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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明月忙活着与薛掌柜商议匾额样式,激动许久,期间又应付了无数想凑上来赏字的食客们,折腾到凌晨时分方回家。
内院值夜的丫头已换过一轮,见她归来,忙打热水、预备替换衣裳,又问是否要用饭。
虽说几个时辰前刚刚赴宴,可外面的宴席哪里是吃饭用的,她这会儿还饿着呢。
明月脱去外袍,打了个哈欠,“厨房有什么?要清淡些的才好。”
一夜未眠,又饿又恶心。
“有八宝甜粥和细米粥,另有养在缸里的活虾和鲜鱼,鸡子、鲜藕、莲子,并几样新鲜叶子菜。”
有这些,便可随时做出虾肉、鱼片和蔬菜粥,可以快炒小菜,非常适合临时备饭。
明月洗了把脸,转头迈入浴桶,“要个虾肉粥吧,别带腥味,姜丝出味后就捞出去,再炒个有咸味的小菜。”
这几年多应酬,明月吃过几次鲜活海虾,肉劲道且没什么腥气,相较之下,河虾、湖虾等淡水来的,多少有点泥腥气。
如今她嘴巴也刁钻起来。
稍后听见浴桶那边有动静,外面候着的丫头便一溜烟儿跑去厨房传话,大师傅立刻开火,等明月收拾完出来,桌上已经整整齐齐摆了一盅虾肉粥,醋溜藕片、胡瓜丝凉拌香豆干、快炒叶子菜三碟炒菜,两样小酱菜和几个胖乎乎的肉馅小包子。
都用一色的细青瓷盛着,边缘还点缀了一点园子里才摘的娇嫩小花,色香味俱全。
八月夜晚已初现凉意,西湖边更添清凉,明月连换几条刚熨烫过的热乎手巾,将头发拧干,迎风不觉得冷了,这才去桌边坐下用饭。
原本还怕恶心用不下,不曾想舌头才尝着肉味儿,五脏庙便一声接一声狂叫起来,饿啊,饿啊!
饭菜种类多,但分量都不大,正适合晚间睡前用,明月一口气全吃了。
用过饭,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明月懒得去卧房休息,只在窗边的软榻上拥着蚕丝被胡乱歇了会儿。
卯时刚过,明月便醒了,隐约听见窗外有人声。
她才下地,丫头就走进来传话说:“是莲笙管家,说京城常夫人那边来人了,才来问您得不得空。”
明月瞬间清醒。
这会儿来人,大约是送中秋节礼的,不过往年都是初十前后才到,今年怎么这样早?
明月迅速梳洗,在门外与莲笙会和,赶去前头的会客厅见人。
去的路上,她还不忘吩咐莲笙,“往厨房交代一声,今日有客,赶紧去采买,预备几桌像样的客饭,我记得他说自己会做京城风味,挑几个拿手的做。还有,客院那边也收拾起来。”
莲笙应了,又问:“要照多少人预备呢?客房那边是否要分男女?是否要拨伺候的人?”
她之前没接待过京城来的人,怎样轻重并不清楚,此事需得劳烦东家亲口交代。
明月赞许道:“如今你越发有管家的样子了。”
许多人着急起来就毛毛躁躁的,听了吩咐拔腿就跑,到地方了才想起细节不清楚,只好再折返回来……
多少人呢?跟船的伙计不必她管,自有主人家安排,常夫人做事的习惯,派来与她交割的人中至少要有一个有头脸的嬷嬷或管事,此人也要人服侍,另外还要几个家中得力的跟着打下手……
“照八个,不,十个人吧,”待客要讲究宁滥毋缺,哪怕预备多了用不完扔掉呢,也比人家来了却没得招待强,“院子照分开两处的男女客院吧。”
莲笙迅速记在小本子上,转头分派下去。
随身携带小本子的习惯是她跟春管事学的,很有用。
等她分派完毕,明月才说:“你也跟着我见一见,认认脸,以后就知道怎么接待了。”
这回来的是常夫人的陪嫁之一,有头有脸的嬷嬷,姓何,明月曾见过的。
两边照例先问了好,明月又请她坐,委婉笑道:“今年更早了,可见夫人疼我。”
太反常,该不会出事了吧?
