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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徽在漠北长大,和建康贵族有着诸多不同,会许多野外生存的技巧。在山洞里找了一些没有被淋湿的木柴,很快就生起了火堆。
他叮嘱谢崚留在崖洞中,不要乱跑,就去外面搜索药物了,动作利索到谢崚都忘了他是个病人。
谢崚想要将谢鸢挪到火堆边上,让她能够稍稍暖和一些,又担心碰到她的脑袋后的伤口。
她只好蜜袋鼬一样抱住谢鸢,小心翼翼地,生怕放开,她就会离开自己。
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还好,雨势不大,但山路湿滑,谢崚既要操心着她娘,又要担心她爹在外面摔了,心根本就安静不下来。
很快,慕容徽穿过雨幕回到两人身边,浑身湿透,发丝黏在脸上。
谢崚凑上前去,拉着他来到火堆边上,发现他怀中捧着一些草药。
谢崚心里疑惑,她不识百草,心想这不会掺杂了毒药吧?
慕容徽读懂了她的眼神,揉了一把她的脑袋,“想什么呢,这是可以止血的草药,爹爹既然答应了你,就就全力救治她。”
他将草药依次放进口中嚼碎,当年他在长安,跟随皇子们学了一些医术的皮毛,后来久病成医,对这些草药也略有了解。
见他直接将药放进口中,谢崚放下心来,既然他都敢放进口中,那应该就是没毒。
温暖的火焰驱散寒冷,谢崚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垂下眼眸,道:“对不起,爹爹。”
她不是有意怀疑慕容徽的,只不过他的前科太多,劣迹斑斑,谢崚不敢全心全意地信任他。
慕容徽看着谢崚,终于说道:“阿崚,以后不要再做方才那种危险举动,爹爹不想看见你伤害自己。”
谢崚吸了吸鼻子,眼泪落了下来。
她低声道:“知道了。”
慕容徽将草药吐出来,解开谢鸢的绷带,将嚼碎的药敷在上面。
重新包扎好了谢鸢脑子后的伤口,外面的雨也停了,慕容徽喊道:“外面不远处有山涧,去帮爹爹取些水来可好?”
山涧就在不远处,从崖洞这边走过去不到一刻钟,且都是平坦的山路,山涧不深,水流缓慢,慕容徽也搜索过,附近没有野兽,就算谢崚只是一个孩子,走过去不会遇到任何危险。
谢崚盯着慕容徽不说话,也没有走。
慕容徽于是说道:“若是我想对你娘做些什么,不必将你支开,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谢崚明白她这是冤枉她爹了,连忙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往外面走去。
慕容徽的确是想要将她支开,只不过他这么做是因为他接下来要剜出谢鸢胸前的箭簇,中途可能会有些残忍,他不想让谢崚看见。
刀上的血方才已经被他在用清水洗涤干净了,他有条不紊地解开谢鸢的外衣,查看她的伤口,将刀刃架在火上烤。
就在这时候,谢鸢的睫羽颤了一下,倏然睁开。
她疑惑地四处张望,沙哑着声音问道:“阿崚呢?”
慕容徽握住刀刃,“既然醒了,那就忍一下吧。”
慕容徽脱下外衣,放在她的嘴边,虽然语气中不夹杂一丝情绪,而手却拂过她的面容,似安抚。
“可能会有点疼。”
……
谢提着脏兮兮的小裙子,往慕容徽所说的那个山涧当中走去,慕容徽要她取水回来,但是她该用什么工具取水呢?
用她的两只手?
树叶?
