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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悲画扇(1)
誉王出神地回忆起那夜的画面,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周身都萦绕着隐痛与哀伤。
那是一个清朗的夜空,明月高悬,朱雀街上朱雀楼,明月光下明月桥。
誉王就站在朱雀楼上,楼下只有两个人高高的柱子上还挂着显眼的朱雀楼的灯笼,用以告知路人,这里是酒楼。
但那夜的月光足以照亮楼下的景致。
有人向他汇报长公主看到了那些线索之后,誉王心中慌了神,若是此刻败露,那么他一切都将前功尽弃。姐姐素来是皇兄的左膀右臂,若是姐姐得知自己的所作所为,并将其告知皇兄,那么他就彻底完了。
“杀了她。”誉王面向窗外,长舒了一口气,最终还是下令。
等他赶到朱雀街时,姐姐的尸体已经没了余热,深秋的季节,姐姐一身素白衣裙,萧索的秋叶被夜风卷地而起,落在姐姐的身上。誉王被人推着轮椅,缓缓向前,他看向姐姐惨白又惊恐的面容。
他心痛如刀割。
“人抓到了吗?”他咬牙切齿道,若不是有人将证据偷偷交给姐姐,他又怎么舍得对姐姐痛下杀手!他绝对不会放过传递证据之人!
无论追到天涯海角,他都不会放过那人。
“回主子,送信之人混在长公主带的婢女之中,分不清究竟是谁。且长公主命人拼命护那人逃亡,她们兵分三路,将行踪隐藏地很好,属下们……跟丢了。”传信之人惊恐万分地回答。
“废物!”誉王愤怒地将手中把玩的玉核桃狠狠砸在下属的脸上,立刻砸出了血。誉王却不顾,而是在沉吟片刻后,神色忽然变得狠厉,派人去将消息传到晏回南的耳朵里。
没人知道誉王究竟在想什么,明明只要将尸体处理了便好,便不会有任何人知晓今天之事。纵使这是长公主,可也不过是个失了靠山的寡妇,如今整个晏家只留下晏回南这一个孤儿,离群的鬣狗崽子,又能翻起什么风浪?
誉王又何必多此一举让他知道?不过是看一晚的闹剧罢了……
但他们纵使再多的疑惑,也只能照着自家主子所说的做。
彼时的晏回南尚且沉浸在丧父的悲痛之中,整个人身形瘦削、形容颓废,但因为还有母亲的照顾,所以穿着还是从前的模样,若不仔细看,他仍旧是个贵气的公子,只是可能生了些病,看上去养养就能养好。
可是当他得了不知是何人传的消息,没由来地一阵心慌,又将信将疑地赶到朱雀街时,见到的便是自己在熟悉亲密不过的母亲,温柔如神女的母亲,正面无血色地躺在小舟中,小舟诡异地飘荡在朱雀楼前的河道中。
白衣染血,脸上挂着祥和的笑。
可是这笑容落在晏回南的眼里,可怕、渗人、令人绝望。可因为那是他的母亲,他怔怔地看着那笑容。仿佛一眨眼,就再也看不到母亲了。
一眼,也是一万眼。
他的脑海一片空白,整个人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三魂七魄,又被抽筋剥骨,浑身痛到了极点。
他的眼前一黑,半晌,再次恢复光明之后,他的泪水如同雨幕,遮住了他全部的视线,他不敢相信那是他的母亲。
明明母亲出门之前还是好好的,还在同他说话……
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幅样子。
晏回南踉踉跄跄地走到河道前,短短的一段路,他因为浑身无力而摔得遍体鳞伤。
像是失去终于看清,也终于真的确认了,那就是他的母亲,河清长公主。
他扶在石桥上,霎那间,五感顿失,喷出一口鲜血。
“啊——”他痛苦、撕心裂肺地崩溃大喊,整条空寂的朱雀街上,月色冷如铁,落在少年人单薄到凸起的脊背上,晏回南的声音撕裂沙哑,凄厉哀绝,久久回荡在长街上。
那一瞬,天地一片死寂,万物颤抖,与之同悲。
下一刻,他奋不顾身地纵身一跃入冰冷的河水中,拼了命地游到小舟上,浑身湿漉漉地,比落汤鸡还要凄惨。
他绝望又痛苦地抱住母亲,那一刻,从前的晏回南真正地死去了,和他的族人,他的父亲母亲一起。
一个刚刚失去父亲,又再次失去母亲的孩子,痛苦而凄惨地抱住母亲的尸体,悲恸不已地嚎啕大哭,那一刻,所有跟着晏回南一起出门的暗卫心脏都痛地揪在了一处。
可是没有人能够感同身受此时此刻的晏回南。
这个孩子尚且未及弱冠,可他的泪仿佛一夜之间流尽了,吐出来的血在衣服上几近干涸。
心却从此,一直在流血。
他哭到不能呼吸,止不住地抽咽,双目失神,只知道紧紧抱住母亲已经冷去的尸体,无助又可怜地将脸贴近母亲的冰冷惨白的脸庞,痴痴地一遍一遍呼唤“母亲”。
可是没有人回应他,今生再也不会有一个笑意温柔、温暖地迎他进怀抱的女人回应他的呼唤。
在这一刻,晏回南全部的信仰和希望都坍塌为一片废墟。他也被人重重地锤进泥土里,动辄便是千万斤重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为什么他没有跟着母亲一同出来……
为什么?
