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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掌柜很是欣赏了一番苏小郎离去的矫健背影,一转头就见明月写满复杂的脸。
她不以为意道:“这么一来,你那边便是个常年驻扎人口数百的繁华地,怕不是比许多村落的人口都多。”
明月点头,“多谢提醒,待织坊、染坊都到位了,我会前往衙门说明情况。”
人口一多,日常衣食住行各方面需求也会随之增大,势必吸引附近的农户、商户乃至医者等诸多行当的人前来,长此以往,怕不是会衍生出一个崭新的小镇!
况且人口是各地重中之重,她需要的织户好多都非杭州本地人口,来日久居本地,牵扯颇多,必须提前上报。
前期筹备讨论完毕,接下来要说的就是分成。
首先,这买卖是明月一力谈下来的,她必须先分一半。
当然,若有各项开销、各处打点,也从这里面出。
剩下一半就根据三方各自出力多寡来分:
薛掌柜的织坊每月可得五千五百匹,约占总量的三成,就分剩下五成中的三成利。
明月名下产业供应约七成,就分七成。而徐掌柜依附于她,前期仍需要徐掌柜四处奔波,收拢各地的生熟丝,顺便把关,功不可没,便分一成半。
徐掌柜很是惶恐,“一码归一码,那些个散户、织坊都是前两年就定下的,该得的报酬我已得了,以后只是打发人四处跑腿儿罢了,怎好要这许多!”
一成半,听起来不多,但得看是多大的买卖!
朝廷慷慨,供给官员不吝成本,一年二十三万匹的买卖,少说也能有二十万两的利,五成利中的一成半就是一万五千两!
一万五千两!
足足一万五千两啊!
她就是跟着打下手,不担任何风险,何德何能!
薛掌柜笑道:“那是明月那份出的,我说不着,你们只管自己论,可别指望我替谁说话。”
银子还没到手呢,徐掌柜已觉烫手。
明月喝了口茶润喉,“你先别忙着推辞,我另有打算。头一个,咱们这回是跟朝廷做买卖,各处马虎不得,来日你往各地收丝,从桑园到农户,品质优劣需得额外把关,这就够你累的了。另外,年底各地的散户织工都要迁到杭州城外,这可不是什么轻快活儿,或许有的人不愿离家,单看怎么游说,或是另外再找合适的补上名额。我在城里走不开……”
这些活儿最琐碎最磨人,但偏偏最不敢马虎。
“我来!”徐掌柜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我一定安排得妥妥当当!”
徐掌柜刚才不敢要一成半,就是怕这次多拿了,明月以为她贪心,以后再有好事就不叫她了。
一顿饱和顿顿饱,她还是分得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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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听明白了,不怕了!
累算什么,能挣钱就行!
“很好!就是这样,大家伙儿齐心协力,只要有真本事,我绝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大家一起发大财!”该说的都说完了,明月重新看一遍册子,确认没有遗漏,叫人煮了一壶新茶端进来。
她亲自给薛掌柜和徐掌柜倒茶,率先举杯示意,“以茶代酒,愿来日财路亨通!”
薛掌柜和徐掌柜对视一眼,端茶起身,“愿来日,财路亨通!”——
作者有话说:【注】“每天一匹半”的量还是保守来的,早在汉乐府中就有写道:“新人工织绨,故人工织素。织绨日一匹,织素五丈余。”其中“绨”和“素”都是织物名称,意思是新手一天织一匹,老手的话一天一匹多。
另外“孔雀东南飞”中女主角“三日断五匹”,日均织素1.67匹,可谓神速,后人怀疑有夸张成分。
宋代织造技术高速发展主要集中在北宋晚期和南宋时期,待到明清,织机和技术飞速发展,《嘉善县志》中有记载“东南乡妇女日织三匹。”
本文的经济和技术方面以北宋为蓝本,所以综合取中间吧!
