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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有风经过2
赵京蓉的房间与方晏的房间别无二致,只房中似有淡淡的香气。荀舒的视线扫了一圈,瞧见房间角落放着个小巧香炉。香炉中只有香灰却未看见香,该是已经燃尽。
方晏的房间似乎并没有香炉。
床榻外的床幔被掀起一个角,赵京蓉探出头来,脸颊消瘦,嘴唇苍白,面颊上有薄薄的红晕,比上次荀舒在街上看到她时,又憔悴了许多。她轻抚着胸口,咳嗽声不止,身体如单薄的蝶翼般不停颤抖。她抬起头瞧见外面几人,面上浮现吃惊的神色:“荀姑娘,贺郎君,好久不见。”
床榻边小桌被推倒在地上,小桌上的茶盏茶壶落在地面,摔成碎片。茶水撒了一地,茶水中有零星几片碎茶叶,成色普通,与刚刚在方晏屋中喝到的全然不同。
方晏上前一步,扶着赵京蓉躺好,又将床榻里侧的被子拉扯出来,悉心盖在赵京蓉身上,念叨着:“今日我去牙人处买个人来照顾你吧。当时离开潮州时,该带上你的侍女才对。”
赵京蓉挤出一个笑容:“她们的家人都在潮州,如何能跟着我这个兴许再也回不去的人离开?刚刚只是手滑,我不需要人来照顾我,莫要浪费钱了。”
方晏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他蹲下身子,将散落在地上的大片瓷片挑出,放到一旁,避免误伤他人。
李玄鹤在一旁看着方晏的动作,笑道:“你们既来了京城,我理应尽地主之谊。一会儿我便支个人过来,照顾赵二姑娘。”
赵京蓉面露惊喜,方晏却笑着摇头:“怎好劳烦李兄?我们——”
李玄鹤打断他:“赵二姑娘毕竟是个女子,如今又生了病,方兄如何能时时刻刻跟在她身边?方兄莫要推辞了,公主府的侍女们都极擅长照顾人,定能将赵二姑娘照顾得妥妥帖帖。”
方晏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应了下来:“那便劳烦李兄了。”
在潮州时,荀舒和赵京蓉并不相识,只在赵宅中见过几次,连话都没说过。许是同在异乡,此时荀舒看赵京蓉觉得分外亲切。她坐到赵京蓉床边,细细看了她的脸色,又握住她搭在被子上、攥成拳的手,掰开来细细看。
她的手摸着冰冰凉凉,却起了一层薄汗,身体已是虚弱至极。
这动作有点冒犯,赵京蓉倒也未计较,柔声道:“早就听闻荀姑娘看相极准,今日终于有机会见识。荀姑娘瞧瞧,我可还能看到今年的雪?”
荀舒盯着她掌心的乱纹,暗沉的脸色,沉默片刻,小心翼翼道:“雪有什么可看的?这几日天气好,晚上月亮也圆,赵二姑娘可以出门看看,多少能舒缓几分。”
赵京蓉叹了口气,将手抽出,轻声道:“夜晚风凉,我这幅身子,还是不给他人惹麻烦了。”
屋内门窗紧闭,空气沉闷,荀舒呆了一会儿便开始犯困,更不用说尚在病中的赵京蓉。她的精神愈发不济,靠在靠枕上,强撑着睁着双眼,似已用尽全部力气。
见她这副模样,荀舒和李玄鹤也不方便多呆,寻了个由头便要离开。等到方晏和李玄鹤已经出了房间,站在屋外时,赵京蓉突然开口喊住走在最后,还未离开房间的荀舒:“荀姑娘。”
荀舒顿住脚步,回头看她。
赵京蓉被被褥包裹着,越发单薄瘦削。她看着荀舒,挤出一个笑容:“荀姑娘,你若是有时间,可否来此处找我,陪我说说话吗?我如今这身子,离不开房间,整日窝在床榻上,很是乏味。你若是能来,我会很高兴的。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
荀舒一愣,倒也没多想,点头应下-
从客栈离开后,李玄鹤打算带荀舒去集市逛逛,置办些衣裳发钗。赤霄早早等在马车旁,见他们出现,上前几步,递了个小纸条给李玄鹤,而后道:“秦大人在大理寺等郎君,还请郎君尽快过去。”
李玄鹤脚步一顿,看了一眼纸条的内容,再望向荀舒时眼中全是歉疚:“抱歉阿舒,我现在要回大理寺一趟。我让人去接阿水,陪你去街上走走,买些喜欢的东西,可好?”
