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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好好聊聊
哥谭的暑湿被海风堆在岛上, 天气有些闷热。
史蒂夫在敲门得到应许后推开书房的门，水晶吊灯开着最内圈的灯盏，光线拂过深红的波斯地毯, 玛莎穿着休闲西装, 正在办公，低着头写着什么, 听到动静抬头看他。
“不好意思, 史蒂夫，我没忙得开, 可以稍稍等我三分钟吗？”
“当然可以，玛莎夫人。”
“那就坐在一边休息一会，书柜里也可以挑本书看。”
说完她又垂下头继续工作。
而阿尔弗雷德适时走进来, 给史蒂夫端来茶和点心。
史蒂夫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手指细微地在摸扶手上的花纹。
旁边的窗户半开, 扇页偶尔被风磕得发出一声“嗒”响, 阿尔弗雷德顺着他的视线注意到这一点，上前去吧窗户卡住，于是那动静就消失了。
不知道多少次来到韦恩庄园了, 可是这一次史蒂夫手脚束缚得厉害，他按照玛莎的说法在旁边抽出一本故事书。
书壳是硬质的，表面渗着凉意，史蒂夫打开来，拈着纸张从第一页开始看起。
等到玛莎喊他的时候，史蒂夫又忘了故事书里说了什么。
“史蒂夫。”
玛莎放下笔，发出轻轻的一点动静，她后推椅子，起身走到史蒂夫旁边的沙发, 她坐下后双手叠放在膝盖上，肩线笔直，抬起眼望向他，突然笑了。
“史蒂夫，今天阿尔弗雷德做的小甜饼很好吃，多吃点。”
史蒂夫点点头，张了张嘴，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按我昨天说的，我们先聊去堪萨斯农场玩这件事，史蒂夫，对此你有看法吗？”
史蒂夫将一块小甜饼塞进嘴里，吃完，默默又吃了一块，嚼嚼嚼完才开口：“等忙过这段时间，我可能常驻那边种地，这是我的爱好。”
玛莎还是笑，就好像史蒂夫这样简单的话语都有什么笑点一样。
“玛莎夫人，如果是最近去的话，我可能得忙着费彻这边，没法和你们一起，如果是之后，就看以后的安排。”
“好吧，这其实是凑数的事情拿来说说的，我对于你是放心的，但是布鲁斯，叫我心忧。”
他没有等史蒂夫说什么，自己也拿起一块小甜饼放在手里，没有立即吃，而是接着说：“在他八岁的时候，我们一家去影院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劫匪，幸好你救了我们。但是他那时候那么小，害怕极了，回来之后就多次做噩梦，哭着醒来告诉我和他爸爸，说梦里我们把他一个人留在世上。”
果然，玛莎也知道自己年龄会逆向变化，甚至说不止有玛莎和托马斯，就连阿尔弗雷德也在两次大变活人之后发现了这一点，只是这一次玛莎直接没有假做这么离奇的事情不存在而已。
史蒂夫没有作声，因为她诉说的重点不是这个。
玛莎顿了顿，把那块要被手指温度软化的小甜饼放进嘴里，让那股甜味占据味蕾，从中获取一些力量。
吃完后她没有拿第二块，而是继续说：“我们事后调查，好似就是劫匪不满于我们在码头制定的规矩，让每个工人有平等的更好的待遇，却也阻断了他们通过欺压别人获得优越感，甚至在别人头顶上活着，就想要激情杀人。但是我和托马斯并不认为就这么简单。我们想要把事情弄清楚，保护好布鲁斯，也让哥谭更好一些，所以托马斯竞选哥谭市长，我也全力支持他。”
玛莎所说的很多细节都不是是史蒂夫所知道的，他安静地倾听着，没有立马出声反馈，而是用眼神示意自己在听。
“这么些年，我和托马斯也做了很多，经常忙于工作，等现在回过头看，我们又发现，我们因为工作，又有些忽视布鲁斯，没有足够的时间陪伴他。”
说到这玛莎拧起眉头，叹了一口气。
“玛莎，布鲁斯知道你们很爱他，他长成了一个很好的人。”
