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60(2 / 2)
“你是没瞧见蔡友的死相!我今日去凑了个热闹,瞧见了他的尸体,死得极惨!若非阴魂所为,又能是谁?”
“村长不是说,西里正是被野兽撕咬,而后失足坠下山崖而亡吗?”
“这些年,宁远村来往之人繁多,方圆十里内多年未有野兽出没,怎么就偏偏这般巧,蔡友出村时,有野兽闯入天隙附近,还偏偏撞上蔡友,攻击了他?”那人摆摆手,“我看啊,村长定是怕阴魂索命一事在村中传开,让众人不安,这才推到野兽身上。”
“你说得也对,听说昨日夜里,西里正的家中凭空出现一封血书,若不是阴魂,又有谁能这般神不知鬼不觉,进入如铁桶似的蔡宅呢?”
俩人似察觉到了不远处几人在偷听,禁了声,走向果林深处。荀舒三人不好再逗留,离开林子,回到了村子中。
进村时,李玄鹤衣裳已是半干,只略有些凌乱破烂,一旁的鱼肠却是边走边滴水,一步一个湿脚印,引得路人围观,指指点点。几人加快脚步,逃也似的回到客栈,走进大堂后方松了口气。
大堂空空荡荡,零星坐着几桌喝茶的人,上午时骗到房中的店小二正与一旁的客人说笑,瞧见走进门的三人,瞳孔震颤,四肢僵硬,背过身子挪开目光,装作没看到几人,倒是阴差阳错给了几人清净。
三人各回各的房间休整,荀舒只靠一只手,艰难地换了身干净衣裳,随后坐在床边看着手上的伤口发愁。她小心翼翼将包裹住伤口的帕子揭开,伤口与帕子黏在一起,撕扯时带来新一轮的战栗和疼痛,让她忍不住发出嘶嘶的吸气声。
在山洞时光线昏暗,瞧着只是普通伤口,此刻在明亮处细细打量,才发现那伤口最长一道横贯手掌,狰狞而丑陋,皮肉翻开,手心发烫,已经开始红肿,比她以为的要严重不少。
当时事发紧急,她使了狠劲儿,生怕山壁上的石头割不开她的手掌,此刻却是痛到后悔。
这么下去,今晚必会起高热,看来需要去寻郎中,喝几幅药,方能免了这一劫。
荀舒垂头丧气,正准备出门,房门便被敲响,门外站着的正是李玄鹤,已梳洗整齐,换了一身月白色衣裳,身边站着个提着药箱的人。
“我带了郎中来给你看伤。”
荀舒让开门口,让二人入内,之后坐到桌边,皱着五官,抿着嘴唇,一声不吭乖乖任由郎中查验伤口。
那郎中该是被提前叮嘱过,并不多问,为她处理好伤口后,叮嘱几句,将更换的伤药留下后,起身告辞。
房门合上,房中只剩下荀舒和李玄鹤。
气氛凝滞而古怪,俩人分坐桌子两侧,半晌都没说话。
李玄鹤想着山洞中的事,心中有些懊恼,明知面前这人在有些事上迟钝得很,却还是冲动地说出了那些话。
荀舒一向是个喜欢安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若不是姜叔出了意外,她被逼到了绝处,估摸着会一辈子窝在棺材铺里,过平静无波的日子,做她的棺材铺小伙计。如今她的日子正动荡着,他却在此时说出了让她心绪更动荡的话,只怕会引起她的反感。
他正绞尽脑汁想着弥补的话,没注意到荀舒走到她身旁,取了伤药,涂抹到他耳边脸颊的伤口上。
她的手指带着凉意,与山洞中裹着潮意的凉不同,反倒更像是山林间的清风,初春融化的霜雪,酥酥麻麻,令人沉迷。
李玄鹤一个激灵,身子发麻,
只有眼睛还能眨动。
荀舒没注意到他的异样,慢吞吞道:“郎君的脸也是很重要的,莫要破了相,以后娶不到娘子。”
李玄鹤脑中一片混沌,所有的感官汇聚在他脸颊上的伤口处,根本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那伤口只破了层油皮,荀舒三两下便上好伤药,之后感叹道:“贺玄,你的功夫该好好练练了,我瞧着还不如鱼肠,怪不得半年前能被打成那般半死不活的模样。”
这哪儿能相提并论?他的功夫若比鱼肠好,还留着鱼肠在身边做什么?
