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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宴无好宴4
一炷香的功夫,赵宅被彻底封锁,仆役们被分开驱赶回各自的住处,案发现场只留官府中人。
方晏拿着银针,将桌上食物一一试过,眉头越皱越紧,喃喃道:“竟然都没毒,难道我想错了……”
赵县令死时的情形众人都瞧见了,变故发生的一瞬间,他的面色从寻常到狰狞,口唇发绀面色涨红,极像是误食剧毒之物的模样。如今未能在桌上的吃食中发现毒物,不止方晏不敢置信,一旁的冯县丞和曲主簿亦觉得此事蹊跷。
郑氏尚未离开,在一旁哭得瘫在地上,几乎晕厥。冯县丞看她这般模样,想问些关于赵县令的事,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正犹豫着,赵宅的管家匆匆赶来,哭丧着一张脸:“老爷遇害,宅子被封锁,宅中乱成一团。老奴听闻诸位大人要住在宅中几日,特来告罪。”
冯县丞不解:“何罪之有?”
唐管家一张脸皱成麻绳:“大人有所不知,这宅子虽大,可宅中仆役不多,大部分的院子都年久失修,仆役们凑合着住尚可,贵人们如何住得?老奴实在是不止该如何安排诸位大人。”
在场众人对赵宅的清贫都略知一二,闻言并不吃惊。冯县丞捋了捋胡须,叹道:“事发突然,收拾出几张床塌,能暂住就行。”他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个主意,“如今宅子中应当空了不少无主的院子,将我们暂且安置其中即可,事急从权,我们都是官府的人,没那么多忌讳。”
唐管家马上理解了他的意思,思索片刻后方道:“既然诸位大人这样说了,老奴就尽力安排。自夫人去后,她的院子虽没有人住,却一直有人打扫。要委屈方大人,毕大人,还有这位贺郎君暂且在这院中歇息。老爷的书房有两间屋子可住人,便请冯大人和曲大人将就一下。杨将军和仇少侠还请挪步只大少爷以前的院子。至于这位姑娘——”唐管家思索片刻,苦笑道,“着实有些难办。”
突然被点名,荀舒慌忙摆手:“我不挑剔的。郑姨娘或是二小姐院中若有空房,无需收拾,我便可以住。”
“姑娘有所不知,自夫人走后,二小姐缠绵病榻,院中病气药气混杂,实在怕冲撞了姑娘。至于郑姨娘的院子,原本倒还有空处,可今天晌午,郑姨娘的伯母,郑家老太太突然造访,一直没离开,现如今宅子被封,她也只能暂住在郑姨娘的院中。这两处,实在是住不下了。”
这倒确实有些难办。
一片沉寂中,曲主簿突然开口,将众人的视线引到他圆润的脸上:“不若这样,荀姑娘与贺郎君本就是一家,仍旧将他们安置在一起,住夫人以前的院子,应当也不算唐突。让小晏和毕达到书房中,与在下和冯大人挤挤便可。”他看向方晏和毕达,随口开了句玩笑,“你们不嫌弃和我们这两个老家伙,共住一院吧?”
衙门四人挤在一处,倒也合理,方晏和毕达正要开口应和,却被杨将军打断:“赵兄的书房杨某去过,哪里能住下四个人?这样吧,杨某同冯兄认识多年,已许久未见,这几日便让杨某与冯兄同住书房那院,杯酒言欢促膝长谈。赵夫人那院子宽敞,另外四位小兄弟委屈一下,在那里挤挤。至于这位姑娘和这位郎君,便去大少爷那院吧。”
既然杨将军开口,其余人自然无异议。荀舒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一时间却不知是哪里奇怪,只能暂时将这感觉按下。
住处定下,唐管家正准备离开去安排,被冯县丞拦住了去路:“唐管家,你跟着赵大人多年,可知他是否有痼疾?”
“这倒是没听说过。老爷这些年身子确实大不如前,可也
到不了疾病的地步……”唐管家挠挠头,转身望向郑氏,颇为恭敬,“郑姨娘,这些年多是您陪在老爷的身边,您可知道些什么?”