“当然，我知道他知道这一点，他很聪明也很体贴我们，但有时候我也会想，他像很小的时候那么任性一些会不会更好？”玛莎说着，直视向史蒂夫：“在我们无法每天送他上下学，只能尽力和他一起吃晚饭，周末花一些时间，忙起来也不得不放他鸽子的时候，史蒂夫，是你，做他的教官，接送他，陪着他，甚至出席他的家长会。所以你们有着深厚的感情，我觉得是存在因果关系，顺其自然的。”
史蒂夫微微放慢呼吸，手指悄悄蜷缩，只是眼睛没有移开，眼神没有躲闪，只是目光有点点几乎难以发现的凝滞。
“史蒂夫，”玛莎的声音不高不低，温和有节奏：“请不要有沉重的心理负担，我们都很清楚，是布鲁斯先对你产生了爱情，我们作为家长也相信你的人品，不存在长者引诱小男孩的情节。”
史蒂夫唇线抿紧了些，呼吸变轻，眉头轻蹙，但意识到蹙眉可能引起误会，又控制着松开，只是没有接话。
“我和托马斯的婚姻也是联姻的产物，只是我们恰好也相爱而已。我们很清楚找到爱的人并在一起多么难得，也并不打算过度干涉布鲁斯的感情，我们不反对布鲁斯的恋人是男性，但我们也不希望他在还没有做好足够准备的情况下草率地步入这之中，所以我请阿尔弗雷德试探了你的情况，也有预料到你会拒绝布鲁斯。”
说到这，玛莎突然神情郑重向史蒂夫道歉：“我想要为此向你道歉，对不起。”
史蒂夫沉默了片刻，玛莎也一直等待着他，史蒂夫还是开口：“我能理解，玛莎。”
“谢谢你的原谅，史蒂夫。我和托马斯还没有就这件事和布鲁斯聊过，他也不太愿意说他的感情，但我们很清楚，你这样的存在，对他来说多么重要。大概，年轻的时候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要不然眼睛里看不到其他人。”
玛莎认真看着史蒂夫，自带海报感，比明星还让各种人都着迷的外表，还有相识得越久，就愈发发现的金子一般的内心，拥有二者的史蒂夫已经足够叫人难忘，却或许还要加上一个身份——美国队长。
第一次见湿漉漉，从海上游到哥谭，军人出身，高道德，身手很好，还用盾牌，名叫史蒂夫，种种叠加在一起，这不是明牌美国队长吗？
这样一个人，小时相救，长大的过程中的陪伴和保护……
哪怕玛莎希望布鲁斯能少些困难，就连恋情也最好避开同性相恋可能遇到的坎坷，恋人也不要复杂如史蒂夫，她也得承认，布鲁斯对他动心再正常不过。
“我不清楚史蒂夫你是否有丝毫的接受布鲁斯的可能，会不会没多久就有了自己的感情，但我的设想是布鲁斯经过两年左右的时间搞清楚他到底怎么想的，清楚同性相爱需要面对的更多压力，接受感情带来的好与坏，尤其是在他现在喜欢的人并不是一个普通人情况下，承担起作为一个同性恋人的责任，再来向喜欢的人告白。哪怕之后他心思改变，我都是这样想的。”
无论站在哪个角度来看，都得说玛莎为布鲁斯考虑得很多，她爱着她的孩子，希望他少受伤害。
“玛莎，未来多变，我无法对你做出任何有关的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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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史蒂夫，这只是我作为一个母亲想要表明的态度，听说你和布鲁斯要‘绝交’一段时间时，我确实松过一口气，我总是希望他的人生顺利一些，就连恋情也是，但是我又疑心他会错过，会因为错过留下一辈子的遗憾。但这都是我和托马斯的纠结想法，并不能强加在你身上，我会找个时间和布鲁斯好好谈一谈，在谈之前，我想请求你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对布鲁斯，对我们家产生隔阂，以至于影响我们原本的友情。”
如果是自己的父母，大概也不会比玛莎想得更周到，进退更得体的了。
史蒂夫对此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只是点点头，答应下来，又吃了几块小甜饼。
