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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白色瀑布从山顶飞溅,山谷淌出一条碧绿色河流。
日升日落,他们走走停停,每日行路不过半天,沿途没遇上其他队伍。
通常,他们会在高处搭帐篷,哪怕身后是悬崖,这对别人是绝境,对他们却更安全。
今晚并不如此,因为一片花海,这附近有一处补给点,这是进入安全区的最后一站。随着安全范围缩窄,各队不可避免地聚集、冲突。
也许今晚有最后的宁静与悠闲。
徐珊珊还没有实感,对接下来的旅程十分期待。
她一开始还担心,那儿又有陷阱,但经过试探,风平浪静,埋在地下的储物箱满塞,这没人来过。
日夜相伴,她和哨兵们逐渐熟悉,养成了依偎的睡前仪式,脸颊相贴,生动展示了什么叫“小鸟依人”。
夜半,她坐起身,身旁的男人蹭的一下弹起来,让人怀疑他是否真的睡着了,还是上次的意外,让他神经紧绷。
夏广礼:“你醒了。”
“我胸口有点闷,想出去站一会儿。”
夏广礼:“哪里不舒服?”
她摇头,没有生病,只见窗外月空中挂着一轮橘色调的上弦月,漆黑的夜空,看不见远处的花海缓坡。
徐珊珊:“是不是你抢我空气了?”
夏广礼打开车灯,正欲检查一下通风系统,突然听见这话,倍感冤枉,没反驳,下一秒开始思考这结论是否成立。
“笨蛋。”徐珊珊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开玩笑而已,只是有点闷。
她摸了摸小游隼的头,它的眼睑闭合,睡得正香,轻声说:“我在车门站会儿。”
橙黄色的暖光灯将越野车内外照亮,前后车灯打开,她穿上鞋袜,扒着车框,小心下车。
与此同时,数公里外,两台高倍望远镜从草堆里冒出头,男人两手调焦,一个清晰的视野逐渐呈现。
“找到了。”
虽然比预期时间迟,他们还是来了这,阿瑞斯占据位置,透过镜片往远处看,赫然看见交谈中的两人。
她的身影很显眼,动作清晰,这让阿瑞斯的内心激荡起来,抬起头,又想起上次的不欢而散,黯然神伤。
一旁的小猎豹打破沉寂,佛尔克也想见见,这位传说向导,见他占着位置也不看,挤过去。
佛尔克低声说:“队长,你不看就让让。”
阿瑞斯满脸疑惑,皱眉看去,“谁说我不看了?”他抬手将它从三脚架上卸下来,双手握持,看得仔细,镜中刻度可见两人此时的距离。
遇了冷,佛尔克又去找别人,“谁看完了,给我也看看?”问了一圈,没人应他,扒拉了一下旁边兄弟的肩膀,被单手推开。
“嘿——”他不满地嘟囔了一声,欺负人是吧?突然,一架普罗棱镜被推到面前,原来是副队长。
邵江:“给你。”
他笑眯眯接过来,“谢谢副队。”
圆形视野里,只有一个绰约的身影,她抬头四处环视,一瞬间,往这儿看,眼神汇聚,就仿佛看向他。
佛尔克心跳停了一瞬,但她立刻移开了,她不可能发现他们,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又忍不住回味那一瞥。
徐珊珊站在车旁伸懒腰,看向前倾检查进风口的男人,不想他误会,又补上一句:“我不是真的在怪你。”
夏广礼嘿嘿一笑,手指扒开壳子,他就知道她不嫌弃自己,如果他真的抢了呼吸,那……那他就小口吸气。总之,他要守在她旁边。
男人点头应道:“好。”
光亮吸引了执勤的哨兵往这儿看,见两人互动,四处只有蚊虫动,在山的那头,灌木丛中,树叶簌簌,他警惕地看过去,一只野鼠在啃草籽。
忽然大风起,白色纱布从椅面腾空,伸展流动,越过她的后背,往高处飞去。
“诶?”
