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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君臣【喝了超多肉芒芒甘露高兴加更】
周围似乎十分嘈杂,她却什么都听不清。
听觉恢复后的第一声响是鸟鸣,沈知微眼睫颤了颤没睁开,突然很想再睡一觉。
空气没有熟悉的药苦,这个时候自己不在东宫,殿下应该已经败了。
还活着吗?
沈知微向来是个悲观的人。
胸中钝痛仍在,沈伴读还是睁开了眼,屋内的陈设陌生,她极慢地转动眼珠,看见徐竖伏在床边小憩,眼底一片青黑。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惊动了浅眠的老太医。
“醒了?”他猛地抬头,见她睁着眼,浑浊的眼睛一亮,随即垂下,“陛下每日寅时来探脉。”
“嗯…停灵多久?”沈知微眨了一下眼睛,感觉自己脖颈僵硬极了,她往右偏过头,像是久未动作的活尸。
“当日便下令移棺皇陵,”徐院判叹了口气,“先帝大行,按制停灵四十九日,如今已是新朝。你还没到能起来的时候,别费力气。”
新朝。
两个字,尘埃落定。
她昏睡了远比想象中更久,多年以来的机关算尽,终究是彻底翻了过去。
话音未落,无需通传,珠帘便被掀起。萧望卿走进来,他一身玄色常服,左脚有些微跛,并未拄拐。
他身形如孤魂野鬼,走路几乎没声,眉宇间带着疲色,挥手让徐竖退下,室内只余他们二人。
“感觉如何?”萧望卿声音压得有些低,在床沿坐下。
“死不了。臣这副残躯,能得善终已是侥幸,不敢劳陛下挂怀。”沈知微扯了扯唇角淡淡应道,试图抽回手,却被他先一步伸手探向她的腕间。
萧望卿的指尖带着屋外沾染的凉意,落在她跳动的脉搏上,动作生疏却小心。沈知微指尖微蜷,终是没有挣开。
许久,他才松开手,替她将手臂掖回被中。
“徐竖说,你脏腑受损太重,根基已毁,”他声音听不出情绪,“需得仔细将养数年,或有弥补之望。”
“用一场宫变,无数人命,换我这残破之躯多熬几年。陛下,这买卖亏得很。”
萧望卿沉默片刻,起身上前一步,逼近榻边。
“朕知道你要什么,”他直直地看着她,看得沈知微心口发慌,“山河清晏,海内承平。你辅佐皇兄时,所求的不就是这些?他能给你的,朕能给得更多,更彻底。”
“朕许你政由己出,许你革除积弊,许
你一个真正河清海晏的江山。这难道不比你昔日蜷缩东宫一隅,饮鸩止渴,替他行那些阴私勾当,更值得你倾尽所学?”
沈知微长久地沉默着。
山河清晏,海内承平。
他不知道,她辅佐萧翎钧,不过是因那份使她续命的交易。她为此呕心沥血,也为此沾染污秽,甚至甘愿饮下毒药,将性命与良知一同典当。
萧望卿把她想得太好。
如今,旧主已逝,新帝登基。他以这样一种疯狂的方式,将她从既定的毁灭中剥离出来。
代价是血染长街,皇权更迭。
她该斥责他,该痛恨这场以无数人命运为赌注的兵变。
可心底深处,依旧有一丝可耻的松动。
她又不是圣人,管他原因是什么,至少自己确实是不用死了。
“陛下可知,”她有些疲惫地呼出一口气,嗓子不似每次醒来那般干哑,“政由己出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臣若点头,往后史书工笔,但凡有苛政,有骂名。臣便是陛下的挡箭牌,是蛊惑君心的奸佞。”