换了一个话题，玛莎说：“这么些年，我和托马斯也做了很多，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哥谭隐藏着一些罗网……”
两个人又谈了一些别的，就连韦恩集团和费彻的合作也那么说下来几项，对史蒂夫这边让了一些利。
史蒂夫在韦恩庄园吃了一顿午餐，之后就回公司上班去了。
上班是日常，不想上班也是日常，哪怕公司是史蒂夫名下的公司。
想去画画，哥谭还有不少地方是史蒂夫没有去过的，尤其是一些经典的，宏伟的哥谭建筑，让史蒂夫很有绘画下来的想法。
史蒂夫也不知道玛莎和布鲁斯是什么时候交谈的，怎么样交谈的，在史蒂夫划掉的去送布鲁斯入学哥谭大学的行程日期前一天，说着一段时间不要见面，连约定好的事情也作罢的布鲁斯突然发来消息。
布鲁斯to史蒂夫：明天哥谭大学要开学了，天气不错，所罗门韦恩纪念图书馆的彩绘玻璃、相邻的哥谭河河面都会反光，据说很漂亮，史蒂夫，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史蒂夫没有立马回复，他就迟了那么十几秒，对方的消息就又发来了。
布鲁斯to史蒂夫：还有希望学校有人毕业，也入读了哥谭大学，你会来吗？
布鲁斯to史蒂夫：……史蒂夫，我会用更加成熟的姿态出现在你面前的，见面后再聊一聊好吗？
史蒂夫被问了三条，他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可以请个假去画哥谭大学？——
作者有话说：读者“桥敛之”,灌溉营养液+1
第112章 别扭在意
这是一个很寻常的午后, 就连史蒂夫都忙完后躺在家里院子的躺椅上吹风，享受难得悠闲的时光。
不寻常就出在今天来了从未来过的客人。
他悄悄地来，默默地占据了布鲁斯习惯占有的躺椅, 棕色的头发有些长地散在脑后, 霞光映在他金属的手臂上，学着史蒂夫眯起眼睛, 看风吹玉米叶, 看鹭鸟伸展翅膀从池塘里飞起，看天边的云霞像烟雾一样静静地变换。
时间好像慢下来, 节奏转入蓝调音乐。
两个人分享着这一刻的宁静和风景，谁都没有开口，巴基的各种疑问也在看到史蒂夫的那一刻而变得没有那么急。
当然, 如果布鲁斯不来，两个人可以躺那更久, 就连什么吃的喝的也可以拿到躺椅边吃喝。
和史蒂夫和好之后, 对于退回到朋友这一步的他，史蒂夫并没有出现与往常有什么不同的表现。
除了人因为一走开费彻就出乱子而忙碌工作之外，一切就好像没有变。
但是布鲁斯不会被这种假象所麻痹, 而忘记曾经发生过什么。
只是他很好地缓了下来，甚至有时候会想，反正史蒂夫没有离开，也没有别的什么人，他们就能一直这样下去，就算是史蒂夫有了找伴侣的想法，他也会是第一选择。
布鲁斯原本的笑脸收了起来，盯着一直属于他的躺椅。
或者说盯着躺在那个躺椅上的人，一个陌生男人。
他刚走过来, 哪怕没有开口获知什么，都能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和谐温情，他们像家人，像朋友，但又难以用这些描述说过来。
布鲁斯又转向史蒂夫，故作委屈，中间又看了一眼就差没刻上他名字的躺椅和此时占据他的躺椅的人，只是不主动开口说话，要对方先来哄他。
史蒂夫以为他又是来躺躺椅吹风的，从躺椅上下来，把位置让给布鲁斯：“来，你坐吧。”
布鲁斯：……
布鲁斯不语，只是一味地瞟巴基。
史蒂夫终于接收到一点信号，给两个人互相介绍了。
“巴基，这是布鲁斯韦恩，我在哥谭的朋友。”
“布鲁斯，这是詹姆斯巴恩斯，来自纽约的朋友。”
“你好，布鲁斯。”
巴基坐起身，感知到这个富家少爷身上产生的微妙敌意，他忍不住瞥了史蒂夫一眼，然后跟不再言语，好似今天的社交量已经完成，不愿意再干。
“你好，詹姆斯。”
而布鲁斯观察得很仔细。
硬朗、帅气的脸，左脸靠近耳朵处有一条浅白色的伤疤，深棕色的眉毛略宽，眉尾锋利，面无表情看来的时候显得警惕。眨眼频率低于一般人的频次，绿眼睛对着史蒂夫目光是正常的，对着他时会泄露一种无机质感，好像感情有点匮乏。