她伸出手,去抓,想将它收拢手中,但风刮得快,一尺之隔,从手下跳了出去,又往下坠,在草堆里翻滚。
“珊珊——”声音自后方传来。
她没回头,而是弓腰向前,去地上捡,它又飘了起来,空中翻涌两步。
徐珊珊下意识地往前跑,风暂息的时候,加快脚步,想将它带回来,借着微光,她尚能看清。
终于抓到,徐珊珊撑着膝盖窝起身,往回看,男人站在不远处,听声,抬头见她离开,放下手里的活,一跃而下,奔来。
热气喷到她脸上,他叉腰站着,挡住了光线,看不清表情,徐珊珊侧身,借着光打量沾着草屑的纱布。
“它跑出来了。”她解释原因。
宋晓宇松了口气,接过这块惹祸白布。高大身躯靠上来,脸靠在厚实的胸膛,又是一个结实的拥抱。
男人的手合在后背,手指扣紧衣料,生成好几层褶皱,温热的气息从上至下,扑到肩膀,他似乎很紧张。
好一会儿,男人放松,拉着她的手,往回走。
见两人回到车上,车门拉拢,窗帘伸开,什么也看不见了,佛尔克放下望远镜,自言自语道:“靠得这么近。”
转头,他就看见了队长铁青的一张脸,目光炯炯,眼神冷漠,嘴角下耷,完成了从怨夫到杀人犯的转变。
他不禁咳了一声,“我看那人长得贼眉鼠眼的,小人手段就是多,拉拉扯扯,真不害臊。”
邵江比了个嘘声的手势,他又看了一眼队长,眼瞪得忒大,一副要吃人的架势,要是精神体还在外面的话,估计已经哈气了。
他在嘴边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会保持安静。
汽车里,她坐着看拆卸下来的入风口,夏广礼的瞳孔里倒映着女人的秀丽脸庞,就这样各看各的,直到她回过神,侧头看去。
“这个修好了吗?”
夏广礼不自在地偏头,抿开嘴角,手伸上前,一副很忙的样子,“快了。”
“好,我陪你。”她坐在一旁,帮忙分类摆放,递一下零件、工具。
车灯亮起,两人出现,车灯熄灭,男人也
没有从门边走出来,双方的关系不言而喻。
阿瑞斯靠在树边,邵江在睡前,打算找他谈话,避免明日冲动的行为,导致失败。
他还没说话,男人抬眸,给了他一个淡漠的眼神,没有哀怨,只剩势在必得,“明天。”
邵江:“嗯。”
连带着投奔的残队一起,几人共同商议作战计划,战火的硝烟在升起。
次日。
昨夜的大风像是不详的征兆,清晨山岗上,寒风凌冽,天上已聚集着绵延的乌云,铺满整片天,风雨欲来。
车队排列,徐珊珊所乘的车辆在居中位置。
越野车在道路上行驶,尾灯亮起,首车急刹,导致后方一连串反应。
有安全带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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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撞上前,好奇地往外探头,扒着驾驶座的椅背往前看,“发生什么事了?”
很快,从传呼机里得知,前车掉进了一个泥坑,这片路坍塌了,众人携力将车头抬起,绕路走。
滴滴雨水在车窗汇集,在窗内形成一层水雾,又起了雾,前路的视野不再清晰,各车间隔开了一定距离以保持安全。
传呼机里突然发出刺耳的碰撞声,夏广礼呼唤了两声,没有回应,情况不对,他马上停车,松开安全带,检查头盔和武器。
在下车前,他转身往后,向宋晓宇和肖寒两人叮嘱道:“要是有什么意外,你们先带向导先离开,我们在135号点集结。”
男人的声音通过传呼机,又一次在车内播放,形成回响,她紧张地扣紧掌心,只见他下了车,走进白雾之中。
内心惶惶不安,她等着,但男人的声音却仿佛消失了,过去许久,只短暂地传来一段杂音,很快消失了。
后面的人也没上来问,宋晓宇不再等待,解开安全带,将储物仓里的头盔、雨衣取出,为她佩戴,开始收拾随身包裹。
她咽了一口唾沫,有些手足无措,第一次面对紧急情况,说话声有些颤抖,“我们是要走了吗?”
宋晓宇点头,他和肖寒配合,很快收拾好行李,从另一侧打开车门,肖寒先走下车,挡起一面盾牌。
宋晓宇下车后,等在门边,挡在车门后方,她在坐垫上挪动,什么东西突然从后方撞上来,肖寒的身体一下子倒下,消失在视野里。
他被什么袭击了?
