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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述这位家族新成员上的。
可聊着聊着,不知道怎么回事,话题聚焦到了他身侧眉目清冷的青年身上。
玉流光吃饭不快。
动作不紧不慢,不太开口去掺合周围人的聊天。
本来是存在感最低的姿态。
可话题逐渐变成了“小玉你成绩怎么样?”“你们在一起几年了?”得到其实没恋爱的澄清后,庄建业讶异几秒,扫裴述一眼,又换了话题说“庄纵他成绩也不错,你们应该很有共同话题。”
共同话题没有。
奇怪的话题倒是有。
裴述有些吃不下去了。
他坐在流光身边,脑袋有些嗡嗡,耳朵里听不见任何,整个人像是被独立留在了一处黑漆漆的空间里。
黝黑视线中,是一张张反复启动的嘴。
可辨别的讯息太多,他一时处理不来,最后无法从口型分辨他们在说什么。
裴述低头,用筷子给流光夹了一块肉。
然后他转开视线,想到一件事。
作为聋哑人,裴述花了有几年来习惯自己的身体情况。
被父亲打成这样时,他还很小,五六岁的年纪,很多事不明白。
那时候也没人愿意跟他玩。
他龟缩在房间里,有时候觉得孤独,有时候又觉得这样挺好。
至少这样听不见父亲酗酒走来的声音。
以往能听见时,他对这种脚步声会产生严重应激反应。
因为伴随着凌乱脚步的,通常是父亲手中的酒瓶,或者是不知道从哪拿来的棍子。
会砸在他身上,打在他身上。
他常常会觉得自己大概活不到长大。
谁知道不仅长大了,还遇到了自己的幸运星。
流光。
和流光住在一起特别好,特别幸福。
他们住在小小的房间里,只有两个人,就像结婚的小夫妻,永远处在感情热恋期。
遇到流光后,裴述的世界小了很多。
每天就是挣钱,回家,和流光贴贴。
偶尔会产生被抛弃的感觉,是在发现流光很受欢迎时。
……他其实知道,流光肯定很受欢迎的。
只是流光从不带什么朋友回来。
所以他对这种感知不清晰。
裴述记得去年有一次,他受了很重的伤。
他很讨厌季昭弋。
这个人总缠着流光。
裴述想打他。
也付诸行动了。
可季昭弋带了很多保镖。
他现在想起还是遗憾,因为没能打过,还被流光看到了狼狈的样子。
那天阴雨淅沥沥地下。
街道行人匆忙躲雨,很快就几乎空无一人了,黑车旁,季昭弋撑起伞揽过青年的肩,送他上车。
裴述记得那种疼。
他抓了下听不见的耳朵,和发不出声音的喉咙,撑着地面,从庞大的雨幕里去看流光的模糊的背影。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裴述往地上吐了口带血的唾沫,看着车门关上,黝黑的眼瞳里光影逐渐暗了下去。
他低下头,水几乎淋湿了全身。
有点冷。
他安静一会儿,打算就这么走回去。
直到视线里没入一双干净的运动鞋。
拍在身上的冰冷雨丝不见了。
他抬起头,看见流光撑着伞弯腰屈膝在自己跟前,长长的眼睫毛低垂,用纸巾去擦他的脸。
流光的手温度一般较低。
可是这一刻,裴述觉得他的手很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