荀舒本就不喜欢逛街,也不需要衣裳首饰,只是想同李玄鹤呆在一处,四处走走罢了。此刻闻言,心中除了遗憾,更多的则是疲懒。她摇了摇头,闷声道:“你去忙吧,我想回去歇息了。”
李玄鹤定定看着她,有心多陪她一段路,多劝慰她几句,话到唇边又觉得这些空话太过虚伪飘渺,怎么说不出口。他叹了口气,轻声道:“阿舒好好歇息,等到岐山封禅结束后,我便不会这般忙了。到时候定带你走遍京城大街小巷。”
荀舒瞥了他一眼,没说话,默默爬上马车,直到马车驶离城西,清风穿窗而入,吹散车厢的杂气,心中阴郁终于散去几分。
“再信你我就是傻子。”
她嘀嘀咕咕,话音融化在车轮声中,终是无人知晓。
那日之后,李玄鹤再次忙碌了起来,常常几日都见不到。偶尔见面,也是李玄鹤到公主府上,来去匆匆。
荀舒不知他在什么地方,不知他在忙什么,只能在四方宅院中等他,等那无定期的相见。
也是这个时候,荀舒突然意识到,她并不了解李玄鹤。
她曾经以为与他朝夕相处大半年,已足够了解他这个人,可如今才惊觉,她所知道的全部,也不过是一小部分的他,甚至还是他想让她知道的那部分。
她曾问他究竟在忙什么,他只含糊道,是岐山封禅的事。她也不知道这事儿和大理寺能有什么关系,难道是预料到会有凶案发生,提前布局预防?但见他不愿意说,也不再多问。
七月底的时候,天气逐渐转凉。
在潮州的时候,荀舒最喜欢在棺材铺里窝着,可如今竟连个能安心窝着的地方都没有。她强迫自己忙碌起来,不仅要查姜拯的事,还要查长生殿的事。偶尔得空,她也不会闲在宅子里等某人,而是抱着竹竿和破布条去集市上摆摊算卦。
总的来说,荀舒很忙,但所有的忙碌都像那镜中月水中花,瞧着好看,但轻轻一碰,方能发现,尽是虚幻。
长生殿和姜拯的事没查出多少有用的,摆摊连一个铜板都没赚到。
她仿佛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逃避,用忙碌来掩饰不安。
她越来越想念姜拯和棺材铺了。
八月初一,秋高气爽,晴空万里。荀舒一大早便出门,带着阿水和鱼肠,打算去城郊长生殿的神宫看看。
那神宫坐落在城郊的半山腰,前后三进大院子,东西各有跨院,比宁远村的神宫气派得多。前些日子荀舒曾来过一次,知道了不少关于长生殿的事。
比如,与司天阁存在千年不同,长生殿建立不过百年。神宫里的小道士说,司天阁与长生殿本就是同宗,百年前一名司天阁的弟子下山后建立长生殿,自此后一步一步发展壮大。
又比如,十几年前当今陛下寻长生之道,偶然结识了长生殿殿主赤阳子,一见如故,成为道友。等到几年前陛下登基,陛下将赤阳子奉为国师。这之后,长生殿在大梁的各个州县迅速发展壮大,声望渐渐超过了司天阁。大梁大半臣民,都成了长生殿的信徒。大一些的城池,亦争先恐后建立长生殿的神宫。
那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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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时,荀舒没能将整个神宫里里外外转遍,回去后,后悔不已,总担心姜拯被关押在她没去过的角落,是以今日她决定再去一次。
京城的神宫无论何时来都不缺香火,百姓虔诚跪拜,口中念念有词,神宫中烟火缭绕,远远看着像是走水了似的。
院中无树木,少了几分生机,亦少了几分清气。上次来荀舒变察觉到此处气场不对,她劝了几个体弱的百姓不要在此处上供,怕会引来灾祸,得重病,但那几人看她像看个疯子,骂了几句远远离开,仿佛她是瘟疫,生怕沾上一星半点。
也正因为这事,上次荀舒才没能逛完整座神宫。
荀舒看着眼前的人群,莫名想起司天阁山脚下的那个小道观。