第134章
明月仔细归拢,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按照轻重缓急、大小粗细写下来:
大事共有两件,建织坊、买船。
这两件大事又可分为若干件小事:
要建织坊,先买地,之后才是盖房子,包括织坊、住处、伙房,专门染单色的小型染池等,仍可以找上回那些工匠,做得又快又好,匠人们也本分,从不多嘴多舌。
买地的事很快就有了答复。
明记染坊所处地段位于杭州城和下辖若干村落之间,距离哪边都不算很近,四周极其荒凉,暂时没有别的买家。
见苏小郎又来,管理荒地的蒋姓吏员欢喜坏了,恨不得一股脑都塞给他,边翻簿子边喋喋不休道:“非我硬塞,一早我说什么来着?你们东家非凡人也,少买不如多买,若早听我的,一口气配齐了,何至于这一趟趟的琐碎!倘或中间有谁买了去,又怎么说?”
苏小郎并不顺着往下说:“话虽如此,到底要花银子不是?慎重些总没错。”
东家的银子不是大风刮来的,平白无故买恁多荒山作甚!
蒋书吏素擅看人下菜碟,听这话便知他是个忠心的,当即打住话头,“说得也是。”
苏小郎亦领情,笑道:“不过您久在此间,想得自然比常人周到些,难得愿意指点,东家也是领情的。”
说着,又悄悄塞了块碎银子。
书吏没有品级,却掌握着实际权力,各路消息亦灵通,交好没有坏处。
蒋书吏很是受用,熟练袖起,半趴在书案上,勾勾手示意他附耳过来,悄声道:“光买荒地有什么要紧,城外多有肥田,你东家可要?”
苏小郎心头一动,故作疑惑,“城外有肥田卖?小弟怎没听过?”
“你们听过的还算什么肥田!”蒋书吏嗤笑一声,倨傲道,“等闲人我还不告诉呢!我有几位同僚,手里颇有上等肥田,只不耐烦打理,正欲寻个稳妥人出手。价钱么,比着市价来就好,你们捡便宜,我们么,也不吃亏!如何?”
苏小郎十分心动,却不敢替明月应承,大略问了地段便回明园报讯。
东家向来只做买卖,会喜欢吗?
“肥田?”明月听他说了位置,马上明白过来,“原来是无本的买卖!”
之前卞慈似乎提到过,那一带的田地多在官员、乡绅名下,不过官员一茬接一茬的倒,田地也要易主,必是经手的官t吏捣鬼,中饱私囊。
被刮了油水的“苦主”巴不得名下财产越少越好,以标榜自身清白,自然也不会声张。
苏小郎恍然,“这么说,倒很可信了。”
最怕白花花的银子给出去,到最后却什么都见不到,又不好同衙门中人打官司。
“自然可信,”明月笑道,“你那银子没白给,他说得不错,一般人哪里知道这样的门路?即便问,人家也未必应承。”
苏小郎眉开眼笑,“跟着您这么些年,总该有点长进。”
一旁的苏父自觉没眼看,索性别过头去,眼不见心不烦。
唉!
春枝不由感叹,“怪不得世人都想做官。”
银子来得忒容易!
“买些也好,”明月想了想,“做买卖利润虽高,风险也大,田地握在手里,心里也踏实。”
江南鱼米之乡,何况还是上等肥田,纵有天灾亦颇富产量。况且也能借由此事结交一番,自然要做。
“不过咱们都不懂水田,”明月环顾四周,一屋子四个北方人,“肥不肥的,也没个准头。”
旱地她略知一二,可水田?什么样的算肥啊!
谁能保证蒋书吏不坑人呢?买的时候不看仔细,成交后就说不清了。
莲笙和七娘倒是信得过,奈何二人家中亦世代打鱼为生,也是大半个门外客。
明月想了下,对苏小郎道:“这样,你先不急回信儿,赶明儿我先定下画舫,同一直在咱们附近巡逻的厢军头领说说请他们的人做护卫的事,顺便托他做个中人!”
原本她想找康捕头的,可转念一想,康捕头与蒋书吏同在衙门,又都是不在册的,处境雷同,大约有些私交。这买卖没猫腻也就罢了,倘有,只怕自己要两头吃亏。
倒是厢军好,厢军为兵户,听着不体面,可为首的却是正经有衔的八品官儿,等闲也不听衙门调遣,刚好可以钳制一二。况且又是两浙路人,本地精怪,对水田了如指掌。
就这样定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买船。
因明园和碧波园挨着,郑太太又是熟人,二人便不去外头商谈,直接往碧波园碰面。
明月第一次去就开了眼界:
碧波园东面有座戏台,对面看台竟用一块块黑色石头严丝合缝垒成船型!远远看去,浑似天成。
客人们置身其中,颇有于水面听戏之感。
且不说去哪里寻得这许多颜色、大小一般无二的巨石,光从各地运来便要极多的人力财力,再仔细打磨光滑、严密拼接……
明月真心夸赞,郑太太十分得意,“不瞒你说,这主意还是我自己想的呢!凡是见过的人,没有不说好的!”