李玄鹤面露无奈,正要反驳,荀舒却突然靠近他的脸颊,学着幼年时,师父为她吹伤口的模样,轻轻吹着他脸颊上涂满药膏的伤口。
李玄鹤僵在原地,动弹不得,连眼睛都木了几分。
荀舒见他不说话,也不动作,嘀嘀咕咕,一脸认真:“伤口很浅,应该不怎么痛吧?”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易卦识凶(探案)》 50-60(第6/14页)
接二连三的刺激让李玄鹤浑身软成一滩软泥,只一处除外。他脸颊红如晚霞,再不敢多看荀舒一眼,一言不发,弓着腰逃命似的冲出房间,将荀舒晾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荀舒惊呆了,直到隔壁房间门被合上,方回过神来。
就那么一条伤口,真的有这般疼吗?
荀舒苦思冥想,想不到原由,到傍晚时才迈出房间,准备去找李玄鹤赔个不是,顺便问问他要不要一同去西里正的宅子,打听打听下午时林子中听到血书和诅咒的事。
她刚走出房间,便瞧见了站在走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李玄鹤。她正要开口为刚刚弄疼他的事道歉,一抬眼发现他又换了一身衣服,忍不住感叹道:“不愧是皇亲国戚,衣服都换得这般勤。”
李玄鹤耳垂瞬间便红了,清了清嗓子,含糊道:“你有何事?我是说,你怎么不在房间里休息?”
荀舒拍了下脑袋,认真道:“我是想来找你道歉。”
“道歉?”
“嗯,刚刚我弄痛你了对吗?抱歉,我没想到你这般怕痛。”
李玄鹤怕极了她提刚刚的事,赶忙打断她:“阿舒,莫要再说了。”
难道他怕痛是个秘密?荀舒环顾四周,果然在走廊尽头看到赤霄和鱼肠呲牙咧嘴的脸,恍然大悟道:“好,那就不说了。我还有一事,林中那两个村民的话你都听到了吧?我想去西里正的家中看看,你可要同去?”
只要不提刚刚的事,要他做什么都可以。李玄鹤欣然应允:“那便一同去吧,我正好也要将赤霄他们的发现告诉你。”-
出客栈时已是傍晚,晚霞千里,如梦如幻。李玄鹤和荀舒并排而行,穿越熙攘人群,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格外亲密。
李玄鹤压低声音,将赤霄他们的发现简略讲给荀舒听。
“赤霄他们在发现尸体的山壁上走了一圈,在山林间野草中发现了尸体衣服上碎裂的布条。此外,他们在离悬崖百步距离的一处平地上,发现了野兽的脚印,瞧着体型颇大,该是虎豹之类的野兽。脚印旁有不少血迹,应当就是尸体遇害的地方。”
荀舒愣住,开始怀疑早晨时的推断是否正确:“村民们不是说,宁远村附近无猛兽吗?难道真是意外?”
“莫及,还未说完。”李玄鹤伸出手为她挡开拥挤的人潮,继续道,“在血迹旁隐秘处,赤霄发现了一个没清理掉的脚印。那脚印比尸体的脚印小许多,颇为纤细,像是个女子的脚印。也就是说,西里正死的时候,现场除了他和那猛兽,至少还有一人。”
“且是个女人。”
第55章 白骨簪10
西里正蔡友的宅子在村子北侧,院墙高筑,青瓦粉墙,混杂在一群普通民居中,格格不入却又不算浮夸。院门大敞着,院中已搭建好简单灵棚,供人吊唁,灵幡随风飘舞,与低泣声混杂在一起,是扑面而来的悲伤。
许是时间已晚,院中无人,只两个家丁在守着。荀舒一行人伪装成蔡友的旧友,前来吊唁,两名家丁听他们自报家门后,并未多问,恭恭敬敬让几人进了院子。
遵从宁远村的习俗,院中灵棚分为前后两部分,穿过纸扎的童男童女,金银山斗的灵堂部分,便可到停棺的地方。棺材前,有一妇人正跪在角落,边哭边往面前铜盆火焰中扔纸钱,身旁跟着两个半大的孩子,睁着一双无辜的眼,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赤霄上前一步奉上礼金,一旁的仆役代稚童接过,跪在地上的妇人并不认得面前几人,只抽泣着按照规矩回了礼。李玄鹤抓住这个机会,挤出一个悲恸表情,用袖子擦拭着不存在的眼泪,悲痛道:“蔡兄走得急,嫂子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蔡夫人望着面前的人,定睛看了半晌,面露疑惑,正要问他们是谁,却被对面的李玄鹤抢先道:“我们曾受了蔡兄的恩惠,这次特意绕道宁远村,想着要请蔡兄吃酒,却没想到遇到这种事……听说,蔡兄是死于厉鬼作祟,可是真的?”