何嬷嬷也笑,“夫人自然是疼您的,不过这回的节礼之中,有单独一箱是武阳郡主赏的……”
说话间,自有人抬上一口红木箱子,又有礼单。
郡主所赐,怠慢不得,明月忙亲自起身接了,将那礼单迅速扫了眼。
旁的倒罢了,不过是些寻常玩意儿,唯独那对镂空雕山水象牙插梳,以及一对t赤金镶红宝石臂钏精致非凡、贵重异常,远超以往赏赐的规格。
明园上下一干丫头、小厮何曾见过这般阵仗,都有些被唬住,再看自家主人,竟很司空见惯的样子,不免又骄傲起来: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主子可上达天听,与皇亲国戚往来,他们这些当奴才的,自然也会有好前程。
明月十分不解。
以往除了过年,武阳郡主从不主动赏人,可眼下距离过年还早着呢!
何嬷嬷嘴巴很严,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讲,只掏出贴身放着的书信交给她,“夫人说您看过信后自会知晓。”
明月亲手接了,“嬷嬷远道而来,千万在家里住两日再走,也是我一番心意。莲笙!”
莲笙引着来人去安置,明月则叫苏小郎和二碗守好,不许任何人进来,自己在里面拆了常夫人的信看。
信很厚,详细讲述了事情原委,中间还掺杂了一点常夫人与夫君杨逸的推测:
几个月前,有江南几县官员联合上书,说治下雨水连绵,以致部分河堤垮塌,希望朝廷拨款修缮,并适当免税。
江南水患屡见不鲜,且又是联合上奏,无论户部还是官家皆未起疑。
怎料此事被武阳郡主得知,当下便觉有异:因为明月在给她的《地方志》中非常清楚地列出了两浙路一带的水文、天气状况,今年分明干旱少雨,甚至连丝绸产量都下降了。
武阳郡主深知明月不会欺瞒自己,那么就是那几个官员说谎!
她马上找机会,貌似不经意地向官家说起此事。
官家最初并不相信,笑道:“你不知道,民间有句话叫十里不同天,哪怕同一时刻,挨着的几地天象不同也不罕见。况且江南几家官办织造今年并未告急,怎会有异?下头的人编瞎话逗你玩呢。”
女子不接触朝政,多疑也是有的,难得这份孝心。
“我也是无意中听人说起,是真是假尚未可知。”武阳郡主委婉笑道,一派天真,“想来陛下执政有方,各地官员自然肯卖力,为表忠心、才干,纵有千难万险,也要想尽法子完成……”
宫中每年要多少丝绸都是钉死了的,交不上货就得交脑袋,谁敢诉苦!不过是绞尽脑汁从各处搜罗了补上罢了。
武阳郡主这般以退为进,官家反倒在心里存了影儿,想着乡试在即,监考官们正要奔赴各地,他便点了几个心腹秘密随行,暗中调查此事。
不查则已,一查惊人,果如武阳郡主所言,那几地根本没有洪灾!是几个地方官驾轻就熟,伪造天灾,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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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朝廷拨款!
非但如此,一旦有天灾,朝廷势必会减税、免税,而被蒙在鼓里的老百姓照样要缴税,那几名地方官便可欺上瞒下、中饱私囊。
窥一斑而见全豹,那几人如此驾轻就熟,可见此种手段绝非孤例!
真相大白后,官家震怒,连夜拟旨派人查办。
算算日子,押送那几名县官的队伍都快进京了,要不了多久,又有不知几家的九族要清理一空。
几名继任县令配合钦差查办此案,案件虽尚在审理之中,但绞杀蛀虫、震慑官场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此事一发,官家不免寒心,既震惊于地方官之肆意妄为,又欣慰于武阳郡主的胆大心细,当下叫皇后宣她入宫陪伴,随便找了个由头重赏。
这是武阳郡主第一次直接改变部分官员的命运,非但没有引来非议,甚至还得到了当权者的奖赏!
武阳郡主出宫后,竟有被牵扯的官员辗转找到她,许以重利,希望她这位帝后眼前的大红人帮忙求情。
武阳郡主关门谢客。
可笑,重利?能重过帝后的宠爱吗?
只要上面恩宠永远在,多少权势富贵得不到?犯得着冒险去做此等犯忌讳的事?
成功的喜悦汹涌澎湃,甘甜更胜蜜糖,是任何食色诱惑都无法比拟的盛宴,武阳郡主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原来操纵权柄是这般滋味!