时间紧急,她晃神的功夫,宋晓宇直接上手揽住她的后腰,拖着膝盖窝,一面召唤精神体,自己也半兽化,不管被扑倒的肖寒,直接起飞。
翅膀扇动聚起强烈的风,雨水打在雨衣上,滴答作响,水滴丛帽檐坠落,直击鼻尖。
她闭嘴,伸手揽住男人的后颈,希望他别太费力,一阵加速度,位置直线上升,又是一阵怒吼,陌生哨兵的身影从雾中穿出。
一头老虎扑上来,它竟然可以跳这么高,五爪张开,咧嘴,露出粗大獠牙,虎啸声让身体不禁寒栗,四肢僵硬。
这是伏击,而特殊的天气又给他们提供了便利,使得首尾不能呼应,雷雨天不利于飞行,这又是另一优势。
鹰的身躯远不如老虎庞大,但它也毫不畏惧,从雾中振翅而出,弯钩状的脚爪,精准地扣向它的眼珠,老虎抬脚阻挡,而宋晓宇趁此时机,继续往高空飞。
电闪雷鸣,一道亮光照亮整片天空,打在远处的山谷之上,紫雷在云层间酝酿,徐珊珊很害怕,她看见血在地上流淌,并逐渐被水流稀释。
响雷声震耳,仿佛就在耳边,她不禁收回一只手,塞住耳朵,将头埋在男人肩膀。
宋晓宇:“没事,你可以闭上眼睛。”
她禁不住问:“那肖寒他们……”
他的精神体在一次攻击不成,也顺着气流攀升,来到了身边,它几乎是全景视野,能看顾到周围环境,“别担心,他会赶上来的。”
宋晓宇看清了袭击的人,当电光照在一人脸上,那熟悉的逃窜败将,就已经明白了全部过程,对方占尽先机,但他们也还有余力,组织撤退。
但凡反应过来,猫科联队的人是拦不下他们的,尽管过程艰难。
果然如同他所说,不一会儿,另外一只鸟儿在云层间浮现,肖寒追了上来。
他的头部受伤,脸上三道深深的刮痕,皮开肉绽,只能睁开一只眼睛,但因为头盔的保护,还能意识清醒。
承托着他的鸟儿是一只雪鸮,肖寒一边靠近,一边告诉他们,夏广礼还活着,让他尽快带向导离开,注意安全,很多人都还在。
这是一个好消息,既然如此,他们得找个地方避雨,之后在目的地会和,雷雨天高空飞行,着实不是一个好主意。
她还是忍不住往回看,但除了肖寒,再没见其他人,无法不担心。
他们为什么?
这句话没问出口,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在这场演习里,他们本来就是敌人啊。
全速飞行,狂风吹来凉意,遍体生寒,等精神体追上来后,宋晓宇就让它承载两人。
肖寒的状态变差,翅膀逐渐湿透,飞行能力降低,紊乱的气流让他一次又一次下坠,虽然勉强攀升,已有失温坠落的风险,为避免意外,他们降落避雨。
他们已远在二十公里外。
三人弯腰走进洞口,浑身打湿,头发、衣服、裤子全都紧贴身体,裤子扎紧在鞋中,但还是免不了渗水进去。
肖寒的体力消耗最大,几乎是一坐下,就无力地垂靠在岩壁,眼睛闭紧。
两只猛禽在洞口甩动身体,雨珠被荡到洞壁,羽毛都湿漉漉的,看起来缩水了一圈。
宋晓宇找出干衣服,先为肖寒换上,毛巾团成一卷放在脑后,将他躺平放好,擦干身体,然后是消毒、止血、包扎。
男人脸上的伤口很重,他要她帮忙按住一侧,她的手指贴在脸颊,感受到皮肤颤抖。
血,有点滑。男人叮嘱她要拉紧了,别松手,她只能硬着头皮,固定在骨骼边,而血肉模糊的伤口每秒都在创伤她的心。
肖寒只是微笑,用完好的那只眼睛看着她,声音虚弱,“我没事……”
眼泪酝在眼眶中,她一低头,就因为重力滚落,硬着头皮,也不擦,一直到宋晓宇将他包好。
她卸了力,歪腿跪坐一侧,双手捂住脸,一想起他们可能都身受重伤,忍不住抽噎。