“厉鬼”二字一出,蔡夫人瞬间变了脸色,冷声道:“老爷刚走,魂魄还未走远,还请诸位莫要在灵前乱说。”
这种强挺着说假话的人,李玄鹤自幼便见多了,此时看着惶恐不安,连哭泣都忘了的蔡夫人,如同看着一个无能稚童。他装出一副语重心长、为她着想的模样,说得情真意切:“嫂子,事到如今,鬼魂留下血书一事传遍宁远村,你又何必还瞒着我呢?斯人已逝,可还有人活着啊!你总要为这两个孩子想想啊!”
蔡夫人将两个孩子揽入怀中,神色犹疑,再不像刚刚那般排斥:“你是何意?老爷之死与我儿有何干系?”
“厉鬼索命,必是蔡兄生前做了什么事,与这厉鬼结怨,以至于宁愿不去投胎,也要留在人间,只为了找到机会报仇,这该是多么大的仇恨啊!这么大的仇恨,只杀一人便能解恨吗?兴许会将这两个孩子一同赶尽杀绝,斩草除根啊!”
蔡夫人将孩子抱得更紧,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我要如何做才能保护好我儿?若是厉鬼,我们大活人看不到摸不着,这可如何是好啊!”
李玄鹤站直身子,依旧是一脸的严肃认真:“夫人有所不知,舍妹机缘巧合入了玄门,通晓一些驱鬼之术,你只要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与她听,她定能想到解决的法子,保住你全家的性命。”
荀舒本来安静站在李玄鹤身后,听他招摇撞骗,尽职尽责做个在台下看戏的人,却没想到突然被他拉上了台,成了幕前的角儿。
她硬着头皮上前一步,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
今日这场戏没人提前告诉她该如何演,说什么台词,偏她又不擅撒谎,不像李玄鹤似的精于此道……眼见蔡夫人的神色愈发狐疑,她灵机一动,摸出挎包里的铜盘晃了晃。
那铜盘闪着亮光,显然被盘了许久,是个上了年头的老物件。
蔡夫人瞧见此物,终于信了几分。她在婢女的搀扶下站起身,眼神中虽仍有疑惑未散,却还是开口道:“几位随
我来吧。”
蔡宅是个两进的院子,前院是会客、读书的地方,后院方是一家人的住处。蔡夫人将两个孩子留在灵堂,由仆役看守着,而她则带着几人,穿过垂花门,去了后院,在正房门前停住脚步。
“昨日,家中突然收到一封血书。这封血书是凭空出现的,就像是阴魂隔空送来。老爷瞧见后惧怕得很,当即就交给我,让我烧掉。之后他开始收拾行囊,像是要离开的模样,我与他拌了几句嘴,倒是忘了烧掉血书。如今那血书就在我房中,诸位在此稍候片刻,我这就去取来。”
说完,蔡夫人转身进了正房,虚掩上房门。荀舒站在院中,环视四周,仔细打量起整个院子。
院子不大,坐北朝南,四四方方,院中栽种着寓意多子多福的石榴树和枣树,是最寻常的民宅,没有做太复杂的风水布局。
荀舒收回视线,蔡夫人恰好从屋中走出,房门开合的瞬间,荀舒隐约瞧见了屋中的多宝阁。
多宝阁通天高,堆满了奇珍异宝,瞧着比赵县令的宅子华丽得多。
蔡夫人小心翼翼将房门掩上,将一份折起来的白布递给李玄鹤,将昨夜发生的一切说出:“昨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易卦识凶(探案)》 50-60(第7/14页)
日半夜,突然响起巨响,我家老爷带着人去查看,我则留在家中照看。我忧心老爷,便和几个仆役一同呆在前院,等他回来。老爷这一去,就去了大半个时辰,等到他回来后,我与他一同回到后院,这份血书就摆在院中的地上。”
李玄鹤展开白布,几行鲜红的大字映入眼帘。
“蔡友!吾姐妹五人,被汝迫害,含冤莫白,死不瞑目!吾等筹谋多年,不赴轮回,惟图雪冤!今时机成熟,当手刃仇敌,索汝命。汝其备矣,待吾等来!”
