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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118(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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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元帅!”

“元帅——!”

几声凄厉的尖叫甚至越过蟲鳴,扎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白若年眼睁睁看着那艘熟悉的旗舰,指挥室部位破开一个狰狞巨洞,邊缘悬挂着黏稠、散发腐蚀气味的蟲族黏液。星舰像折翼巨鸟,摇晃着,拖曳黑烟与电火花,朝着下方虚空无声坠落。

他湛蓝瞳孔剧烈收缩,映照着坠落的星舰,難以置信。

顾常德他见过一两面,是个笑眯眯喜欢拿茶缸子喝水的八卦老头儿。每每见到他,最喜欢拽着他打听家长里短,一邊信誓旦旦保证,“明烬那小子要对你不好,我收拾他。”

白若年记得当时狐疑看他,结果这老头儿一挺腰杆子,眉毛倒竖,“这小子可是我从帝校捡回来的,你说我收拾不收拾的了他?”

鲜活热乎的声音犹在耳邊。

此刻,那艘星舰却拖着尾焰,连同里面咋咋呼呼的老头儿,一同消失在视野尽头。

白若年第一反应是去看陸明烬,他是主人的老师。

陸明烬站在原地,没有表情,没有动作,连最细微的眼神波动都凝固了,只是静静地,近乎残忍地,凝视着老师旗舰陨落的方向。唯有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死白,微微顫抖。

那只形似巨型蜈蚣的蟲族,从破洞探出滴着混合液体的狰狞头颅,口器开合,不知道是在炫耀还是在求救。

几乎同时,陸明烬手臂抬起,手甲的光炮再次充能,刺目光芒照亮他毫无血色的侧脸,没有犹豫,炽热光束撕裂空间,精准命中坠落残骸。

“轟——!”

爆炸火球在虚空绽放,绚烂而短暂,吞噬一切痕迹。

一个蟲族从里面爬出来,陸明烬抬起光炮,连着顾常德的星舰一起轟了。

“陆明烬”

白若年小声地、带着顫音唤道。他感到一种彻骨的寒冷,不仅仅是因为眼前的惨剧,更是因为对方此刻的状态。

陆明烬缓缓转过头,看向他。那双银灰色的瞳孔深处,血色如同潮汐般翻涌,时而浓郁得几乎要滴出血来,时而又被強行压制,显露出原本的冰冷色泽,极不稳定地交替着。

过了好久,久到遠处的爆炸余波都已渐渐平息,他才抬起那只覆盖着冰冷手甲的手,有些僵硬地摸了摸自己脸颊上那些攀升的暗色纹路,顿了一下,下一秒黑曜石的機甲慢慢全部组装,挡住了脸上的东西。

“虫子这种东西,”他开口,声音沙哑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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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样子,带着血腥气,“注定没法和人共存。”

白若年怔怔看着他,小脸汗湿苍白,他张了张口,幹涩喉咙挤出微弱反驳:

“可这不怪他们……”

“是不怪它们。”陆明烬打断他,语气是死水般的平静,“可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

谁会责怪扑火的飞蛾?

但是只要它们还留在这里,早晚有一天,会失控,会毁灭,会咬死、撕碎别人所珍视的一切,包括自己的。

他低头,看着懷里少年那双盈满了泪水、却依旧纯净得容不下一丝阴霾的蓝眼睛。那里面映照出的,是他此刻狰狞而扭曲的倒影。

“你说的对,”陆明烬的语气幽幽沉沉,仿佛从很遠的地方飘来,“是该带它们回家了。”

……

引光柱的能量波段此刻已经強烈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甚至连空气都在发出一种低頻却穿透力极強的嗡鳴,震得人耳膜发痛,心脏都跟着那诡异的节奏一起抽搐。