萧望卿的目光没有丝毫游移:“朕若惧史笔如刀,便不会走到今日。朕要的是盛世清明,非一人贤名。你若愿担,朕便予你绝对的权柄。你若不愿,朕亦不强求,只求你好好活着,看朕如何实现你昔日所愿。”
他顿了顿,于床榻前半跪下来:“朕所求,从不是那座龙椅。若这皇位能换沈公子展颜,换你施展抱负,朕现在就可以拟旨,禅位于你。”
……
沈知微不知道该说什么,扶着床板往床角挪了挪。
禅位。
他掀起宫变,弑兄夺位,如今竟轻飘飘说出禅位二字。
疯了,当真是疯了。
可萧望卿的眼神认真得让她心惊,那里面没有试探,没有算计。他似乎真的认为,只要她想要,只要她觉得那样会更好,这万里江山他便可随手奉上。
沈知微深吸了一口气。
“陛下,这种话,不要再提。臣……担不起,亦不想担。”
萧望卿眼底的光微微黯淡下去,唇线绷紧。
“但,”沈知微继续说,“若陛下真愿开创清明盛世,许臣革除积弊……臣愿竭尽残力,辅佐陛下。”
权当是给自己积德,国不可一日无君,她总不可能真的与他拼个你死我活。
“好。”
萧望卿眼底那点黯淡顿时消失无踪,生怕她改变主意,连忙开口应下。
他没有起身,依旧维持着半跪的姿势,仰头看她,这个角度让他显得不再像一个刚刚踏着鲜血登基的帝王。
“朕……”他抿了抿唇,改口,“我明日便拟旨,加你太子太傅衔,参领机要,总揽政事堂。”
这已不是商议,权柄就这样从他口中轻描淡写地交付。
沈知微蹙眉:“陛下,此举过于急切。朝局初定,人心未附,如此擢升,恐惹非议。”
“非议?”萧望卿罕见地笑了一下,笑意未达眼底,“朕杀得尽逆党,便镇得住朝堂。谁有非议,不妨到朕面前来说。”
他话语中的血腥气一闪而逝,随即又被他小心翼翼地收敛起来,目光重新落在沈知微苍白的脸上,声音放缓:“但沈公子若觉得不妥,便依你。你想任何职位,或无名无分,你只需知道,从今日起,凡你所想,皆可推行。无人能阻,包括朕。”
这不是一个皇帝该对臣子说的话。沈知微感到一阵无力,她试图坐直些,却被胸腔间的闷痛阻止,只得靠在软枕上,轻轻喘了口气。
“臣需要知晓眼下朝中情形。”她选择忽略他那些逾越的言辞。
萧望卿立刻道:“内阁辅臣三人,两人是皇兄旧党,已下诏狱。另一人告老,朕准了。六部尚书空缺其四,侍郎中可擢升者,名单在此,”他竞直接从袖中取出一卷薄册,放在她榻边,“勋贵中,襄王……上表请罪,自请削爵。”
沈知微指尖一颤,拿起那名单翻看。
“陛下如何处置?”
“夺其禁军统领之职,保留爵位,闭门思过,”萧望卿看着她,“谢明煦…朕将他派去皇陵督修了,暂离京城这是非之地。”
处置得比想象中温和。
沈知微稍稍安心,又问了几个关键人物的动向,萧望卿皆对答如流,显然早已将朝堂脉络梳理清晰,只等她来执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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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提到了几项亟待处理的政务:漕运因宫变短暂停滞,需即刻恢复,以免影响京城粮草;春耕在即,各地农具种子发放需督促;还有边境,他自己的根基所在,需赏罚分明,安抚军心。
条理清晰,轻重得宜。
沈知微默默听着,不得不承认,他并非只知兵戈的武夫。或许在北疆的几年,他早已不是之前那个孱弱皇子。