荀舒站在一旁,看到这几个字后忍不住咂舌:“这血书写得倒是清楚。”
李玄鹤手指捻了下布料,又将写着血字的地方凑到鼻子下,仔细闻了闻,道:“布是最常见的白叠布。倒是这字迹,带着一股甜腥之气,确实是人血的味道。”
蔡夫人睁大双眼,呆住,声音颤抖:“人血?我还以为是猪血羊血……难道真的是阴魂索命?”
李玄鹤没回答她的问题,转而问道:“这血书是在哪里发现的?”
蔡夫人颤颤巍巍指着几人脚下的位置:“差不多就是在此处。我离开房间去前院时,这地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院子后门常年锁着,没有撬动痕迹,我和仆役们呆在前院,更不可能有人从大门闯入,到后院扔下这血书。这血书就像是凭空出现的,蹊跷得很。”她嘀嘀咕咕,泪水盈眶,细瞧竟有几分释然,“我原本以为,宅中的几个仆役或许有二心了,可今日一一问过,都说不是他们做的。若这一切都是阴魂做的,倒是能解释清了。”
“当时这血书时是何种模样?”
“应当是被风吹过,像是一团破布似的摊在地上。”
这血书竟是凭空出现的?李玄鹤若有所思,将那布交给身后跟着的赤霄收好,随意解释道:“做法驱鬼魂,需要用到此布,等到用完了,我定送还到府上。”
那血书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蔡夫人躲着还来不及,哪儿会想要他们送回来?她急忙摆手:“你们用完后,便烧了吧,尘归尘土归土,让一切有个归处。”
“嫂子既然这样说,我们必当遵从。”李玄鹤点头应允,继续编道,“为了驱鬼,我们还需要问几个问题。嫂子可知这血书上提到的‘姐妹五人’是谁?”
蔡夫人捏紧袖子,眸中有光快速闪过,似有迟疑,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未曾听老爷提起过。”
李玄鹤挑眉,继续问道:“那蔡兄生前可有仇家?”
“老爷作为宁西的里正,平日里常要帮村民处理一些纠纷。偶尔处理得偏颇了些,会遭人嫉恨,可这些远远谈不上仇家啊!”
“他说的不是这种仇。”荀舒忍不住开口纠正,“他想问的是,蔡里正是否因为利益,害死过无辜人?比如杀了五个姑娘,让她们死不瞑目,魂魄不能离去?”
蔡夫人的睫毛微微颤动,喉头滑动,依旧坚持:“没有。老爷一生与人为善,村中人遇到什么难事,都会主动去帮忙,如何会害死他人呢?”
荀舒和李玄鹤对视一眼,心中俱是了然。
蔡夫人回答得如此坚定,若非她确实一无所知,便只有一种可能,她隐藏的秘密、不肯说出口的事,对她而言定是个比厉鬼索命、失去孩子,更加可怕的事。
若继续追问,怕是会引起对方的警觉,李玄鹤换了个问题:“昨日捡到这块白布之后呢?你们可做了什么?蔡兄可与你提过什么?”
“捡到这血书后,老爷很慌张,说要离开村子一段时间,也不管还是三更半夜,就开始收拾行囊。我读过书,认得那血书上的字,见他只想一个人逃命,不想管我和两个孩儿,很是生气,和他吵了一架,他却说,这是他一人的事,只要他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没人会来伤害我们。我拗不过他,也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便随他去了。
“天亮后不久,我送他离开宅子,这才回去休息,可不过一个多时辰的功夫,就有人来拍门,说是我家老爷出事了……这之后的事,你们便都知道了。”
再次提及已不在人世的夫君,蔡夫人泣不成声,几乎站不稳当。李玄鹤敷衍安抚几句,继续编造着他的谎话,答应她定会将这鬼驱走,保护她和两个孩子,之后便寻了个由头,离开了蔡宅。
出门时,天色已然暗沉。
夜空无月,宅子大门口已挂上了白色的灯笼,为几人照亮离开的路。风经过时,白色灯笼左右摇晃,烛火跳跃,光线忽明忽暗,分外阴森。
几人走出几步,身后响起轻浅脚步声,是被跟踪的脚步声。李玄鹤等人心生戒备,不动声色,直到又走了十几步,快要到下一条街时,跟踪之人突然开口喊道:“大人们请留步,我或许知道那血书上的五个姑娘是谁。”
第56章 白骨簪11
喊住他们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瞧着比荀舒的年纪还要小些,穿着素色麻衣,显然是蔡宅中的人。她神色紧张,动作瑟缩,强忍着心中的惶恐,叫住几人,不敢靠得太近。
见荀舒等人停住脚步,她犹豫着上前几步,站定后,视线停在最右侧的荀舒身上:“我是在蔡宅厨房帮佣的碧桃,我刚刚偷听了你们和夫人的对话,你们是外乡人对吗?”