白若年只感觉自己的视线开始模糊,他几乎看不清陆明烬瞳孔原本的颜色了,那里面只剩下翻滚的血色。

他下意识地想要释放自己的信息素,想要通过那微弱的精神链接去安抚、去分担。可是頻谱波段产生了可怕的震颤幹扰,周遭虫族发出的嗡鸣声仿佛能摧日碎月,形成了一种无形的、毁灭性的力场。

白若年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跟着一起震颤,一种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头,山崩地裂般的沉郁和压抑感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几乎要将他碾碎。他分不清这种失控感和无力感是来自陆明烬沸腾暴走的精神力,还是来自他身后那万千蠢蠢欲动的虫族集体散发出的狂暴气息。

但那种感觉,由内而外,反复洗涤着他的神经,让他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白若年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音节,巨大的恐惧和担忧扼住了他的喉咙。

下一秒,他脚下踩着的、那只一直颇为温顺的骷髅王蝶,似乎也被这狂暴的能量场刺激得焦躁不安,巨大的骨翼猛地一个颠簸扇动!

“啊!”白若年惊呼一声,瘦小的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从数米高的蝶背上直直栽落下去!

预期的撞击没有到来。

他被冰冷的手甲很快速地抓住捞进了懷里,是陆明烬。

白若年此刻看不清主人的脸,但是听得见他说话。

他声音有点嘶哑,“我控制不了他们太久了。”

白若年圆圆的眼睛瞪大,手脚并用就要攀进陆明烬怀里,但被冰冷的機甲给隔断。

陆明烬的机甲接通了军部总频道,里面混杂缭乱,“所有人撤退,来个人把我的omeg带走。”

频道里沉默了一瞬,随即一个声音带着尚未从元帅惨死的震惊与憤怒中平复的颤抖,尖锐地质问:“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是季然的声音,充满了悲憤。

“B级指令,”另一个冷凝的声音切了进来,是纪时与,“虫子吃不够就不会停下来。你不走,就留着喂虫子,正好给元帅陪葬。”

这话如同一盆冰水,浇熄了频道里最后一点因愤怒而起的躁动。

没人发出异议,只剩下急促的撤退指令和星舰引擎启动的轰鸣。

“你要干什么?”白若年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睛红得像只兔子,他拼命扒拉着机甲肩膀冰冷的金属外壳,指甲在上面刮擦出细微的声响,“我不要走我我我我变成人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你干嘛让人把我带走??”

貓的第六感很敏锐的,更何况这个时候,无论作为貓还是作为人,他都知道,走了可要后悔的。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汹涌而出,大颗大颗地滚落,浸湿了他苍白的脸颊,却让那双湛蓝的眼睛显得更加清澈、更加碧蓝,如同雨后的晴空,漂亮得惊心动魄。他一边颤巍巍地问,一边因为哭得太急,还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委屈的哭嗝。

“我不走,我就是不走——!”

陆明烬低头,看着自家哭得稀里哗啦、却还在拼命表达着不满和坚持的小猫。

他想伸手,像以前无数次那样,抹去他脸上的泪水。

可是,引光柱的能量如同无形的枷锁,沉重地压在他的精神和□□上,连抬起手指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变得异常艰難。

精神力在疯狂地流逝,与虫群的链接在变得脆弱而危險。

之前他一直觉得小猫的死,都是沈泽屹、是皇室的错。

但现在,看着怀中哭泣的少年,感受着自己体内奔腾咆哮、几乎要冲破牢笼的毁灭欲望,他不再那么想了。

小猫会死,会受伤,会被抽血,会难受,会一次次陷入險境,归根结底,因为他陆明烬的存在。

因为与虫族这该死的、无法摆脱的联系,因为身处这权力与仇恨的漩涡中心。

一切灾难的源头。

“小白,你长大了。”陆明烬顿了顿,似乎在积蓄力量,或者说,在强迫自己说出下面的话,“离了谁都不会死的。”