我喜欢!
欢喜之余,她同样慷慨地赏赐了最大的功臣,明月。
武阳郡主不知明月在杭州的住处,就直接把赏赐交给常夫人。
原本常夫人给明月的中秋节礼要过几天才走,可武阳郡主的赏赐耽搁不得,也只好连夜打点齐整……
“我立功了?!”
明月震惊不已。
我搜集的那些民生民情、天文气象等等,到了武阳郡主手中,竟有这般巨大的威力?!
真是叫人不敢相信。
她又把常夫人的信看了遍,反复确认没有坏消息,这才小心收起放到一边,然后对着武阳郡主府的礼单查看赏赐,尤其是象牙插梳和宝石臂钏。
象牙是细腻的近乳白色,沉甸甸的,微微透着凉意,上面雕刻的山水颇有气势,又因象牙的质地而多了几分柔和和富贵。
宝石臂钏红金辉映,上面镶嵌的红宝石都有莲子那么大,阳光下亮得惊人!
无论材质还是做工,这两对宝物都远超普通官办作坊之物,常夫人隐晦地表示,很有可能是武阳郡主自己的私产!
恕明月眼皮子浅,当真爱不释手,恨不得搂着睡觉。
她小门小户的,何曾见过此等宝物!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华贵,根本不是普通场合能戴的,只好暂时供起来。
伺候的丫头们诚惶诚恐,捧着锦匣的手都要发抖了。
这可是郡主的赏赐啊!
明月大笑。
众丫头不敢笑,小心翼翼放好了才敢喘气。
屋里的大丫头大着胆子对明月说:“奴婢们也跟着开眼了,真真儿的天家富贵,精致的什么似的。”
明月心道,首饰价值几何尚在其次,武阳郡主此举更传递出一个信号:
从今往后,她便算真正的郡主门客了——
作者有话说:这几天有点卡文,写得不好,没脸发,能修出多少算多少吧[可怜]
第122章
八月初五,莲笙代明月送何嬷嬷一行人北上,回明园复命时笑道:“最近城里的读书人真多呀!一船接一船的。”
出去一趟,恨不得头发丝儿都浸了墨香。
“今年有乡试呢,”明月算算日子,“初八就要进场,这会儿才来的大约都是住在附近的。”
前儿绣姑带着巧慧来送八月节礼,还说家里新起的那间客栈也塞满了前来应试的书生呢。进考场那日一车拉过去,又能赚一笔车马费。
“以前还有人榜下捉婿呢,可惜我没瞧见!”上一届莲笙年纪还小,又要忙着挣钱养家,根本没空去看,只是听说很热闹。
“十五当日散场,”见屋里的丫头也竖起耳朵听,明月便道,“你们素日也辛苦,给你们放两天假,玩去吧!”
还有这等好事?!众人大喜,纷纷上来行礼谢恩,各样奉承话没个重样。
明月摆摆手,笑骂道:“得了,安心等着吧,这几日可得好生当差。背着我再议论,叽叽喳喳吵得我头疼。”
莲笙也是爱玩的年纪,可既然担了管家一职,想的就比旁人多些,“东家,我们都玩去了,您使唤谁呢?”
几个丫头也面面相觑。
说是玩,可她们都是被卖了来的,认识的人都在园子里,冷不丁的,出了门还真不知道去哪里玩。
况且八月十五团圆夜,也就是白天热闹,入夜后,大都回家过节去了,街上反倒冷清。
得了,满屋子人凑不出多少全乎的父母兄妹,明月想了下,给莲笙批了几百银子。
“罢了,白日你们只管去玩,我也出去逛。不过一定要结伴走,不许去人少的地方,越热闹的时候拐子、盗贼也越多,你们一个个花骨朵似的,可别给人盯上了。
入夜后都回来,你们七管事和朱管事也来。莲笙,你拿这些银子去置办些酒菜、花灯、焰火,咱们也在自家张罗张罗,岂不比外头清净又安全?”
本就是中秋节,又逢三年一度的乡试,城里指不定怎么乱呢,夜里还是别在外面瞎转悠的好。
听说白天能出去逛,众人都觉得好,复又期待起来。
高兴之余,莲笙不免觉得肩膀沉甸甸的。
这还是她头一回操办节庆,一定得办得好好的!