整体上看，好像一把随时可能出鞘的刀。
这个状态再加上这个名字……是史蒂夫的战友加朋友。
更进一步的，就是史蒂夫离开哥谭那一年多的重要原因，那个最好的朋友，挚友。
布鲁斯想清楚这一点，那种剑拔弩张要针对对方的劲就消减大半。
一个是尊重一位英勇的为国家牺牲的战士，二来他没有必要去为难人，他一开始也是因为自己的躺椅被占所产生的下意识地不悦。这种不悦不意味着他就要去对史蒂夫的朋友不善，那会让史蒂夫为难，也显得他自己很幼稚。
“吃饭了吗？”
“没有。”
“没有，不过我带了一些家里做的酱牛肉和葡萄面包。”
史蒂夫点点头，把东西接过来：“那我去做一些。”
“那我来帮忙。”
布鲁斯不想和巴基相顾无言，所以起身跟着史蒂夫进厨房。
“需要我吗？”
史蒂夫好笑地对巴基说：“厨房不大，等下你就吃好了。”
巴基抬抬眼皮，又偏头对着落日，继续安静发呆。
他现在挺安心的，这样就挺好的。
厨房冰箱里不缺新鲜的食材，史蒂夫本来想着就他和巴基，打算做得简单一些，但是有了布鲁斯带来的牛肉和面包，不由做丰富一些。
酱牛肉意面、鸡肉蘑菇汤、奶油玉米粒、土豆泥、烤鱼、烤面包摆上桌，三个人围坐在一起，也不多话，一味吃饭。
布鲁斯到这时候也饿了，还疑心他们三个吃不完这些量大份足的食物。
但是当他吃饱，再看史蒂夫和巴基就仍旧维持着进餐速度，好似才刚吃个起劲。
布鲁斯知道史蒂夫运动消耗状态后进食会比较多，但是有了巴基和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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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大量进食，最后还把酱牛肉抹到面包上，一口口吃到不知道哪里，布鲁斯就被刷新认识。
好像史蒂夫真的很能吃。
饭后三个人去散步，也许是三个人有些拥挤吧，史蒂夫找了几个话题，对于热起气氛作用不大后也闭上嘴巴，安静地在农场里转。
路上发现栗子树下掉了很多栗子，就把蹦跶出来的栗子都捡到口袋里，也剥出几个放嘴里吃。
路过菜地里发现番茄熟透了，有一两个都烂到地里了，也顺手把红番茄都摘了回去。
……
等回来时，三个人口袋里、手上都是蔬菜水果，史蒂夫给挑了好的让布鲁斯带回家去吃。
其实也没什么珍贵的，就是吃一口新鲜。
送布鲁斯回去时正好池塘里大鹅冲布鲁斯一个劲叫唤，史蒂夫薅了大鹅脖子也给布鲁斯带走。
“你想养着还是吃了，都可以。”
布鲁斯看着被扼住命运的长脖颈的大白鹅，没有拒绝。
大概是心里还念着恋爱，对于大白鹅刚冲他叫唤，史蒂夫就制裁大白鹅，并送给他这一行为，就忍不住微微地嘴角上扬。
上扬弧度很细微，反正史蒂夫是没有发现的。
本来史蒂夫要开车送布鲁斯的，但是布鲁斯拒绝了，他要走回去，理由是消食吹风。
吃完饭两个小时散步一个多小时了还要消食？
史蒂夫不解，但也不问，只是听从。
路上夜风挺凉快，不冷不热，难得舒适，布鲁斯打着灯，灯光照亮前路，史蒂夫提着东西，就在布鲁斯旁边。
“巴基就是你所说的挚友吧，你们之间的故事像历史上说的那样惊险刺激吗？”
史蒂夫点头，幅度在晚上并不显眼：“是的，我和他一起长大，他去参军了，我在他之后也入伍成为士兵，后来能够一起战斗也是很不容易。惊险刺激？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吧。”
“为什么是某种程度上？”
“因为我一般不会这样描述，战争本身是残酷的，我们只是在战斗而已。”
史蒂夫没有多说，但是布鲁斯莫名就懂了：“好吧，那你们是不是正所说的从小就立下宏远志向，要从军报效祖国？”
史蒂夫发笑，这一次摇头摇得很明显：“当然不是，如果不是战争的到来，也许巴基早就结婚生子，他在布鲁克林可受欢迎了，而我大概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那你也受欢迎吗，你想做什么事情？”
