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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俨又动手了。对于这个认知，冯岐竟然有一股微妙的不意外。

腰没好全，这个姿势让他连正常的呼吸都隐隐作痛。他开始有些烦躁，心里冷笑一声，道你程俨也就这个本事了。

他就着这个被全面压制的姿势，说出来的话却云淡风轻：

“跟你有关系吗？”

掐在脖子上的手倏然收紧，程俨本就低沉的嗓音，此刻嘈杂得像是金属切片在磨刀石上来回摩擦，让人不自觉地竖起汗毛：

“冯岐，你真的是很不怕死。”

冯岐笑了，但是气管被程俨的手挤压，笑的同时又艰难地咳嗽了几声。

这句话程俨跟他说过两次，第一次他心里藏着太多的事，来不及咂摸。现在又一次听到，不禁自嘲地笑了出来。

他怎么会不怕死，他连痛都怕。他以前还怕黑，怕被打，怕白一函不喜欢他。不过后来什么都没有了，就什么都不怕了，所以现在被人掐着脖子，脸涨得通红，也还能笑出来。

冯岐的反应让程俨觉得自己在出演一场闹剧。他逞凶斗狠，冯岐却是一副毫不相干的模样。是啊，确实不相干，人家心里面想着的人，“只是”跟他长得有些像罢了。

“想的倒是很好，老情人回来了就打算随便把我甩开？你以为我是超市里拿起来看看又能摆回去的货品是么？”

果然是不服气。绕来绕去还是在气他把他当替身。

冯岐自觉有错在先，也不反驳，索性让程俨一次发泄个够。不料这个行为让程俨更是不爽，用手制住他的下巴，强行让他看着自己，冯岐不想与程俨再发生冲突，努力控制自己的脾气，干脆闭上眼。

“你给我睁开！”

“你就这么寂寞？嗯？从你说分开到现在这才过了多久？你就那么急着向那男的投怀送抱？！你还有没有尊……唔！”

话没说完，程俨被毫无预兆地一拳打歪了脸。

“醒了吗？”

这不是冯岐第一次揍他，现在竟然已经有些顺手了，甚至不觉冒犯。他松开了握紧的拳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程俨马上肿起来的脸，脸色沉如死水，精雕细琢的五官线条此刻却过于凛冽。

程俨的头被打歪到一边，痛觉倒是让他清醒了一些，反思到自己方才气头上说的话确实有些过。

“你到底想要什么。”

冯岐着实被那句话气到了，尽管他不知道该气自己还是程俨。

程俨也气，气冯岐这副八风不动的模样，仿佛他是个跳梁小丑，无论做什么都只是个无足轻重的笑话。他也恨自己，为什么总是不由自主地被冯岐牵着鼻子走。密集的痛感姗姗来迟，程俨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脸这会估计已经肿起来了，看来冯岐确实被气得不轻。但是他气什么呢？被玩弄的是自己，被抛弃的是自己，鞍前马后的是自己，求而不得的也是自己。从始至终，高高在上的那个人一直是冯岐。他以前不太在乎，还以为冯岐的性子就是这样的。呵，可笑，只是对他罢了。

程俨这么想着，竟还生出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怨气。这会他无暇深想这些怨气背后代表的是什么，也没有听到冯岐问他的话。

他越想越恨，咬着后槽牙，狠得像是在嚼冯岐的骨血。

冯岐以为程俨会借此机会又辱骂他一番。不想等了几秒也没听到意料之中的怒吼或暴行。程俨半天也没说一句话，看向自己的眼神里竟然出现了一丝……委屈？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冯岐把之前不曾在意的细节一一联系了起来：余霄给程俨发照片的那次，程俨擅自闯入自己家里的那次，还有现在。所有场景里的，惹得程俨发怒的症结都是白一函，为什么会是白一函。

饶是他再怎么不愿面对，答案都变得越来越清晰：是他最不想走到的那个局面。

还有什么会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