明月又对她说:“对了,单独支一笔银子,孝敬给附近巡逻的士兵,领头的将领和副手家里额外多送几匹缎子。越是过节,他们越忙乱,也是t咱们一份心意。”
正常人想过节,那些个梁上君子也想呢,可别大过节的给人闯了空门,那可就热闹了。
莲笙应了,果然一一打点好。
出来巡逻的都是地方招募的厢军,俸禄极低。这差事冬冷夏热,又多蚊虫,且巡逻之处多达官显贵,一个个脾气大得很、关系硬得很,时常刁难,他们的日子并不好过。
如今受了好处,分外欢喜,那首领当即拍着胸脯道:“江老板一贯待咱们亲厚,只管去耍,兄弟们必定给守得水泼不进!”
他们最喜欢的就是事少又慷慨的主顾。
八月初七,明月与卞慈在茶肆会面,商议拿下来年官府丝绸买卖的事。
各衙门往往会在头一年的腊月前定下来年开销,如此才能在正月顺利得到拨款,所以虽才八月,但各路人马已然各显神通,频繁走动起来。
明月甚至觉得已经有些晚了,“正经来说,六月就该走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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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都是头回,这也不算什么,”卞慈倒不怎么紧张,“总要试一试,来年不成还有后年。”
“况且,”他悠悠道,“这种事,未必多两个月就能成。”
那倒也是。
明月心想,真是得陇望蜀,以往这样的买卖她甚至都没听过,连边儿都摸不到,如今竟一脚踩进来,还结识了苏馆长那样的大人物,该知足了。
“掌管此事的曹官姓娄,单名旭,”卞慈将打探到的消息说与她听,“今年四十六岁,面上瞧着大公无私,并不怎么与官场中人往来,实则养着外室……”
“他夫人知道么?”明月问。
这一点很重要。
“知道,”卞慈带点讽刺地扯扯嘴角,“只是装着不知道罢了。”
“哦。”明月有点失望。
知道啊,那就不算秘密,无法加以利用了。
“那外室今年才十九岁,听说原本是唱曲儿的,被娄旭赴宴时看上,带了回去,”卞慈继续说,“娄旭与原配关系平平,却极疼爱那外室。”
他与杭州府衙下面一概曹官并无私交,娄旭对外又“一派清正”,便不好亲自接触。倒是明月是个年轻姑娘,可以试着从外室那边下手。
明月早在他说外室时就猜到了,也不废话,“她姓甚名谁,住在哪里?有何喜好?有何忌讳?”
都得提前探听清楚了才能登门,否则指不定哪句就犯了忌讳,这事儿就做不成了。
说起来,既然是唱曲儿的,又被见惯风月的娄旭一眼看中,必然才艺出色,嘶,张六郎会认识她么?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卞慈固然消息灵通,可论及各种见不得光的私密事,还真未必赶得上张六郎!
回头还真得见见张六郎。
卞慈看着她眼珠一转,猫儿一般狡黠灵动,便猜到肯定是有了什么主意,觉得很有趣,“我先说我知道的,你听了再做你的。”
明月莞尔,“好,你说。”
“她出身梨园,有些小聪明,但举止轻浮,贪慕虚荣,很喜欢讲究吃穿打扮,是城内几家银楼、绸缎庄的座上宾,更听说隔三岔五便要以牛乳沐浴……”若非如此,也不至于露了形迹。
明月神色复杂,“你连人家用什么沐浴都知道啊?”
卞慈:“……”
卖牛乳的说的,又不是我亲眼所见!