郑氏哭泣声止,垂着眼睛,捏着手中的帕子,抽噎着道:“这些年,老爷常夜不能寐,这可算痼疾?除此外,妾也记不得什么其他的了。”
“这些年衙门事务繁琐,赵大人的夜不能寐,兴许便是因为这个。”冯县丞叹了口气,捋着胡须,眯着眼睛思索,“如此看来,可排除突发恶症而亡的情况……那你们可知,赵大人平日里是否有仇家?”
“妾长居宅中,对老爷外面的事知之甚少,没听说过老爷有什么仇家。”
冯县丞微微点头,又看向唐管家。唐管家急急忙忙地回忆,片刻后也给了否定的答案:“老奴跟着老爷七八年了,老爷这人平日里谦和待人,未听说与什么结仇。若真是仇家所致,也只可能是因为衙门里的事,得罪了什么人。可衙门的事,诸位大人应当比老奴更清楚才是。”
冯县丞没有更多的问题,便放唐管家离开。其余众人继续留在厅堂中,细细搜查这里的每个角落。
人群散开,终于将赵县令狰狞的尸体和面前的桌案空出。荀舒慢吞吞挪到桌案旁,张开手掌挡住视线,蹲下身,将头埋在桌案下,细细搜寻。
桌案下光线昏暗,荀舒看得费劲,只能拼命压低身子,离地面更近些。忽然间,周遭突然明亮,每一粒灰尘都纤毫毕现,她怔怔侧过头看向光线的位置,见是一盏油灯,被贺玄捧在手中,送到她的眼前。
烛火葳蕤,驱散桌案下的黑暗,也照亮她的三尺天地。
荀舒呆呆看着贺玄:“你在做什么?”
贺玄挑眉,露出几颗大白牙:“怕你看瞎了眼,来雪中送炭。”
隔着跳跃的烛火,他的模样恍惚又清晰,荀舒心口突突直跳,像是得了病似的,突然生出几分眩晕。她挪开视线,双手撑在地上,抿着嘴唇,悄悄缓和着剧烈的心跳。
贺玄将油灯又向前递了几分,道:“找那只小飞虫?”
荀舒轻轻“嗯”了一声:“总觉得太巧了,刚被虫咬没多久,人就没了。”
“那你仔细找,我就在此处,帮你照着。”
这话像是刚刚吃的透花糍,软绵甜腻,听得荀舒耳垂发烫,像是快要烧起来。她咬了下嘴唇,一瞬间的刺痛驱散脑海中的混沌,她终于静下心来,继续查看面前的边边角角。
桌角处似有阴影,荀舒凑近后方看清是一只蜷缩着的蜂,仰面躺着,翅膀残缺一块,已没了声息。荀舒从挎包中掏出手帕,隔着手帕小心翼翼将那蜂捏起,高兴道:“找到了!”
许是太过兴奋,让她忘记了她此刻在哪里,猛然一起身,后脑勺眼看着要撞到桌案,一旁突然伸出一只手,敏捷垫到她的脑后,温柔包裹住她的头,免受撞击之苦。
手指骨和桌案的碰撞声极为清脆,听着很痛,荀舒一愣,面露担忧:“可痛?”
贺玄将发红的手背到身后,笑道:“没事。可是找到了那只虫?”
荀舒将包好的小虫握在手中,小心翼翼爬出桌案,站在亮堂处,将手中的蜂展示给听到声音围上来的众人:“这会不会是赵大人的死因?”
冯县丞接过那蜂,细细打量,只见与寻常蜜蜂相比,这只蜂要小上一圈,腹部黑红相间,长得颇为可怖。他看完后,将蜂递给身边人,道:“荀姑娘可是认为这是杀害赵县令的‘真凶’?”
荀舒摇头,说得极为诚恳:“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起刚刚他被虫子咬过,想要看看是什么虫子罢了。我幼时曾在山中住过,认识许多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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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可惜找出的这只虫儿,瞧着眼生得很,我从未见过。”
鬼使神差,荀舒转眸望向郑氏所在的角落,却见她缩成一团,浑身颤抖,似乎并未注意这里发生的事。
荀舒转开目光,若有所思。
那蜂转到方晏手中,他仔细看过后,附和着荀舒的话:“这蜂我也未曾见过,会不会是被他人带过来的?”