一艘线条流畅、涂装低调的轻型突击舰,以一种近乎莽撞的速度,强行穿越了混乱的战场边缘。

是祁既珩的星舰。

星舰在穿梭过程中,不可避免地撞上了几只失控的小型虫族单位,黏稠的、带着腐蚀性的□□溅射在舰体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留下斑驳的痕迹。

祁既珩操控着星舰,一个惊险的急停甩尾,精准地悬停在了陆明烬机甲旁边,舱门迅速滑开。

陆明烬最后看了一眼怀里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的白若年,

他狠下心,腰间的手臂用力,将少年推向了打开的舱门。

“带他走。”他对祁既珩吩咐道,声音幽幽沉沉,却越飘越远,最终彻底淹没在了白若年骤然拔高的、绝望的呜咽和星舰引擎的轰鸣声中。

“喂!你你你别再拍了。”祁既珩一边紧张地规避着流弹和失控的虫族,一边头疼地喊道,“本来外面就沾了虫族黏液,有腐蚀性!你再给拍松动了,咱俩可真就得一起玩完了!”

祁既珩看着舱内那个哭得梨花带雨、却仍然有力气扑到舷窗上,徒劳地拍打着强化玻璃,试图看清外面那个越来越远的身影的Omeg,叹了口气。

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皇室绝不会轻易放弃虫族筹码,军部也绝不会放弃歼灭虫族。

现在这个场面已经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死就死!”

白若年狠狠抹眼泪,可是泪水模糊了视线,他只能看到那颗象征着皇室、象征着一切痛苦源头的府星,以及那片被虫潮和爆炸光芒笼罩的空域,在视野里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作者有话说:[熊猫头][熊猫头][熊猫头]

第115章

舱内陷入一种令人心慌的寂静。

身后的漂亮Omeg终于不再哭了。

白若年哭起来的时候嗓音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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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气十足,帶着一种不管不顾的执拗,震得祁既珩耳膜发麻,下意识地将星艦速度又提升了一截,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令人心碎的哭声甩在身后。

直到那哭声渐渐止歇,只剩下細微的、压抑的抽噎,祁既珩才敢稍稍放缓速度,小心翼翼地回过头。

白若年蜷缩在副驾驶座上,眼圈和鼻尖都紅彤彤的,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濡濕,黏成一簇一簇,像被暴雨打濕的蝶翼,白皙的脸颊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梨花帶雨,我见犹怜。

祁既珩看着他那副可怜模样,心头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连带着操纵杆上的力道也放轻了些,星艦行驶得更加平稳。

他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干。

“那个……”他试图找些话来安慰,可搜肠刮肚,却发现语言在此刻是如此苍白无力。

即使是陸明烬,应付这些,恐怕

目前能解决眼前这团乱麻的唯一方法,简单粗暴,大概只有炸掉一切,毁滅源头。

除此之外,祁既珩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收拾这个烂摊子。

能……保住那个留在炼狱里的家伙可能存在的、微乎其微的生机。

白若年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抽抽搭搭地看着他,虽然伤心欲绝,但良好的教养讓他依旧安静地等待着对方把话说完。

而祁既珩显然没话说。

他有些狼狈地移开视线,兀自打开了通讯頻道,用一种刻意保持冷静的声音下达指令:

“所有人注意,皇室府星第三轨道布防,建立封锁线,不能讓任何一只逸散的虫族突破防线。重复,无论出来的是谁,或是任何生物,一旦靠近,集中火力,格杀勿论!”

頻道里一片死寂,只有电流的滋滋声。

刚才顾元帅的惨死和陸明烬的命令还历历在目,这道冷酷的命令像一块寒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但军人的天职讓他们沉默地接受了指令,开始调动舰船。

白若年怔怔地看着祁既珩,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和紧抿的嘴唇。

后者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依旧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这个怀着孩子又可能即将失去爱人的Omeg。

“无论死了谁,发生了什么,军部的第一优先级,永远是保护好生态位和普通民众,歼滅虫族是最高使命——”

祁既珩的声音干涩,说服不了别人,大概连他自己也说服不了。

不等说完,他的话就被打斷了。

白若年说话时一噎一噎的,但声音已经不再颤抖,那双碧色眼眸氤氲着水汽,却异常坚定地盯住祁既珩,一字一句地说:

“把我送回去。”

“什么?”

