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只是入了一个梦（2 / 2）

如果再给裴祁重来一次机会，他那天应该要多陪妹妹一段时间。

“跑那麽快干什麽？急着去赶集啊。”江寧恪走到窗边往楼下看了一眼，裴祁早就跑没影了。

等江寧恪再次转过头时，梦中的场景又变了，裴若独自一个人走在医院走廊上，脚步迟缓，身形单薄的穿着宽松的病号服，显得愈发空荡荡。

偶尔有几个医生护士路过，裴若还会笑着跟他们打招呼：“护士姐姐，我只是随便走走，透一透气。”

苍白的脸颊映着惨白的灯光，嘴角微弯，露出了两个酒窝，手轻轻搭在墙壁，一步一步走上了顶楼。

“裴小若你往哪走呢？看看风景还往顶楼走啊。”江寧恪跟在她身后说，说完之后发现她听不见，又有一些泄气，“顶楼很危险的，等会摔下去了怎麽办……”

终于到了顶楼，裴若推开那扇沉重的门，冷风扑面而来，吹得她身形愈发单薄。

裴若缓缓靠近栏杆，双手微微颤抖着搭上去，吃力地翻身越过。她站在边缘，狂风呼啸，肆意拉扯着她的病号服。

“诶诶诶！不是，你要干嘛？”江寧恪想要把人拉回来，却抓了一个空。

裴若慢慢的坐了下去，单薄的身影在风中摇摇欲坠，看着天空苍白的云朵，远处天边有一朵云的形状很像小羊。

“如果十岁那年我没有乱跑出去玩，没有遇到那个人，哥哥选择的不是我，如果当年被捅一刀的那个人是我……一切会不会就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裴若小声的嘀咕着，“如果爸爸不是杀人犯就好了，如果妈妈还在……如果我要是早一点死了，哥哥就不会这麽辛苦了…”

顶楼的风很大，吹的发丝凌乱，时间却好像被定格。

江寧恪明白了这是一个梦，还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他阻止不了，这也还是很小声的说了一句：“我没有怪过你，你哥也没有怪过你。”

他恨裴祁只是……

“今天我看见哥哥有了一根白头发，藏在黑发裏特別显眼，哥哥一定很累吧。”

纵身跃下时，风在裴若的耳边呼啸，眼前的世界飞速掠过，衣角猎猎作响，转瞬之间，身影便消失在楼底，只留下一声闷响，打破了医院周围短暂的死寂。

江寧恪就站在裴若旁边，拉不住她。

当画面再次旋转时，江寧恪不敢去想裴祁见到裴若会是什麽样的心情。

裴祁缓缓走进太平间，惨白的灯光毫无温度地洒下，映得他面容憔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张盖着白布的床，麻木地一步步靠近，伸手掀开那张白布……

“別看，別看了。”江寧恪从背后拥抱住裴祁，想要捂住对方的双眼。

可他忘了，他只是入了一个梦，而梦的一切都是发生过的事情。

“別看了！”江寧恪猛地从梦中惊醒，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湿透了衣衫。

四周一片漆黑，心脏在胸腔裏剧烈跳动，梦中的场景仍歷歷在目，恐惧紧紧攥住他的咽喉，忍不住发抖的时候落入了一个怀抱。

“怎麽了阿恪？做噩梦了吗？”裴祁把人轻轻抱进怀裏，温柔的嗓音在黑暗中响起，伸手准备去开灯。

江寧恪没有说话，反手抓玉烟住了裴祁，而灯也被打开了，温暖的灯光亮起时，他看清了面前的人，不是上辈子那个满脸憔悴的裴祁。

他重生了，重生回到了十八岁那年。

黑暗中抓住了裴祁，就好像抓住了光。

而另一个房间，被噩梦惊醒的人也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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