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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通风报信的感觉真不错。
说着又磨牙,“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东家,这口气咱们就这样忍了?”
但凡当日她们软弱些,这会儿头七都过完了!
“自然不会!这次忍了,下次他们就会变本加厉。”明月缓缓吐了口气,眯着眼搓了搓手,“不等十五了,咱们初四就出发!走之前给胡记送份大礼!”
过了初三,各地食肆、旅店便会陆续开门营业,若河面化冻,就坐船走,若依旧冰封,就在码头和人搭伙走陆路南下!
春枝一惊,“您不会要……”
该不会是也想买凶杀人吧?
明月一看就猜到她在想什么,啼笑皆非道:“放心,我有数。”
买凶杀人自然可以永绝后患,然如今她既无可靠的人手,也没有为命案兜底的实力,想都不要想。
***
孙三不肯再要钱是他的事,明月却不好怠慢,腊月二十八那日买了几样上等花色点心,亲自往他家去了一趟。
过年就是走动的时候!此刻不动,更待何时?人心易变,别看现在孙三还算热情,等她下次回来就是两个月之后的事了,本就浅薄的交情经得起时间考验吗?明月不敢赌。
要不怎么说人人都爱往上爬呢?就拿过年来说吧,官老爷们挂印休息,三班衙役却要顶风冒雪的轮值。孙三巡街去了,他娘子英秀正在家看丫头做针线,有些无聊。
北方冬日漫长而寒冷,女眷们统共就那么几样消遣,早玩腻了,见明月来,英秀颇有几分欢喜,忙命丫头去煮茶,留她说了好一会儿话才走。
明月回去就看见七娘和春枝正对着桌上一盘极肥嫩的红皮大肘子流口水。
“呦,你们买的?还是谁的手艺?真香啊!”明月猛吸两口,“不少钱吧?算公家的,我给你们补上。”
要过年了,什么都涨价,原本只要十文的猪肉都涨到十五文了,肥的更贵,简直要命。
就这么着,还有好些抢不到的呢。
“我们哪儿有这般手艺!”七娘和春枝一个帮她挂皮袄,一个帮着倒热茶,闻言笑道,“方才王老太太打发人来,说多谢你的花灯……除了这个,还有两匣子点心、几斤上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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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一包晒干的肥嫩菌子,对了,一条肥瘦相间的好腊肉,说是南来的大师傅做的,这边等闲见不着呢。”
竟是王家送的,明月是真没想到。
东西并不贵重,但都很实用,可见那位老太太是真心怜爱。如此看来,当初老太太请她们去家里过年,未必是不走心的客套话。
见七娘和春枝俱都眼巴巴等着,明月就笑了,“看我做什么?我脸上又没有肘子!”
说得两人都捂脸笑。
“王家大厨的手艺可不一般呐,咱们有口福喽!”明月大笑,“难得有好米,七娘,这个我和春枝都不会,且看你吧!”
“交给我!”说到做米,七娘豪气顿生,又请示明月,“那腊肉……”
明月慷慨摆手,“给你给你,都给你看着办!”
忙活了一年,还不配吃顿好的?玩儿命奔波图什么!都做都做!吃完了再买!
于是七娘便欢喜地应了。
早前在婆家做饭时,婆婆恨不得把眼珠子抠下来按到她身上,生怕偷吃,如今终于可以放开手脚施展了。
七娘先淘米煮上,又将那腊肉洗净切了一小半,米快煮熟时放上几片。再以温水泡发好的菌子和腊肉炒上一盘,剩下的都留做年夜饭。
这条腊肉当真极好,瘦肉明艳、肥肉透亮,隐隐透出咸香。快刀切薄t片,入锅微卷,锅底迅速汇起油脂,叫那菌子都吸饱了,润润地放着光。
七娘的动作极麻利,看得明月和春枝眼花缭乱,本欲上前相帮,却被嫌弃碍手碍脚,撵走了。
两人灰溜溜缩到一边,拖过前几日春枝做主买的两筐大萝卜,继续劈萝卜条。
这东西烘干后炖肉香得很!
空气中渐渐弥漫开热乎乎的荤香,无声诉说着诱惑,搞得二人心不在焉,时不时跟着嘶溜口水。
好饿好饿!