白若年垂下眼眸,用力抹了把脸上的泪痕,这个动作带着一种与他柔弱外表不符的倔強。然后,他的手轻轻放在了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上,似乎在感受着什么。片刻后,他扬起那张削尖的、带着泪痕却异常执拗的小脸,像一只被逼到绝境却依旧要亮出爪子的小猫,任性得理直气壮:

“我怀的孩子,也有虫族的血脉。你们要歼滅所有虫族,那我也算其中一个。你没有权力关着我,你得放我回去。”

“不可能。”

祁既珩拒绝得斩钉截铁,如果真把这小祖宗送回去,亲眼看到白若年重返险境,陸明烬那根本就绷紧到极限的弦只怕立刻就会斷了。

抓着他们陪葬也不是没可能。

“我——要——回——去!”

白若年寸步不让,那双蓝眼睛里燃着两簇小小的火焰,甚至开始动手在控製台上操作起来,“你把副舰调出来,不需要你送,我自己回去!”

祁既珩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变得強硬起来的小Omeg,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头疼和无力。

来硬的?

对方怀着身孕,是陸明烬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的珍宝,他敢动一根手指头,别说陆明烬会不会从地狱里爬出来找他算账,他自己心里这关都过不去。

来软的?看看白若年现在这副油盐不进、孤注一掷的模样,软话对他根本不起作用。

“你再这样胡闹,我……”

祁既珩有些气急败坏地腾地站起身,想用身高和Alph的气势压製对方。

然而,他话未说完,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感到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作用在他身上,下一秒,他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稳稳地、强制性地按回了驾驶座!

“?!”

祁既珩懵了一瞬,等坐稳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是精神力。

刚才那是白若年的精神力外放?!

草!

他可是实打实的S级Alph!虽然不像陆明烬那个怪物一样是SS级,但精神力屏障也绝非寻常Omeg能够撼动,白若年一个看起来娇娇弱弱、主要能力是安抚和信息素的Omeg,怎么可能……

他来不及細想这反常的现象,眼见白若年已经快速调出了小型副舰的分離程序,舱门正在缓缓打开,副舰即将弹射而出。

情急之下,祁既珩猛地扑了过去,也顾不上什么分寸,从腰间摸出一副应急用的手铐,“咔嚓”一声,将白若年一只纤细的手腕扣在了坚固的操作台边缘支架上。

“听话!听话!”

祁既珩半跪在座椅旁,看着白若年瞬间泛紅的手腕,又心疼又懊恼,语无伦次地试图安抚。他笨拙地学着记忆中陆明烬哄Omeg的样子,伸出手,像给炸毛的猫咪顺毛一样,轻轻捋了捋白若年汗湿的、柔软的发絲,声音放得极低,“听话,小白……”

“小白”这两个字仿佛触动了什么开关。

白若年身体猛地一颤,殷红的嘴唇被牙齿死死咬住,渗出血絲,不住地颤抖。

眼中原本強忍的泪水又开始迅速蓄积,虽然没有落下,但那泫然欲泣、强忍悲痛的模样,比嚎啕大哭更让人心疼得揪紧。

祁既珩动作停住了。

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

“你说……他……”

白若年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祁既珩看着他那双盛满哀求和迷茫的眼睛,实在不忍心再欺骗或敷衍。他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不知道。”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但最简单,或许也是……唯一能徹底终结B级指令、防止虫潮扩散的方式,就是像他上次失控那样……炸毁整个府星星系。”

白若年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下。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希冀的光芒,急切地追问:

“那……他呢?他会活着吧?他那么厉害……”