“……很好。”她最终只能给出这两个字。
萧望卿因她这简单的认可,不自觉地欣喜起来。
此后,沈知微在徐竖的精心调理下,身体极其缓慢地恢复着。
不再服用那慢性毒药,她的神思日渐清明,虽然脏腑的损伤和咳疾依旧缠绵,但至少脑中那层混沌的雾障彻底散去。
萧望卿每日都来,有时带着亟待裁决的奏疏,有时只是静坐看她翻阅卷宗。他从不催促,只在她蹙眉沉思或咳嗽不止时,递上一杯热茶,或命人将地龙烧得更暖些。
他践行着他的承诺,给予她极大的权柄。新政的雏形,官员的任免,甚至军务的调整,他都会先询问她的意见。
沈知微起初只是试探性地提出几条关于漕运整顿和税制微调的建议,不过数日,便以新帝的名义颁行下去,雷厉风行,无人敢阻。
朝堂上下很快意识到,这位深居简出的前东宫伴读,在新朝的地位远超想象。非议不是没有,但都被萧望卿以铁腕手段强行压下。
他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他甚至希望所有功劳都能归于沈知微。
沈知微也问过徐竖萧望卿这疯病该吃点什么药。
老院判捻着胡须的手顿了顿,视线从沈知微脸上慢悠悠转到窗外,半晌才道:“陛下这病,老夫开过方子,”他收回目光,看她一眼,“药引子不在太医院,在你这儿。”
沈知微蹙眉,还未开口,外间便传来脚步声。萧望卿今日来得比平日早些,常服下摆沾着未拍净的雪屑,指尖冻得微红,却攥着一支刚折的红梅,蕊瓣上还凝着冰晶。
他将梅枝插入榻边玉瓶,动作熟稔得仿佛做过千百遍,这才转向徐竖:“沈公子今日脉象如何?”
“回陛下,沈大人脏腑虽损,徐徐图之,假以年月,或有康泰之望。”徐竖躬身答得滴水不漏,收拾药箱退下前,却轻轻朝沈知微摇了摇头。
萧望卿并未留意这些,只凝眸看她:“方才在说什么?”
“说陛下的疯病,”沈知微笑着垂下眼,翻过一页卷宗,墨迹未干的批注旁已添了几行清隽小字,“老师说药石罔效。”
他静了片刻,竟低笑出声:“他说得对。”随即自然无比地探手,指腹轻触她搁在案上的腕脉,感受片刻,眉宇微松,“今日比昨日暖和些,手却还凉。”说着便将案角的手炉塞入她掌心,不容推拒。
沈知微挣了一下,反被他顺势握住指尖。新帝的掌心粗粝带茧,是常年握缰绳与剑柄留下的痕迹,温度却灼热,熨得她冰凉的皮肤微微发烫。
“陛下,”她试图抽回手,“君臣有别。”
“别动。”萧望卿握得更紧,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绢帛,铺展于案。竟是拟好的旨意,加封她为太子太傅、领内阁首辅,总揽朝政。
“名字空着,”他指向诏书落款处,“要签要印,随你。”
沈知微盯着那方空白,胸腔闷痛猝然袭来,激得她掩唇低咳。萧望卿一愣,立即撤了诏书,轻拍她背脊。
“不要便不要,”他抿紧唇,“何必动气。”
她缓过气,抬眼看他:“陛下可知,此诏一下,史笔如铁,您就是昏聩之君,我就是祸国之臣。”
“那便做一对昏君奸臣,”萧望卿答得很不要脸,“朕要海晏河清,更要你长命百岁。若二者只能择一,朕选后者。”
窗外雪落无声,红梅冷香暗渡。
沈知微垂下眼,极轻地叹出一口气。
“漕运新章第三条,苛捐杂税当减三成,陛下批了照准?”她问。
萧望卿一怔,随即颔首:“是。”
“北疆军饷奏销存疑,陛下朱笔圈了彻查?”
“是。”
“前日廷推的江宁知府,陛下驳回了?”