明月砸吧下嘴儿,实话实说,“有点用,但不多。”
似乎世人总喜欢这般评价出身不好的女子,且不说有几分真几分假,“轻浮”“虚荣”“讲究吃穿”,这些话未免太过宽泛。
啧,不好下手。
卞慈最近似乎很忙,有些疲惫,听到这里抬手捏捏眉心,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便多了几分暴虐,“他若宠妾灭妻,倒可以借此参他一本,另扶持他人……呵,可惜了。”
若真能找人取而代之,对方自然会投桃报李,买卖便是囊中之物。
可惜娄旭虽好色,却也有点分寸,大面上非常维护原配的体面,因此那原配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忽听对面一声轻笑。
卞慈抬头看时,就见明月露出几分怀念之色,“你这个样子,倒叫我想起当初在城外初遇时的情景了。”
那时的卞慈尖锐、阴鸷、狠辣、多疑,后续两人再见,更算不上愉快。
可现在?竟颇有点温和伙伴的意思。
恐怕曾经的明月打死都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能与死对头平心静气地对坐议事。
卞慈笑笑,没说话。
当初明月在他眼中,与其他商贾并无不同,皆为晋升之路的垫脚石;可如今,她是他心仪之人,又是赚钱路上的同伴,自不会继续冷脸相待。
他怕把人吓跑了。
而明月,正是因为看到了他的这种变化,才略略相信了他的话:
当一只野兽尝试收起爪牙,你很难不相信他的诚意。
但情谊……哪儿比得上银子重要!
卞慈岂会看不出?
可一个姑娘愿意同你往来,总该图点什么吧?权势也好,富贵也罢,皆为我之物,她图这些,不就是图我这个人?
没毛病。
“我先试试,”明月问明白住址,“若不成就告诉你,咱们再商议。”
说话间,几个书生说说笑笑走进来,似乎正在兴头上,才坐下又要作诗,店家忙备好笔墨,亲自引着他们来到墙边。
那里原本是一处白墙,奈何近期来往的书生太多,一个两个兴致上来便要挥毫泼墨,方便下笔之处已经写得差不多了。
那书生抓着毛笔左看右看,皆不满意,只好叫店家搬来梯子,爬上去写了一回。
明月也和店内众多茶客一般,饶有兴致地看着,见那书生一挥而就满面红光,料定对自己的大作很满意,她便同众人一起拍手叫好。
店家熟练地说着奉承话,又请他落款。
每三年都会有这么一批人来留下墨宝,等乡试结束,他们便会将中举之人的和虽未中,然实在文采斐然的留下,余者全部粉刷,以待下届。
看着那些书生们洋溢着自信的脸,明月忽然意识到他们跟卞慈的年纪差不多,“说起来,卞大人入官场颇早。”
“科举并非唯一的出路。”卞慈平静道。
他的养父没有亲生儿子,后来又“卖儿求荣”,生怕失势后卞慈不念旧情,反过来报复。
于是等养父重新站稳脚跟,便主动给卞慈谋了个八品小官。
彼时的卞慈已是举人,具备入仕的资格,担任八品官员也算名正言顺,又顶着某某义子的名头,无论世人私底下如何嘲讽,说他丝毫不逊“三姓家奴”,面子上终究要过得去。
所以他玩儿了几次命,博了几次功绩后,晋升之路倒也算顺畅。
“你很推崇进士?”卞慈突然问。
“那倒不是,”明月坦然道,“读书人考不就是为了做官?只要能做官,进士不进士的,也没什么要紧。”
别扯什么“权势富贵如过眼云烟”那套瞎话,若不为功名利禄而去,自己在家关门读书就是了,当个风流名士亦无不可,何必下场折腾!
假惺惺!
她只是羡慕,羡慕那些人有那么多向上的机会。
看看那些书生吧,未必人人学富五车,未必人人品行高洁,可他们就是那样自信,那样意气风发,走在大街上,恨不得下巴都比旁人抬得更高些。
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本该如此,都不吝啬给予他们最大的慷慨和包容。
真是不公平。
就连面对面坐着的卞慈,貌似坎坷,实际也比她幸运许多:
他也可以堂堂正正的读书、入朝为官……
卞慈看出她眼底稍纵即逝的黯淡,马上换了个话题,“说到下场,你那位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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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大大方方点头,“是啊,我还想去送考呢!”
童琪英高中,她或许没有好处,但若落榜,她一定有坏处!也许姓童的老头儿会把这份晦气撒在她身上!
卞慈当场被气得发出阵阵冷笑。
你还真敢说啊!
明月觉得他有点无理取闹。
你看,问是你自己要问的。
我说了,你又不高兴!