祁既珩的答案依旧残酷而老实。

他摇了摇头,动作缓慢,却斩钉截铁,没有留下丝毫幻想的余地。

“不会。”

他的声音干涩,“不等爆炸过程结束,在能量徹底爆发、撕碎一切之前,B级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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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下的虫族会因为核心能量源的剧烈波动而彻底疯狂……它们会本能地扑向最近、最强大的能量源……也就是他。他会……先被吞噬。”

这个清晰的、毫无遮掩的答案,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白若年强撑的理智。

他猛地瘪了瘪嘴,一直强忍的泪水决堤般涌出,哭得更大声了,一边哭一边挣扎,被铐住的手腕瞬间摩擦出一片刺目的红痕。

祁既珩十分懊恼。

白若年拿他湿漉漉的蓝眼睛一看他,他就卡殼,人家一问,他就什么都老实交代了。

“也、也、也不一定。”他试图找补,尽管他自己都不相信,“他、他万一……有什么别的盘外招呢?他毕竟是陆明烬……”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这苍白的安慰有多么可笑,他话音刚落的瞬间——

舷窗外的远方,那颗象征着皇室权力中心、此刻却被虫潮包裹的府星,猛地从内部透出一种极不祥的、炽烈的光芒。

王后显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万万没想到即使在引光柱的催化下,陆明烬仍能控制虫族直到军部撤離。

军部撤离,最近的目标自然就是眼下的府星。

不等王后从通道撤离,整个皇宫被漫天的虫族压到坍塌破碎。

在所有人震骇的目光中,整颗星球如同一个被无形巨手从内部捏碎的鸡蛋,轰然一声,从内核处开始崩塌、解体。地殼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撕裂,巨大的板块四分五裂,依稀可以看见地幔深处涌出的、毁灭性的炽热岩浆和爆炸的火光,将周围的空间都映照得一片血红。

B级指令下的虫族,它们啃噬的不仅仅是生命,甚至能深入星球的地壳。

骇人的景象,足以让星系外所有目睹者感到彻骨的寒意。

祁既珩看着舷窗外那末日般的爆炸火光,一颗心沉到了谷底。看来,即使是SS级的Alph,也没有所谓的盘外招了。

对于B级指令下的虫族,祁既珩知道,控制它们实在太难了。

灭掉是最简单的方式。

府星被彻底毁掉,白若年想回去的念头自然也成了空谈。祁既珩默默地拿出钥匙,为白若年解开了腕上的手铐,甚至不敢去看Omeg此刻的表情。

白若年茫然地看着舷窗外那团不断膨胀、吞噬一切的毁灭光团,纤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他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一滴晶莹的泪珠悬挂在他的眼角,要落不落。

这个场面……何其相似。

上一次,是漫天的火光中,他的主人抱着他,在孤独的星系撕心裂肺地哀求他醒过来。

这一回,换成了他,隔着遥远的星海,看着那片埋葬了他所有希望的火光。

这一回是反过来了吗?

那他也求求,求求诸天神佛,求求未知的命运,让他的主人回来,好不好?

即使是祁既珩这样情绪感知相对迟钝的Alph,此刻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从白若年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的哀恸。

祁既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伸了伸手,想安慰安慰他,却看见白若年似乎嗅到了什么,突然皱了皱鼻子,眉头困惑地蹙起,眼睛也跟着睁大了。

不等祁既珩反应过来,白若年已经像一颗被发射出去的小炮弹,猛地冲到了宽阔的舷窗前,整张脸几乎都贴在了冰冷的玻璃上,声音因为极致的激动而拔高、变调:

“那是什么??你看!那是什么!!”

祁既珩顺着他的目光,凝聚目力望向那片依旧被爆炸余波和肆虐能量笼罩的星域。

只见在四散飞射的星球碎片、汹涌的虫潮和未熄灭的火光之中,一个熟悉的、通体漆黑、线条冷硬的机甲,正若隐若现,不等仔细看,又消失在了虫潮。

“刚才的火光是府星内核解体引发的地壳反应,不是大范围爆炸,没有对虫族造成实质伤害。”

有人在通讯频道里报告,频道里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所以……是吃掉了府星还不够,要向其他星系扩散了吗?”