也不知过了多久,七娘终于抱着砂锅上来,又拿碗盛饭。
王家送的米与明月寻常所食截然不同,粒长而莹白,浑似白玉,微黏却不失清爽,乳白的热气升腾间,浓郁米香扑面而来。
“好香啊!”春枝猛吸狂赞,“以往我也伺候过赵太太他们用饭,也曾见过好米,却都不及这个。”
“这也不奇怪,”明月嘶溜着口水说,“王家的老本行嘛!”
开酒楼的人嘛,自然要天南海北搜罗好食材,家里饭菜不好吃还了得?
“这必然是北边的米,一年一熟,岁久日长,更香甜些。”七娘解释道,“之前我只听过,却没见过,今儿也是跟着东家享福啦!”
她手持木铲向下切到底,用力一翻,金黄色的锅巴便露了出来。
巴巴儿等饭的两匹饿狼齐声赞叹,咬一块,酥脆可口,米香浑厚,果然不凡!
越嚼越香,似有回甘,这样好米,不配菜都能吃两大碗!
“来来来,吃吃吃!”饿狼头子明月急不可耐地招呼她们坐下,率先举箸,给两人都夹了一块大肘子。
颤巍巍一大坨,二人慌忙举碗来接,好险好险,差点掉在桌上!
肘子皮都炖烂糊了,吸得满口生香,里头的嫩肉沾了浓汁,香得魂飞三尺!
原本想着,天冷,大肘子一顿吃不完可以留到明天再吃,怎料三个青壮肠胃惊人,莫说剩菜,大骨头内的骨髓都被吸光,表面剔得比镜子都干净,就连盘底的汤汁,也被扣进去米饭擦干净了。
吃饱喝足,三人先烧一锅水,趁热以草木灰将餐具洗刷干净晾起来,预备午后还给王家,然后便横七竖八歪在炕上打饱嗝,开始犯困。
外面风雪愈疾,吹得窗纸噗噗作响,可室内的炕头却暖呼呼的,烘得人四肢都酥软了、化了。
真舒服啊,睡一觉吧。
三人就这么脑袋挨着脑袋,在残留着米香和肉香的温暖中陷入梦境。
年前三人都乔装打扮,捂得严严实实地往街上去了两回,辗转买了一条大鱼、两斤豆腐,外加两颗白菜,一小瓶果酒。
过年呢,怎么可以没有鱼?
大年夜当晚,三人拿大鱼炖了豆腐吃,一半新鲜嫩豆腐,一半特意放在窗外做的冻豆腐。
豆腐内部又鲜又烫,冻豆腐格外吸汁,屡屡喷溅,三人一不小心就被烫个哆嗦,“呼哧”个不停。
沿街窗子开了一扇,渗进来淡淡的硝/烟味,水汽氤氲中听外头的人放鞭放炮,别有一番趣味。
逐渐浓郁的烟火气中,明月取出果酒斟满,举杯示意,“来来来,辞旧迎新、连年有余,新的一年,咱们都平平安安!”
“连年有余!”
“平平安安!”
明月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发大财!”
七娘和春枝哄笑,“发大财!”
三个没有家的女人,凑在一起便成了家。
正月初四,天刚蒙蒙亮,胡记的伙计便收拾齐整,打着哈欠去开门。
还没到呢,老远便见有人围在店门口,那伙计还觉得奇怪呢,今儿刮甚么风?怎么这么早就有人来买布?
“来了来了!”
“快别吱声……”
“啧啧,造孽啊!”
“要我说,有果必有因,好端端的,他们若不招惹旁人,人家何苦做这个?!”
众人迅速作鸟兽散,卖炊饼的继续回去卖炊饼,吃早饭的继续回去吃早饭,只是都时不时往那门板上扫一眼,再嘀咕几句。
胡记的伙计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快步冲过去一看,脑袋嗡的一声。
半晌,他连滚带爬冲到胡家报信儿,“东家,不好啦,铺子门上被人泼了血了!”——
作者有话说:我家早年就是经商的,对业内秘辛比较了解,所以这本小说里部分情节根据事实改编哈……
第33章
胡家上下如何暴怒暂且不提,明月三人却是伴着笑声离去的。
连夜泼了鸡血后,城门一开她们就跑了,一口气跑到日上三竿才停下。
对视一眼,又忍不住笑。
瞧瞧,这就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哪怕见不到人,可铺子明晃晃在那儿摆着呢!
春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真过瘾,胡家一定气疯了,会不会报复呀?”