宋晓宇看向她,又看了看洞口的两只小鸟,双手交叉,抓住上衣角,将它掀开,露出精壮的上半身。肖寒现在受伤,他不能再出岔子了。
徐珊珊一抬眼,就看见他在解腰带,她抽泣两声,转过身避嫌,擦干眼泪,心里默默许下誓言,一定要报仇,那支偷袭的队伍,和指挥这场行动的人,若有机会,必手刃之。
当纸巾被递到面前时,她已经将自己安抚好,“谢谢。”
她脱下雨衣,搁置一旁,宋晓宇一边找保暖贴,一边解释,应该是猫科联队和食肉植物的残兵合作了。
当他递过来,她拒绝了,“我不冷,给他用吧。”
她基本上没淋雨,体温烘一会儿就干了。
猫科联队,她的脑海中想起一个人,那不是阿瑞斯所在的队伍吗?他好像是……
“阿瑞斯和邵江是目前的指挥官。”
宋晓宇的话肯定了她的猜想,但话没说尽,往年,他们不会前期对垒,两支强队针锋相对,最后只会是两败俱伤,让人坐收渔翁之利。
今年不同,她也许就是那个变量。
“阿瑞斯。”她咬出这个名字,男人的形象浮现在眼前,他怎么会?
不忍之下,她扭头看向肖寒,双眼紧闭,嘴唇颜色浅淡,手指皮肤发皱,头发全湿,像团簇倒刺。
她又看向宋晓宇,缓慢地闭上眼睛,低头,手摁在腰间,那放置着一把枪,她下定了决心,如果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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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他们就是敌人了。
她会毫不犹豫地开枪,阿瑞斯。
战斗现场,恶战不可避免。
遭遇突袭,尽管他反应灵敏,夏广礼仍受了伤,最糟的一点在于,手折断了。
精神体多次反击,但他没法升空,灵活性大削,被一次次消耗。
地面是陆战组的地盘。
金属棍棒在车窗上轮流敲响,阿瑞斯从车头往后,一个个检查车内,但始终没看见自己要找的人,神情不悦。
混乱的战场上,精神体们紧张地对峙,在地面作战时,他们占据优势,而当那群人升空,情况就变得均衡。
但阿瑞斯不在乎,他行至中途,遇见了邵江,对方告
诉他:她已经离开了。
从他的描述来看,随行者是宋晓宇,他有印象,那个聒噪的男人。
没达到预期目的,但也不是全无收获,他们留下了一些人,特别是,这个人,和她睡在一起的人。
怒火燎原,阿瑞斯召唤出精神体,黑雾凝结成一只雄狮,仰头咆哮。
他走到夏广礼的身前,男人显然认出他来,拔出枪支,试图向他射击,阿瑞斯用力往前挥棍,砸在他的手腕,发出骨碎的声音。
夏广礼惨叫出声,他身上有浓烈的她的气息,尽管被雨水冲刷掉一些,黑狮向前,蓄势准备攻击,一道虚影,以几百公里的时速俯冲下来,冲向后背。
黑雾分散,又裹成一团,重新成型,扑向那下坠流星,它的速度也极快。
阿瑞斯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往前,他信心十足,两人缠斗在一起,但优劣明显。
空战组的人尽数飞走,并不恋战,以待来日。几名被留下的哨兵已化成白光,只留下数车物资。
其余人逐渐围拢,观看这场最后的对决。拳拳到肉,对方逐渐没了反击之力,还不停下,鸟儿飞不起来,脖颈被咬在嘴里,只剩痛苦的呜咽。
佛尔克见他越发用力,悄悄戳了戳副队,“这样不好吧?”