谢崚正思考着,想和看看能不能找到比较大片的叶子,能够将水捧回山洞里。
她一路观察者附近的环境,慢悠悠来到了山涧边上。
水清如镜,镜中小孩头发蓬松,脸上沾了泥水,像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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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的乞儿。
谢崚打了蔫,活了两辈子,她还是头一次荒野求生。
她伸手捧起一掬清水,洗了把脸,将脸上的泥呀灰呀,全部都清洗干净,看着自己恢复白皙的脸庞,朝着倒影微微一笑。
水中的孩子像是一瞬间生了灵智,活泼漂亮。
不过,这笑意转瞬即逝。
镜中的孩子嘴角下拉,看起来很不开心。
谢崚的确不是什么擅长苦中作乐的人,沦落逆境,她很难能开心起来。
人在倒霉的时候,永远会碰上更倒霉的事情。
她抬手打碎倒影,起身寻找大到可以盛水的叶子,起身时不小心踩到石头上的苔藓,一屁股滑铲坐在水中,脚踢进荆棘丛中,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钻心的疼痛从脚腕传来。
谢崚要哭了。
……
谢鸢额冒冷汗,手紧紧抓住慕容徽的衣襟,疼痛让她脸上血色尽失,连呼吸都紊乱起来。
慕容徽抓住她的手腕:“陛下,忍忍。”
鲜血染红了刀刃,慕容徽将箭簇剜出来的时候,谢鸢疼得大汗淋漓,慕容徽将草药敷在她的伤口上,用布条包扎妥当。
他搂住谢鸢,拍着她的背安抚,“没事了,没事了。”
箭簇被琵琶骨挡了一下,没有击穿白骨,故而也没伤得太严重。
不幸中的万幸。
谢鸢伏在他的怀中,深深吸着气,当疼痛褪去少许之后,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慕容徽没有动,承受了这一巴掌。
谢鸢双目赤红。
“你知道?”谢鸢道,“你知道有刺客,为什么不说?”
慕容徽没有解释,替她穿好了衣裳。
两人沉默片刻后,谢鸢问道:“阿崚呢?”
慕容徽这才意识到,谢崚出去了许久,至今没有回来。
……
慕容徽往山涧赶去的时候,远远就看见谢崚倒在崖洞不远处,云散开了,阳关落在她的脸上,微风吹动她青色的裙裾,毫无生机。
“阿崚?”慕容徽慌了神,上前去将她抱了起来,摇晃着她,“阿崚,别吓爹爹,你怎么了?”
他牵过她的手,查看她身上的状况,然而却在看到她裙摆的血迹时愣住了。
他握住她的脚腕,有两个深洞,附近皮肤已经发黑了,只有毒蛇锯齿才会创造出这样的伤口。
慕容徽浑身瘫软,捏着她的脚腕,脑子一片空白。
“放开她!”谢鸢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来,一把推开慕容徽,从他怀中夺过谢崚
动作剧烈,伤口撕裂,溢血染红衣襟。
她的眸珠颤抖着,眼泪就这样掉落下来,她咬开手腕,将血喂在谢崚的嘴边,强忍伤口的剧痛紧紧拥抱着她,“没事了阿崚,没事了……”
“娘在。”
……
谢崚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在慕容徽的背上。
脚腕上的伤口已经包扎过了,依然能够感觉到些许疼痛。
不知为何,她的喉咙里有些许血腥味,她舔了舔舌头,尝到一阵离奇的芳甜。
“阿崚醒了?”
拄着拐杖的谢鸢走上前来,“没事了,别怕。”
谢崚有些懵,“我怎么了?”
谢鸢道:“你不小心被毒蛇咬了,中了蛇毒,好在在附近找到了解药,给你喂下,现在还好吗?”
谢崚点点头,“有点困。”
“我们这是要去哪?”
慕容徽道:“到了?”