正月开门泼血,此为吸霉运、遭血光之灾的诅咒之意,非深仇大恨不可为!
此事一出,只怕客人们整个正月都不愿意登门了!
大过年的,谁愿意沾惹霉运呢?
做买卖的最忌讳这个,简直比直接捅一刀还难受。
七娘扶着她下了骡子,“当心脚滑。”
返程无需带货,她们两个又都很瘦,便把行李挪到明月那边去,二人共乘,等带货北上时再额外租骡子。
“不报复都要雇凶杀人了,怕他怎的?”明月下来狠狠喘了几口气,捡起石头砸碎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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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冰的小河,让两头骡子过去喝水,自己则熟练地掏出大铜盆取水。
被人欺负到头上还不敢还手?不是她的做派!
打蛇打七寸,你欲碍我买卖,我也叫你做不成买卖!
“就是,”七娘拴好牲口,和春枝一起捡柴火,边捡边以过来人的语气道,“别人欺负了就要狠狠打回去,不然他们只会以为咱们是软柿子!下回欺负得更狠!”
明月给她比了个大拇指,“行啊七娘,出息了!”
七娘骄傲地挺起胸膛,嘿嘿,东家夸我!
一个敢孤身从泉州走到杭州找人的女子,其实本就极勇敢、果断,只是过去那些年周围人的约束、打压令她短暂地压抑了本性,如今慢慢释放出来,才算回归正途。
泼血这一招实在损,不费甚么成本,却极其有效,必叫胡记上下有苦难言。来日纵然事发,官府也不能拿她们怎么样!
哪条律法说不许泼鸡血了?
三人嘻嘻哈哈笑了好久,这才坐下来做饭。
走之前她们炖了好些肉,在外面放凉后按顿切开,都用油纸包裹成方块,整整齐齐码在包袱里,不占地方又方便取用。
明月先烧了一盆热水,三人用水囊里凉透了的水兑着喝了些,待身体暖了,便取出一块冻肉煮开,再往里面扔一点萝卜条儿。
切冻肉的主意是春枝出的,萝卜条也是她提议准备的,过年那几天在客栈窝着无事可做,几文钱一斤的大萝卜买了几大筐,三人每天一睁眼就是吭哧吭哧劈萝卜条,劈好了就架在炉子边上烘干。
除此之外,春枝还带她们炸了豆腐干,烙了葱油面饼。
豆腐干金黄绵软,口感极佳,就是那个面饼……春枝似乎不打擅长做面点,饼子没发起来,刚出锅还好,香喷喷的筋道,可放凉之后便坚如磐石,险些硌掉明月的大牙。
对此,春枝涨红着脸为自己辩解,“发面饼子不好带,回头热一热就浮囊了……”
等冻肉化开,萝卜条也吸饱了水分,衍生出独特的脆嫩和艮啾,在浓郁的肉汤里起起伏伏,“咕嘟嘟”打着油泡儿。
春枝打开另一个包袱,将里面的死面饼子掰开丢进去,没一会儿就泡透了。透而不散,确实好吃。
能在野外围着篝火热乎乎吃上这么一顿,别提多美了。
春枝见缝插针为自己洗刷耻辱,“怎么样,我没说错吧?若是发面饼子,这会儿可怎么热呢?”
死面硬饼多好啊,越煮越有滋味!
明月和七娘插不上话,只是一味埋头狂吃,于百忙之中抽空挤出几声敷衍的鼻音,“嗯嗯!”
你是大厨,你说什么都对!
明月一行出发得太早,抵达渡头时,冰还没化呢,只好先找客栈住下。
得知她们要南下,客栈的伙计便道:“若要坐船,少说得等半个月才稳妥。”
半个月未免太久,有这个工夫,跑都跑进两浙路了。
七娘如今越发野了,见状便道:“如今咱们有三个人,两头牲口,怕什么!给春枝也买一杆好锄头,咱们捡白天慢慢赶路就是了。”
沿途并没有成规模的土匪,纵有拦路的,也不过是附近百姓,通常不会超t过三人,对上她们,未必占优势,何必耽搁?