这一切到底是谁做的?
“我要杀了他,到底是谁,我要杀了他……”晏回南泣不成声,仿佛要将五脏六腑哭出来,躯体近乎麻木,一切也终成执念心魔,在未来的无数个日日夜夜纠缠折磨这个脆弱的少年,他深深地垂下头颅,眼泪颗颗晶莹滚落下,“我要杀光他们!父亲,母亲,我要杀光他们!我要杀光所有人!到底是谁……”
没有人敢靠近他们母子,晏回南的悲伤仿佛形成一道屏障,将他与世隔绝。
那是他母亲最后的时刻。
也是这一刻,晏回南强压下喉头的血与泪,逼迫自己活下去。
他一定要活下去,要比仇人活得久,要报仇雪恨,要杀光所有仇人。
哪怕他成为炼狱里的鬼,成为可怖的骷髅,只剩一口气,他的剑也会坚定不移地直指仇人的心口。
月升月落,少年不再颤抖,不再脆弱,而是重新形塑了骨头与血肉。势要走到高处,睥睨天下人,手刃仇人,报仇雪恨!
这一切的一切尽数落在了朱雀楼上的誉王眼中。
好一道亮丽的风景,明月、石桥流水、人与昏鸦,还有一出精彩的戏。
他不自觉地哼唱起“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这是姐姐亲自教他背过的诗,他们都很喜欢,同向往扬州的月,扬州的桥。
他尤为喜欢末了这句。
今夜也是一个明月夜。
誉王久久地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慢慢品味。
谢韵却快要被他这幅恶心的神情恶心吐了,她趴在床畔无力地干呕,却因为这一天来几乎水米未进,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能从胃的深处呕出苦水与酸水,烧地她胸口火辣辣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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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脸色煞白,可双目通红,
仿佛就要渗出血泪来。
“为什么,他……他那么敬重你,把你当成父亲一样尊敬你爱戴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是你的亲侄子啊!”谢韵撕扯着嗓子质问从容坐在她面前的誉王。
她身上带着的簪子和匕首,这些利器全都被卸了。
她转而将视线落在了床畔矮柜上的小瓷瓶上……
誉王看向谢韵,“为什么?”
他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轻蔑地看向谢韵,“你没有见到当夜的场景,姐姐宛如一朵圣洁无暇的白睡莲,安安静静地在月色下,安睡在水面上。姐姐的笑脸是对着我的,只有在朱雀楼上,那个我最爱的角度,平时能看见长街。只有这个视角,能看到当夜最美的睡莲绽放。我大发慈悲地通知了子游,否则他怎么能看见这美妙绝伦的一幕呢?”
“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谢韵崩溃嘶吼,“你疯了……不,你根本不是人……你是野兽,是牲畜!”
誉王却一副,随你怎么骂的模样,转过身去,因为说得太多,嘴又干又涩,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继续说:“你知道为什么我选在朱雀街吗?”
朱雀街……
怪不得晏回南如今再也不爱从朱雀街过。
谢韵曾多次听晏回南说过,他的父亲母亲正是在朱雀大街的朱雀楼上定情的。
他最爱从朱雀街过,年少时曾有一次他带人在朱雀大街玩,结果意外遇上一伙不知天高地厚的匪徒,这群人是一群胡人,扮作胡商的模样偷偷混进城里。却被晏回南认出来,他曾随父亲在边境待过一段时间,一眼便认出了这群胡人,也看出了他们欲行不轨的企图。他自去偷了父亲的手令,去校场调兵,一举将这一伙贼人全部拿下。先帝为此厚赏晏回南。
自此,晏回南一战成名,真正成为京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小霸王。也是无人敢惹的晏小侯爷。
他许多喜乐荣宠的记忆,都与朱雀街有关。
誉王选在这里,是要彻彻底底,由内而外,从根源处毁掉这个少年。
可晏回南究竟做错了什么?值得誉王如此丧心病狂地对待他?