“此人曾附逆党,不可用。”
沈知微抬眼,目光清凌凌落在他脸上:“既如此,陛下何必妄自菲薄?您并非昏聩之君,臣亦不愿做祸国之臣。这诏书,”她指尖轻点明黄绢帛,“烧了吧。”
萧望卿瞳孔微缩,攥着诏书的手指绷紧。
“但陛下若真愿开创盛世,便许臣以寻常阁臣之身,行应行之事。山河清晏之日,臣自当……”她停顿片刻,终是道,“陪陛下共饮庆功酒。”
最后三字极轻,却似惊雷落在他耳中。萧望卿猛地抬头,眼底骤亮。
“好。”他哑声应道,毫不犹豫执起诏书凑近烛火。
焦灰飘落间,他凝望她:“朕等你那杯酒。”——
作者有话说:太子府的侍者萧望卿没动,大多给了他们些银两打发出宫,自请留下的就拨到沈知微的居所
于是沈知微周身又变得热闹起来,只是他们都默契地不再提起太子殿下,哦,现在该说是先太子了
她再没见过十七
作者有话说的作者有话说:
如果家里空空的,心里就会空空的
知道家里有一些旧东西,就会不害怕回家的孤独了
第23章 告别
沈知微的身子时好时坏,并未因新朝的安稳而有起色。
她像一架旧琴,虽勉强能奏出清音,但弦已松,木已朽。
咳疾缠身,畏寒惧风,入了秋便难得离榻,地龙烧得再旺,她的指尖也总是冰凉的。
徐竖的须发更白了,眉头也皱得更深。药方换了又换,药材皆是天下难寻的珍品,可终究只能延缓,难逆天命。
萧望卿批阅奏折的御案,早已稳稳当当地挪到了她外间的暖阁。皇帝陛下处理朝政的间隙,总能听见内间低抑的咳嗽声,那时朱笔便会顿住,直到咳声渐歇,才又继续落下。
他黏她黏得厉害。
若非必要朝会,几乎寸步不离。大臣们早已习惯在禀报时,偶尔听到内间传来轻缓的呼吸或翻书声,也习惯了陛下时常心不在焉,目光总往那垂落的珠帘瞟。
秋雨渐沥,沈知微精神稍好,披着厚毯靠在窗边软榻上,看庭中残桂被雨打落,碎金铺了一地。萧望卿坐在不远处,正蹙眉批着一份关于边市税收的奏疏。
沈知微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
萧望卿立刻抬头:“怎么了?”
“想起殿下……先太子当年,也总为边市税额与朝臣争执,”她弯着眼睛,语气平淡,目光仍落在窗外,“他总想压得太低,示恩于蛮族,以求边陲暂安。”
萧望卿放下笔,走到她榻边坐下,极其自然地将她微凉的手拢入掌心暖着。
“皇兄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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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怀柔之策,”他哼了一声,眼底掠过一丝阴霾,却又迅速压下,只低头揉着她的手指,“殊不知边患如疥癣,暂安必生大乱。以战止战,以利固边,才是长远之道。”
沈知微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她近来时常如此,会忽然想起一些关于萧翎钧的碎片,无关爱恨,只是忽然记起,便随口说了。
萧望卿起初会紧张,会绷紧下颌,眼底沉得吓人。后来发现她真的只是想起,并无追念之意,便也只默默听着,偶尔搭一两句话,努力试着将那些属于皇兄的痕迹,一点点用自己的存在覆盖掉。
沈知微自己倒很平静。没事的时候,她会靠在窗边,看庭院鸟雀落上枝丫,又四散而去。