春枝早就眼馋江南春色,闻言也是赞成。
大家都没意见,明月便最终拍板:先去买锄头,再一人配两包生石灰,明儿一早启程。
正月十五那日,她们还就近进城住了一宿,顺带逛了灯会、吃了元宵。
果然是火树银花,处处鱼龙舞,三人都看得呆了。
细细算来,这竟是她们有生以来头一回这样无拘无束地赏灯。
没有孝道,没有夫纲,没有奴役,真好。
直到正月二十五,淮南东路行进近半,三人才找到开河的渡头,改换水路,直奔杭州。
这一路走走停停,逢码头必问,十分曲折,实在算不得快,抵达绣姑家已是二月初一,地皮子都绿了。
之前天冷,三人在固县挤一个屋不觉得有什么,可杭州的下榻处本就不如固县的宽敞,天儿又暖了,再三人共处一室便有些憋屈。
刚出正月,外客不多,明月又租了一间给七娘和春枝住。
安顿下之后,明月带着看什么都好奇的春枝和半熟的七娘进城,去薛掌柜那边认路。
一路多有小桥流水,更多陌生花木郁郁葱葱,春枝两只眼睛都不够使,不住地“天爷”,“天爷啊,北地要是能有这么多河,就不怕春旱了。”
明月大笑,经过熟悉的桥头时,还找那个红丝饽饦摊子买了三碗。
红丝饽饦是她当初到杭州后吃的第一顿正经饭,意义非凡,后面每次回来,都要吃一次,不然就跟缺了点什么似的。
期间明月也换过别家,但总觉得不对味。
到时薛掌柜不在,明月顺口问了句,一个伙计便笑道:“我们掌柜的把河对面那家盘下来了,正收拾呢,您若有急事,不妨去那边瞧瞧。”
河对面?河对面不就是……死人那家?!
明月探头一瞧,果然改换门庭,薛掌柜正指挥人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之前明月还想呢,对面那家想必是做不下去了,可惜了好地段,也不知最后要便宜了谁。
“走,快跟我去道喜!”明月招呼七娘和春枝跟上,过去后却见薛掌柜在发火。
“……又不是新来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若人人都这么着,店也不用开了!”薛掌柜的声音不见得多么尖利刺耳,更比对面的健壮伙计矮了一个头、小了一整圈,可谁也不敢出言反驳。
明月看得心神激荡。
多妙啊!
女人如何,弱不禁风的女人又如何?谁掌握了权力,谁就是天!
眼角余光瞥见明月,薛掌柜冷着脸收尾,“都散了,罚你一个月月钱,再有下次就不必来了。”
那伙计连连作揖谢恩,涨红的头脸上全是汗,满脸劫后余生地跑了。
明月这才上前道喜,“姐姐能干,买卖更上一层楼啦。”
薛掌柜嘴角高高扬起,死活压不下去,“嗨,小打小闹罢了,算不得什么!”
“他家果然撑不住了?连正月都没熬过去?”明月好奇地进去看了眼,发现里面的格局几乎和薛掌柜原本那间铺子一模一样,仅南北朝向不同。
薛掌柜就笑,“说来也是天公作美,那男的在外面偷偷养了小老婆,儿子都会走路了!听说他出事,巴巴儿跑来争家产,他那原配岂是好相与的?死活不认,飞快变卖了,遣散伙计,带着儿子回老家去了。”
“地段果然好,来日必日进斗金!”明月叹为观止,又小声笑道,“之前我看你骂,还担心你忌讳呢!”
薛掌柜笑得花枝乱颤,“这算什么!”
她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不怕说句犯忌讳的话,哪朝哪代哪座老宅不死人?可你放眼瞧瞧,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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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嫌弃过!”
若这江山有色,只怕是血红的!
死过人怕什么,那是与前任相冲相克,这不就将他克走了?如今换了我,自然就不同了!
明月目瞪口呆,你可真大胆啊!这样的话也敢说!
薛掌柜正志得意满,放肆说笑一回才慢慢收住,“你若要新货,这会儿却不多,需得过了初十才好。”
老话说得好,“春捂秋冻”,如今春寒料峭,本地人也还穿夹袄呢,做春装尤嫌早了些。
“嗨,那倒不急,我只是闲不住,就先带她们来逛逛。”明月向后面招招手,让七娘带着春枝上来认人。
薛掌柜朝明月飞了一眼,“光说我更上一层,你如今不也多了两个伙计?”
新来的这个叫春枝的姑娘看着不一般呐。
“托福托福!”明月哈哈大笑。
这倒也是。
大家都更好了,真不错!