“当然不，我小时候身体很弱，整个人瘦瘦小小的，大概就是人群里的小透明，如果我还会继续逆生长，也许你就会见到了。不过到那时，我可就不好看了。至于我想的事情，可能去画画，或者去做别的什么。”
布鲁斯想说自己不会以貌取人，但这在史蒂夫也许会继续越活越小的这个可能面前，变得没那么重要。
他紧张地抓住史蒂夫的衣袖，急急开口：“有什么办法避免吗，你为什么会逆生长，是因为血清的作用吗？”
“我不知道，大概不是血清的作用，这之后再研究。”
布鲁斯却不这么淡然，他甚至比史蒂夫还急：“万一你变成小孩，变成婴儿了怎么办？要不然我成立研究小组……”
“布鲁斯，不必多度紧张，我还是心里有底的。研究小组就不必了，我身上的血清涉及的事情太多，不可能随意研究。”
这些话无法完全消除布鲁斯的忧虑，他很容易没有安全感，他无法对史蒂夫身上可能隐藏有炸弹这件事情当看不见，大脑里已经产生了各种各样的联想场景，有史蒂夫变成豆芽菜说他不好看了，有史蒂夫变成小孩冲他笑的，有史蒂夫越变越小然后突然消失自己却怎么也找不到的……
史蒂夫往前走，灯光没有往前走，他停住脚步，看向落后他一步停住的布鲁斯。
“布鲁斯？”
布鲁斯发出一声短促的气音，回过神来，怔怔看向站在光里的史蒂夫。
史蒂夫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在这里，布鲁斯。”
“嗯。”
两个人又说了点什么，但是布鲁斯始终情绪不高。
两个人沉默下来。
史蒂夫往前走一些，于是布鲁斯不用再侧头看他，往前看，他就在自己照亮的光里，肩膀宽厚，无声说着，他在这里。
布鲁斯莫名地平和下来，加快几步，和史蒂夫并肩走。
布鲁斯总看着被光照亮的前方，偶尔侧头看一眼布鲁斯，动作不大，对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自己被史蒂夫彻底拒绝的那个晚上，他一个人走回去的，只有手机，也没有灯，还经常忍不住观察警惕四周，那时候他是真的又难过又害怕，还设想过自己在这黑灯瞎火的野外出事了，对方会不会后悔死。
现在想想，好别扭甚至有些扭曲的想法啊。
野外的虫蛙鸣声此起彼伏，倒也热闹，布鲁斯突然问史蒂夫：“那天你拒绝我，晚上我一个人就往外跑，你不担心吗？”——
作者有话说：读者“颜卿”,灌溉营养液+1
第113章 香水味重
格斗训练和实战训练是不一样的。
就连获取消息, 也不是四个字这么简单，他试错过多次才学会在人群中精准找到能够给他真实消息的人，尤其是认识了几个消息贩子, 给钱就行。又多来几回才能模糊确认哪里的消息比较准确, 谁在什么情况下不会说谎，消息需要多方面比对来核对。
格斗训练里也不会有四个死死抱住他腿好让其他团伙杀他的白-粉贩子, 不会有制度窝点里放出来追他的大狼狗, 也不会有冲着他要害而来的金属子弹……
布鲁斯趁夜色摸回自己房间，把那身模仿灰幽灵做的面具、帽子、战斗服都塞进空间死角的洞里, 带着准备好的药物和要换上的衣服，反锁门进入卫生间。
他把衣服脱下来，随手丢在洗手台上。
洗澡, 全身都要洗，他站在淋浴喷头下, 让温水洗过全身, 擦干，小心避开伤口，穿上裤子。
他嘴唇发白, 脸皱作一团，没有套下去的裤子挽起，左腿小腿肚上成对分布着深孔状牙印，边缘不整齐地撕裂，此时已经红肿。
布鲁斯用肥皂水和淋浴喷头交替冲洗腿上的伤口15分钟然后用碘伏消毒，疼得直哆嗦，只咬着牙，喊不出口，怕被人发现, 疼极了，也只低低闷哼一声，时不时竖起耳朵注意是否有人在这个时候来找他。
碘伏浇上去的时候，深黄色的药液霎时带起一片的刺痛，小腿肚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布鲁斯的大脑也出现一瞬间的空白。
自己在做什么？
布鲁斯脑袋后仰，对着天花板瞪眼片刻。
清理好伤口，布鲁斯把箱子里低温保存的免疫球蛋白扎在咬伤旁边，注射进去。