偶尔想起萧翎钧,也不是想起那些阴谋算计,想起他最后近乎疯魔的掌控。她想起的,往往是很多年前,东宫书房里,那个还会因为她一句夸奖而耳根微红的少年储君。
想起他握着她冰凉的手,一笔一划向她求教策论文章。
想起地牢阴冷,他脱下狐裘裹住她颤抖的身躯,说别怕。
记忆被时光滤去了尖锐的棱角,只剩下模糊而温软的轮廓,搁在角落,落着灰,偶尔被目光拂过,泛起一点微茫的光。
萧望卿大半时间都耗在她处理公务的偏殿,美其名曰共商国是,实则往往是沈知微批阅奏章,他就在一旁看着,或是研磨,或是递茶,像个沉默且笨拙的书童。
他如今已是真正的九五之尊,眉宇间积威日重,朝堂上杀伐决断,无人敢直视其锋。可一到沈知微面前,那点在北疆磨砺出的冷硬便荡然无存,时常显得无措。
沈知微咳嗽久了,他便坐立难安,眼神惶惶。
沈知微若因精力不济伏案小憩,他能屏退左右,一动不动地在旁边守上两个时辰,连呼吸都放轻。
他甚至开始搜罗各种稀奇古怪的民间偏方,祥瑞吉物,一股脑送到她面前,也不管是否合乎药理,只巴巴地看着她,盼着她能露出一丝笑意,或点头说一句尚可。
这日,他又捧来一个锦盒,里面并非药材,而是一尊雕工粗糙的猫像,材质似木非木,似石非石,透着股古朴诡异的气息。
“这是?”沈知微拿起那尊不过巴掌大的小猫端详,它与她四目相对,面目模糊,唯有眼睛处嵌着两粒幽黑的石子。
“母族那边…前日递了信来。说是族中供奉的那位古神,近日祭坛常有异动。族老们传言,或是神明垂怜,”萧望卿说得有些含糊,眼神飘向别处,“他们说,供奉此神,可……可涤荡罪孽,予人重来的机会。”
他说完自己先嗤笑一声,显然并不真信,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神像底座:“荒诞不经之说,朕本不想拿来扰你。只是…万一呢?”
沈知微放下神像,目光掠过他紧抿的唇线和眼底的青黑。她想起静姝偷偷告诉她,陛下近来常于深夜独自在宗庙中枯坐,有时一坐便是整夜。
她轻轻叹了口气:“陛下是天子,天子代天牧民,何需求助于异域小神?至于罪孽……真要论罪,臣算计倾轧,桩桩件件不比陛下少上多少。”
“神明若真有眼,怕也懒得分辨你我谁更该死些,”她顿了顿,微微侧头,“活着的人好好活着,便是对逝者最大的告慰。求神问鬼,不如问心。”
萧望卿沉默下去,许久才极轻地点了点头,将那神像默默收回盒中,不再提及。
偏殿内一时只闻沈知微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
萧望卿并没有离开,他只是换了个位置,坐到离她软榻不远处的窗下,拿起一本她批阅过的奏折,看似翻阅,目光却久久未动。
沈知微批完最后一本,搁下笔,揉了揉发胀的眉心。
她抬眼,正看见自家陛下对着那本奏折发呆的侧影,竟无端看出几分可怜。
像只被雨淋湿了皮毛,却不知该往何处去的大型犬。
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唇角便真的弯起一点极淡的弧度。
萧望卿似有所觉,猛地抬头,他眼底那点未来得及掩藏的惶然被她瞧个正着,下意识便想别开视线,却又强自忍住,只喉结微动:“可是累了?歇一会。”
沈知微朝他伸出手。
萧望卿一怔,忙起身过去,半跪在榻前,将她微凉的手合入自己掌心,小心暖着:“要什么?茶?还是冷了?”