“对了,你来得正好,要便宜缎子不要?”薛掌柜问。
见明月双眼发亮,薛掌柜干脆带她进去看,又顺口抱怨道:“若非这次搬家,还不知瞒到什么时候!”
薛掌柜预备将便宜的中低端料子挪到新店,贵重的上品好料仍在老店,如此高下立判、优良分开,豪客们定然更欢喜。
开店卖货难免积压,不过像那些没花纹的素色缎子无所谓过不过时,可以慢慢卖。可今儿开库房理货时,薛掌柜却发现因伙计疏忽,好几匹靠窗的素色缎子没盖好,边缘被晒褪色了!
“哎呦,还真是,这可不好卖了。”里间桌上摊开许多素色薄缎,明月过去一翻,果然有一头从里到外都晒透了,打开便是一溜儿月牙形的褪色白斑,每一块都有约莫一掌长,半掌宽。
“就是呢!”薛掌柜亦惋惜,“其实若自家穿呢,略一排布,剪掉边缘并不碍事,可客人们见了,岂有不大砍价的?如今我走货多,懒怠同他们一文两文的计较,你若不嫌弃,略给几个就拿走。别看是去年的货,可丝质极佳,多放几年都看不出的。”
明月点头,货确实不错,大宗进价也得八、九钱银子了。
“那你给个价嘛,”明月笑道,“也不知你进价多少,给少了像我趁火打劫似的。”
多给是不可能多给的!
“这点东西能劫多少?”薛掌柜啼笑皆非,又斜眼打趣道,“往日跟我一分一两往下磨时,可没见你这样扭捏。”
明月只嘿嘿笑,也不作声。
境况不同,此一时彼一时嘛!
“罢了,”薛掌柜略一沉吟,“看着这些就来气,你若要,一匹给我半两意思意思吧。”
“半两?!”明月是真的惊讶了,“那你可真要赔本了。”
丝质和运货本钱摆在那里,拿货再多也不可能这么便宜的。
“若非我自家不缺,也就留着自用了。”见她领情,薛掌柜笑道,“若往外头零卖,且不说多给的余量和损耗,那些人必要还价,还完了还觉得自己吃亏呢,我懒得同他们磨牙。给了你,好歹你还念我的好。”
明月上下打量,这才发现她耳朵上换了一对极剔透极鲜艳的红宝石耳环,迎光流转好似火焰,心下了然:自己过年挣了一笔,想必薛掌柜挣得更多。
“这可是你说的啊!”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明月大笑,“便宜我了!”
“便宜你了!”薛掌柜伸手往她腮上拧了一把。
若只有一匹两匹,她就直接白送了。
“七娘,春枝!”明月捂着脸向外探头喊,“来搬缎子!”
统共六匹,一匹黑色的,一匹浅鹅黄,两匹若芽色,还有两匹桃粉,合计折价三两。
明月高兴得什么似的。
便宜死了!
七娘不明所以,回去的路上还问:“东家,这回进素面的呀?”
还有瑕疵呢。
“这个不卖,咱们自己穿!”明月快活道,“卖油的娘子水梳头,眼见着要开春了,咱们还没什么新衣裳呢!薛掌柜慷慨,正好给咱们做春衫。”
“我也有?”春枝诧异道,“这么好的缎子……”
她还没穿过丝绸呢!
“咱们这样的买卖,正需要几件好衣裳充场面,”明月正色道,“来日我若叫你上门送货,难道你还穿着破衣烂衫不成?叫人笑话。”
春枝想了一回,也跟着笑,“那倒是。”
七娘已经盘算开了,“回去我就裁,先给东家你做几身,春夏衣裳换洗得勤,正该多备几套。我瞧你之前的裤子都有些短了呢,鞋也顶脚了,都得换。”
再者她们长时间在外奔波,披风、帷帽也要些。
新货没下来,估摸着短时间内走不了,她正闲着难受呢!
三个人六匹布,无论如何都用不完,回去后明月就问绣姑要不要。
绣姑果然喜欢,t比照家人的身量,要了几尺浅鹅黄、半匹桃粉、半匹黑色的,“以后若再有这等好事,你替我多要两匹,不拘什么颜色都好!”
缝制床单、被面什么的,多好啊!
明月失笑,“这样的事哪里有多!”
但凡有第二回,薛掌柜都得发狂。
绣姑要给钱,明月死活不要,“原本也是人家便宜给我的,不值几个钱,况且你素日照顾我颇多,可曾额外要过银子?”