而疫苗从三角肌打进去，避免狼狗带狂犬病毒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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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最可能致命的咬伤，布鲁斯后腰已经红了。
他养出来的肌肉都是白的，但现在上面全是青紫，带着洗浴后的润泽，于是对比更加明显。
在后腰侧的锐器伤长长一条，指节深的皮肉翻了出来，还在不断渗血，显得尤其狰狞可怖。
他对着镜子扭身观察，牵动到伤口，“嘶”一声，也没想到没躲过的那一匕首划得这么深。
回想了一下对方的匕首，没有生锈，那需要打破伤风疫苗吗？
布鲁斯只记得那匕首很亮，在他被好几个人拖住的时候避无可避，他只来得及躲开致命处。
他还是做好了受伤的准备的，但他没有做好事情被在乎的人发现的准备，这么想着，他加快了清理创口的动作，把沾了药水的棉球一点点擦拭上去，看着棉球变红，就又换一个。
药水是凉的，是刺激的，就像水，而伤口是严重的，是深的，就像热锅里的热油，碰到一起，劈里啪啦，把训练时克制的拳脚留下的伤衬托得像小事一桩，不值一提。
药水渗进去，和那血淋淋的糊在一起，反复多次，直把那红肉洗得发白，也给布鲁斯痛如扎上密密麻麻的针。
疼得太超过了。
布鲁斯本来在复盘今天的行动，措辞在每日记录里写些什么的，在这时候思绪也混乱起来，无法冷静地思考，大脑不断报警，大吼要死了要死了，还想个屁的日志！
伤口还是要处理的，布鲁斯拿干棉球吸伤口里的液体的手都有些抖，他速度不由慢下来，中间停下来跟个木雕一样一动不动，缓和一二，才能继续。
把药粉撒上去，有些落到了裤腰上，布鲁斯小心擦去，把纱布扯开，卷上去，一圈一圈地缠绕，把那有些无法多看的伤口都给裹上，遮盖，缠纱布时他瞥了一眼镜子，才发现自己眼睛都疼红了，嘴巴也被咬出牙印。
自己在学校是有参加社团专门学过基础的伤口处理的，这一次处理应该能给优秀吧？
布鲁斯突然门外走廊有脚步声，这个时间爸爸妈妈都不在家，家里有没有别人，是管家阿福，还是其他男仆女仆？
他不由加快速度，把纱布缠好，打结，穿上衬衫。
虽然处理过程中里层的纱布又被渗出的血染红了，但是他缠得厚，又穿的酒红色衬衫，对着镜子看了又看，还是没有异常的。
那道脚步声近了，布鲁斯加快速度，把所有不该出现的东西都藏起来，到玄关还在给自己喷香水，来掩盖身上的药味。
“布鲁斯少爷，睡了吗？”
布鲁斯半拉开门，探出头：“刚洗完澡，怎么了，阿福？”
“有客人来访，”阿福闻到了有点浓的香水味：“少爷，您好像要被香水腌入味了，您可以选择假装睡着了，而避免让客人以为韦恩家喜欢狂喷香水。”
布鲁斯忍不住低头嗅了嗅，是有些浓，但也没有到阿福说的那个地步吧？
“谁来了？”
不熟就让阿福说自己睡着了，都快要睡觉的时间了来找他干嘛？
熟的话……也说睡着了吧，不要察觉他的异样才好。
“是史密斯先生，他似乎从外地回来，给您带了礼物，想要第一时间给您。不过他也说了，如果您睡着了的话，他也可以明天再来。”
布鲁斯刚准备说出口的“算了，都当我睡着了”的话临时收了回去。
一个月没见，史蒂夫都第一时间上门来找他了，难道他还要拖到明天再见面？
“……那我收拾一下下去吧。”
阿福微笑对着自家少爷，盯着他湿漉漉的还滴着水的头发：“也许少爷需要我帮您把头发弄干？”
莫名地布鲁斯就是从阿福的眼神里看出对方对自己的调侃来，似乎在说怎么不坚持想法了？但再认真看又无从得出这样的结论。
他摸了一把头发，摸出一手湿润，确实没干。
“不用，我烘干一下就出来。”
“好吧，少爷，史密斯先生就在客厅，如果您这边没有需要的话，我就先下去招待，也告诉史密斯先生一声，您即将见他。”
“好的，阿福。”
这几个字是快速说完的，布鲁斯把门关上，就怕自己露馅。
他又补了一针止疼药，要不然，布鲁斯很可能忍不住疼得哆嗦。