不然赶明儿你也考一个,我亲自去京城给你送考!——
作者有话说:大部分朝代,哪怕已经在当官了,只要没中进士,就可以继续考,这些都有史料可查,之前写《登高》的时候我也列举过,不再过多解释哈。
第123章
为防勾结舞弊,乡试监考官们会在开考前一日提前进场,考生们则于第一场当日凌晨,经t过层层盘查、核实后入场。
乡试进行的地方叫贡院,设在杭州城内,然江南学风浓厚,杭州府考生众多,也有家贫住在城外的,需要半夜就动身。当日城门会在子时开启,专供考生通行,余者不得过。
杭州府商业繁华,多有店铺、摊位彻夜经营,但进场当日夜间一律停业,考场封闭之前,城中各处不得经商,百姓可以悄悄打开门窗看热闹,但不得大声喧哗,违者获罪。
明月要去送考,便让莲笙提前订了贡院附近的客栈。
考生进场前要根据籍贯集合,由当地所属官员清点人数、核实身份,会在贡院仪门前等很久,那家客栈有好几个房间,推窗就能看见。
贡院等闲不开启,位置还有点偏,这家客栈平时一间房也不过二三百钱,乡试期间却因紧挨着贡院而猛涨到一两!令许多家境普通的学子望而却步。
听说朝廷一直很想扼制这种不正之风,奈何随着考生一起涌入的还有大量商贩、媒婆、送考的家眷、仆从等等,导致房源紧缺,房价自然水涨船高。
考生入场前会先后几次放炮,震耳欲聋,确保可以传到城内外的每个角落。这一夜,哪怕不下场的普通人也别想睡。
睡不着,所以跟明月一样看热闹的人有很多,自半夜起,客栈上下便悉悉索索忙活开了。
有粗心大意的书生楼上楼下跑了好几趟,不是忘了这个,就是忘了那个,与他同行的考生没忍住,趁他第三次跑上楼时,低低骂了几句。
明月推窗时,附近的无数窗子里同样安静地探出无数好奇的脑袋。
地面上灯火通明,是官府在道路两侧燃起的火把,照出一个个或紧张忐忑,或游刃有余的身影。
家境富裕,或是住得远的,大多坐马车,不过距离贡院还有一个路口时就被要求下来步行,怕堵了路。
明月是三更前后开始等的,直等到四更时分,眼睛都花了,仍不见童琪英的人影。
“东家!”另一扇窗边的苏小郎突然很小声地喊了一句,“来了!”
明月立刻打起精神望去。
果然是童琪英。
乡试要在考场内住三天,所以除了文房四宝之外,还需考生自备许多生活用品。多有穷困之地,号舍漏雨,铺盖是潮的霉的,饭菜是馊的臭的,考生进场犹如搬家,而杭州富庶,时常维护贡院,被褥、饭菜、炭火也是好的,考生们就很轻松。
童琪英虽出身富贵,吃穿讲究,但这几日也不得不将就,只背了一只方方正正的竹笥,放着用惯的笔墨并几样丸药和擦脸的手巾等物。
他生得俊秀,今日为应付搜身核验,穿得亦简单清爽,明月冷眼瞧着,倒很有几分话本中斯文书生的稿子。
斯文书生,明月突然想起许多平时看过的话本,书生赶路,大多会遇到妖怪,或许在童老头儿看来,自己就是斜地里蹿出来祸乱其孙心智的女妖精吧。
这么想着,明月不禁低笑出声。
也不知是被听见了还是怎样,快到楼下的童琪英似有所感,不经意地抬起头,正对上灯火照耀下明月含笑的眼。
他停下了脚步,先是一怔,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迅速泛起混杂着错愕、惊讶、快乐的光。
这是他许多次幻想,却不敢宣之于口的场景。
明月伏在三楼窗口,笑眯眯冲他挥了挥手。
一定要中啊!
童琪英也跟着笑起来。
其实他不太确定与祖父抗争之后的人生会不会比家族安排好的既定之路好,但……他非常确定自己喜欢这份不经意间闯进来的鲜活和蓬勃。
仿佛在茫茫水面上漂泊已久的孤舟,突然开始有了锚点。
连日来的些微紧张烟消云散,童琪英缓缓吐了口去,也朝她挥挥手,然后步履坚定地迈向贡院。
那里,有我的未来。
明月只在首日送了一次,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
散场时,童琪英明知不可能,却还是忍不住往那个窗子看了几眼。
“少爷?”前来迎接的随从跟着看,什么都没有。
“无事。”童琪英笑笑,“走吧。”
考完后精疲力竭,家里派了人来接,耳目众多,她那样心细,定然一早便想到了。
杭州贡院的号舍称得上干净整洁,但难免潮湿,两块木板临时搭建的“小床”也是又硬又窄,硌得人浑身疼。
童琪英对此早有预料,所以拿到卷子后就趁着精力和体力充沛,疯狂作答,然后夜夜睁眼到天亮,甚至因为翻身差点掉到地上……
回去的路上,童琪英还在想,她这会儿在忙什么呢?