“引光柱信号太强了,陆少将看来也没能控制住”

“是否执行原计划?”

“都安静!!!”祁既珩猛地对着频道怒吼,强行压下所有的嘈杂和恐慌,他咬牙,准备下达最终指令,“各单位听令!按原计划执行,锁定目标区域,准备集……”

“等等!!!!”

祁既珩的命令被白若年急促的呼喊打断。

只见白若年猛地从舷窗边转过身,冲到了祁既珩面前。此刻他的小脸依旧惨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急得甚至有细小的汗珠顺着他额前柔软的发丝滑落。

他能感觉到熟悉信息素的方向,伸手指着星图,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却异常清晰:

“那个方向,是引光柱方向,它们要离开生态位。”——

作者有话说:[狗头][狗头][狗头]

第116章

频道里的混亂还在继续,大部分人都认为陆明烬已经失控,正带着更可怕的虫潮衝向封锁線。

祁既珩的指令被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他猛地转头,看向星圖,又难以置信地望向舷窗外那片混亂的空域。

如果陆明烬的目标是它……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如同闪电般擊中了祁既珩。

陆明烬没有被虫族吞噬,也没有与府星同归于尽,也没有失去控制?

“技术官可以測算一下,他绝不是失控要衝出来!”白若年扒着操作台邊缘,因为激动和急切,手指关节都泛了白,“他是要把它们引出去,关掉引光柱,你们得帮帮他,封锁線必须给他让开通道。”

白若年小脸汗涔涔,但语气极其坚定,那个坐标,且不说他在总院測算过无数次,每次揣着宝宝的午夜梦回,都能隐隐感覺到那个方向尖锐的能量場。

刺激虫族陷入终极疯狂的源头,也是吸引所有虫族趋之如骛的灯塔。

纪时与的声音传了过来,“不用测算,他是对的,那就是确定路线。”

“千万不要开火。”白若年说话声音发颤,他也不知道多少人会听他的。

果然频道里安靜下来。

顾常德身死,按理说师团应该听命于第二顺位,也就是陆明烬。

奈何陆少将成了亲王,人正在虫堆里,白若年作为总院的校级研究员,只有建议权,没有命令权。

但是,频道里传来一个声音。

“第十师团,郝铭旭,代理师团长,全员停止开火。”

祁既珩沉默了许久,也跟着开口,“第七师团,停止开火。”

“三师团,停止”

“二师团”

没有元帅的情况下,军部所有,整齐划一,没有一个擅自发动一发光炮。

相反,则

引航。

虫族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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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引航。

祁既珩看了邊上白若年一眼,后者眼睛亮得像黑夜的猫,不复之前的梨花带雨,揪着祁既珩的袖子,指着星圖的一个点,“我们去这里,或者我自己去这里领航。”

祁既珩摇头,“太危险了”他上下看了白若年一眼,目光落在漂亮omeg的小腹上。

“只是引航而已,总要有人去的,为什么不能是我?更何况里面的是我Alph。”白若年扬起下巴,一点儿没有松动的意思。

从剛才开始,祁既珩就知道自己绝对拗不过他。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压下所有杂念,“封锁线第三、第四象限,立刻向两侧散开,清理路径上的小型虫族单位,让出通道,我们要去邊界。”

很快,训练有素的军人本能压过了惊疑。

“第三象限收到!正在疏散!”

“第一象限火力准备就绪!锁定护航目标!”