“这个再不好,怕不是眼睛长到天上去了!”明月笑道。
果然她还是太嫩了些,光知道挣钱,不知该如何挥霍,瞧瞧人家!
郑太太跟着笑了一回,神采飞扬。
碧波园虽请了有名的堪舆师傅作图,然其中颇有她的点睛之笔,每每有客人来,必要展示一番,见者无不惊叹。
郑太太请明月入座,又叫了几个会乐器的少年在对面吹拉弹唱,其声袅袅,和风而来,分外旖旎。
更兼眉目传情,身段优美,饶是明月不大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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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也觉惬意。
期间郑太太又貌似不经意地说起台上哪个伶人是花几百两买的,师从何人,明月忙仔细去看那活动的银票,顿时觉得对方无比眉清目秀起来。
难得忙里偷闲,两人听了一会儿曲子,吃了一回鲜果才谈正事。
郑太太对明月想买画舫并不意外,既在水边住着,谁家没有几条画舫呢?只嫌仓促了些,“虽说游船不比几千料的大海船要经受大风大浪,对木料要求不算苛刻,可那般大小的画舫也非三五日就能得的。”
船体之上要搭建屋子,内置各样卯死的箱柜榻床,十分繁琐,跟平地盖房子也不差什么。
这样一条船,不算客人单独要的桌椅板凳,连工带料少说也要百八十两,偏偏供不应求,现货并不多。
明月央道:“好姐姐,我知匆忙了些,少不得一问,这个月能有多少呢?”
“还多少呢!”郑太太失笑,比出两根手指,“可惜迟了一步,四天前,才有一个客人将仅有的三条现货要了去。”
明月不免遗憾。两条?有些少,汇芸楼至少要六条才支应得开。
“胖子也得一口一口吃不是?”郑太太吃了口茶,拿帕子往唇边轻轻沾了两下,玩笑道,“若我短短几日硬给你拼凑起来,你还敢坐不成?”
她家的造船厂颇具规模,木料都是提前预备好的,可纵然有现成的木料,也得从头开始造,期间各样打磨、晾晒、刷漆,一个月两条真不算慢了。
“若实在着急用,”郑太太又道,“还有一个不是法子的法子,不过未必能成。”
明月之前还排着几个客人,可以试着与对方协商,看能不能补一点银子,插个队。
一个月就耽误不少买卖呢,明月想了想,“可有我认识的?”
但凡舍得买画舫的,大约都不差补的那点儿银子,若贸然开口,没准儿对方以为自己侮辱人呢!
郑太太说了几个人名,明月只是摇头。
果然不认识。
倘或来日彼此有生意往来倒也罢了,算提前结交一番,可那几家的买卖和布料八竿子打不着,若硬要抢先,势必要动用人情。
人情债最难还,几条画舫还不值这个价。
“两条就两条吧。”明月拍板。
明月一共定了六条,约定最迟下月底全部交付,并主动给了定金。
郑太太笑道:“同我外道什么,难不成你还能丢下园子跑了不成?”
六条中等画舫的利润对她而言不算什么,更要紧的反倒是双方加深往来后可能带来的各样商机。
不过她不开口要是一码事,明月不主动给又是另一码事。
“嗨,早晚都得给,还留它们在家生小的不成?”明月笑道。
郑太太莞尔,命人取来文书,两人现场签了,又按手印。
郑太太亲自签名,远比造船厂的管事签名更可靠:
只要她在一日,哪怕造船厂关张大吉,这笔买卖也赖不掉。
敲定一笔买卖,两人越发融洽,自在听戏,郑太太便拿几件坊间事来说,又突然来了句,“这些日子,童家好生热闹,你可送去贺礼了?”
一听这个语气,明月便猜到她的贺礼定然也被退了回来,当下做懊恼叹息状,“终究是书香门第,岂是我高攀得起的?自讨没趣罢了。”
果然,郑太太心中立刻舒坦了些,既艳羡又带些酸溜溜的说:“读书人么,门槛自然高些。”
高到邻居都迈不过去!