他们出去以后也要见人的,邵江见他身后长出长尾,知道他不太理智,出声劝阻。
“停下,阿瑞斯,我们得留下活口,盘问位置。”
男人的手举起,没再挥动,而是缓慢的放下,砸在地面,凹陷一片,再抬头时,眼珠布满红血丝。
其余人过去将瘫软的人拖走,而邵江则担心自己的老友,他说:“去打点向导素吧。”
“不。”
邵江:“你也不想吓到她吧。”
想到日后见面,男人攥紧拳头,精神体也烦闷地甩尾巴,但他最终不再坚持,让邵江松了一口气。
山洞里。
没过多久,肖寒就发了烧,他们只能利用现有药品,随后是简单的晚餐,万幸,两小时后,人醒了。
肖寒先瞥见一张熟悉的瘦削长脸,不是相见的人,缓慢转头,见到向导小姐,头晕眼花,右手微微抬起。
“珊……”
徐珊珊激动地握住他的手,贴在脸颊旁,缓慢而清晰地说:“我没事。”
宋晓宇在旁边看着两人“情深”,检查完身体,默不作声地往外走,雨已经停了,这并不安全,等他好一点,他们还得转移。
但不幸接踵而至,肖寒醒来不久,喂下去一点流食,全呕了出来,随后又发起高烧,而越发明显的脚步声,来者不是什么小动物。
一道黑影笼罩洞口。
这么远的距离,他们赶来这么快?他站起身,往外走。
但从上方落下来的,并不是身手敏捷的狮虎,而是一只“黑瞎子”——亚洲黑熊。
精神体的主人跟在后面,遥见有人,远远地打招呼:“不好意思,路过,只是路过。”
黑熊扒拉着洞口,泥土掉落,闻见血腥味和甜美气息,两只前掌落地,四足行走,往洞内跑去。
而老鹰则迈着两条腿,这空间狭窄,站在前面挡住它,但对方不为所动,熊掌直接扒开,哪怕被攻击,也只是挡住要害,然后匍匐前进。
徐珊珊见来了人,拔出手枪,对准那匹熊,既怕它伤害肖寒,又怕误伤,厉声警告:“不准再靠近了。”
那黑毛覆盖的黑熊两腿直立,试图站起来,比个投降动作,胸前一道V形白班,但因为头触顶了,又摔了下去,趴在地面,摸了摸头。
它身体粗壮,两只耳朵显得很小,身披长毛,而面部就像单独剃了一般,从大腿到脚跟,围度一路缩小,两足肥厚,脚垫宽大。
来人并不想发生冲突,急忙表示自己只是误入,并呼唤精神体,试图带它离开,但熊只是趴在地上装死。
并且,在她视线移开时,仿佛无人看见般,往前挪动,因靠近不时遭受老鹰攻击,但它只是挥掌扒开,眼睛溜溜转,狡黠的模样。
第52章
现存的熊科动物有八种:憨态可掬的国宝大熊猫、陆地最大的食肉动物——拥有雪白皮毛的北极熊、“西伯利亚大仓鼠”——棕熊,还有爱捡垃圾吃的美洲黑熊等。
除北极熊外,其余熊类,都是杂食。
与庞大体型、浑圆身板的印象不同,多数熊其实更常吃素,亚洲黑熊的植物性食物超过九成。
所以,她面前的这只圆滚滚,应该是一名素食爱好者。
但她没有放松,又往前弓腰走了两步,将男人护至身后。
那家伙漫不经心的低着头,却不时往前,不一会儿,距离越来越近,而它的主人则焦急地站在外面呼唤。
“回来,我这里有冰淇淋——”
它往回看了一眼,嘴巴张开,露出粉色舌面,越来越近,脸上毛短,就像剃过一般。
冰淇淋,她往外看了一眼,哪有冰淇淋?
黑熊蹲坐下来,后腿屈膝,女人的手有点抖,熊掌好奇地碰上枪口,施力将枪身往下压。
它后腿跨开,挪动屁股,前腿举起,露出腹部皮毛和拥有肥厚肉垫的熊掌,不时点头。
每当她重新将枪口对准它,对方都摆摆手将它按下去,发出惬意的咕噜。
这只熊的自来熟令她汗颜,一时举也不是,放也不是,他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洞口的男人见状,道歉,往里冲,抓向后颈,巨厚的脂肪层拧在一块,被仰面往后拖,滑到石块处卡住了,然后大力出奇迹,“呲”的往外挪。
宋晓宇和黑鸢站在一旁,静看推搡。
她不由得惊叹,这就是“熊的力量”吗?