她摇了摇头,指尖在他掌心极轻地挠了一下。
“陛下,”她笑道,“奏折拿反了。”
萧望卿耳根蓦地一热,回头瞥向方才搁下的那本奏疏,果然倒置着,他竟对着反着的字发了半晌呆。
一丝窘迫爬上眉梢,他抿紧唇,默不作声地将她的手拢得更紧些,仿佛这样便能将方才的失态遮掩过去。
沈知微任他握着,目光落在他低垂的眉眼上。萧望卿
的触碰从无关情欲,她起初还不适应,逐渐也习惯了。
殿内一时安静,只闻窗外细雨敲檐。
她轻声道:“陛下,臣若走了…”
萧望卿猛地攥紧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捏碎她的指骨,又惊觉失态,慌忙松开,眼底已是一片骇人的红:“不准说。”
他气息急促,胸口剧烈起伏,那日长街血战,踏着尸山将她抢出时都未曾颤抖的手,此刻却抖得不成样子。
沈知微沉默地看着他笑了笑。
她忽然觉得有些倦了,不是身体的倦,而是心倦。那些算计、担忧、对身后事的种种安排,在这一刻,似乎都失去了分量。
她反手,用尽此刻能聚起的一点气力,回握住他颤抖的手指。
“好,那就不说。”
萧望卿紧绷的肩背骤然一松,脱力般将额头抵在她手背上,呼吸沉重而潮湿。
“朕,”他声音闷在她微凉的皮肤上,含糊不清,“朕让人新寻了些上好的银炭,地龙今夜会烧得更暖些。徐竖说冬日将至,需得格外仔细。”
他絮絮地说着这些琐碎的安排。
沈知微安静地听着,指尖在他发顶轻轻拂过。
深冬的雪在夜间悄然而至,清晨推窗,外面已是琼装素裹。
沈知微难得睡了个安稳觉,醒来时听见外间宫人扫雪的声音。她撑身坐起,透过窗隙看见一片皑皑白光,竟比往日精神好些。
“静姝。”她轻声唤。
小宫女忙掀帘进来,眼底带着喜色:“公子醒了?今日气色真好。陛下早朝前还来看过,见您睡着没让吵醒。”
沈知微笑了笑:“我想出去看看雪。”
静姝一愣,随即为难:“外头风大,徐院判说您不能受寒……”
“就一会,”沈知微望着窗外,“替我穿厚些。”
静姝拗不过,取来最厚的银狐裘,又塞了手炉,将她裹得严实,才小心扶到廊下。
雪光澄澈,映得她久未见日色的脸愈发透明。沈知微倚着廊柱,看小太监们将积雪扫拢成堆,轻声道:“都下去吧。”
静姝迟疑:“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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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妨,”她笑了笑,“我想独自待片刻。”
宫人终是退尽了,庭院空寂,只余雪落枝头的轻响。她走上前去,慢慢弯下腰,狐裘下摆浸在未扫净的雪沫里,很快洇开深色。
她之前也是堆过雪人的,和小妹,和萧翎钧。
后来小妹不在了,萧翎钧也不在了。
她摇了摇头,佝偻着回忆雪人的堆法,隔着大氅捏出来一个人形,随后颇没公德心地折了梅枝插进雪人两侧做手臂。
……
她折了雪人左手的一半枝条下来。
左腕的伤口依旧隐隐作痛,无论是以前的沈伴读,还是现在的沈太傅,一直都是一个记仇的人。
不过报复方式非常幼稚。
毕竟她总不能对皇帝做些什么,国家安定,乐无央兮。
这样就很好了,将死之人别无所求。
这个国家经不起再一次的战火。
*
雪停了。
萧望卿放下朱笔,揉了揉眉心。一夜未眠,奏折上的字迹有些模糊。他抬眼望向内殿垂落的锦帘,那里静悄悄的,连一声咳嗽也无。
这安静让他心口一松,又隐隐泛起不安。
平日这个时候,她该醒了,总会有几声压抑的低咳,或唤静姝斟茶的微哑嗓音。
今日却太静了。
他起身,放轻脚步走过去,指尖撩开帘幔一角。
她不在榻上。
狐裘也不在。
萧望卿眉心一蹙,转身快步走向殿外。候在门边的内侍见状慌忙躬身,不及开口,皇帝已一阵风似的掠过庭阶。
然后,他看见了。
庭院东南角的梅树下,她裹着那件厚重的银狐裘,背对着他,像是在端详雪地里的什么。