谢崚朝前望去,发现他们已经到了一个小镇上。
原来在她昏迷的时候,慕容徽和谢鸢商议与其不知道等到何时,倒不如自己寻找出路。
谢鸢尚且还能走动,慕容徽背着谢崚,三个人跋山涉水,先是遇上一个猎户,问路后找到了附近最近的镇子。
谢鸢和谢崚需要就医,身上的衣物需要更换,还要找点吃的填饱肚子。
三人身上没有银两,只能去当铺。
慕容徽和谢鸢身上都没有带值钱的东西,为了筹钱,也就只能先当了谢崚的短剑,剑鞘上的红宝石价格不菲。
谢崚一听到要当自己的剑,当即闹着要下地,没办法,慕容徽只能先放她下来,原以为她这个时候还想胡闹,和她讲道理:“阿崚,眼下情况特殊,只能先当此剑,爹知道这是阿崚珍爱之物,等今后凑了钱回宫后,爹再让人赎回来,好不好?”
谢崚一声不吭解开头上的发带,撕下上面的软黄金装饰,撸起袖子,将手上两对金银龙凤镯子摘了下来,扯下腰上的玉佩,一起丢给慕容徽,连衣摆上的流苏,也是真金做的,被她逐一摘了下来。
“够了吗?”
慕容徽和谢鸢看着突然多出来的一堆珍宝,短暂沉默后,慕容徽又问:“还有吗?”
谢崚想了想,拉下衣领,在脖子上取下来一个金项圈,上面还镶嵌着谢崚最喜欢的红宝石,大概是因为这颗红宝石,所以谢崚最后才舍得把项圈掏出来。
这之后,谢崚终于摇头:“没有啦。”
第44章 雨中絮语
谢崚公主日子过久了,不食人间烟火,完全没有钱的概念,连五谷的价格都不知道。
其实谢崚的一个镯子就已经能顶寻常人家一年的收成,慕容徽让她将身上值钱东西都交出来,只是单纯想要看看她身上到底有多少宝贝。
比想象中的要多,慕容徽不知道,她每天将这么多东西戴在身上,就不怕重吗?
“金枝玉叶”四个字,在她身上提现得淋漓尽致,慕容徽觉得,把她倒吊起来晃了晃,就能叮叮当当掉落一地珠宝。
慕容徽将金项圈给她还了回去,有镯子就够了,谢崚连忙将项圈套回脖子上。
谢鸢道:“财迷。”
平时她有缺这孩子吃穿吗?
……
当了谢崚的手镯,三人有了银钱,先是在镇上将残破了衣裳换了,然后去医馆买了最好的金疮药,重新包扎好谢崚和谢鸢的伤口。
然后他们找了间餐馆,先吃点东西。
或许是一整天惊吓过度,需要做点什么事情缓缓,谢崚挑食的毛病难得消失,吃了满满一碗米饭,吃完后谢崚熟练地趴在慕容徽背上,撒娇道:“脚疼,你背我吧。”
其实谢崚的伤不重,只不过她本人过于娇气,不愿意走路。
慕容徽心想她和谢鸢完全是两种类型的人,谢鸢身受剜肉剧痛一声不吭,谢崚刮破了点皮天天嚷嚷着疼。
背就背吧,谢崚养出这个性子,他得负大半部分责任。
此地不宜久留,三人穿过集市,去寻找车马回宫。
此事已经到了下午,路过集市的时候,看着商贩售卖红彤彤的糖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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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谢崚拉了拉慕容徽的头发,“爹,你看在我身受重伤的份上,要不给我买一串糖葫芦吧。”
慕容徽道:“你现在受伤了,吃多了糖,会延缓伤势愈合。”
谢崚泪眼汪汪。
慕容徽又道:“已经换牙了,还吃那么多糖,对牙不好。”
谢鸢走过去,给了商贩一文钱,拿了一串糖葫芦回来,“阿崚吃,别听你爹的,这是阿崚的镯子换来的钱,阿崚说了算。”
谢崚兴奋道:“还是娘亲好!”
听着身后的笑声,慕容徽没再开口。
算了,吃一次就吃一次吧。
……
三人租了马车,连夜赶回京城。
谢崚还没吃完糖葫芦就已经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皇宫。
谢芸和文武百官全乱套了,谢芸带着人马在山上搜索许久,听到谢鸢的消息后才赶回来,入宫觐见。
见到谢鸢他总算是松了口气。
“陛下,可真是吓死微臣了。”谢芸不断擦汗,“你和小公主同时出事,微臣都不知道该如何做好。”
谢鸢上下逡巡了他一圈:“刺客清理得怎么样了,你有没有受伤?”
