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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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突然间,就像是凌乱的频道终于稳定下来,他脑內的画面切换到幽森的林景。
林景中,没有下雨。
“他”脚步急促,走到一棵树下,蹲下,双手扒挖着泥土。
土块被他一把把抓开,落叶被拨到一旁。手指抓得发红,仍不停歇,直到挖出一个不浅的坑。
“他”喘着气,把背上背着的一包东西,慎重地埋进去,掩土,压实,重新将落叶覆盖其上。
“他”站起身,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走向对面那棵树下。脱下衣服,擦净沾满泥土的双手,从衣袋裏取出一个白色小瓶,形状像常见的药瓶。
“他”拧开瓶盖,低头看了一眼,瓶中装着满满的白色药片。
下一瞬,“他”仰起头,动作决绝地将药片倒入口中。
一轮、两轮……“他”一连吞下数次,直到整瓶药片全部倾尽。
然后,“他”靠着树干缓缓坐下,闭上双眼。
那一刻,邵亦聪的心头陡然涌上一股撕裂般的酸楚——是挣扎后的解脱,是绝望中的沉静。
他胸口发紧,猛地睁开眼。
眼前的视野中,雨还在淋漓地落下。
“啾啾啾!”熟悉的叫唤声让邵亦聪转过头,团雀竟叼着一丛小花,猛地朝他脸上扑来!
他猝不及防,一口花粉吸进鼻腔,立刻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还没等他回过神,团雀又叼起另一丛小花照脸砸来,这次他又被怼了一鼻子的花粉,再次连连喷嚏。
等他终于缓过气来,才忽然察觉,身体的异样感,消失了。
头不痛了,脑海裏也不再翻涌乱象。
“啾啾啾!”团雀停在他面前,羽毛被雨水打湿,黏成一团,像个脏兮兮的小毛球。它奋力扑动翅膀,不断叫唤着,像在焦急问他,“你感觉好些了吗?”
邵亦聪伸出手掌让它跳上来,目光落到旁边那两丛被啄断的花,“……是你特地摘来给我的?”
“啾啾啾!”
“谢谢你,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他抬起手掌靠近脸颊,轻轻蹭了蹭团雀湿答答的小脑袋。
“啾啾啾!”团雀飞起来在他头顶绕了几圈,又啪叽一下落回他掌心。
邵亦聪站起身,回想着脑海中那段诡异又真实的画面。
那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第一视角”体验。
他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人的身体,用那人的眼睛看见了一个秘密的场景。
而画面中所见的林景,他再熟悉不过。
他低头看向团雀,“陪我去一个地方找出真相,好吗?”
“啾啾啾!”团雀毫不犹豫地跃上他的雨衣帽顶,跟随他的脚步。
雨势逐渐减弱,邵亦聪踏入了幽林带。
他停住脚步,环顾一周。与脑海中的景象有一些出入,但整体的印象,是一致的。
这裏,就是刚才脑海中林景的所在。
甚至“他”往挖坑的那棵树下去的路径,邵亦聪也很熟悉。
因为,那就是他惯常歇脚、背靠而坐的树干。
而对面,就是前辈的那副骸骨。
“啾啾啾!”团雀飞出去,又回到他身边。
现在,邵亦聪正就着雨衣坐在树下,看着在细雨中静坐的前辈。
“前辈,突然出现在我脑海中的画面,……是您的回忆吗?”邵亦聪喃喃。
他缓了一会儿,从背包中取出手套与折叠铲,依照记忆中的方位,蹲下身,试着在地面上按了按泥土的松紧。确认位置后,他开始小心地挖掘,以防万一损坏前辈留下的遗物。
团雀安静落在地上,不时四处张望,像在为他把守一样。
不知挖了多久,铲头碰到了什麽。他停下动作,伸手探入湿润的泥土中。手指一拨,就触到了边缘。他轻轻将薄土翻开,一层枯黄色的外皮露了出来。
团雀飞到他的头顶,跟着低头看。
起初邵亦聪以为是布料,细看之下才发现,这是护囊树叶。护囊树,生长于回息林幽湿之地,其叶如囊,晒干后坚韧防潮,能有效阻虫驱兽。
邵亦聪凝视着那一包被叶片细心包裹的沉甸甸之物,呼吸微微一窒。
天空还飘着小雨,眼下无法立马打开包裹。
他转头看了一眼前辈,收好铲子,摘下手套,把前辈的遗物装进背包。
临走前,他在骸骨跟前蹲下,“……您是想通过遗物,告诉我什麽,对吗?”
他今天的身体异状,很可能与那天闪蛾留下的银粉有关。银粉起效可能需要某种激活机制,而这场雨,正是契机。
他以前辈视角看到的,应该就是他临终前的记忆。
“您放心,如果遗物是私人物品,我会将它原样放回,请您见谅。”
白钧远临时出差的地点,是帝都。
先前到回息林做实验的科研团队给他寄来了“全国生态与政策论坛”邀请函。
白钧远想,这封邀请函,文毓大概也收到了。
“生态与政策论坛”汇聚全国顶尖生态学者、政策制定者及相关行业青年才俊,与会者们围绕不同的生态议题深入研讨,既是思想碰撞的现场,也是人脉拓展的绝佳时机。
学生会主席的竞选投票日一天天临近,文毓打算好好把握这次机会,为自己的履歷再添一笔。
他的手上有邵亦聪为他背书的视频,这本来是一张王牌,但他不打算提交。
这是邵亦聪的真心,是他毫无保留的情感流露,不可以成为任何形式的筹码。
论坛讲座休息间隙,文毓整理着装,在人群中游走。他既能认真聆听,又懂得恰到好处地插入话题。有人初见他时只当他是学生,几句交流后便意识到他的表达与观察超越了他的年纪,不禁高看两眼。
趁着喝咖啡的空档,文毓低头整理着刚刚收下的名片。忽然,有人唤了他的名字,他抬起头。
来人是白钧远,一身得体西装,胸前挂着参会者的识別证。
白钧远面带笑意走上前,“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文毓十分意外,但他很快笑着站起身,“白组长,好久不见!我很好,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