布鲁斯下来时，刚洗过的头发像绸缎一样有光泽，那身酒红色的衬衫是很容易把人衬得又老又沉重，尤其是男性穿，很容易压不住，太花太艳像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在作怪。
然而布鲁斯很适合，他就好像天生能压得住各种颜色，史蒂夫还曾见他穿过亮蓝色，也挺好看的。
对于今天的酒红色衬衫配驼色垂感很好的长裤，就史蒂夫来说，他也想不出太多的形容，就眼前一亮。
他站起身，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直接送到布鲁斯面前。
“你之前想要的乐高积木，工厂直接买的。”
光盒子就比人高，里面全是还没拼好的积木。
布鲁斯对着大盒子，还没说话，有一个包塞到了他手里。
“你之前说在研究电脑，这是费彻最前沿技术的笔记本电脑，短期内都不会对外发售。”
“史蒂夫，我很喜欢！”
布鲁斯抱着电脑包迫不及待地打开，先过过眼瘾，但是抬眼又看到史蒂夫从口袋里拿出一盒明信片，便又不急了，期待地看向史蒂夫。
眼神太亮了，亮得史蒂夫别了别眼睛。
史蒂夫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相比于布鲁斯喜欢的积木和电脑，这些明信片不值一提，被他这样看着，史蒂夫会以为自己要拿出什么比前面的礼物更好更赞的东西。
“只是我在出差途中看到的好看的风景以及记录的明信片……”
布鲁斯拉着史蒂夫坐下来，把积木放空地，把电脑放一边，捧着一大叠明信片一起看。
“这个是跨越美加的尼亚加拉大瀑布？”
史蒂夫在他旁边点头道：“是的，狂野如万马奔腾的瀑布和宁静如奇幻美梦的彩虹一同出现，光与水雾与水，我看多少次都会觉得震撼。”
“红衫国家公园！我还记得妈妈给我拍了一张照，红杉树就像巨人，我像巨人脚下的蚂蚁。”
“是的，我看见了那张照片，在玛莎的账号分享上，我也去拍了一张。”
“纽约街景？你这一个月去了这么多地方吗？”
“没有很多，有的是以前拍的。”
“哦，这个是哪？我认不出来。”
“就是我住的酒店楼下的花坛，花开得很漂亮，那只路过的小狗在伸懒腰，很可爱。”
布鲁斯有一瞬间想到对他穷追不舍的大狗，但很快抛之脑后，毛茸茸的，圆头圆脑的小狗还是不引人害怕的，他问道：“有去摸吗？”
“在小狗主人的允许下我摸了摸，很软很蓬松，小狗很亲人。”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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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是你画的？”
史蒂夫摸了摸鼻子，忘了自己把这张图给放进去了：“就突然想画画了。”
画里瘦高个和小孩在一起射飞镖，瘦高个射飞了，小孩射到了瘦高个的靶子上，两个人面面相觑。
“这个瘦瘦高高的是谁？”
“是我。”
布鲁斯扫了史蒂夫一眼，看上去不像，但想到之前是史蒂夫说自己没有注射血清就会是豆芽，那好吧，就当是史蒂夫。
“那这个小矮子又是谁”
史蒂夫眼神飘走。
布鲁斯盯着画里小孩穿着白衬衫、背带裤、小靴子，手指只想自己，疑惑道：“不会是我吧？”
史蒂夫眼神飘到另一边。
布鲁斯不满意自己在他的画里就是个小屁孩形象，不由抓住史蒂夫的手臂，隔着布料摸到他僵住的肌肉，下意识抬眼望向他。
眼前史蒂夫突然皱起眉毛，布鲁斯立马松开手，坐开距离。
“是我身上香水味太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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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心照不宣