“不同的山有不同的虫,你们年纪尚小,没见过很正常。”冯县丞捋着胡须,眯起眼睛,又补了一句,“目前还不能确定此蜂与赵大人之死有关,很多事不能下定论。方晏,明日天亮,你持令牌带着这蜂离开赵宅,去查这蜂的来历,务必要确认这蜂是否和赵大人之死有关。”
方晏领命,接过那蜂,用手帕小心翼翼包好,放在胸前妥善保存。
看着方晏的动作,荀舒突然想到什么,折回她的桌案前,拿过那把没碰过羊肉的匕首,到屋角的香炉旁,掀开香炉盖。
刚刚的手帕已经拿去包那只蜂了,手中再无其他容器,正要去向其他人讨要时,面前出现一方素白的帕子,荀舒抬起头,便瞧见了贺玄笑着的眼:“喏。”
“谢谢。”
荀舒接过手帕,用匕首拨乱打好的香拓,再分出一小堆香粉挪到帕子中包好,而后将匕首收起,小跑着将这包香粉送到方晏手中。
方晏接过,不明所以,荀舒赶忙解释:“既然你我都无事,可证这香无毒。可香道如医道,玄妙得紧,你且去找个厉害的郎中,问问他们这香中是否有相生相克。兴许赵县令的死与这有关。”
方晏恍然大悟,将这布包同那蜂放在一处,生怕撒了一星半点:“还是阿舒聪慧。”
众人将厅堂的每个角落都细细搜查过,大到桌案上的酒水吃食,小到上药的药瓶,均未查出异样。眼看时间已经不早,冯县丞当机立断,对众人道:“今日就先到这吧。”他望着四周桌案上的食物,沉思片刻,对一旁的仆役道,“既然没查出问题,这些吃食便先撤了吧。
这命令颇有些奇怪,众人面面相觑。眼看着仆役听话地上前,准备开始收拾桌上的残羹冷炙,方晏急忙开口打断,神情极为认真:“大人,这样怕是不妥!也许这食物中有银针无法查验的毒物,若此时收拾销毁,恐怕会毁掉重要物证。”
刚发布的命令被否决,冯县丞的眉毛忍不住蹙起,旋即后像是认命似的,叹了口气:“那依方县尉看,如何是好?”
方晏仿佛听不出他话语中的无奈,认真道:“依属下看,应当将赵县令的尸体暂且移出,另找房间安置。这间厅堂应当被严加看守起来,不能随意出入。另外,由于房间中的人都是嫌疑人,需三人或三人以上,方可再次进屋查看。”
这是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视为敌人,严防死守啊!
冯县丞阴沉着一张脸,看着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半晌,冷笑道:“好,就如方县尉所说,将此厅堂封锁,任何人不得再随意进出!”
第26章 宴无好宴5
仵作老吴被毕达带到赵宅时,赵县令的尸体已被移到一旁的厢房中。老吴挑灯查验,天亮前验完尸,将尸格送到冯县丞手中。方晏得了信儿,一大清早跑前跑后,赶在离开赵宅前,带着最新消息来到荀舒和贺玄的院子。
小院的门虚掩着,院中石榴树郁郁葱葱,树下有圆形石桌,桌上摆着简单的朝食,热气腾腾。桌旁围着四个石凳,荀舒和贺玄相对而坐,用着朝食。
晨光清透,穿过枝叶落在二人身上,留下星星点点的光斑,荀舒听到声响回身而看,露出脸颊上两个小小的梨涡:“是晏哥啊,吃了吗?过来再吃点吧!”
食物的香气与清晨的花草香混杂在一起,树上蝉鸣和远处鸟鸣交相呼应,面前人笑靥如花,眼角眉梢都是最纯粹的善意。
画面太过美好,方晏恍惚了一瞬,竟不知今夕何夕。他深呼吸压下那分感动与伤怀,走到空凳子旁一屁股坐下,酸溜溜道:“我一大早忙前忙后,水都没喝一口,你们俩倒好,坐在这不紧不慢地用吃朝食。”
荀舒为他盛了一碗面片汤,眼神颇有些奇怪:“我们又不是官府中人,为何不能用朝食?”