司天阁不需要百姓的香火,所以从未建过道观神宫。百年前司天阁的位置意外被世人知晓,这之后有人在山脚下寻了块大石头,当成司天阁的神像,时不时带些瓜果搁到那石头上,之后又将线香插在石头前的泥土里,以天地为炉,燃香求神明庇佑。
再之后,当时的司天阁阁主在祖师爷神像前跪了几日,决定在山脚下建第一座司天阁的观。
那道观不大,只有一间屋子,将那块大石头包入其中。石头前摆了桌案,桌案上只放着一个香炉,供百姓上香。前来拜神的百姓将贡品留在屋子里,司天阁会定期来清理。若是还能食用,便留在这小道观里,等着需要它们的有缘人出现;若是腐败,便拿到山林间埋起来,还给天地。
可惜司天阁早已式微,自她记事起,那位于深山里的小道馆便没什么人来。即使如此,每隔几年,师父还是会带着她和师兄去修补小道观的屋顶。她曾问师父,既然已没人来了,为何不任他落败。师父却说,即使没人来,若遇到阴雨天,能为山中生灵遮挡些风雨,也是好的。
师父走后,司天阁也散了。上次回山中时也忘了去那小道观瞧瞧,也不知那屋顶如今可有疏漏?是否还有生灵会在其中躲雨。
见荀舒盯着屋檐久久没有动作,一旁的阿水担忧地问:“姑娘可是遇到什么难处?”
荀舒如从梦中惊醒,笑道:“看那瓦片甚是漂亮,瞧着很贵的模样。”
阿水顺着她的目光看了几眼,点点头:“确实是,瞧着比公主府的瓦片还要漂亮。”
荀舒收回目光,轻声道:“走吧。”
她带着阿水,将神宫里里外外都走了一遍,没有任何发现,正准备离开,到门口时却遇到了方晏。
他今日是一个人来的,双手空空,没带任何贡品,像是打算凭着“之乎者也”,劝说神明降福。
荀舒没想到会在此处碰到他,冲他挥挥手,靠近后俩人寒暄几句,荀舒压低声音,好心叮嘱道:“这地方气场不对,恐怕有邪神。方兄若想找地方求神明保佑赵二姑娘,还是换个道观,或者去找个寺庙也行。总归都是天上的人,都能帮百姓实现心愿,佛祖和神明也没什么不同。”
方晏面容肃穆,没有丝毫笑意:“阿舒,此处人多眼杂,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第92章 有风经过3
方晏瞧着认真而严肃,迫得荀舒不自觉答应下来,跟在方晏身后离开神宫。
神宫外是一片稀稀疏疏的树林,依靠山势生长,根系扎在大大小小的山石中。山路陡峭,方晏走在前方,步履轻巧如履平地。荀舒跟在他的身后步入树林,小心翼翼看着脚下,生怕一个不小心摔下山崖。
前行百步,方晏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视线越过荀舒,落在她身后的阿水身上。
“我有事要同阿舒说,还请这位姑娘在此稍后。”
方晏的面容瞧着极为平静,双眸却微微颤动着。荀舒和他认识多年,原本是极相信他的,此刻也不知为何,心中生出几分忐忑和不安。
不知这不安是否和方晏有关。
今日出门时,她正当是寻常的一日,并未看黄历,也未为这一趟神宫行卜卦,此刻后悔不已。若有卦象,也不至如此刻般无所适从。
阿水听到方晏的话并没动作,而是担忧地看着荀舒。方晏皱眉,面露不悦:“你是李玄鹤安插在阿舒身边的人吗?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这话多少有些尖锐,夹着几分焦躁,与往日的方晏很是不同。荀舒不愿意怀疑相识多年的好友,只能抓住阿水的手腕,想要
缓解心中的惊慌,定声道:“阿水是我的朋友,我就喜欢同她呆在一处。方晏,你要同我说什么,便在此处说,我能知晓的,她也可以知晓。”
神宫就在荀舒身后百步,前来敬神的百姓络绎不绝。树林遮不住他们三人的身影,已然有人察觉到他们三人的奇怪之处,向此处投射好奇的目光。
方晏收回视线,不再坚持:“那我便直说了。阿舒,你最近是否察觉到,李玄鹤一直有事瞒着你?”
