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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得到，但我要让你亲口说。”

“…………”

程俨闭上眼，欲言又止两次，放弃道：

“我说不出口。”

冯岐轻笑出声：

“那就够了。”

他搂住程俨的脖子，在他惊愕的表情中吻上了他的眼睛。

“你？……”

“我在考虑，以后朝商业摄影这块发展。”

程俨面露喜色，很快又隐了下去，严肃地看着冯岐：

“我知道你对我爸的敬畏，但这个关系到你的整个职业生涯，也关系到你所热爱的事物。我自打看过你拍的照片后，就再也没有怀疑过你对摄影的喜爱，你不必对我和我们的关系作出这么大的妥协。”

程俨从未如此深沉正经，原本轻松的床头闲聊突然沉重忧郁起来。冯岐耐心地听完了程俨的剖白，浅笑着摇摇头，又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

“不是的，听我说。”

“我做这个决定很轻松，没有丝毫的负担和牺牲感，”

“日月星辰、山川河流我看得够多了，这两年我也渐渐地觉得拍无可拍了，可能我的天赋就到这儿了，”

他这两年往外跑的次数越来越少，也接了越来越多的“杂活儿”，有段时间还跟着何哥玩起了胶片。他喜欢摄影，却不打算一辈子都困在风光里，就算没有遇到程俨，这本来也会是个缓慢嬗变的过程。

“我不是对你妥协，我只是开始怕死了，”

“怕不能跟你走完剩下的路，怕牵不到你的手，怕意外发生时我看不到你最后一眼，”

“准确来说我没有对任何人妥协，我只是自私地，想在你身边耗尽我余下的生命，而不是把它们浪掷在这世上的某个无人之地。”

“我当初选择拍风景的一部分原因，其实是因为我发现自己活在世上，却找不到一个能跟我产生连结的人。没有人能让我期待和寄托，白一函是个静止而虚假的幻象，我当时想逃出去。我只好把自己放到那些广阔的地方，那种地方，谁和谁都是一样的，都是渺小的，都是孤独的。”

程俨听着他略带沙哑的音色一字一句地说着，一颗心像被电钻搅弄过似的，一边疼，一边滴着血，酸软得全身都失力，几乎要抱不住冯岐。他陷入一种巨大的挫败和悔恨中，他赎罪似的遍遍地亲吻着冯岐，带着虔诚的、炙热的、永恒的爱意。

程俨的样子，脆弱狼狈得让人难受极了。而使他露出这般模样的，竟然是自己。

“程俨。”

冯岐叫他。

程俨像是没听到，明明浑身都在微微颤抖，却还固执地搂着他，不断地亲他的鬓角与眼睛，梦呓一般地在他耳边重复着：

“不会是你一个人……再不会放你一个人……”

“我陪你一辈子……”

“你真好……你怎么这么好……”

“程俨，看着我。”

冯岐的声音未变，也没有催促的意味。他只是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垂，而后回吻他，以一种让他安定的力量。

程俨感受到了爱人熟悉的体温与音色，像是突然从一片恶魇中清醒，有些呆愣地看着冯岐：

“嗯？”

“我爱你”

“……”

冯岐看他死死地盯着自己，一点反应也没有，像被突然抽干了灵魂。他叹了一口气，又说了一遍：

“我爱你。”

只见程俨突然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接着又看了他一会，便突然把人搂进怀里，死死地摁着他的后脑勺，蹭了几下，随后猛地拉开两人的距离，盯着他看了半晌，又毫无征兆地突然把人抱个满怀，生怕他不见了似的。过了好一会儿，程俨才开口说话，声音中渗了些明显的水汽。

“我知道，”

“傻瓜，我知道。”

到了这份上，他怎么可能还会不知道？

颈肩突然有些凉凉的，冯岐回抱住他，摸他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