谢芸将被荆棘划破的衣袖藏在身后,说道:“微臣无碍,有几位大臣被波及受伤,却无性命之忧,微臣已经安置妥当。”
“至于刺客,禁军已经诛杀,这些人身上带了毒药,见敌不过,悉数服毒自尽了。”
谢鸢眼眸一黯,这也就说明,人已经死了,幕后真凶恐怕难找了。
不料谢芸却道:“不过幕后之人不难查,因为此人见事情败露,举家逃离,却被另一伙人截杀,有赖于那些截杀的人,拖延其逃跑速度,禁军刚好赶上,微臣已经将相关人等押送回京。”
“另一伙人截杀?”谢鸢有些疑惑,但是突然间想明白了什么。
谢鸢冷笑着回头看向慕容徽,他刚刚将睡着的谢崚放在了偏殿内,来到主殿找她。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有人想要取她性命,而作为她夫君的慕容徽,知晓情报后并没有告知她,而是使得一手“黑吃黑”的计谋,先放任刺客刺杀谢鸢,然后诛杀幕后真凶,最终成为赢家,以太后的身份扶持谢崚登基。
当初她的一时仁善,没有在遗诏上写明令他陪葬,到头来,竟然换得个恩将仇报。
谢鸢觉得自己的良心喂了狗。
下一刻,慕容徽听见了谢鸢的声音:“带君后下去,继续禁足,非诏不得外出。”
慕容徽垂眸:“诺。”
……
谢崚的伤不深,却不想淋雨之后发炎,连续几天都是低烧。
所以她一直在偏殿休养,等到伤口彻底不疼了,才愿意去学堂。
今天夫子讲解四书。
谢崚背着厚重的书箱,刚回到学堂,谢崚就察觉学堂的氛围哪里有点不太对劲,只不过她向来没心没肺,并没有第一时间将这点儿怪异放在心上。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她的同窗们了。
苏蘅止难得来了个大早,也没有趁着夫子没来补眠,而是端坐书案前,她进来后,苏蘅止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她。
自从春蒐后,谢崚也没有找过苏蘅止,她以为头这是关心她的情况,于是问道:“有没有想我?”
“当然想。”
苏蘅止笑了一下,然而笑意很牵强,他抿着唇,欲言又止,似乎藏着什么心事。
谢崚将书箱放下,从里面拿出《四书》课本,顺便将孟君齐的笔记整齐叠放在她的书案上。
她这几天空闲,已经把笔记抄完了,所以在春考前也能够将笔记还给孟君齐。
只不过她等了许久,本来早到的孟女郎今日却姗姗来迟,学堂陆陆续续被孩子们坐满了,孟君齐还没来。
孟君齐似乎请假了。
谢崚疑惑地问后桌:“她昨天有没有请假?”
后桌是个胆小的女孩子,闻言连忙摇头,像见了鬼一样将头低了下去,不敢和谢崚说话。
谢崚皱了皱眉,往四周扫了一眼,她的同窗一个个埋头不语,生怕和她对上眼神。
气氛一时间极为微妙,暗处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蔓延,扼住人的喉咙,让人喘不过气来。
谢崚觉得莫名其妙,于是去问乔洛:“乔三,你知道君齐今天为什么没
来吗?她是不是生病请假了?”
乔家和孟家关系交好,乔洛一定知道孟君齐去了哪里。
乔洛却笑了,一种狰狞、又近乎癫狂的笑意,伴随他沙哑的声音,宛如忽然袭来的刀刃,猝不及防般刺入谢崚的心脏,“她不会来了,她永远也不回来了。”
谢崚一愣:“什么?”