荀舒看着方晏,没有立刻回答。倒是一旁的阿水皱起眉头,“新仇旧恨”揉杂在一起,立刻发难道:“方公子,在背后说人坏话,怕是不妥吧?”
方晏拧眉争辩:“我并非说人坏话,而是不想让阿舒被歹人蒙骗!”他转眸看向荀舒,眼中全是真诚,“阿舒,你冰雪聪明,定然有所察觉——”
“他确实有事瞒着我。”荀舒打断他,“此事我有所察觉不假,但他也坦诚地告诉了我。不过我并不在意,也不想去探究。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也有秘密没告诉他,而你,也有秘密没告诉我们,不是吗?”
荀舒语气颇为平静,不生气也不恼怒,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她的眼神一如往昔般澄澈,如清澈的湖水,可看透世间万物,让阴谋诡算无所遁形。
“若他所隐瞒之事,与姜叔有关呢?”
荀舒拧眉:“这是何意?”
方晏避开她的眼神,轻声道:“我并非想要挑拨你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只是此事与姜叔的安危有关,我必须要让你知晓。”他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决心,将视线重新转向她,“姜叔离开后,你一直在寻找她的线索。我知道如今有传言,说姜叔是被长生殿的人带走的,可事实并不是如此。姜叔如今就在京城,被大理寺的人看守着,你可知晓?”
像是晴天突然起了惊雷,正正好劈在荀舒的头顶,劈得她头晕目眩,几乎站不稳,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潮州……李玄鹤……姜拯……秦渊……大理寺……
过往的种种在这一刻通通浮上水面,搅得荀舒的思绪混乱不堪。
难道他们之间真的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李玄鹤真的是那个蒙住她双眸双耳,从始至终都在欺骗她的人?
荀舒紧紧攥住阿水的胳膊,尚留有一丝神志,不去轻易怀疑李玄鹤。她深呼吸,努力维持着表面上的镇定:“你说姜叔就在京城,还被大理寺的人看守着……你可有证据?”
方晏犹豫片刻,点头:“是,我有证据。你若愿意相信我,我现在就带你去。”
荀舒没有任何犹豫便答应下来。
方晏想要带着荀舒单独去,可荀舒坚持要带上阿水和鱼肠。方晏苦笑道:“我只想悄悄带你去看一眼,你带这么多人,万一被发现了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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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舒此刻已经平静许多,不再似刚刚那般震惊难过。她相信方晏,可更相信李玄鹤。若这俩人其中有一个,心怀鬼胎,想要做出对她不好的举动,那定是方晏而不是李玄鹤。
她坚持:“那正好,我与三哥当面对峙,是非对错当面说清。若此事真是他做的,我与他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若此事不是他做的,他也可以和我一起救出姜叔。他在京城认识的人多,应当能有更多的法子,行事也更方便。”
方晏见劝说不了她,只能无奈妥协:“那便听阿舒的吧。”-
下山的路,依旧是方晏走在前方。荀舒和阿水并排在他身后跟着,阿水扯了扯荀舒的胳膊,示意她放慢脚步,等到俩人落后五六步时,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姑娘,我觉得他不是个好人。”
荀舒顿了一瞬,还是反驳了她的话,只是声音到底不似往日般强硬:“我与他认识多年,他做事确实古板了些,但人还是不错的。”
阿水叹了口气,想到一会儿鱼肠会与他们同去,也不再多劝。
总归鱼肠功夫好,此处又在京城,应当出不了太大的岔子。
三人到山下时,等候在马车旁的鱼肠看着三人有些愣神,不知为何上山时是俩人,下山时却成了三人,还是荀舒主动解释道:“方晏哥与我们同行,要带我去个地方。”
鱼肠并不多问:“那请方大人随在下一同坐在前面,为在下指路。”
方晏摆摆手,露出个腼腆笑容:“我今日骑驴来的,不能将它扔在此处。我骑驴在前面领路,你们跟在后面就好。”
见他这般说,鱼肠不再多说。
方晏走到一旁的树林里,片刻后牵出一只毛驴。他手忙脚乱爬上毛驴,看了马车的方向一眼,见荀舒等人上了车,马车门已合上,拍了拍毛驴的屁股,向城中出发。
车内,荀舒放下帘子,盯着面前的桌子发呆。一旁的阿水轻声道:“姑娘,这人忒奇怪。他如何知道咱们今日会来神宫?”