经商赚来的银子便是臭的不成?
送礼还被退回来,简直欺人太甚!
明月笑笑,目光越过高高的院墙,悠悠道:“……是啊。”
读书人家的门槛之高,前阵子她可是深有体会。
九月初五放榜,童琪英顺利高中第七名举人。
该名次已足够靠前,最难得的是,童琪英是前二十名中年纪最小的。
偏他家世又好,人也标致,温文尔雅,一干地方官员皆对他赞赏有加。
童家本为杭州望族,如今又出了童琪英这么个年轻举人,无量前途触手可及,越发门庭若市。
不过童家亦如当初的杨家一般,立刻闭门谢客,除亲朋好友之外,拒收一切贺礼,明园和碧波园等并不相熟的邻居们所赠贺礼,一并被拒之门外。
戏台子上还在咿咿呀呀地唱,但郑太太已全然没了听的心思,摆弄着精致的象牙小扇道:“听说除了衙门办的宴席和几位官老爷相邀,童举人去一去之外,余者一概推说不见。”
“尚未及冠的年轻举人啊,”明月啧了声,“又是那般家世,倘或来日果然中了进士,又可保童家几十年不倒……”
这些个名门望族,都是一代代人接力续命的,只要朝中一直有人,就可以一直骄傲,一直高高在上。
不过童老头儿做得远比她预料的更绝,连外界贺礼都拒。
算了,反正被拒的非独她一家,这也不算什么。
郑太太说了半日,终化作一声长叹,“还是读书好啊!”
行商作贾的,纵有万贯家财,对上仕人,终究低人一头。
明月笑道:“我听说令郎极聪慧的,保不齐赶明儿就抱回一个诰命来给姐姐,姐姐一家的福气且长久着呢!”
没人不爱听好话,郑太太的眉宇都舒展开来,口中仍谦逊道:“哎,他小孩子家家的,给我们惯坏了,只不将心思收一收,用在正道上……t”
她的眼中闪耀着期冀的光,顿了顿又道,“不过家里请来的几个先生都说他有天分哩!”
明月奉承道:“先生们都这样说了,还会有错儿么?姐姐只管等着享福吧!”
郑太太吐了口气,难得说句交心的话,“我们夫妻俩风里雨里这些年,不都是为了他么!我也不求享什么福,他自己奔个好前程,来日我们也能放心……”
创业容易守业难,没个功名在身上,来日他们夫妻二人驾鹤西去,只怕儿子守不住这份家业!
辞别郑太太时,已近黄昏。
难得是个大晴天,秋风送爽,晚霞漫天,明月便不坐船,只在岸上慢慢地走,顺带活动筋骨。
太阳下山,迎面吹来的风凉丝丝的,没了盛夏的潮湿闷热,甚是舒爽。
“许久没慢慢散步,没看过这样好的晚霞了。”走了几步,明月站定,仰头叹道。
红彤彤的鲜艳的霞光混着日落前最后几缕金光,轰轰烈烈自穹窿泼洒,将她半边身子都浇透了。
苏小郎和二碗抬头看时,但见赤金色霞光铺就半边天,烈烈似火烧,其间夹杂的若干云彩都被衬成红黑色,大片大片自绵延群山而来,颇具气吞山河之势。
“铛……铛……”古朴低沉的钟声自山间传来,似一位老者诉说着沧海桑田,惊起丛丛飞鸟,扑簌簌振翅往林间投去。
“江老板?”
并不算整齐的脚步声伴着熟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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嗓音响起,来得正是带队巡逻的厢军小头目庞磬。
庞磬乃八品承局,手下管着百八十号兵,放在官场上不够看,但在本地,亦算一号地头蛇。【注】否则在达官显贵聚集之地巡逻这样的肥差,也轮不到他。
“庞承局,”明月笑吟吟行礼,“真是巧了。”
庞磬四十来岁年纪,为人爽朗又不失精明,当下哈哈一笑,“我日日在此地巡逻,江老板遇见我,不算巧;可我在这里遇见江老板,着实是巧。”
这就是猜着明月专门过来等他的。
明月并不否认,看看天色,“庞承局素来勤勉,离入夜还有些时候呢,可否借一步说话?”