绣姑就喜欢这样有来有往的,有人情味。
她果然不再坚持给钱,晚上转头就做了春笋炒肉、笋丁包子的宵夜送来,次日又在院中摆开长案,在紫藤花墙下带着七娘和春枝一起裁剪衣裳。
回想起之前紫藤花怒放的场景,明月不自觉期待起今年来。
“这几个色都颇雅致,只在衣摆或是领口、袖口略绣两朵小花就很好了。我屋子里还摆着水仙呢,就绣那个吧,看着就香喷喷的,又飘逸。”绣姑提议道。
七娘出身之地有闽绣,只是不如苏绣精致,便跟着绣姑学分线,预备大展拳脚。
春枝惭愧道:“缝衣裳倒罢了,绣花实在为难我。”
前头十多年她光学着怎么伺候人、讨好主子了,哪里有幸得人教授刺绣这等精细活儿呢?
对比这些人,明月的针线活儿实在一般,不然也不至于在家看店那么多年,做针线才攒下二两多,便不“自取其辱”,就在旁边教巧慧念书,偶尔也逼着七娘和春枝一起背,闹得二人苦不堪言。
巧慧也哼哼着不愿背书,“明姐姐,我不科举,读书有什么趣儿?”
明月正拿野草编蚂蚱,“有不有趣不好说,可有用是一定的。远的不说,日后这家客栈也要传给你,你若大字不识一个,如何看得懂账本?或者来日发达了,想买房置地、做买卖,与人签契约时,你识字,人家就没法儿糊弄你,若不识字,多的是给人骗了的,真到那时,别说享福,背上饥荒一辈子都还不完的还少么?”
白给的没好货,可旁人藏着掖着的,就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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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好东西。
千百年来,豪门世家不愿底层百姓读书识字,男人不想女人读书识字,所以明月就觉得,读书识字一定是件极好的事情。
所以如今她开始练字,日后也想买两本史书、杂记来读。
巧慧听得直皱眉,“怎么有那么多骗子啊!”
众人皆大笑,“是啊,长大后就是有很多骗子。”
巧慧嘟囔道:“那我还是不要长大了。”
绣姑抽空摸摸她的脑瓜,“傻丫头,这个你可做不得主。”
难得惬意,众人睡得有些晚,朦朦胧胧间,明月仿佛听见有人疯狂敲门。似乎是绣姑的男人跑来开了门,与来人说了几句什么,又跑回去喊绣姑,紧接着,绣姑竟又来敲她的门。
这样的事从未发生过,明月瞬间清醒,胡乱抓过衣裳、拖着鞋子就去开门,“出什么事了?”
绣姑有些激动,拉着她的手问道:“你还要买房子吗?”
房子!
明月疯狂点头,“要!”
在外面过了一个年,她更想有自己的房子了。
绣姑向后招手,一个人自黑影中走出来,明月定睛一看,竟是徐婶子。
“进来说吧,怪冷的。”明月不及多想,侧身相让。
徐婶子却不进去,细看之下,额头上竟然还冒着汗珠,显是一路疾驰而来,“顾不上了,我长话短说。我有个大客,如今犯了事被扣在码头,急需救命银子,凑了一回不够,只能卖房。他那个房子极好,我看过几回,就在城中段偏西,地段好,收拾得齐整,家具也都带着,若日常从容,一千两没处买去!如今他只要七百,但马上就要,必须是现钱,银子和银票都行。”
她确实认识不少商人,但皆是明月这般的中小散商,即便有钱,也大多压在铺面和货上,未必能立刻拿出这么多现银。
明月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整个人懵了片刻,问过地段后马上意识到确实是捡漏。
七百两,我现在有多少银子来着?
上回进了近五百五十两的货,回了一千零八十两,另有六十两本金没动,去掉各方面打点、开销,如今是一千一百两有余。去掉七百,就是四百两!