荀舒眨眨眼:“是。你刚刚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知道血书上说的五个姑娘是谁?”
碧桃轻轻点头,环视四周,谨慎道:“此处不太方便,请诸位随我来。”
碧桃带着几人绕过附近的宅子,到东侧无人的树林边缘,方停下脚步。
群山如幕布遮天蔽日,与黑夜融为一体,只剩下看不出边际的黑。林子里树影晃动,鸟鸣蝉鸣嘶吼不绝,晚风穿林而过,裹挟着山林的清香和泥土的腥气,荀舒后背发毛,紧贴着李玄鹤而站。
碧桃望着荀舒认真道:“我可以告诉你们那五个姑娘是谁,作为交换,我想请你们帮我一个忙。”
荀舒眨眨眼睛,一脸疑惑:“我们为何要帮你?”
碧桃一愣:“你们难道不是怀疑老爷之死另有玄机,想要查清楚他真正的死因?”
“我们确实怀疑,但只是好奇罢了。”荀舒望着她,似打量似试探,慢吞吞道,“我还以为,你希望你们家老爷的死,能尽快被查清呢。”
荀舒一招反客为主,轻轻巧巧让碧桃嘴唇发白,嗫嚅着,不知该说什么。李玄鹤安静听着二人的对话,觉得有趣,却也怕荀舒没轻没重的,真的吓走了碧桃。他无奈轻笑,打破这尴尬氛围,回应了碧桃的请求:“你先说说,要我们帮你什么忙?”
碧桃看了一眼里李玄鹤,很快低下头,轻声道:“我想请你们带我离开这里,我不想做圣女,我不想死。”
这话倒是出乎预料。李玄鹤继续问:“据我所知,圣女人选是祈福当日才会公布的,你是如何能提前知晓今年的圣女是你?”
碧桃摇摇头,面上浮现苦笑:“我原本
也是这般以为的,直到一个月前,西里正找到了我的爹娘,提出要给他们一笔钱,让我成为今年祈福的圣女。家中贫困,弟弟还在读书,加之西里正威胁,父母只能同意了。那时我就在窗外,听到了他们的话。西里正怕节外生枝,让我提前搬到他的宅中,一直住到圣女祈福那日。”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易卦识凶(探案)》 50-60(第8/14页)
荀舒试探道:“你为何不想做圣女?”
“做圣女只是说着好听,说去福地伺候神祇,过好日子,是家族的荣耀……可这么多年过去,被选为圣女的人,从未有一人再回过村子,更没有人知道那福地究竟是什么模样。”碧桃笑得凄惨,“大家私下里都在偷偷猜测,说什么圣女祈福,其实就是选圣女献祭,去侍奉鬼魂……我不想献祭去侍奉鬼魂啊。
“我听说,在很久以前,圣女的人选是提前公布的,从未有人想过反抗,可二十多年前,有户人家不想女儿做圣女,人选公布后,举家搬迁,全家都离开了宁远村,再也没回来。自这件事后,村中人对选圣女一事再不像曾经那般顺从。虽然说,还是有许多人坚持圣女可以保佑宁远村人丁兴旺,可渐渐有了反对的声音。从这时起,圣女的人选再不会提前公布,甚至许多人家为了避免女儿被选为圣女,会提前很久开始为女儿物色合适的青年才俊,在仪式前将女儿嫁出去。
“我如今寻个人成亲怕是来不及了,只有逃出村子这一条路可行。村子里人人都认得我,没有人会插手这件事的。你们是外乡人,与这村子没什么关系,只有你们能帮我了……求求你们,帮帮我吧。”
李玄鹤唇角笑意不散,说出的话却是平静到渗着凉意:“既然是交易,双方各有筹码。我们的筹码是带你离开村子,你的筹码又是什么呢?总要让我们知晓,这交易是否值得吧?”
碧桃不过一个从未离开村子的姑娘,自然辩驳不过李玄鹤,只能咬着牙将她知道的一切说出:“村中人开始提前嫁女儿后,能做圣女的人越来越少,圣女祈福仪式一度因找不到圣女而无法推行。十八年前,眼看着寻不到合适的圣女,要终止祈福仪式,西里正却在仪式当天带来了一个失去意识的姑娘,这才让仪式顺畅进行,这个姑娘叫寿知月,正是血书上提到的五个姑娘之一。”
寿知月?荀舒想起昨日进村时瞧见的送葬的队伍,忙问道:“昨日我们进村时,曾碰到一个送葬的队伍,听人说是寿伯的独子,此人和这个寿知月可是有关系?”