明月在忙很多。
她遇到难缠的对手了。
去见曹官娄旭的外室之前,明月先找张六郎打听,希望得到更多有用的讯息。
张六郎琢磨半日,“嘶,不瞒您说,戏子与人做外室算顶顶好的前程了,这么干的可不少……”
杭州的大人物又多,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您说的哪一位。
明月补充道:“今年十九,跟着娄旭的那个,娄旭是本地府衙的曹官,专管地方上下各样吃穿供应。”
“哦,她啊!”张六郎一拍巴掌,记起来了,“花名红莺的那个是不是?她喜欢什么?喜欢金银珠宝!还在唱戏的时候便很嫌贫爱富,捡贵的送准没错儿!”
明月乐了,“这个行当还有不嫌贫爱富的?”
又不是话本子,见了个清秀的穷书生就走不动道,巴巴儿山盟海誓起来。
再说了,若果然是穷书生,穷成那样儿一事无成还来花钱看戏的,能有什么好鸟!
张六郎风情万种地嗔她一眼,“江老板,瞧您说的,含沙射影了不是?”
明月被他这一眼看得浑身发毛,恨不得从凳子上跳起来,“收了收了!”
别跟我来这套!
苏小郎在后面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怒目而视。
姓卞的是官儿,能帮着东家挣钱;姓童的出身名门,也还不赖;你有什么,年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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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六郎面前坐直溜了,笑道:“戏子么,下九流的营生,嫌贫爱富自是应该,可没几个跟红莺似的写在脸上,这不合规矩。”
若当了戏子,就必须得红,怎么才能红?四面八方的客人捧红的!
进得门来,都是客,甭管有钱没钱,人家叫一声好就算对得起这场戏,你就不该甩脸子。
可红莺不一样,她是真甩脸子,当初没少得罪人,惹得班主四处赔礼道歉。若非她红,班主早打一顿扔到荒郊野岭喂狼了。
可偏偏呢,总有些贱坯子吃这一套!
“如今给人家做了外室,也算有了靠山,”张六郎掸了掸依旧很鲜亮的前襟,冷笑道,“听说行事越发猖狂……”
明月已经开始头疼了。
张六郎梨园出身,如今又做着四处收拢买卖的活儿,从他嘴里很难听到什么不中听的。
可对这位红莺,却破了例,足可见其多么招人恨。
啧,不好应付。
八月初十,明月携重礼登门拜访。
原以为今儿见不着人,没想到,东西递进去没一会儿,就有个胖墩墩的婆子来请她进去。
按照娄旭的品级,可以买三进的宅院,但毕竟是养外室,不好太过招摇,故而红莺住的仍是两进,大小跟明月租给芳星一家的半边差不多。
临近中秋,院内金桂匝地,靠墙还摆着许多怒放的菊花,其中更有两本名种,可见红莺受宠并非虚言。
明月进去时,就见右手边的会客之处靠窗坐着一位年轻的美人儿,通体绫罗,梳着时兴的发髻,戴着明晃晃的金钗,描着细细的眉儿,涂着红红的嘴儿,正摆弄她送进来的几匹霞染,腕间一只沉甸甸的粗重金镯也跟着晃动。
只一眼,明月便将此人的性格摸了个大概:卞慈和张六郎确实没说错。
黄金之色沉重,但凡讲究些的人家都会选在寒冬冷冽之时佩戴,眼下更适合玉石、珍珠之流。娄旭绝不可能买不起,但红莺偏偏还这样戴,配着花纹繁复的衣裳,整个人就显出一种密不透风的沉闷。
由此可见,红莺此人极其张扬、自负,甚至可能有几分不为外部舆论所动的偏执。
明月心中暗自打鼓,棘手了。
果然,她的预感很快成真。
听见她进来,红莺懒洋洋掀起眼帘,也不叫坐,也不问来路,上来就是一句,“霞染?多少年的老料子了,说吧,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