方晏一愣,再开口时有几分委屈:“阿舒,咱们是好友,昨日我太过冲动,在那么多人面前落了冯县丞的面子,他今晨将我讥讽一番,命我尽快破案,不然就要我好看。阿舒,你定要用你卜算的本事,帮我找出凶手是谁。”
“我告诉过你,占卜之术算凶吉算运势,不算凶手是谁。”荀舒叹了口气,似觉得说得太无情,看着方晏的双眸,认真道,“你放心,咱们是朋友,若有能帮到你之处,我一定会帮的。”
贺玄垂着眼睛,突然道:“阿舒,正好咱们被关在这院子中,不能出去,不如就帮着方兄破了此迷案,如何?”
荀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俩人不是见了面就要拌嘴吗?何时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方晏的吃惊不比荀舒少,他猛然转头,眼神颇为复杂,似因他的话而感动,又似为往日里与他起的争执,而感到愧疚。他呆呆望着贺玄,喃喃道:“贺兄,往日里是我做得不对,没想到你如此宽宏大度,虚怀若谷,不与我计较……”他前倾着身子,抓住贺玄的手,真诚道,“贺兄,你帮了我这回,以后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我允你一诺,只要我能做到,一定替你完成!”
被一个男人拉扯着手,贺玄后背寒毛竖立,正想甩开时,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思绪一转,强忍住心中那股子怪异的感觉,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意:“那我便记在心中了。”他不着痕迹将手从方晏手中抽出,又重复了一遍,“方兄莫要忘记你今日说的话。”
见二人答应帮他一同破案,方晏迫不及待分享刚刚的见闻。他伸出右手,一边示意一边细说:“昨夜老吴验了赵县令的尸体,死者右掌虎口处被蛰过的地方肿胀发黑,整只右手连通着小臂,泛着青黑,有乌黑淤斑出现。死者口唇发绀,周身未发现其他的外伤。老吴取了些尸体的血喂鼠,鼠舔舐过后即刻倒地而亡,可确定赵大人是中毒而亡,且如今尸身有剧毒。”
荀舒睁大双眼:“竟有这么厉害的毒?可知是什么毒?”
“老吴说,看死者的伤口,死亡原因确实像是被毒虫叮咬,毒素从伤口进入身体。可他对毒虫了解甚少,我掏出那只蜂的尸体给他辨认,他并不认识。一会儿我便离开这宅子,去潮州城中的医馆打听打听,兴许那里的郎中会认得。”他顿了顿,又想起了什么,补了一句,“老吴还说,这毒很像传说中的一步绝。据说服用此毒或是沾血后,立刻便会倒地身亡。因服毒后所剩时间最多够走一步,所以称为一步绝。中毒身亡后,死者周身血液中有剧毒,三日后毒性方会退散。若是潮州城的郎中也不认得这蜂的模样,可以打听打听,有没有什么毒虫,中毒后的症状与一步绝相似,兴许能有新的发现。”
如今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别忘了去查那香粉。”荀舒叹气,“希望你这一趟,能查出些东西吧。”-
方晏来去匆匆,像一阵风似的,卷过这小小的院落,除了那咬了几口的胡饼,未留下半点痕迹。
他离开后,院子安静下来,荀舒和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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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谁都没开口,任蝉鸣鸟鸣齐奏,不知忧愁,未沾伤怀,依旧欢快。
朝食已用完,荀舒搁下木箸,盯着面前的空碗发呆,脑海中想的全是昨夜的事。
昨夜她睡得不好,做了个好大的噩梦。梦中有赵夫人,有赵县令,俩人脸黑如墨,怨气浓重得只能勉强瞧见人形,一前一后堵住她的去路,质问她为何见死不救。她同他们讲道法自然,将万物规律,他们却只问她,为何见死不救。
喋喋不休,到梦醒时方散,以至于今日起床后,她的耳边依旧嗡鸣不断,那俩人似还在她的身旁哭喊。
贺玄仿佛瞧不出她的异样,指着门外道:“既然说要帮方晏破案,便不能坐在此处等答案送上门。出去看看,兴许有新的发现。”
荀舒点点头,起身跟着他的步伐,迷迷糊糊走到院门口,一头撞上了贺玄的背,险些跌倒。贺玄仿佛身后长了眼睛,一拉一扯扶着她站稳,无奈道:“真是个小孩子,这么点事,竟能扰得路都走不好。”
荀舒懵懵抬头,眼神茫然:“什么?”