碧莲没想到他们知道寿家人,忙点头道:“寿知月是寿伯的兄长寿昌玉的长女。”
寿昌玉的事荀舒昨日也听过一二,试探着问:“我曾听说,寿昌玉已死?这圣女之事,可与她父母之事有干系?”
“应当是无关。寿昌玉夫妇死在二十年前,当年寿知月刚满十三,妹妹寿问雪还不足三岁。寿伯是寿家两姐妹的叔叔,在她们姐妹二人失去父母后,接入家中照料。她们在寿伯家住了两年,寿知月才做了圣女。”
“昨日我听说,寿家姐妹因意外双双殒命,倒是没想到是做了圣女。”荀舒唏嘘不已。
碧莲警惕地向四周望去,压低了声音:“姑娘,此事千万不能与他人说。”她表情有些纠结,尝试找到一个合适的说法,讲清楚这件事,“这算是宁远村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人人知晓,却只能在暗处说。”
“这是为何?”
“寿家姐妹死的时候,我还未出生,此事我也是听阿娘和祖母说的,她们说寿伯丧尽天良,兄长死了,只剩下两个亲侄女,他竟然还忍心送侄女去做圣女。寿伯或许也觉得此事有愧兄长泉下之灵,对外只说侄女生了急症,凡人已无法医治,若送到福地,神仙或许能救她,之后也不让人谈论。如今寿家在村子中极有威望,大家自然只能遵从,此事渐渐无人敢谈论,偶有提及,也说那姐妹二人遭了意外。”
或许是提到了家人,碧桃的情绪低落了几分。
往日最亲近的家人,如今却亲手发卖了她,荀舒看着她,只觉得这滋味定比被赶出司天阁时更绝望崩溃。
荀舒不想让她伤心,转了话题:“此事该是寿家的事,与西里正有何干系?为何会出现在那血书上?”
碧桃抿了下唇,继续说道:“我被西里正带回蔡家后,由府中老婆婆照料,她见我可怜,说了些往事,想要让我忘记伤痛。她告诉我她曾照顾过五个进府暂住的圣女,第一个便是寿知月。当年寿知月被带入蔡宅时,后脑受了重伤,每日里睡着的时候比清醒的时候多,醒过来也是混混沌沌的,认不清人,连圣女祈福当日,都是在旁人的搀扶下,才能进入神宫的。
“除了寿知月外,还有四个姑娘,有的和我一样,是被家中发卖的,也有人如寿知月一般,是被掳走强迫的。”碧桃顿了顿,抬起头,眼中闪着光,“三日后,便是新一轮的圣女祈福,西里正恰在此时被厉鬼取了性命……我猜血书上说的那‘姐妹五人’,便是指这五个由西里正献上的圣女。她们被逼着献祭,魂魄不入轮回,成了如今这索命的厉鬼,亲手为自己报仇。”
碧桃将她所知道的事全部说出,末了再次乞求,不似最初那般强硬,声音中隐隐带着哭腔:“大人们,圣女一事,我的家人不会帮我,宁远村更无人会插手。我虽然不知圣女祈福究竟是什么,不知圣女们去了哪里,可人人避之不及的事,绝不是什么好事。我真的不想死啊……求求你们,带我出村吧,你们让我做什么都行……”
李玄鹤思索片刻,侧头看了一眼荀舒,见她眼神闪烁,显然是想帮碧桃,这才开口道:“如今北边路不通,我们无法离开,若此时带你走,被发现后,定会全村搜捕,我们寡不敌众,未必能保住你。不如你先回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左右圣女祈福还有两日,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碧桃有些失望,可还是乖巧点头。荀舒极为不忍心,安抚道:“我会看面相,我瞧你还能活很多年,放心吧。”
这话像是随口的安抚,可碧桃的心绪却奇异地平静下来。她点点头,真心实意道:“谢谢。”
几人将碧桃送回蔡宅,路上正好遇到外出寻找碧桃的蔡宅中人。他们看着荀舒几人,目光颇为警惕,还是李玄鹤主动开口,如往常一般随口编了个故事,说是为了驱鬼,要在宅子四处走走看看,寻了碧桃带路。
如今还有何事能比驱鬼之事还要重要?对面的人不敢多说什么,寒暄几句后,带着碧桃匆匆离开。荀舒站在原地,看着碧桃随着蔡府的仆役进了宅子,又看着那大门合拢,脑中想的还是刚刚听到的事,忍不住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父母,会亲手将女儿推入火坑呢?”