下一个,野兽般的咆哮和怒吼从他喉咙里倾泻而出,“她死了你不知道吗?你凭什么不知道?都是你,都是你害死的!”
几乎同时,苏蘅止和谢灵则齐声喊道:“闭嘴!”
谢灵则死死按住乔洛两只手腕,生怕他暴起伤害谢崚,“孟氏逆贼,万死不足惜,你要为了逆贼对公主出言不逊吗?”
“乔洛,想想你的家人,他们为了和孟氏撇清关系废了多大劲,你要让他们的努力白费吗?”
苏蘅止来到谢崚面前,想要拉开她,也被谢崚推开,她脑子里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似乎对外界无知无觉,尚不能理解乔洛口中的话。
她直直地站定,“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滚烫的眼泪从乔洛眼角滚落,他喉咙声音喑哑,几乎要听不见,身子瘫软在垫子上,“还需要我说多一次吗?这话很难理解吗?”
他哭着,眼睛被悲怮包围:“我说,君齐死了。”
一道惊雷在天空中划破,炸开绚丽的火花。
建康下雨了。
……
“前几天你遇见的刺客,是孟氏派过去的人。”
“陛下所经历的两次刺杀,背后都有孟氏的手笔。尚书令都查出来了,自前朝以来,司农卿、度支尚书皆由孟家人出任,孟家这些年来镇守国库,却当着国库的蛀虫,吞了不少东西,贪污受贿之巨,是斩首之罪。”
“当初荆州的叛军,就是抓住了这个把柄,以此威胁司农卿在嫁妆中藏匿刺客,区区孟家的奴仆,又如何能使得偷梁换柱之计,不过是替孟家的主子背锅罢了,北伐开支甚巨,陛下要盘点国库,肯定要一一对账,看看有多少粮米能够供给前线。”
“司农卿为何要拼上全副身家阻止陛下北伐?最主要的不过是为了保住性命,乃至于最后无计可施,只能兵行险招,派刺客去取陛下性命,陛下若龙行,殿下年纪尚小,君后掌政,北伐的事就会一拖再拖。他的中饱私囊也不会暴露。”
苏蘅止的语气徐缓,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道:“刺杀之事败露后,司农卿举家北逃,中途遭遇盗贼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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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司农卿命丧当场,后来陛下派兵追回了司农卿的所有家眷,成年男子斩首,妇人与孩童流放。”
“孟夫人不想受辱,狱中用衣带勒死了三个儿女,之后悬梁自尽。”
大雨淅淅沥沥,雨敲击着屋檐的声音淹没老夫子的念书声,谢崚抱着孟君齐的笔记,怔怔的,好像失魂落魄了一样。
许久之后,她才说出一句话,“为什么我不知道?”
为什么她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和她说?
看她这些同窗的表现,应该都是知道孟家倒台的消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消息,就她还不知道,讽刺的是,她还是孟君齐最好的朋友。
今天早上,她还在寻找着孟君齐的身影。
但很快,她笑了一下,心里有了答案。
这几天她躲在偏殿中养伤,她娘怕她担心,所以当然不会告诉她,宫女们看谢鸢的眼色,自然也不敢跟谢崚说些什么。
所以只能慢慢地拖,拖到最后一刻,直到她自己发现不对劲,主动去问。
乔洛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带走,谢鸢视谢崚为珍宝,往日太学里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第一时间传到谢鸢耳中。
谢崚能处理的,她自己处理,谢崚不能处理的,谢鸢替她处理。
乔洛这番出言不逊,已是以下犯上,他以后都不会再来太学了。
谢崚转过身,对苏蘅止道:“阿止哥哥,你回去吧,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
苏蘅止没有说话,捧着默默地离开,回到了原本自己的书案上。
她的书案上又只剩下她一人。
她抚摸着孟君齐的笔记,鸦羽似的眼眸颤动,她将笔记放进书箱之中,永远封存。
这本笔记,再也回不到它主人的身边了。
……
雨一直持续到夫子将课讲完,还没有要停的迹象,天上还在打着雷,草木飘摇。
太学的孩子当然不会自己带伞,挤在屋檐下,叽叽喳喳着,等待着侍从将伞送来。
地面上有积水,被雨滴旋出一个个小圈圈。石砖地板被雨水冲刷后的清楚苍翠,石凳也变得干净明润。
谢崚呆愣愣站在屋檐下,不知道等了多久,小河还没来。
她抬眼看了一下雨水,眼神茫然。
水汽弥散,落在她的脸上。
她等不下去了,一声不吭地跑进雨中,绣花鞋踩过小水坑,溅出的泥水瞬间湿了裙摆。
“殿下?”苏蘅止急了,“阿崚!”