贺玄曲起指节,敲了下她的额头,声音清脆。他摸着下巴嘟囔道:“听着也不是空心的啊……”
荀舒翻了个白眼,懒得再搭理他,转身打量起周遭的环境,将刚才的烦闷暂且放下。
面前的通道贯穿赵宅东西,可供四五人并排通过,亦可让马车勉强通行。道路两侧未种花草,青石板平整洁净。
荀舒昨晚所住院子是赵元名的旧居,大门和赵县令书房大门都开在这条通道上。从两扇院门之间向东行,可到赵家二小姐的院子以及赵夫人曾经的院子,往西行,可至郑氏的院子和白杏等婢女所暂住的院子。
她站在路中央,思索片刻,指着郑氏院落的方向,道:“咱们先去找郑氏聊聊吧。她昨晚的反应太过奇怪,像是知道些什么似的。”
贺玄点头,不问她原因,率先向着西侧的方向迈步,荀舒紧跟而上。
朝阳照在二人的后背,在面前落下影子。荀舒垂头看着两个影子并肩而行,难分你我,觉得颇有些意思。她踩着影子向前走,约莫百步,便到了郑氏所住的院子。
明明是初夏,院中树的枝叶却瞧着比一个月前要稀疏不少,耷拉着叶片,在风中摇摇欲坠,很是颓废。走过树下斑驳的林荫,便瞧见了虚掩着的院门。
门外无人看守,荀舒正要敲门,院中有谈话声从门缝溜出,钻入她的耳朵,止住她的动作。
荀舒将耳朵贴紧院门,屏住呼吸,想听得更清楚些。
门内是两个人在说话,其中一人是郑氏,另一人声音苍老,大概就是昨日管家提到的郑老夫人。
她们似乎起了争执,郑老妇人的话音像是长辈般高高在上:“姝儿,那东西究竟在哪里?你当年就住在这宅子里,不可能一无所知。如今伯母是你唯一的亲人了,你要相信伯母能帮你啊!”
郑氏的声音沙哑中带着怨恨:“我的亲人只有我的阿爹阿娘,他们五年前便去了!那时你们全家缩在一处,无人肯施以援手,恨不能将自己撇得远远的,从未有过我们这门亲戚!如今倒是想起我是你的侄女来了?早做什么去了!”郑氏声音尖锐,惊得树上鸟儿扑腾着飞走,她察觉到失态,平和心情,再开口时压低了声音,“我说了,我阿爹是被人冤枉的,当年的事儿同他无关,那些东西也和我们家无关。你想找那些东西,怕是来错了地方!”
“姝儿!我这是为了你好!你可知有多少人,多少年,一直紧盯着那些东西!你将那些东西趁早交出来,尚能平安度日,若不把实话说出,你早晚也会丢了性命!”
“性命?你以为这能要挟到我吗?”郑氏冷笑,声音如腊月寒冰,“如今阿爹阿娘走了,老爷也走了,偌大的宅子,只留下了我一个人。我什么都不怕了。我告诉你,当年的事我阿爹无罪!那些东西更是和我们郑家没有半点干系!你若还想住在这,就管好你的嘴,别来讨没趣,若不愿意住在这院中,你便去旁边婢女那院,那边应当还有空床铺。”
“你!”郑老夫人显是气急,怒道,“你怎么就不想想元安!”