荀舒垂着眼睫,再也说不出辩解的话。
这一切确实太蹊跷了,往日她出门,都是乘着马车在城中转悠,几乎不会下车呆太久。只有今日,她要在神宫中耽搁些时间,却这么巧的遇到了方晏。
可若方晏说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为何要这么做?姜拯对他也是很好的,难道不想姜拯尽快被找到?为何要用此事开玩笑。难道只是为了离间她和李玄鹤?
在潮州时,他们二人年龄相仿,时常有争执,可也算不得仇敌。为何到了京城,就成了这般?
若他说的是真的,他又是如何知道她和李玄鹤怀疑,姜拯的失踪和长生殿有关的?此事她从未告诉过方晏,就算是长生殿的信徒,知道的应当也只有长生殿找到了个司天阁的人,而不知这个司天阁的人就是姜拯。
难道姜拯真的被大理寺关了起来,而方晏真的亲眼瞧见了一切,甚至还和姜拯说上话?
还有赵京蓉。
在赵二姑娘的事上,方晏似乎也没说出全部的实情。那日去客栈时,她便觉得有些不合理的地方,但也没多问,此刻忍不住反复回想,比如那茶盏中的茶,比如他们走进赵京蓉房间时,她的被子都被推到一旁,袜子上有茶水的痕迹,显然是扶着桌子想要起身,却不小心将桌子推翻,茶壶落地,而后茶水溅到袜子上。
赵京蓉她似乎想要起身离开,却失败了。
种种疑惑在荀舒的脑海中反复回绕,却怎么都找不到出口。脑中慌乱与心中的不安相互叠加,如重锤捶打在荀舒的心口,每一下震颤都连通四肢百骸,惶惶不安。
荀舒还没将所有事想通,马车已然停了。她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并不踩马凳,直接跳下马车。站稳后她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这地方似乎来过,正是方晏和赵京蓉暂住的客栈。
方晏将小毛驴交给客栈的伙计,而后到马车边等荀舒下车。他瞧见荀舒疑惑的神情,解释道:“姜叔被关押的地方就在不远处。说来也巧,那日我站在房间中,敞开窗户向远处眺望,正正好看到大理寺的人进出一个院子,其中就有在潮州遇到的黎宋大人。他身边似乎还有一个人,瞧穿着官位在三品以上,应当就是大理寺卿,秦渊。”
荀舒捏着衣袖,慢吞吞道:“或许是他们在那院子里办案。你怎么知道他们将姜叔关押在那院子中?”