他左右看了一眼,同桌林敏思的书童刚刚赶到,给他拿了把伞,苏蘅止二话不说把伞抢了过来,“借用一下,下次还你。”
林敏思目瞪口呆,“我就这一把伞!”
苏蘅止踩着水顺着谢崚跑走的方向飞速奔去,声音渐远,“不好意思,你可以等雨停了再走。”
林敏思:……你还怪有礼貌的。
……
谢崚小小的身子在落雨的宫道中穿梭,她不知道自己去往何处,只知道一味地向前跑着,雨滴飞速后退。
春天的雨水冰冷,落在脸上,遍提生寒,可她似乎感觉不到冷意。
她转进御花园,来到假山后面。
花园里连个人影也没有,假山更是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将她小小的身子拦在一方小小天地之中。
她终于无法按耐住胸口上涌的情绪,放声大哭出来。
她的君齐,她的第一个朋友君齐,会带着她一起喂狸猫,会贴心给她记笔记的朋友,即便闹掰了,也会在争执中第一时间护着她,逃课给她送餐食的君齐,没有了,再也见不到了。
眼泪和冰冷的雨水混在一起,没有丝毫温度。
在这个连坐九族的时代,血缘中的关系便可以等同于一起有罪。
司农卿有罪,所以孟君齐也有罪。
同样的,她娘害死孟君齐,相当于是他们谢家人害死了孟君齐,她脱离不了关系。
她忽然之间好恨,为什么司农卿要贪墨,为什么孟夫人要杀女,为什么会这样?
可是到头来,所有的恨意都消散,她的恨毫无用处,只能化作无声的眼泪,淅淅沥沥地落下。
突然,谢崚愣了愣,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雨好像停了,不是完全停了,而是只是单纯她头顶的这片天空没了落雨,她疑惑地抬起头来,发现在她头顶的上空,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油纸伞。
撑伞的郎君长身玉立,身子微微前倾,将大部分的伞面都留给了蹲在地上哭泣的谢崚,而他自己则在淋雨。
明光锦裁成的袍子彻底湿了,头上的朱砂痣被泥水污了,脸上脏兮兮的,像只小猫。
谢崚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来了多久。
人伤心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连时间的概念都颠倒了。
谢崚张了张嘴,哑然无声。
苏蘅止没有说话,或许他知道谢崚此刻更需要安静,所以他连太大的动静都没有发出,宛如满花园中的绿植,安静又温和地守护着谢崚。
未见他时,不觉显眼,等注意到他的时候,他又为她提供着源源不断生机勃发的力量。
一俯一仰,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对视着,谢崚的悲怮被抽走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内心萌发
的一种清醒和坚韧。
她吸了吸鼻子,脸上流淌的雨珠顺着她的脖子,滚进她的衣领之中。
她努力想要站起来,可她站到一半,又狼狈地跌落在地。
“阿止哥哥,我脚麻了。”她无奈只能呜咽地求助苏蘅止,“你扶我一把,你扶我起来。”
哭够了,她该站起来了。
假山上布满绿色苔藓,鱼儿在雨中游得愈发畅快,有风徐来,撇进伞下雨粘在脸上,流淌而下,在他们的脸上形成几道水痕。
苏蘅止伸手,手掌心是湿润的,夹杂着汗水和雨水。
“殿下,小心。”
谢崚的腿脚发麻,站了一会也没能恢复,她觉得自己累极了,完全没有办法走路,很想闭上眼睛睡觉。
于是道:“哥哥,你能背我吗?”