谢韵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但她眼下却痛恨他入了骨髓,恨不能替晏回南手刃了这个老贼。
她趁着誉王不备,一举抓住瓷瓶,奋力冲向他,狠狠地、重重地将瓷瓶砸在了誉王的后脑上。
瓷瓶顿时裂为瓷片,在谢韵的手中碎裂。
下一瞬,誉王缓缓地转过头来,鲜血顺着他的脖颈滑落,沾湿他的衣襟,又缓缓低落在地上。
谢韵一秒都没有再次握住手中碎片,朝着誉王脖颈的致命处狠狠割过去。
“去死吧——”谢韵在心底竭力呐喊-
一个月前,数千里之外,青州城内。
晏回南的思绪从悲伤、鲜血淋漓的记忆中缓过来。
晏回南对面的绿松泪眼朦胧地跪在地上哀求他:“小侯爷,我家小姐从未有一刻背叛过您啊!自从知道老侯爷出事之后,她无时无刻不想要出去见您。她不知道老爷究竟做了什么事,可小姐在知道的那一刻,满心牵挂您!为此重病一场……她千方百计地想要从老爷身边找出蛛丝马迹,最后在老爷的书房当中找到了那些证据。她不顾自身安危,也要将证据交给长公主啊!”
绿松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她替谢韵引开追兵之后,最后躲进京城的排水沟渠内,才堪堪躲过一劫,她在沟渠里躲藏了数日,饿了渴了便吃沟渠内的脏食,喝沟渠内沤得发臭的水,最后才回到谢府。
但那时谢府已经空无一人,只在那见到了同样来找人的晏回南。
“我当初太害怕,太饿太累,晕了过去。”绿松声泪俱下,“可是……小侯爷。试问这世上又有哪个人,愿意舍弃亲生父亲,也要将证据送给对其恨之入骨的人。小姐明知这证据送出去之后,老爷会因此而丧命,谢家会因此而落难……可她还是想方设法地要把证据给长公主。小姐那年才不到十岁啊!小侯爷!”
“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的……小姐宁愿不要自己的命了,宁愿违背孝道,也要还晏侯爷清白啊!”——
作者有话说:作者已经暴风哭泣过一遍了……呜呜呜
快要到故事的高潮部分了,火葬场快来了。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出自唐代诗人杜牧《寄扬州韩绰判官》,本文的历史年代杂糅,而且用这句诗只是因为“明月夜”这个氛围感,大家不要误会这首诗啊。卑微作者求饶,呜呜。
第62章 悲画扇(2)
绿松几乎泣不成声,晏回南则高坐堂上,耐心等她哭到能喘上气了,才开口:“你继续说,之后发生了什么?”
绿松用力点点头,狠狠擦干眼泪,将当夜发生之事,事无巨细地尽数告知了晏回南。
当夜发生的事,难以忘记难以释怀的人太多,绿松也忘记不了。她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而且她后来逃脱过后,她拼了命地要活着,就是期望着有朝一日能够再见到小姐。
若是不能见到小姐,她也必要将事实真相说出来。
她要让人知道,谢家有罪,但她的小姐不曾与恶人同流,是大义之士,她的小姐对得起天地良心!
“当初小姐已经被老爷禁足,她就让我日日带着她养的那只鸟在公主府和谢府之间往返,花了半月时日才教会那只鸟如何去公主府。后来小姐偷走了老爷书房里的证据,在约定之日,小姐扮作下人,躲进了泔水桶里才得以出府。抵达了和公主约定的地点,最终等到了长公主。
“长公主看完证据之后,便说这些证据一定能证明侯爷的清白。可是我们话还没说完,就有冷箭朝我们射过来,幸得长公主身边的人身手好,悉数挡下了。紧接着就有一伙黑衣人冲出来,那伙人与长公主的人缠斗的时候,长公主分出一部分人送了小姐离开。之后我便跟随小姐先行离开了。再之后我又和另外一些人与小姐分开,为小姐引开追兵,自此,我与小姐便失散了。”
晏回南至此才得知了当年事情的全貌,心中五味杂陈。
其实从谢韵问出长公主是否有给他什么东西,问他父亲是否有平反时,晏回南的心中便隐隐有了猜测。
他后来也调查出母亲当日的确收到了密信,但母亲将信焚毁了,他不知是何人送的。
如今得知真的是谢韵送的……
他一时之间竟不知究竟该恨谁。那种焦灼、痛苦、纠结感交错着折磨他。当年母亲若是没有接到信件,不出门去,也许便不会遇害。
他曾经无比地痛恨过那个诱骗母亲出去之人,若是能抓到,他必手刃之。
可如今知道事情的全貌之后,他对当年小小的谢韵又升起无限的感激之情。原来她的心中也曾有过他,她没有丢下过他……
末了,晏回南对绿松说,“我信你。”
说完,他让人将绿松带出去。
绿松临出去之前又问了一句:“小侯爷,我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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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话她不敢再问。
“她还活着。”晏回南答,本想继续告诉绿松她是否安好,但思及之前他的那些混账行径,她在自己身边过得实在不算好,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绿松在来的路上一
直不敢询问,直到见到了晏回南,得到了这句话,“我能见一见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