庞磬也不含糊,冲副手抬抬下巴,示意他们自去,自己则跟明月上了一直在岸边跟着的画舫。
船上早备好了茶,明月亲自斟茶,将想请他的人帮忙护航的事情说了。
庞磬一口应下,冲明月抱了抱拳,“江老板客气了,这是好事,岂有不应之理?我先替兄弟们谢过了。”
他好歹还有个官职在身,每月有个俸禄进账,可手下的兵多是白身,只凭借那点打发叫花子似的酬劳,根本不够养家糊口,一个两个日子都紧巴巴的。
这位江老板素来大方,连饭一块管了,各人家里又能省一笔开销。一出一进,每天少说几十文钱,积少成多,一年也不算小数目了。
听说头个月只有两人,第二个月也只有六人时,庞磬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只怕兄弟们争着抢着要去。”
六人,哪里够分的!
明月笑道:“全赖大家伙儿不嫌弃罢了,对了,还有一件事想麻烦庞承局。”
庞磬正在心里划算那几个兄弟人品最好,日子最紧巴,听了这话便道:“但说无妨。”
明月道:“实不相瞒,我偶然认识了衙门里的一位书吏,他说有肥田可卖,可我确实不精于此道,就想找个有威望又可靠的本地人……您放心,辛苦您跟着走一趟,决不会亏待……”
“哎!”她的话还没说完,庞磬就板着脸抬手打断,“江老板这话就说岔了,你凡事想着我手下那帮弟兄,就是帮了我的大忙,举手之劳而已,说什么亏待不亏待!”
不等明月再开口,庞磬又带着几分不屑地说:“衙门里的书吏,哼,那起子人读了几页书便生出一腔坏水来,小心思多着呢,你自然有本事,岂不闻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却哪里晓得那诸多阴私手段!既如此,我便同你走一遭!”
庞磬的痛快令明月很安心。
接下来两天,她每天都会横跨西湖,去孤山食肆坐一坐,一边观察游人们的喜好,一边等人。
但童琪英始终没有来。
开食肆的老两口对她和童琪英印象深刻,私下想了许多,望过来的眼神中都隐隐带了怜悯。
多可怜的姑娘啊!
不过富家公子背信弃义实属寻常,唉!
那老婆婆心软,甚至主动送了她一碟豆干,怜爱道:“吃吧,吃吧,啊。”
明月:“……”
倒也没那么惨。
算了算了,越描越黑。
明月本人尚未如何,苏小郎先急了,“东家,他不会以后都不来了吧?”
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忙改口道:“其实……”
怎料明月却点点头,“有可能。”
“啊?”苏小郎傻眼,结结巴巴道,“不是,东家,我乱讲的。”
“哦?”明月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来,“可我是认真的。”
芭蕉树依旧,总是从树后转出来的人却迟迟没有出现,未免显出几分寂寥。
苏小郎的嘴巴开合两下,不知该说什么。
“人是会变的。”明月单手撑着下巴,歪头看着他和二碗,“就像你祖父曾经不同意你出门,如今你不也跟了我有几年?”
苏小郎皱巴脸,“那不一样!他之前分明……”
“你想说分明对我有情是不是?”明月微笑起来,“可情分这种东西,会凭空而生,亦会无端消散,没什么稀奇。”
曾经的童琪英真诚又温柔,可有几人能在品尝过权力的甘美之后无动于衷?
也许他已经开始觉得之前种种无知又可笑。
在外很少说话的二碗突然闷闷道:“我觉得童公子不是那样的人。”
“嗯?”明月打趣道,“你对他很有信心嘛!”
二碗瓮声瓮气道:“东家不会看错人的。”
她不是相信童琪英,而是相信明月。
明月一怔。
果然寡言之人往往话少而精。
又等了约么两刻钟,童琪英仍未出现,明月干脆利落地打道回府。
苏小郎不死心,“东家,不多等会儿了?”
“不等了,”明月活动下胳膊腿儿,“以前未曾那般,人家中举了却巴巴儿作此扭捏之态,傻子才看不出别有居心……”
凡事讲究适可而止,过犹不及。
“那不然留个彩笺?或是干脆写封信呢?”