两个人都是小孩,苏蘅止的身量比她高不了多少,苏蘅止没有犹豫就把伞递给她,“你撑伞,我背你。”
谢崚趴了上去,少年的肩头尚且青涩稚嫩,她情不自禁喃喃自语,“你说,我像不像个笑话,我爹教我四书五经,明礼知义,我娘教我处理政务,帝王权术,而我,连自己的朋友身死都无能为力,我甚至在今日之前,一无所知……”
她的声音如阴冷的风,夹杂着些许灰霾与麻木,她呆滞地凝望着前方漫长宫道,一瞬间竟然觉得自己可能这一生都没办法走完这条路。
她是个笑话。
上天让她未卜先知,而她却搞得一团乱,无法挽回,她对所有的事情都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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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自己真的是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一个温润坚毅地声音打断了她的话,“殿下,你年纪还小,我故乡的堂弟堂妹,和你那么大的时候,就只会吃吃喝喝,殿下已经做的很好了,何必苛求自己?”
“这样殿下不会快乐的。”
谢崚笑了笑,她有时候真的希望,没有恢复记忆,这样子她就不用想那么多,继续无忧无虑地度过接下来的日子,哪怕命不久矣,在她人生最后的时光,也是快乐的。
可惜没有假如。
她摇摇头:“可我不是普通人。”
“人都是一样的,尊贵如公主,低微如草芥,你看刘传那么厉害,到头来还不是一捧白骨,是人就逃不过生老病死,喜怒哀乐。”
他慢慢地说着,正如他慢慢地走在这条路上,他力气不大,背着谢崚,速度快不了。
苏蘅止说着,又问道:“殿下去哪里?”
“……宣室殿。”
苏蘅止没有背谢崚太久,谢崚很快就遇上了前来找她的小河。
小河看她浑身湿透,先是一惊,随后连忙用毯子将她给裹起来,“我的天呐,殿下,你怎么将自己弄成这副样子了?”
其余侍从也给苏蘅止披上外衣,谢崚疲惫地转身,看向苏蘅止,喉口哽咽道:“阿止哥哥,今天谢谢你。”
“真的很谢谢你……”
她已经不哭了,但是声音还没有恢复过来。
孟氏是逆贼,司农卿两次残害谢鸢的性命,罪不容恕,孟君齐再怎么说也是孟家人。
而谢崚是楚国公主。
好似谢崚曾经想过的一样,哪怕她和孟君齐的感情再好,也比不过她和谢鸢血脉之间的联系。
她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已经哭过了,她不能在外人面前流露出伤感的情绪。
小河将她带回了宣室殿。
小河为她沐浴更衣,绞干了头发,她问道:“现如今主殿当中,除了我娘,还有谁在吗?”