春日衣料偏薄,暂用不到细锦、重缎,只要不是苏绣,好些的绫罗绡纱等平均每匹进价约在四两左右,她们三个满员运载三十匹也不过一百二,即便翻番也足够了。
徐婶子抹了一把汗,神色焦躁,“你赶紧想,这实在是捡了大便宜,也就是如今开不得城门,不然未必能坚持到我来告诉你。”
救人如救火,耽搁不得,若明月不要,她就立刻去找下一家。
“我要!”飞快地盘算完,确认不会影响进货和人情往来后,明月立刻转身进屋拿银票去了。
“东家,出什么事了?”对面的七娘和春枝听见动静,纷纷探头来问。
七娘背后甚至抓着锄头,只待明月一声令下便要大干一场。
“没事,我出去一趟。”明月来不及多解释,麻溜儿穿好大衣裳,跟着徐婶子就走。
绣姑不放心她,也要陪着,立刻叫自家男人去牵牲口。
杭州城外的夜黑且静,连月色都被乌云遮蔽了,只听见远远近近的潺潺流水声。
徐婶子带着她们一路疾驰,渐渐地,流水声渐大,迎面而来的晚风中也多了几分湿漉漉的水汽。
晚风袭来,将乌云吹散了些,隐隐照出四野,明月看到远处有几点火光摇曳,骡子脚下也从坚硬的泥土变为咔咔作响的碎石,再看黑影中影影绰绰的大船轮廓,便知到码头了。
只是有点晕头转向,不晓得是哪个码头。
徐婶子带着她们又往前走了一段,一个举着火把的士兵从黑影中跳出来拔刀,“什么人!”
徐婶子慌忙道:“军爷!我,方才去凑银子的那个!”
“银子带来了?”那士兵问。
“带来了!”徐婶子的声音微微发颤。
那士兵这才带她们去见上官。
明月不是没见过官差,也不是没见过兵刃,可眼前一幕依旧叫她胆战心惊:
岸边跪着两个男人,似主仆模样,周围几个如狼似虎的士兵围着,个个刀出鞘。
旁边散落许多竹筒,其中两根中段被砍碎了,洒出来好些白色颗粒。火光摇曳间,两个男人青紫交加、血水横流的脸映入眼帘……
她立刻收回视线,不敢多看。
乖乖,“急等救命”是真救命啊!
一个头领模样的人亲自过来核验银票,清点无误后过去拍拍跪着那人的脸,嗤笑道:“算你识相,也算你走运。”
那人高高肿起的脸立刻被拍得血水横飞,身体都因为疼痛抽搐了,却强忍着不敢呼痛,扭曲着脸磕头,“谢大人开恩,谢大人开恩!”
那头领揣起银票,朝旁边一招手,唤来心腹,“去,拿我的腰牌进城,陪这位郭老板取房契!顺便给那位姑娘清清屋子!”
至于屋子里的东西清到哪里去,仍是他说了算。
一名士兵立刻过来,提猪仔一般将鼻青脸肿的郭老板拎到马背上,随手一放便扬鞭策马而去。
明月飞快地偷瞟一眼,就见那郭老板麻袋似的在马背上颠来颠去,夜风伴着闷哼渐渐远去。
今晚七百两绝非全部,甚至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一切都太诡异了,明月不禁努力去想,郭老板到底犯了什么大罪,竟需要这么多银子救命……
她脑海中又飘过方才看见的几根破竹筒,白色颗粒,白色,颗粒,盐?!
贩卖私盐?!
那么多竹筒,若每一根都打通塞满,少说能藏上百斤!若果然是私盐,都够砍好几次脑袋了!
对了,之前徐婶子似乎也透露过,她曾帮人做这个,那么她这次?
想到这里,明月悄悄看向徐婶子。
之前光顾着想房子了,如今细细看来,徐婶子果然是面容惨白,衣裳都被汗水湿透了,虽强撑着,四肢也有些发抖的样子。
要命了,明月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果真是富贵险中求啊!
电光火石间,明月明白了为何一切都要如此迫切地赶在天亮前完成:
天亮后,城门大开,各处关卡值白班的官兵和差役纷纷上岗,上岸的、登船的客人更是多如牛毛,如此一来,贩卖私盐的事就捂不住了,这伙士兵私收贿赂的油水打了水漂不说,郭老板也必死无疑……
方才收了银票的头领蹲在河边洗t手,无意中抬头,发现送银票来的姑娘貌似老实垂着头,实则一双大眼睛正咕噜噜偷看。
他撩水抹了把脸,拍拍刀鞘,意味深长道:“有时候太聪明可不是什么好事。”
年纪不大,胆子倒不小!
明月嗖一下打个激灵,迅速收回视线。
不知过了多久,马蹄声去而复返,被扛麻袋似的颠簸一路的郭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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