方晏叹了口气:“便知道你不信。此刻我说再多的,你也会找借口反驳。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不如跟我去到那院中,去一探究竟。”
既然已经到了此处,荀舒再没有犹豫的必要。她微微仰起头,像是强迫自己下定决心:“带路吧。”
方晏看荀舒一眼,又看向跟在她身旁寸步不离的阿水和鱼肠,眉心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而后像无事发生般,引着众人向客栈旁的一条小路走。
方晏似乎极熟悉这附近的道路,像是走过数百遍。他带着众人在街巷中穿梭,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便到了一户人家的大门前。
大门敞开着,是最常见的木板门,门上的门环已然生锈,以僵硬的姿势翘在半空中落不下来。门内站着两个人,一左一右,看守着整个宅院,他们瞧见荀舒极为惊讶,忍不住道:“荀姑娘。”
这俩人荀舒曾经见过,是大理寺的人。他们在此处守门,显然是院中发生了了不得的事。
荀舒的耳边响起嗡鸣,鼻端喉咙全是甜腥起。她直直看着挤满人的院落,盯着被众人围住的李玄鹤。
李玄鹤也看到了她,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凝重
和慌乱:“阿舒……”
上一次见面还是两天前,在公主府的院子里,当时她怎么都不会想到,他们二人再见会是这么一种情形。
荒废已久的院子,集满院中的人,房间中的血腥,和想要隐藏的秘密。
荀舒挪开视线,不再看那人,而是转向最尽头敞着门的房间。
她看到多年不见的秦渊站在房间中,穿着被血浸然的衣袍,拿着尤在滴血的刀。她看到秦渊身边有把椅子,椅子上坐着个头发斑白的中年男人,浑身血淋淋的,四肢瘫弱,脑袋无力地垂着。她看到满地满墙的鲜血,甚至将门槛浸染透,成了令人作呕的红色。
明明暑热还未散尽,荀舒却像是掉入了寒冬腊月的冰窟窿,浑身冰冷,脑中一片空白。她颤抖地推开虚虚阻拦她的两个护卫,腿上如同坠着盛满水的大水缸,每一步都沉重得像是要了她的命。
一步、两步、三步。
她一步一步穿过院子,穿过人群,僵硬地走入房间,到椅子前停住脚步。她颤抖着捧起那人垂着的头,却见他的脸上全是干涸的血污,遮掩住他的五官,竟有几分陌生。
若见不到干干净净、无所遮掩的热脸,她如何能确认这就是她要寻的人?
荀舒紧紧咬着嘴唇,尝试用疼痛来唤醒神智。她的手攥着袖子,在那人的脸上反复地搓,试图擦掉干涸的血污。她用了很大的力气,该是很疼的,但那人没有任何反应,如同一个瘫软的泥人。
血污早已凝固,怎么都擦不干净。荀舒擦了许久,直到胳膊被人按住,才无力地妥协,跪倒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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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从眼眶中直直坠落,滚烫而悲凉,一滴一滴打在地面上,与地上残留的血迹交融在一起。
“姜叔……”
她哽咽道。
第93章 有风经过(未完待续)
荀舒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件事。
那年她和姜拯去山上砍棺材木,山上风大,吹得人睁不开眼。离开时,姜拯发现一棵极适合做棺材的树,思来想去,恐下次来寻不到,还是决定砍了再下山。
那年荀舒十一岁,还是个孩子,生得又瘦弱,帮不上什么忙。姜拯让她站在很远的地方,看他砍树。后来树倒了,却因着大风,倒下时方位偏了半寸。姜拯躲避不及,被树冠的枝桠打到,脸上脖子上全是伤痕,看起来鲜血淋漓,很是可怖。
那时的她被吓坏了,泪眼朦胧。姜拯忙用衣裳擦了擦脸上的血,只留下横七竖八的划痕,笑着安抚她:“小舒莫哭,你瞧,我不是好好的吗?等我回去擦点药膏,明日就能好。”
新鲜的伤口刚被抹掉血迹,转瞬又冒出一个两个的血珠,好在伤口确实不深,当晚便结了痂,次日便消了红肿。可如今呢?今日的伤口又要怎么才能好呢?