黑熊不想离开,但无奈命运的后颈被握在别人手里,一离开洞穴,立马挣扎翻身,四脚着地。
事情还没结束,那只黑瞎子,两腿直立,站起来和它的主人开始摔跤格斗,皮毛下肌肉狰狞,浑身肉抖。
这似乎是他们的沟通方式。
她只看到了一个强壮的胖子。
宋晓宇很无语,只用一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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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看,真想请他们去别的地方打,这座山肯定不止一个洞。
男人给出评价:做作。
既然近在咫尺,将精神体收回应该不难,熊爪全朝外,与其说搏斗,不如说……像跳交谊舞。
至于他说的迷路,到底是迷了路,还是闻着味来的,自己心里最清楚哈。
经过一番“抗争”,黑熊最终被降服,它如今老实地蹲坐在脚边,男人也大口喘气。
北泰开口解释,他和队伍因为山洪导致的泥石流而走散了,后来又被一支队伍狂追,就逃进山里。他想暂与两人同行,相互有个照应。
北泰拍了拍手,将身后那高达一米的背包取下,解开拉链,陆续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一一展示,见有伤员,很有诚意地分享药品。
他掏出一袋塑料流食,问她要来一包吗,徐珊珊拒绝了,那是什么?像果冻。
在宋晓宇也拒绝后,他将盖子拧开,将它递到熊嘴边,然后她看清了,那是一袋蜂蜜,熊掌挤压两侧,金黄色的甜液从口子挤出,舌头舔得起劲,但没多久就吃完了。
好香啊,那股味道。
她不禁默默从包里掏出一包饼干开始啃。宋晓宇在与北泰交谈后,心中有了主意,询问她的意见,她没意见。
亡命徒helps亡命徒。
于是乎一个小小的山洞里,挤满了人,坐着、靠着、躺着,午夜降临,睡姿各异。
她总觉得自己腿很沉,抬不起来,直到第二天醒来。
首先看见的,是精神体对峙,非常
萌的场景,如果自己的腿没有被熊抱在怀里的话。
它还在睡,大概是把她的腿当成了木桩,侧躺在石地上,还打鼾。
其余两人早醒了,包括肖寒,不满它这样亲近,黑鸢站在一旁,气鼓鼓地踩上去,不时用喙啄肉。
但对方皮糙肉厚,索性转身,把脑袋往下埋,只露出熊背,压根没有起床的意思。
她往里抽了抽脚,它才缓慢地睁开眼睛,随后,头一歪,又靠了下去。
徐珊珊觉得,北泰和队伍走散的原因,很有可能是他睡懒觉,感觉自己真相了,因为洞口的男人还闭着眼。
有点沉,她拍了拍熊的脑袋,“起床了。”睡在洞口的男人,离他们最远,睡姿端正,揣着手歪倒在岩壁,脚踝落在外面。
宋晓宇刚走过去,他立即就醒了,睡眼惺忪地抬头,头砰的一声撞在岩壁上,“嗷——”一副神游模样。
徐珊珊:“你……”
北泰:“要出发了吗?”
她看向宋晓宇,对方点头,便不再管这个新入伙的陌生人,去观察肖寒的情况,体温还是有些高,头晕且晃,宋晓宇架着他起身。
三人汇聚在洞口,后来的北泰也加进来,雨水磨亮岩石,下山的路有些滑,找到一处开阔地,黑鸢在岩块上变大,她爬上肩。
然后是伤员,宋晓宇自己没上来,只让在前面会和。
云层之上,两个男人变成黑点,并逐渐缩小,她不知道他们打算干什么,随着两人行动,身影逐渐消失在密林中。
屏幕之外,白塔内部播报:数支队伍淘汰,新一轮的缩圈即将开始,入围队伍有……
洛练一没有等到妹妹回信,但曼努埃尔撞到了旧友,名为白阳的哨兵。
小酒馆在休息日开放,许多人聚集于此,一同观看演习直播。
他依旧是全身紧裹,一副不苟言笑、生人勿近的模样,白阳将酒杯放下,笑着打招呼:“队长。”
绿眼黯淡,他的视线从屏幕移开,摇头说:“早已经不是了。”
“你受了伤,不去医院躺着,怎么还来这儿?”