小河道:“殿下,谢大人刚刚离开,如今主殿只有陛下一人。”
谢崚于是下榻穿鞋,“我去看看娘亲。”
……
大雨,殿内门窗紧闭,熏着厚重的艾草,驱散湿气。
谢鸢已经知道太学里发生的事情了,也知道谢崚跑到雨中哭过一场,对于她的到来早有预料。
谢鸢经常听谢崚和慕容徽提起过孟君齐,也见过两个孩子玩耍,知晓孟君齐是谢崚的好友,但即便有这层关系,也不能保孟君齐不受牵连。
孟君齐在她的命令下落于狱中,间接因她而死。
谢鸢有些担忧谢崚知晓此事后,会伤心哭泣,会因此怪她,但另一方面,却又期待着她知晓此事后的反应,她想要看到谢崚学会面对政斗中残酷的事实。
但是两相权衡,恐惧还是胜过了期待,她最终还是选择暂时对谢崚暂时隐瞒。
今日谢崚去了太学,得知朋友身死,反应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激烈。
她知道,她们母女二人,总要敞开来谈一谈这件事。
谢崚披着披风,穿过雨幕来到谢鸢面前,低低地喊了一句:“娘亲。”
她脑袋垂着,眼神黯淡,透露出少有的成熟。
谢鸢坐在棋盘前,朝她招手:“过来吧,阿崚,与娘手谈一局。”——
作者有话说:南朝篇快结束了,应该还有一两章吧
当初对这本书的男主的第一个构思就是大雨中跟在女主身后,为她撑伞的孩子。
第45章 第一次北伐
谢崚和谢鸢对坐。
她端正姿态,脊背挺直。
谢鸢道:“阿崚执黑。”
执黑先行,但是就谢崚这三脚猫技术,就算谢鸢倒贴她十几目,她也也未必能赢。
谢崚沉默地在棋盘上落子,谢鸢跟上。
外面雨声被门窗隔绝,屋内弥漫着古朴而浓重的气息,异常静谧,只能听见汉白玉棋子落在石盘上的敲击声。
气氛并不算凝重,谢鸢有心放水,将这一局完全喂给了谢崚。
下到最后,是平局。
“娘亲,孟家的事情,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谢崚道。
谢鸢看着她金色的眼眸,一时间竟哑然无声,她抚摸着谢崚的脸,说道:“司农卿中饱私囊,孟家两次预谋行刺,勾结叛徒,若非这次你爹阻拦,他们已经准备逃亡北边。”
谢鸢道:“阿崚,孟家人非死不可,即便流放在外,但娘也不会给他们留任何活路,但是娘知道,你与孟家女郎交好,娘不想听见你为她求情。”
“对待别人,娘不会心软,但对你,娘总是会为你留有一丝余地。”
正如这局棋,哪怕是她的恩师谢渲,她也不会礼让,咬住了就不会放开。
但是谢崚始终不一样。
“母亲觉得阿崚会为她求情吗?”谢崚仰着脑袋。
谢鸢认为她会,谢崚自小被保护得很好,不谙世事,天真无邪。
这样的孩子,始终保持着善良,她应该会的。
然后,她听见谢崚道,“阿崚也是一样的,除了爹娘,我不会对任何人心软。”
她从来不是心软的人,她遇到事情永远只为自己考虑,能够让她犹豫的,只有生她养她的父母。
他们不仅仅是她的亲人,还是她紧密捆绑在一起的利益共同者,一条船的蚂蚱,她爹娘要是过得不好,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若不是顾念慕容徽和谢鸢之间的感情,若是他们对她没有那么好,为了改变剧情,她可能会做得更加肆无忌惮和过分一点。
谢鸢要夷孟氏三族,她不会对谢鸢有任何怨言。
“阿崚只是不想娘亲瞒着我,”谢崚说道,“娘教阿崚处理政务,但是遇到了真正要紧的事,却不让阿崚插手,也不愿意告诉阿崚,娘亲究竟是希望阿崚快些独当一面,还是想要阿崚继续当个小孩子?”
谢鸢哑了一下,她当然希望谢崚能做个普通孩子,可她又想着谢崚能够快些成长,能够在她手中接过重担。人的欲望,是那么的复杂。
谢鸢怀抱着她,用下巴抵着她额头,“无论如何,我想要你快乐。”
无论是当个天真的孩子,又或者是年少早熟,只要快乐就好,平稳度过余生。
不要像她,亲人离散,夫妻决断,一生历经波折。
那些颠沛流离,吃不饱、穿不暖,被人踩在脚
下的岁月,她希望谢崚一辈子都不要触碰。
谢崚沉吟良久,听着窗外的雨声,忽然间想起了一件事,“娘,你的伤怎么样了?”
她娘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箭伤没入肉里,得养很久才能好。
她还天天忙于政务,都不好好卧床养伤。
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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