荀舒觉得心碎成一块一块,绞痛不已,不知怎么办才好。她是被师父捡到山上的,从小便不知道自己的八字,如今她想,她约莫是个天煞孤星的命格,和她沾上一星半点关系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无论是师父还是姜叔。
李玄鹤走到她的身后,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伸出的手悬在半空,甚至连触碰都觉得理亏。
荀舒用手背狠狠抹了一把脸,站起身踉踉跄跄冲向几步外秦渊,趁他忪愣,抽过他手中的匕首便向他胸口刺去。李玄鹤一直注意着荀舒的一举一动,千钧一发之际,冲到荀舒身前,用手握住了那匕首刃,声音中几分哀求道:“阿舒……”
握住匕首的手在一瞬间被割得鲜血淋漓,血液沿着刀刃一滴一滴滑落,荀舒盯着看了一会儿,松开手,任由匕首坠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转身离开,向着门外走,李玄鹤跟在她身后,垂头丧气,不知该如何是好。
院中人给二人让出一条离开的路,默契地不干涉、不阻拦。黎宋塞了条帕子到李玄鹤手中,想让他简单包扎下手心的伤口,李玄鹤却没接,只想着,若这伤口能换来荀舒半分怜惜,也算是值了。
荀舒并没走得太远,到院门外便停住脚步。她转过身,看着跟在她身后的人,如同看一个陌生人,只眼睫的细微颤抖,泄漏了她的心绪。她轻声道:“李玄鹤,上一次姜叔失踪时,我曾懊悔于不信任你,怀疑你,没给你解释的机会,自责了许久。今日,我就站在这里,给你机会,你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玄鹤抿紧嘴唇,半晌没有说话。
荀舒失望至极,眼神的光逐渐淡去,至彻底消散。她冷笑道:“李玄鹤,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傻子,遇到事哄我几句,我便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她摇了摇头,“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不愿意解释的,这次可怨不得我。”
“阿舒,你给我点时间——”
荀舒指着不远处的屋子,泪流满面:“你让姜叔给你点时间。”
她仰起头,隔着整个院子,隔着大理寺众人,与秦渊遥遥相望:“几年前,我还是孩童,师父不让我为他报仇,我也没有报仇的能力。如今我长大了,我可以做我想要做的事了。今日我没能杀死你,是我技不如人。往后我必勤学苦练,穷尽此生,也要为姜叔报仇。秦渊,你且等着。”
“阿舒……”
荀舒转身向马车走,到半途时被李玄鹤扯住胳膊,拦住去路。
他哀求道:“阿舒……”他不知该用什么话挽留,想了半天才道,“你不管姜叔的后事了吗?”
荀舒叹了口气,将衣袖从他的手中抽走,喃喃道:“死后重入天地轮回,后事办得再好,也终会化为黄土白骨。与其做这些没用的营生,不如早日杀了秦渊给他报仇,才是我对姜叔的尽孝。若姜叔不满意,我也只能等到那一日,去地下陪他了。”
她仰着头,看着天上的太阳,被光刺得眯起眼睛,声音比风还轻:“三哥,谢谢你这几日的照顾,往后再相见时,你我便是死敌。”
“李玄鹤,咱们便……散了吧。”-
荀舒离开时还是乘公主府的马车。
她呆呆坐在车厢内,只觉得浑身疲累不知该如何疏解。阿水陪在她的身旁,只安静陪着,什么都没说,于荀舒而言却胜过千言万语。
马车颠簸,窗上的帘子随之摇晃,刺眼的光顺着缝隙钻入车内,尘埃在光束中漂浮。风凉飕飕的,吹得荀舒手脚冰凉,阿水握着她的手,不断地搓着,试图让她暖和一些。
“阿水,我要离开京城了。”荀舒轻声道。
阿水一顿,没有任何犹豫:“我和你一起离开。”
荀舒摇摇头:“你便留在公主府吧。前些日子公主还和我说,黄伯想要收你做关门弟子,莫要浪费这个机会。”荀舒静静看着她,眼神却无比空洞,“我当时带你离开宁远村,就是希望你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事,去过自己喜欢的生活。你如今已经找到了,就好好的过下去。”
“不——”
阿水还要争辩,荀舒用手捂住她的嘴,旋即瞧见手上的血污,又放下来,藏到身后。
“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但是阿水,我当你是朋友,朋友之间,就算分开走一段路,只要心还在一块,总还有相见的机会。况且,我也有我的顾虑,我不想连累你。”荀舒垂下头,唇角笑容苦涩,“我的这一生,所求不过一个安稳,可总有人总有事在不断推着我前行,让我不得这安稳。我以前住在山中,是师门最乖巧的弟子,最喜欢窝在树荫下睡觉,可师兄师姐总是拉着我捣乱,而后一起被师父责罚。后来,师门只剩下我一个弟子,我想要陪着师父更久一些,师父却将我逐出了师门。当时不知师父是何意,只觉得天地间无处可去,那年我不过十岁,却已经体会过茫然和崩溃。
“后来,姜
叔将我带回家,视我为女儿,给了我可以遮蔽风雨的家。那时我又以为,我可以窝在棺材铺里,过我想要的平静生活了,可后来,李玄鹤来了。他来了,一切事情都变得不可控了……或许本来事情就不可控,只是他来了,将所有的遮羞布撤掉,全部暴露在了眼前。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个大概,我一路追寻姜叔而来,想要带他回到棺材铺。可是冥冥之中,或许从我离开的那天起,我就注定再也回不去了。”
阿水迟疑地问道:“若是重来一次,你还会想要救李大人吗?”