白阳:“嘿嘿,我恢复得差不多了。”
“哦。”曼努埃尔看他活力十足,将手收回身前,“你喝吧。”
白阳又让人取两碟下酒菜来,但对方没吃,他知道,对方顾及伤口。
白阳边吃边观察,回忆里模糊的身形一点点清晰。随着一场对决胜利,欢呼声迸发,他也鼓掌,但注意到老队长反应慢了半拍。
他在看什么?
随着胜利,犬科联队的投票数上升,预期排名又往前走,实时滚动的由众人投票,推测的各组排名。
白阳:“你押的谁赢?”
曼努埃尔抬眼看去,“我没下注。”
他下了。
白阳的声音,不断让曼努埃尔回忆起数年前,所有人都聚在这儿,喝酒谈天。
旧忆伤情,男人倏地一下站起来,白阳诧异抬头,“要走了吗?”
“嗯,我有点事。”
嘈杂的人声扑进耳朵,曼努埃尔的眼睛眨得很快,手放松却发麻,一道明亮的声音忽现:“队长,你别再自责了,那不是你的错。”
但对方没有回应,沉默离去。
他“咚”的一声坐下来,惹得旁人不悦,自己却笑嘻嘻道:“兄弟,你点的什么酒,看起来不错。”
旁人白了他一眼,但随即报出了酒品,算他识货。
云雾之间,风撩秀发,黑鸢似乎知道该去哪,等抵达目的地时,两人已经等在路边了,还停靠着一辆车。
这车是从哪来的,她也不敢想。
第53章
一行人驾车而去。
日子过去,肖寒的伤口逐渐愈合,四人熟络起来,在火堆旁交谈,火舌跳动。
黑熊将头搭在主人肩上,撑着脑袋听。
纯白雪团子被女人抱在怀里,它放松地坐下,扭头往上看,手指穿插在羽毛间梳动,舒服得闭眼。
鹰站在树巅,四处环视,保持警惕。
北泰被骚扰得烦不胜烦,轻拍熊掌说:“自己去翻,包里还有一袋水果酱。”
它才落下,往后备箱走去,勾开拉锁,翻找起来,畅饮后,甜蜜又满足地趴着睡觉,一只脚落在垫子外。
徐珊珊好奇地问:“你是被谁追?”
她想,整支队伍,没必要对落单的人穷追不舍,除非是结怨。
北泰:“象队。”
“蹦——”
木枝烤得脆黑处崩裂,冒出一堆火星,前端塌断掉下,宋晓宇又上添了两根实木,平淡道:“冷吗?”
她摇了摇头。
北泰反问他们,为什么和队伍分开,在宋晓宇的默许下,她说了实情。
话说完,人还没表态,她先被逗乐了,几个倒霉蛋。象队,就算没接触过,也能想得出来。
他们的前途是看不到一点,临时队伍简直吹弹可破。
“三、二、一,散伙。”
徐珊珊拍拍手,站了起来,拉起肖寒的手往回走。
宋晓宇跟着起身,“最好明早动身。”
她看三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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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认真,连带着黑熊都爬起来,垂头丧气地坐好,她摊手,“我开玩笑的。”
北泰不想拖人后腿,他解释,如果真出现危险、无法应对的情况,大家各走各的,没有冒死营救的责任。
他这样说,她不禁想起队伍,他们在哪?
月落日出,按时间来算,缩圈已经开始了,他们需要尽快和队伍会和。
在他们休息时,也有队伍在夜行军,车灯照亮道路,颠簸的道路,伴随着鼾声。
群鸟盘桓,达伦他们没有等来三人小队,再回去看,找不到任何踪迹,许多没赶到的人已经消失。
好消息是,空战组的两支队伍会和了,坏消息是,向导不见了。
赶来的人都十分愤怒,怒火首先指向敌人,其次是保护不力的哨兵。
他们决定铺开搜索网,寻觅他们与猫科联队的踪迹,达伦相信,他们会往这儿来的。
他们要做的是及时找到、支援他们。
办公室。
闹钟震动,该出发了,山昊按下暂停键,补看完录像,他往外走去。
浅灰色六角大楼,这是一座医院。
山昊在登记后,踏入走廊,在病房门口摁铃,房门应声而开,他走了进去。
柔和光线扑进眼睛,两人坐着,分别是卡尔、布鲁诺,都是一身病服。
墙面上放映直播,讲解员的声音越发急促高昂,似乎到了关键点。
两人瞥来一眼,又转头往屏幕。
“他们正在寻找遗落在外的向导,空战组的两支小队,能否成功呢?”