说这些话的时候,苏小郎都不知自己怎么想的,他既嫉妒东家对别的男人笑,又不忍心看她计划落空。
“多说不如少说,少说不如不说,”说话间,几人已来到岸边,前方水面依旧空荡荡,明月抬头望了眼,麻溜儿上船,“少说,不如不说。开船!”
万一信上哪句话说得不好呢?读书人心眼子都多,弄巧成拙就不美了。
倒不如以不变应万变,由他自己猜去!
纵然就此断了,起码记忆还是美好的。
倘或若干年后再见,或许还能凭借那点短暂却美好的回忆换点儿什么呢。
“坐稳了。”莲笙爹喊了一声,手下用力,船桨在水面荡开长长一条水痕,小船悄然滑向湖心。
明月果决,苏小郎也不好多说,总觉得……
“不甘心?”明月忽道。
“啊?”苏小郎一惊,我没说出口啊。
他下意识看向二碗:我说了吗?
二碗把脑袋甩成拨浪鼓,没啊!
明月被他们的动作都笑了,笑声掠过水面,传出去老远,“看人跟做买卖没什么分别,有赢就有输。他是个大活人,还是个见过世面的大活人,想左右他的言行?难得很!”
童琪英看似温柔,实则极有主意,外人再如何也只能推波助澜,而无法奢望从根本上改变他。
明月能做的只有这些——
作者有话说:六千字奉上!啊啊啊努力补欠章!!
【注】承局各朝代有不同的含义,但北宋隶属殿前司军制,《宋史职官志》明确其作为低级将校的编制,并未明确品级,而且也经常变化。我根据各种资料对比评定了下,本书暂定为八品。
第135章
南方多河多湖,多山多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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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少有像北方那样一望无际的连贯大平地,蒋书吏口中的肥田亦多且分散,今天注定要爬山渡河。
明月便不戴任何首饰,不做任何累赘打扮,只将一头乌丫丫的好头发结结实实绑在脑后,穿一套宝石绿的箭袖骑装。骑装底布是最常见的素面缎子,只在领口、袖口和衣服下摆用银线绣了精致的宝相花纹样,叫人眼前一亮t。
因有当日赶不回来的可能,明月还叫人收拾了一套换洗衣裳和薄披风带着。
明月踩着靴子、拎着马鞭出门时,春枝还笑呢,“这么一打扮,活脱脱似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庞磬早一步在门口等着,两人打了招呼,直奔与蒋书吏约定的汇合点。
除了随从,蒋书吏今天还带了个生人。那人瞧着淡淡的,只说自己姓张,然后便不言语了。
人家不想说,明月也不刨根问底。
不过这姓张的十有八九就是之前今日的卖家之一,不然没理由跟着。
瞧瞧,她不放心别人,别人也不放心她呢!
姓张的表现冷淡,摆明了不愿深交,明月便只走过场的客气了几句,说些什么“辛苦两位陪一天”什么的,又单独对蒋书吏道:“不会耽搁差事吧?”
蒋书吏习以为常道:“我等做的就是四处丈量土地的营生,这算什么?若有人,就叫他们等着去吧!”
又看庞磬,迟疑道:“这位是?”
乍一看,容貌无甚出色,打扮也普通,可腰杆挺直,目光锐利,走动间又不似随从,甚至江老板对他亦有些隐约的敬重。
庞磬张口就来,“她是我侄女,听说要买地,我过来帮着相看相看。”
明月:……是我高攀了!
没说有这一出啊。
“哦,”蒋书吏点点头,又问,“敢问高姓大名,如今在哪里高就啊?”
瞧着颇有威仪,倒不像在民间混迹的。
“庞磬,”庞磬干脆道,“现领承局一职。”
对方卖地肯定是想尽快脱手挣钱,未必没有陷阱,可明月是个商人,还是个年轻姑娘,若拉了外人来的验货,显得不信任,容易被记恨。可亲戚就不一样了,买房置地乃人生大事,长辈帮着把把关乃人之常情,天王老子来了也说不出不是来。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也不差这一点。
蒋书吏:“……”
你就扯淡吧,你们俩姓氏都不一样,这房也够远的!