荀舒沉默片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当年的事,现在论对错论可能已经失去了意义,只是到底改了他人的命,牵扯进了他人的因果,或许今日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那时所起的劫难吧。
荀舒抿了下唇,继续道:“阿水,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是非常不容易的。机缘稍纵即逝,你一定要抓住,不因谁而放弃。在为他人着想之前,你一定要先抱紧自己。你不是谁的附庸物,不需要靠别人而活。”
阿水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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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觉红了眼眶。
若论年龄,她比荀舒还要虚长几岁,可这几岁也不知长到哪里去了,总归没有半点长进。
她这一生,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此刻恨不能一字一字全部刻进骨头融入血肉。
她想,就算未来不能如今日所期望般走到尽头,但能有这么一刻无比清醒的意识到,她的一生只属于自己,也算足够了。
她认真点头:“我记住了。荀姑娘,一路顺风。”-
公主府中早就收到了消息,马车在门前停下时,便有侍女上前,将荀舒迎入府内,伺候她梳洗。荀舒没有反抗,任由她们为她洗净身上的血污。
侍女们为她绞干头发,为她取来干净衣裳,正要伺候她换上时,荀舒摇了摇头:”劳烦姐姐们出去吧,衣裳我自己换就行了。”
侍女们并不多说,悄声离开,等到片刻后房门再次打开时,却见荀舒并没穿她们准备好的衣裳,而是换了一身粗布麻衣。
她来时穿的,似乎就是这件衣裳。
荀舒将她所有的衣裳物品收拢在一个小小的包袱里,背在肩头,向院门外走。
侍女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求助似的看一旁的阿水,却见她微微摇头,眼中有泪,却也有光。
到前院时,荀舒遇到了早就在此等她的长公主。她以为长公主是来做说客,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长公主将一个小小的荷包递给她,叹道:“鹤儿带你回来时,我没有阻止,你如今要离开,我也不会阻拦。总归是你们俩人之间的事,你们自己商量好了,决定了,就行。只是,我还是想为我这个儿子说几句。
“鹤儿他自小聪慧,因为平阳侯府内的龌龊事,还是孩童时,一举一动却似沉稳的大人,很是无趣。可这次他回来之后,明显有了变化,有了生气,更加鲜活了。这孩子心眼儿多,但都不坏。我能看出来,他是真的喜欢你,或许只是不知道如何与心仪的姑娘相处,才惹怒了你,致使你们之间生出了误会。若可以,我想请你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不是以长公主的身份,而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可以吗?”
荀舒垂眸看着荷包,沉默片刻,方轻声道:“殿下,我给过他解释的机会了,是他自己不愿意与我解释的。”
长公主叹了口气,点到为止,不再多劝:“也罢,你们的事,你们决定就好。”她看着那荷包,柔声道,“鹤儿说,他曾经欠你一笔银钱。他自回京后每日里忙忙碌碌,该是早将这事忘了。一个姑娘家,一个人在外行走,没有钱可如何是好?这是鹤儿的心意,也是我的心意。小舒,若你……若你忙完手头的事,还愿意回京城,随时可以来公主府府寻我。我很喜欢你,就算做不成母女,兴许也能成为忘年交。你说呢?”
荀舒含糊着点头,不推辞也不拒绝。末了眨了眨湿润的眼眶,逼退将要落在的泪水,咧着嘴,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这钱就当我借殿下的,若有机会,定会还给殿下。时间也不早了,往后还请殿下保重身子,民女这便告退了。”
天色逐渐阴沉,像是又要下雨。荀舒冲着长公主行了一礼,不再耽搁,转身离开,藏入茫茫人海中,走入她注定要走的路,一次也没有回头。
第94章 岐山封禅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