郑氏哑了声音,被戳到了软处,没再开口。荀舒凑得更紧,想要听得再仔细些。
贺玄拉住她的胳膊,将她向后扯了扯,无奈摇了摇头。她正要问他是什么意思,便听到头顶的树冠中传来稚嫩童音,正是郑氏和赵县令的儿子,赵元安。
他声音清脆,穿过层层枝叶,落入荀舒耳中,也穿进院中两人的耳中:“你莫要威胁阿娘!阿娘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莫要顾虑元安。元安是顶天立地男子汉,可以照顾好阿娘,也可以照顾好自己!”
郑老夫人唉声叹气
,不知该说什么。郑氏瞧着突然出现的赵元安,惊讶慌张到说不出话。赵元安从树上跳下,消失在荀舒的视线中,片刻后院门从内侧被拉开,不过半人高的赵元安指着荀舒和贺玄,道:“阿娘,门外有客人,是上次来过的哥哥姐姐,已经来了有一段时间了,阿娘可要将他们迎进门?”
第27章 宴无好宴6
赵元安何时爬上了树?!
怪不得贺玄刚刚将她向后扯,原是早就察觉头顶树冠中藏了人。
既被发现,荀舒和贺玄不再躲藏,大大方方走入院中,只字不提刚刚偷听的事。
院中站着三人。
郑老夫人年近花甲,颇为富态,一身华服,满头银发一丝不苟,插满珠翠,瞧着颇为富贵,可若细瞧,那衣角绣着的繁复花纹已勾起丝线,头上钗环亦是多年前的款式,不复当年的光鲜。
或许是昨夜事发突然,她被困在府中未带其他衣裳,只在原本的衣裳外面披了一件不合身的麻衣,以示对死者的尊重。
荀舒看着她,想起了一个月前的事。
那时姜拯在路上遇到郑老夫人,见她死劫将至,兴高采烈地去山中找好木头,提前为她准备棺材。可谁也没料到,棺材还未制好,赵夫人先遇害,那棺材最后被赵县令买走,装了赵夫人的遗体。前些日子,他们三人又进了趟山,再为郑老夫人选棺材木,如今那做好的棺材就在棺材铺里躺着,等着郑家人上门,未成想赵县令再次先走一步。
看来用不了多久,又要去山中寻棺材木了。
郑氏面色苍白,眼中布满红血丝,站在郑老夫人几步远的地方,瞧着走进院的俩人面色复杂。她想问这俩人听到了多少,又怕二人追着问下去。她心中忐忑,拍拍郑元安的肩膀,道:“元安,你带着大外祖母去屋里玩,阿娘同这几个哥哥姐姐有事商议。”
荀舒和贺玄站在原地,表情动作如出一辙,丝毫没有开口说话,或是同郑老夫人寒暄的意思。郑老夫人面有不悦,警惕地瞪着荀舒和贺玄,想要斥责这这俩小辈的无礼,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冷哼一声,随赵元安离开。
待二人进了屋,郑氏松了口气。她看了二人一眼,轻声道:“随我来吧。”
荀舒和贺玄随郑氏进屋,郑氏待二人落坐后,小心翼翼掩上门,转身捏紧手中帕子,到二人对面的凳子上坐下,眼神飘忽不定,声音中有细微颤抖:“不知二位今日来所谓何事?”
荀舒瞥了一旁的贺玄一眼,见他正在逗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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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何时捉到手中的小蚂蚁,无奈开口:“我们是为了昨夜赵县令的事而来。赵县令可是你杀的?”
话音落下,屋内一片寂静,连窗外的蝉都哑了嗓子。贺玄逗弄蚂蚁的动作顿了一瞬,垂着头无声地笑。
这人啊……何时能学会含蓄些?
郑氏亦被她的直接吓了一跳,慌张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荀舒双眸澄澈,满目认真:“是便是,不是便不是,这问题很难回答吗?”
“……自然不是!”郑氏双手攥拳,身体微微颤抖,“老爷将我拉出火坑,对我这般好,如今管家之权也交给了我,我为何要杀他?”
“那昨日宴席之上,你的表现为何会是那般?在赵县令垂岁挣扎前,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像是早就知道他马上会死,提前为他哭丧似的。”
贺玄手抖了下,险些捏死掌中蚂蚁。
郑氏再次否认:“我没有!我瞧见老爷手被毒蜂叮咬,又红又肿,我担心他痛,这才忍不住落泪!”