李玄鹤并没回答她的疑惑,只拍拍她的发顶,柔声道:“先回去吧。”-
许是今日发生了太多的事,回去的路上,荀舒困倦不已,强撑着走回客栈后,连晚膳都未用,径直回了房间,脑袋沾到枕头的一瞬间便昏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
梦中她穿过昏暗的棺材铺,走入闪着刺眼亮光的后院,姜拯端着刚做好的菜从厨房中走出,瞧见她后笑着招呼道:“饿了吧,快坐下吃饭!”
梦里的李玄鹤还是贺玄,穿着不合身的粗布衣裳,经过她身旁时敲了下她的脑袋,而后笑着跑远。
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砍树做棺材,一起推着棺材去卖。有钱时吃烧鸡,没钱时啃馒头,她为了补贴家用去市集上摆摊,姜叔因为不放心她,偷偷在墙角看了大半日,直到李玄鹤在路对面盘下一间铺子,打着司天阁的名字招摇撞骗,还可以顺带着照应她后,姜叔才安下心,不再出现。
明明都是最寻常的场景,这五年她曾经历过无
数遍,可此刻却珍贵的像是大旱时最后一滴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易卦识凶(探案)》 50-60(第9/14页)
雨水,可能救不活将死之人,却能吊着他拼尽全力继续走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一日,又像是一年,梦境中人催促着她离开,她挥手与他们一一作别。
好梦终散。
荀舒挣扎着睁开沉重的眼皮时,房间里已然大亮,她适应了一下光线,晃了晃酸痛的脖颈,挣扎着想要起身时,惊动了房间里的人。
那人快步走到床前,替她挂好床幔,看着她笑:“饿了吧,可要用些东西?”
第57章 白骨簪12
荀舒怔怔望着眼前人。
梦境中贺玄的轮廓尚还清晰,与面前的人逐渐交叠。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明明是同一个人,却有什么在不知不觉间消散了。
李玄鹤扶着荀舒起身,在她的背后垫上靠枕。荀舒头脑尚有些发胀,沙哑道:“我是生病了吗?”
李玄鹤脑海中浮现昨夜的场景。
荀舒回到客栈后便回房休息,众人只当她是累了,并未多问,直到李玄鹤提着食盒去敲她的门,久久无人应门时,才发现了昏倒在床榻之上、人事不知的荀舒。
他慌了神,急忙上前试她的鼻息,触到滚烫的热气时,才意识到她这是起热了,立刻遣人去请了大夫。
还好只是因受伤和吹了凉风而起的热,不然这荒山野岭,距离京城还有几日路程,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回过神来时,后背濡湿一片,端着药碗的手哆哆嗦嗦的,撒出不少药汤,还是赤霄去将老板娘请来,替她擦身子的时候,顺便将那碗汤药喂了下去。
那时的慌乱、自责,心脏被攥住的疼痛,无法呼吸的无力,都深深镌刻在他的心上,怕是许久都无法消散。
只是这些事,他知道就好,倒是不必说给她听了。
李玄鹤转身去端粥:“嗯,昨夜你起了热,昏睡在房间中,还好发现的早,不然怕是要烧成傻子了。”他端着粥坐到床塌边,舀了一勺递到荀舒唇边,“饿了吧?先吃些粥,垫垫肚子。”
荀舒不太习惯别人喂她吃东西,想要去夺那勺子,被李玄鹤躲开。她奇怪地看着他:“我又不是小孩子。”
李玄鹤耳垂泛红,解释道:“你手上有伤……而且你一夜没吃东西了,万一握不住勺子,撒到床榻上怎么办?”
他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荀舒不再挣扎,乖顺地一口一口吃着粥,快要见底时,突然想起了什么,眨眨眼睛:“三哥,我伤的好像是左手。”
……三哥?
瓷勺落入碗中,叮当声清脆,如仙乐般悦耳。李玄鹤呆在原地,脑中有一瞬的空白,而后欣喜道:“阿舒,你叫我什么?”
本是一件寻常小事,被李玄鹤这么一喊,倒像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似的。荀舒的耳垂像是熟了的蜜桃,红得诱人。她微微侧过头,将那瓷碗向外推了推,轻声道:“不吃了。”
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却比刚醒来时已然好了不少。李玄鹤顾念着她大病初愈,倒也不再逼问她,只唇角克制不住地上扬。
他将这一日的事说与她听:“你睡了一上午,已过了午膳的时辰。你若还是饿,一会儿让厨房先做些易克化的汤面,等到晚膳时,再带你去吃好吃的,可好?