但人家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法反驳。
说到底,关系亲戚这种东西,真假并不重要,血缘也不重要,单看认不认。很多时候真的可以是假的,假的也能成真的,他既然当着外人的面认了这个侄女,那么以后他们就是叔侄,户籍册子上没有也不要紧。
两边真真假假交了底,同来的姓张的便隐隐有些不耐,“边走边说吧。”
“也好!”蒋书吏点头,扬鞭朝前一指,“地段前几日我都说了,简单的地图江老板也看了,趁大日头没出来,咱们即刻启程。中途若谁掉了队也不要紧,仍按着事先说好的顺序去目的地汇合即可,如何?”
明月和庞磬对视一眼,都没有意见。
这样挺好,省的半路上你等我,我等你的,跑得不尽兴。
“驾!”
几声令下,一行人陆续狂奔出去。
昨儿夜里才落了点雨星,泡不透城外的泥巴地,却把浮尘都压住了,连面巾和帷帽都不必戴,扑面而来的空气中仍残留着几分凉意,在城外跑马就很舒服。
到底是贪官污吏嘴里掏出来的上等肥田,不光地段、地势不错,也够肥。一天跑了七个地方,一共三百六十八亩,最近的距离染坊大约只有二十来里,最远的却在杭州下辖的村子边上,跑马也要近一个时辰。
以市价五两一亩算,合计一千八百四十两,再加上各样的税费,将近两千两,不算小数目。
其中必然有几块是蒋书吏本人的,因为一路上说了若干次不舍得,面上看着也跟割肉似的。
但不舍得也得卖。
依照大禄律法,官员名下的田产无需交税,所以不怕,但书吏就不一样了,他们没有品级,仍需要跟普通人一样交税。
固然可以耍手段故意低报产量,但天长日久的难免露出马脚。
这几年朝廷对于各地税收颇为不满,有风声说要派出钦差大臣四处巡查,以蒋书吏等人的合法财力,根本不可能买入这么许多肥田,一查一个准儿。
况且新官上任三把火,新任知府黄文本处境艰难,听说很有点蠢蠢欲动,想拿下面的人开刀立威……多方夹击,由不得蒋书吏等人不怕。
庞磬都一一帮忙看过了,确实够肥,后期果然要种稻米的话也很方便。
哪怕不懂,明月也没露怯,每到一处都下马细看,又问历年产量,还要叫过管事的来看账本。
她对粮食产量不大精通,貌似看账本,其实是看管事的表情神态,揣摩对方是否做贼心虚。至于真正的细节,也是偷偷问庞磬。
“水至清则无鱼,”庞磬蹲下去,抓起一把泥土细看,又打量四周的山坡和水文,低声道,“难免有人沾点油水,不过所欠不多,还算本分,给他们略紧紧皮子也使得。”
地方书吏可不好糊弄,非黑非白,多的是简单粗暴折磨人的手段,这些个庄头别的不说,起码知道怕。既知道怕,便不会太作妖。
明月点头,“是啊,再找未必比现在的好,先这么看一年再说。”
冷不丁新旧主子一并来查账,几处庄头不敢怠慢,忙用心伺候着,又招呼当地女眷整治饭菜。
明月曾听说北方旱地偶有轮作,水田虽有不同,未必不行,还特意找庄头问了几句。
庄头恭敬道:“别处小的不清楚,不过这边的田中上水时,确实可以养些虾蟹……”
明月大喜,“这很好嘛!”
这么多水田呢,自家吃不了,完全可以送到汇芸楼去换银子!
饶是纵马狂奔,几块地皮也花了近两天才看完。
众人在外将就一宿,次日天色擦黑了才方回。
庞磬有差事在身,因私告假两日已不算少,直接回城外家里去了,预备第二日上差。
明月十分歉意道:“您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至少去酒楼用顿便饭再走。”
“举手之劳,况且你还给兄弟们找活儿干呢,这又算得了什么!”庞磬分外推辞,只说家人在等,干脆利落地家去了。
明月目送他离去,没回明园,带人在城中小院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去衙门更换地契。
夜长梦多,她等不了了。若非夜里衙门不办差,她恨不得昨儿晚上就办了!
蒋书吏早等着了,翻出簿子来一一指给明月看,“江老板,瞧好了,我可不糊弄你。不光地契要新制,这衙门卷宗里的地皮簿子上也要勾画改写,两边都改过名字、对上了,才算是真买完了。”
坊间常有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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