血的味道。
史蒂夫原本想说什么, 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而布鲁斯反应很快，先问他是不是香水味太重。
今天他身上的玫瑰花混着类似柑橘的清香味确实有些浓, 浓到能够压制住那一点并不明显的血腥味, 只是史蒂夫鼻子超过常人的灵敏，又对血腥味很熟悉, 才会一凑近就察觉不对。
“今天是有些浓……”
他目光扫过布鲁斯脸上, 尤其是面颊和嘴唇，发现今天他面色和唇色都是自然红润的, 也就眼皮比平时要红一点。
又看了看衣领、袖口等处，注意到他手腕处有点发青。
“那我下次用这款香水少喷两下——看我的手腕吗？”
布鲁斯说着抬起手，大大方方地给史蒂夫看自己挨过一记的手, 另一只手抚摸上去，解释道：“我今天去拳击馆了, 新来的教练挺厉害, 我挨了两下。”
“是出血了吗？”
“嗯，小伤而已。”
史蒂夫潜意识里是没有怀疑布鲁斯什么的，他不是那种疑心重, 对朋友掌控欲过强的人，现在得了布鲁斯的解释，便不再多问，而是说：“布鲁斯，时间也不早了，礼物明天再认真看，你受伤了就先去休息吧。”
“我没那么想睡……”
史蒂夫把明信片和电脑包都拿到手里，起身，眼神坚定, 不容拒绝道：“走，我送你上去。”
抿了抿唇，布鲁斯抿到一半又停住，记起自己在嘴唇上涂了东西来掩饰唇色因为失血而发白以及下唇上有牙齿印，他撤回抿唇动作，还是跟着站起身。
也是，虽然后腰血止住了，但是再说下去就有可能彻底露馅。
他跟着史蒂夫上楼，止疼药起效了，可能效果太好，以至于他望着史蒂夫走在前面宽厚的肩膀有些失神，忘记了那隐隐的疼痛。
史蒂夫侧回头，观察他是不是有什么不适，没瞧太出来，倒是人直勾勾看着自己，他回望过去也不移开眼。
行吧，喜欢看就看吧。
两个人腿长，走客厅到布鲁斯房间的距离也挺快的，史蒂夫拧开房门，让布鲁斯先进去，自己准备跟在后面，帮他把明信片和电脑包放到桌子上再走，就被布鲁斯伸手把东西接了过去。
也行吧。
史蒂夫站到了房门口。
而布鲁斯庆幸自己出房间前把东西收拾好又喷了空气清新剂，但为了不暴露还是没让史蒂夫进房间。
这做法有点奇怪，倒像是他不让人进来，和人不熟一样，于是他也站在玄关处望着史蒂夫，企图让对方知道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早点休息吧，以后不舒服可以直接说出来，在乎你的人最在意的还是你的安全和健康，别委屈自己。”
说这话的时候，史蒂夫就像变回了那个严厉的教官，看着布鲁斯目光清正严肃。
“嗯，史蒂夫，我……”
望着这个一眨眼就长得要跟他差不多高的年轻人，史蒂夫对于他想要说什么却又犹豫着没有说出口的状态没有多嘴，这个年轻人答应下他的话就是达到目的了，没必要刨根问底反而耽误对方休息，舍本逐末：“好了，去睡吧，好好休息，有事明天说。”
布鲁斯点点头，目送史蒂夫离开。
他还记着史蒂夫的话，便决定先把藏起来的东西放那一晚，先躺下休息。
疲惫渐渐地升腾上来，布鲁斯意识到自己把自己的小秘密藏了过去，在藏秘密的过程中提起的精神气散了，所以才会觉得突然很累。
身体很累。
不过心里却还算轻松，像泡在温水里一样，暖洋洋的。
这么想着，布鲁斯沉入梦乡，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是明天托马斯和玛莎也要出差回来了。
史蒂夫下楼，在楼梯口遇到了站在一边的阿尔弗雷德。
“史密斯先生夜安。”
“阿福夜安。”
“明天托马斯老爷和玛莎夫人会在上午十点作用回韦恩庄园，他们打电话回来说想邀请您来韦恩庄园聚餐，如果史密斯先生有时间，明天可以来韦恩庄园吃午饭。”
“没有问题。”
“史密斯先生有什么想吃的吗？明天厨房会为此准备。”
史蒂夫沉吟片刻，报上菜名：“……牛排、蛤蜊煎、维C果汁，其他客随主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