他的声音清爽,像是山野上的风,沾染着晒过太阳的青草香,吹到荀舒的心口,推着她回到那方小小的院子,让她忍不住沉溺。
她语气有些遗憾:“我竟浪费了半日。这半日你可查出些什么?”
“我派人去了寿家,在附近走访了一圈,打探出些信息。寿家家大业大,生意不仅遍布整个宁远村,在山南道和江南道亦有一席之地。寿家的生意是寿昌玉做起来的,寿昌玉死后,交到了胞弟寿昌泽手中。寿昌泽不善经营,接手一年后,生意便减了大半,在村子中的威望亦是不如从前。后来他送了侄女到西里正蔡友处,推举她做圣女,算是投名状。这之后,他便常和蔡友呆在一处,有了蔡友的支持,生意也缓了几分。”
荀舒叹了口气:“这么大的家产都是兄长打下的,寿昌泽白白捡了个便宜,却不好好对待两个侄女,实在不是个好人。对了,昨日碧桃只提了寿知月的去向,却没提妹妹寿问雪。前日曾听店小二提起,说是寿问雪也出了意外,已离开人世。可有查出她是怎么死的?”
李玄鹤叹了口气,收起咧着的大白牙:“此事倒是有几分蹊跷。寿知月被选为圣女时寿问雪不过五岁,那之后没多久,便随姐姐一起离开人世。寿宅中人说她是得了急症,药石无医,最后病故,却没人说得出她得的是什么急症。”
“半大的孩子,若是突然夭折,倒也不算太奇怪。”
李玄鹤没说话,眼睫垂着,一侧眉毛微微挑起,似是并不认同荀舒的话。
荀舒瞧见他这副模样,恍然道:“你怀疑寿问雪没死,一直活着,藏在暗处……杀了西里正为姐姐报仇?”许是说了太多话,她的嗓子微微刺痒,用手摸了摸喉咙,沙哑道,“这倒是难办了。若是寻常情况,只要挖开坟墓,看看尸骨是否还在,便能知道个大概,可宁远村的坟地太不同了,洞外不写名字,怕是很难找到寿问雪的尸骨。”
“此事倒是没这么复杂。”李玄鹤起身倒了杯温茶,递给荀舒,“宁远村的坟地虽不会立碑,但会在洞内石壁上刻下死者的名字。除此外,他们有个习惯,女子身亡不能单独埋葬,若未出嫁,则随父母埋在一处,若是出嫁了,则与夫君埋在一处。寿问雪死时尚还年幼,定是与寿昌玉夫妇埋在一处。只要找到一个夫妻二人合葬的洞窟,再去看洞内的刻字,便能找到寿家人。只是——”
荀舒抿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替他补完了后半句:“只是此举到底是个笨办法,需要耗费些时间。”
李玄鹤点头:“毕竟是十八年之前的事,几经打听,也只问到安放寿家人尸骨的洞窟的模糊方位。大理寺的两个人已去寻找,若是快的话,今日便能得到消息。”
“为何不将赤霄和鱼肠也派去?四个人一起,兴许能更快些吧。”
“赤霄还有另外的任务。至于鱼肠——”李玄鹤微微挑眉,意味深长,“宁远村危机四伏,我功夫不好,总要留个功夫好的在身边保护我们,阿舒说对吗?”
荀舒:……-
大理寺的人深夜才返回,荀舒却是第二日清晨才见到二人。
当时她和李玄鹤正在无人居住的天字一号房里用朝食,大理寺俩人梳洗齐整走进房间,面上丝毫不见疲惫之意,比荀舒这种睡一日还困困顿顿的人,不可同日而语。
其中一个叫葛七的人先开口,将昨夜的发现告诉二人。
“属下们昨日发现了寿昌玉夫妇二人的坟墓,但在其中并未发现孩童的尸骨。之后我们去翻看了石壁上的刻字,没找到寿问雪的名字,也没发现涂抹修改的痕迹。”
荀舒喝着碗里的粥,眼神却瞥向对面的李玄鹤,含糊不清道:“你猜对了,寿问雪真的没死。你从昨日就在怀疑寿问雪,为何?”
“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巧合。”李玄鹤将一碟点心推到她的面前,淡淡道,“过几日便是圣女祈福的日子,偏偏在这个时候,寿家二房独子先死,西里正蔡友接着殒命,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