“你怎知那蜂有毒?”
郑氏愣了一瞬,喃喃道:“我看那伤口肿起来了,我猜是有毒的……难道我猜得不对吗?”
“赵县令一个壮年男性,生得颇为威武,昨日我瞧过那尸体,手掌上的伤口不过芝麻大点,就算略微有些红肿,哪里值得哭得那般伤心?”
“我知姑娘的意思,姑娘无非就是怀疑那毒蜂是我放出去的。可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会驱使那蜂儿咬人呢?更何况,我嫁给老爷已有四年,我若要伤害老爷,何必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呢?”
此话说的颇有些道理。荀舒思索片刻,换了话题:“你可认识昨日赴宴之人?可曾听赵县令提过这些人的关系?”
“以前宴席之事都是夫人在操持,我从不出面。”郑氏的笑容略有些苦涩,“我曾和姑娘提过我的事,姑娘该知道我的难处,我恨不能永远缩在这小小的庭院中,不见外人。至于老爷,他更不会主动提及官场上的事,我如何能认识这些人呢?不过——”郑氏顿了下,并不隐瞒,“多年前,家父在世,还是潮州县令时,冯止树是县衙中的一个小官吏,曾到府上寻过家父。那时我们曾见过,但不知他是否还记得我。”
郑氏垂着眼睫,捏紧手中的帕子。荀舒在一旁瞧着,直觉她似乎隐瞒了什么,只是不知她所隐瞒之事,是否和赵县令之死有关。
“既然你不愿见外人,不愿再被人提及当年的事,昨日你又为何要出现呢?”一直默默聆听的贺玄突然开口。他取了只茶盏,将那小蚁放入其中,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意味深长,“不仅出现了,还出现了多次,先是去花园中送花,又是去晚宴中送药。我实在想不通,这两件事有哪里重要的,重要到让你不惜暴露身份,也要重新走入大众的目光。”
贺玄的问题如剑般锐利,划裂平和的气氛。他明明在笑,眼中却全是冰冷的审视,周身气势压得人喘不动气。
荀舒呆住。
她轻咬着嘴唇,心头似有寒风吹过,落下几块冰碴,零零落落的凉。她狠狠掐着大腿,逼退了想要说出口的话,却压不住心头如潮涌般的纷乱思绪。她转过头,将目光紧紧锁在郑氏脸上,连一丁点余光都不给那个人。
郑氏喉头滚动,鼻孔翕张,在贺玄的逼问下,明显紧张许多。她挤出一个单薄的笑,声音轻飘飘的:“夫人死后,老爷将中馈交到我手中,我自不能辜负老爷的期望。这宴席既是我操持的,我若不出现,恐怕要连带着老爷一起被嘲笑不知礼数。我倒是无所谓,可我不想看老爷为难……”
郑氏眼眶泛红,泪水涌出,如断线似的落下,落在衣服上,晕染开一个又一个的圆点。她哭得梨花带雨,抽噎声充满整间屋子,让荀舒和贺玄无法打断,一时间竟无法继续提问。
贺玄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拍拍荀舒的肩膀:“昨日赵县令刚去,想必府中有许多事需要郑姨娘操持,我们就先不打扰了。总归都被困在这院子中无法离开,若我们后续还有疑惑,再来叨扰。”他顿了顿,笑得意味深长,“我有预感,我们一定会再来的。”
郑氏站在原地未挪位子,目送着二人离开院落。待二人的身影消失不见,她的哭声犹未止,只眼神逐渐迷茫,望着空落落的院落,像是过了一生-
从郑氏的房间离开,荀舒沉默不语。贺玄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脖颈处像绒毛似的碎发,亦是未发一言。
二人一前一后,安静地穿过庭院,到院门口处,莫名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仿佛有什么在不知不觉间,因破碎而有了改变。
赵宅如今发生凶案,被严加看管,宅中众仆役不得随意走动。荀舒站在毫无遮挡的通道中央,阳光撒了一头一脸,她眯起眼睛望着太阳,到双目眩晕时方感觉心底的寒意被驱散几分。
她晃晃脑袋,侧过头斜着瞥