左下角的地图上,两个红点逐渐接近,但不知为何,又调转方向,擦肩而过。
两人遗憾地呼了一口气,山昊笑着将包放下,坐在一旁,他当然相信她会赢,哪怕过程曲折。
医院的空气温暖湿润,而徐珊珊所吸的,更为寒冷和清新。
雨水如注,砸在坑里发出响亮的鼓声,她内心升起不好的预感,又是下雨。
手臂像针刺一样麻,前窗被水雾掩盖,雨刮器不断摆动,让视野变清晰,转角之后,漆黑一片,他们进入了长隧道。
明与暗,山丘相连,近光灯照亮了车身周围,她看见圆弧壁上的消防设施。
肖寒睁开眼,偏头向前,忽然喊:“掉头,有埋伏!”
突然,一道亮光搭在了脸上,将这里照得恍如白昼。
她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肖寒扑住,连人带身体都藏在了驾驶座后面。
阴得没边了,她忍不住吐槽,各个都搞埋伏。
一阵急转弯,然后是子弹梭进金属盖的锐响,转弯时,她穿过侧窗往外看去,但那光太刺眼,什么也看不清。
北泰连续向外抛掷了两颗烟雾弹,随着子弹的声音从车前转到车后,心逐渐放下来。
直到一声响亮而低沉的嚎叫从前方传来,宋晓宇打开了远光灯,于是两颗巨大洁白的象牙向上勾着,暴露在眼前,接着是长着稀疏毛发的灵活鼻子。
是大象,不止一头。
它们从隧道入口冒头、汇聚,汽车没有减速,仍然向前冲去,想在结阵前冲出重围。
一路横冲直撞,两架枪从侧窗伸出作火力掩护,从空隙中灵活穿梭,引擎盖整个掀起,挡住视线,身体被震向一旁,浓浓黑烟铺满视野。
“呲呲呲——”
刺
耳的金属划拉响,他们终于冲出重围。但车皮被掀开,前后火花冒出,车速无论如何也提不上去,雨水扑进前盖。
他们被迫停车,冒雨闯入山林中,而追兵穷追不舍。
马路边,翻越防护栏,往下是一道凹下去的沟,有点高,宋晓宇在下面伸手,她心一硬,跳了下去,被接住,两手相握。
宋晓宇:“跟我来。”
心脏急速跳动,脚踩下去湿软的草地,浸出的水声和枪炮声环绕,腿越来越酸,她跟不上了。
紧急关头,宋晓宇也顾不上礼节,一把将人抱起,肖寒殿后。
他们深入密林,身影被树干遮挡,北泰悄然停下,无人察觉,离开队伍,往右边退去。
枪声落点越来越远,肖寒停驻,回头看,人全被引走了,他们暂时安全了。那群人似乎是朝他去的。
事发突然,也不知道对方是如何隐匿了踪迹,宋晓宇检查她是否受伤,但肖寒却摇摇晃晃的,女人脱手,冲向了别人。
徐珊珊:“你还好吗?”
她用自身体重供他靠着,只见男人扶着额头,缓慢地摇头说:“我没事。”他只是头晕。
稍松了口气,“咳、咳——”,雄鹰警鸣,有第二波人。
心再一次提起来,她又没有急支糖浆,为什么一直追她?
脸上全是雨水,三人对视,宋晓宇果断作出决定,他看向林深处,北泰被逼入绝境,兽化上树,在枝头间来回跳动。
宋晓宇:“你先带她离开。”
肖寒点头,两人交接后分道扬镳。
两人升至高空,她看见了从下方穿出来的人,那张熟悉的脸,旁边的人下意识举枪,被手拦住了,遭到厉斥。
这个高度,已经安全了。
果然是他,阿瑞斯。她很生气,做出了一个挑衅动作,大拇指向下,随后将头埋在男人胸前。
真是太差劲了,还朋友呢,对她赶尽杀绝。
阿瑞斯看见了,但雨水渗透睫毛,触及虹膜,不自在地眨了眨眼,他不确定地问:“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
虽然有文化差异,但基本都表达消极含义,终于赶上来,还没说上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