新雪初霁,晨光稀薄,勾勒出她清瘦而不堪摧折的轮廓。
她面前堆着一个小小的雪人,歪歪扭扭,插着两截梅枝作手臂。其中一截梅枝被折去了一半,断口新鲜。
萧望卿的脚步顿在原地。
“沈公子?”他唤了一声,声音干涩得自己都陌生。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动。
庭中风止,万籁俱寂。
萧望卿一步步走过去,他已经比沈知微高出许多,老皇帝给他取名望卿,为了让他谨记自己的身份,卑微到永远只能仰望九五之尊的位置,连争的资格都没有。
但他现在是皇帝。
积雪在他靴下发出吱呀的轻响。他绕到她身前,半跪下来。
她闭着眼,长睫低垂,唇色极淡。一只手还虚虚地搭在那雪人的断臂上,另一只手蜷在狐裘深处,握着尚且温热的手炉。
那双总是清冷沉静,或带着倦怠,或偶尔掠过一丝锐光的眼睛,安静地阖着。
萧望卿的手伸出一半,悬在半空。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被冰雪堵住,挤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周遭的一切声音骤然褪去,世界死寂一片,只剩下他自己狂乱的心跳和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
他猛地伸出手,指尖颤抖着探向她颈侧。
触手一片冰寒。
没有脉搏。
那细微的,他曾无数次在深夜凝神捕捉,以此确认她仍存于世的跳动,消失了。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淮安雨夜,她递来那半只糖凤凰时,指尖蹭过他掌心的微痒。想起她咳着血,笑着说你懂什么。想起她批阅奏折时微蹙的眉心,窗下小憩时轻缓的呼吸。
想起她昨夜最后一句极轻的:“陛下,雪停了。”
他当时只嗯了一声,想着下朝后要陪她看雪景。
原来那不是闲谈。
是告别。
萧望卿缓缓俯下身,额头抵在她冰冷的手背上,宽阔的肩背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萧望卿罢朝一日。
暖阁地龙依旧烧得滚烫,熏香也换了她平日惯用的冷梅调,可怀中的身躯还是一寸寸冷了下去,僵硬得硌人。
他枯坐良久,直到日影西斜,才抬手,摸索她枕边常抚的那处暗格。
格中并无多少物件,只一册纸边已泛黄卷起的旧札。
他颤着手翻开。
墨迹深浅不一,多是病中勉力写就,越到后来越是潦草,甚至有些字被咳出的血点洇开,化作模糊的暗斑。
「腊月廿三,冷宫。救下一猫,甚凶,咬人。东宫碳火,貂裘皆赠之,或可一用。恐殿下见责,然见其蜷缩雪中,如见小妹当年。」
「腊月廿七,宴上。殿下不悦,我亦心惊。此子非池中物,或成殿下心腹大患。」
「正月十六,江淮行船。谢家世子可用,三殿下沉默太过。其伤处脓血不止,换药时能忍痛不吭,心性之韧,非常人。」
「二月廿二,雨。查账三日,江南道蠹虫皆现形骸。周茂年伏诛前睨我,笑言‘东宫鹰犬,他日亦同此下场’。屁话。」
「二月廿六,灯市救林氏女。其容肖我,绝非偶然。」
「三月初七,咳甚。殿下亲煎汤药,斥我不知自惜。药苦胜黄连,然其眉间沉郁较我更深。十年主仆,竟累他至此。」
「三皇子北疆捷报至。殿下掷卷冷笑,夜半独饮。我奉醒酒汤而立阶下,见月华浸透他肩头龙纹,忽觉天家孤寒,非人臣可暖。」
指尖抚过那些洇开的血点,他继续翻页,墨迹愈见潦草虚弱,行距散乱,仿佛执笔之人连握稳笔杆都已是勉强。
「四月初十,晴。移居西偏殿。地龙过暖,咳稍缓。陛下……萧望卿令人将奏折皆搬至外间,批阅时亦不避我。其朱批日益果决,然每闻我咳,必顿笔良久。」
「四月十七,雨。夜半痛醒,见他伏案小憩,灯花落满肩头竟不自知。想唤他歇息,开口却又是一阵呛咳。他惊醒奔入,眼底血丝骇人,却只哑声问‘可要喝水?’。何苦。」