贺玄,慢吞吞道:“我要去找白杏,你可要同去?”她只停顿一瞬,贺玄尚未来得及回答,忙又补了一句,“若你不想去,就自便吧。”
说完,她甩了下头,径直往几步外的院子去。
发髻上的布条随荀舒的动作划出个漂亮的弧度,像是在宣泄她心中的情绪。若不是贺玄站得远,险些抽到他的脸上。
贺玄瞧着她气鼓鼓的背影,一时有些茫然。
他何处惹了她不快?他站在原地苦思冥想片刻,终于隐约摸到点模糊轮廓。
荀舒没留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敲响郑氏旁边院落的大门,向那开门的仆役说明了来意,而后直接进入院中,竟真的不再管身后那人。贺玄迅速跟上,在院门合上前的那个瞬间,侧身挤进院中。
荀舒抿唇瞪着他,眸中情绪难得的复杂。贺玄笑眯眯瞧着她,理直气壮道:“我自然是要与你一同的。”
荀舒叹气,像是认输,又像是逃避:“那便一同去吧。”-
白杏所住的院落虽与郑氏的院落只有一道相隔,院中模样却大相径庭。
杂草在石砖的缝隙中野蛮生长,角落有残缺,表面有裂痕。墙面的漆已干裂掉色,瓦片东缺一块西少一块,倒是檐下的鸟巢式样繁复规模庞大,该是有不少鸟儿雀儿在此处安了家。
白杏与其余几个赵夫人曾经的婢女仆役一同挤在这样一个院落中,勉强有了栖息之地。
荀舒和贺玄走到院中央时,白杏已得了消息,从屋中走出。她穿着粗布麻衣,头发松垮绾了个小髻,眼下青黑明显,整个人憔悴不堪。
院中其余人自觉回了屋中避让,将这一方破旧空旷的院落留给了这三人。
院中没有可以歇息的地方,三人便站在院中那两棵同根相连,半死不活的树下,勉强得了几分阴凉。
如同在郑氏院落中一般,荀舒不愿与白杏兜圈子,直截了当地问道:“赵县令之死,可与你有关?”
白杏愕然,慌忙反驳:“这怎么可能?那可是赵宅的主人,整个宅子中所有人的东家,更是整个潮州城的县令,我一个做奴婢的,就算有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杀他啊!”
这个回答似乎在荀舒的预料中,她闻言并不吃惊,一双眸子锁住她的双眼,不放过她每一分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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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表情的同时,顺便看了眼她的面相。
白杏被她盯得浑身发毛,愈发不耐烦,正准备开口质问时,又听到她问道:“那你觉得,赵县令是怎么死的,又是被谁害死的?”
第28章 宴无好宴7
荀舒接连的跳跃问题将白杏钉在原地,毫无招架之力,思绪在不知不觉间被拉扯跟随:“老爷出事时,奴婢站在厅堂边角,未能看清楚,不知那瞬间发生了什么……但出事后,奴婢曾凑上去瞧过老爷模样,感觉他像是被毒死的。”思及赵县令的死状,白杏眼中闪过害怕,身体亦有些瑟缩,她飞快瞥了一眼荀舒和贺玄,安心几分,方接着道,“至于谁会杀了他,奴婢确实不知道。昨日赴宴之人,都是老爷的至交好友,实在是没有杀害老爷的理由啊……”
荀舒双眸一亮,忙追问:“昨日宴席上之人,你可都识得?”
白杏点头:“奴婢以前是跟着夫人的,昨日之人奴婢大多都见过,只除了仇公子。”提到此人,她的面上有疑惑浮现,“奴婢瞧着老爷与那仇公子关系甚是亲密,可昨日之前,奴婢从未见过此人,亦未听夫人提起过此人。”
白杏和赵夫人从未见过仇安平?荀舒努力回忆昨日赏花宴上的情形,赵县令主动为众人引荐杨将军和仇安平时,众人是什么样的表情,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平日里不喜欢盯着无关紧要的人看,生怕一不小心又看出他人的因果,此刻却有些懊悔。
也不知道昨日那些人,是否有认识仇安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