「五月初五,端阳。静姝偷塞入粽子一枚,甜腻异常。被陛下察觉,斥其不知分寸。然午后,案头多了一碟剔净核
的蜜枣。」
「八月中秋,桂子落满砚台。他摘枯枝编环,强戴我发间。簪歪了,欲正之,却见他眼底血丝如网,终默许这荒唐。横竖史笔如刀,不差这一桩。」
「清明雨至,他携酒坐我榻前,自斟自饮至天明。醉时絮絮言北疆风沙,言淮安糖画,言若重选,宁做雪地饿殍换我不沾东宫业障。昏话连篇,枉为帝王。」
「十月初三,雪。他携梅枝入殿,发间沾白亦不知。想拂去,抬手却咳得蜷缩。其惶然欲上前又怯,状若幼犬。忽忆冷宫初遇时,彼亦这般瑟缩警惕。十年轮回,可笑可叹。」
墨迹至此骤断,最后数行散乱如蛛网,勉强可辨。
「萧望卿,望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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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名甚好。望卿为明君,望卿守山河。」
「我知你终将得见此册。若天道垂怜,许你在我去后方启此格。」
「十年饮鸩,非你之过,亦非殿下之罪。是我贪生,是我愿赌。雪地一命,东宫十年,江山万里,皆是我心甘情愿。」
「你灭门夺位,史书难免暴君之名。然暴君若止兵祸、削豪强、轻徭赋、开边市,使老有所终,幼有所长——」
「则百年后,青史自有公论。」
「北疆铁骑可镇边关,不可镇民心。谢家世子可用不可信,林氏女…善待之,莫因像我而迁怒。」
「今我去矣,勿悲勿念。唯愿你持此社稷,御极天下,做四海清平之主,成万民仰望之君。」
「若他年史书工笔敢记你半字昏聩,我必于九泉之下掀翻阎罗殿案。」
萧望卿跪在榻前,指腹死死按着那未干的墨迹,直至指尖染透漆黑。
他俯身将额角抵在冰冷榻沿,从喉间挤出极低的一声笑。
“好。”
“朕答应你。”——
作者有话说:《景书本纪》载:武帝萧望卿践祚后,革前朝积弊。罢榷税,减田赋,三年而仓廪实。开边市,通西域,设登闻鼓于宫门,凡冤抑者皆得叩阙直陈。
然帝终身不立后,无子嗣。每岁腊月廿三,辄独闭暖阁,对雪枯坐。近侍尝闻阁中低语:“卿可见,海晏河清矣。”
小苦瓜前世结束咯,现世会尽量写得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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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大捷的凯旋日,亦是镇国大将军沈恪战死时。
一夜之间,林榆从云端跌落,成了京城人人唏嘘的未亡人。
她守着将军府的一方天地,素衣寡淡,只想平安了此残生。
却不知,那场惊心动魄的庆功宴上。
至高无上的太子殿下,觥筹交错间望向她的那一眼,早已为她布下天罗地网。
“沈恪能给你的,孤能给。他给不了的,孤也能给。”
他夺去她手中为亡夫祈福的长明灯,将她强行囚于金玉雕成的华笼。
“阿榆,这世间唯有孤,能护你无忧。”
她柔弱无依,如雨中白荷。
他的强取豪夺,她的默然抵抗,成了朝野上下心照不宣的秘密。
直至边关烽火再起。
那本该马革裹尸的大将军,竟身披玄甲,踏碎凌霄,悍然归来。
“殿下,强占臣妻,此罪当诛!”
林榆×沈恪×晏青禾
所囚金雀,所求金雀
观前小贴士:
1.强取豪夺
2.女弱,小林是以汲取他人养分为生的菟丝花,如果以小沈(沈知微)为标准的话,道德低下
3.人无完人,血腥爱情故事
4.不虐女
第24章 重生
四周是浓得化不开的墨黑。
没有痛楚,没有纷扰,唯有无边无际的沉寂,是沈知微渴盼了太久太久的安宁。
或许这便是死后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