“能量数据同步中……”

军部的艦队开始迅速调整阵型,如同摩西分海般,在密集的虫潮和漂浮的星球碎片中,硬生生开辟出一条通道。兀自燃烧所有能源点亮沿途星艦,明确路线,如同不灭的烟火,明亮绚烂。

白若年紧紧扒在舷窗前,几乎停止了呼吸。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追随着那个在枪林弹雨和爆炸火光中穿梭的黑色身影,但始终看不到,他的心脏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几乎要跳出胸腔。

“快点……再快点……”

全艦超高速行驶,甚至接连跃迁了好几个星系,已经超过人所能接受的极限,眼见已经到了邊界地带,白若年剛想松一口气,突然感覺到了什么,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能量場在减弱。

他死死盯着战术屏幕。那个几乎捕捉不到的机甲状态显然极差,能量读数波动剧烈,外部装甲多处受损报告不斷传来。它就像一艘在惊涛骇浪中行驶的孤舟,随时可能被下一个浪头打翻。

“报告!虫族集群有逸散状态似乎在失控边缘。”

坏消息接踵而至。

明明已经快到了

还是不行嗎。

“小白他控不住了。”祁既珩盯着能量场,语气很平靜,“要对其他人负责了。”

他刚要开口,

被白若年一把按住了

他另一只手

刚才被拷住那会儿,他一边哭,一边已经把操作心里又熟练了一遍,早就摸清祁既珩的键位。

他平时虽然不开星艦,但必要的时候他也是会的。

“他的能量不够了,我的够,我比他厉害。”

白若年说完,一点儿没犹豫,“啪”的按下一个按钮,飞快输入指令,副舰就这么弹了出来。

等祁既珩反应过来,白若年已经开着副驾濒近了虫潮。

“陆明烬——你听得到我声音嗎???”白若年实在看不见他的机甲,也感覺不到能量,只能精神力亂散,但好在他的信息素还有点用,原本失控的虫族似乎又稳定了一些。

比起听陆明烬那种強硬的控制,他们可能更喜欢白若年舒缓的能量场。

白若年一边安抚虫族,一边操作星舰试图往里靠拢,这样鏈接能強一点。

“你在哪儿呢?”

白若年问,突然闭嘴,他感觉到了鏈接,星舰上一个光点亮了起来,变得特别明亮。

“陆明烬,是你吗!!!”白若年声音发颤,要不是没劲,

“小白乖。”

电流的声音失真,白若年的猫耳朵此刻已经竖起来,在空气里抖啊抖,专注又紧张地听着,生怕错过一点。

“回去,听话。”

白若年耳朵耷拉下来,眼圈儿又红了。

“你要是再说什么离了谁都能活的话,我就跟你一起钻进虫圈。”

反正他的肚子里也是半个小虫族。

他说完那边好像在笑,又好像没笑在咳嗽,电流滋滋的,白若年耳朵竖得再高也听不清,只感觉对面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

最后只有四个字。

“等我回来。”

小白死掉那天他可以不管不顾炸了星系,炸完就死,飘着当太空垃圾也没关系。

但现在,有小猫在等他,他拼了命也得回来。

白若年还没来得及开口说第二句,就被切斷了最后的链接,战术屏幕上代表“苍穹”的光点猛地亮度激增,不再迂回闪避,而是将剩余的能量全部灌注到推进器中,如同一颗黑色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尾焰,以一种近乎自毁的速度,笔直地、决绝地衝进了虫圈。

接着是漫天的虫潮。

白若年的星舰因为被主舰设置,无法进入虫圈,生生停了下来,气得他对着频道嗷得一下骂了出来,“祁既珩,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频道安安静静,就那么听着白若年训第七师团长,毕竟刚才对方在最后一秒控制住了虫族,实力有目共睹,其他人大气不敢出一声。

祁既珩原本还想反驳一两句,却突然止住了话头。

肉眼可见的明亮如灯塔的引光柱,已经没漫天虫潮细密包围。

为首的机甲离之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连涂装外壳也被镀了一层外壳,

进入虫圈。

一切都变得缥缈。

引光柱的能量溢出百倍,过曝感,好像被浸在水里,又感觉处在强烈的电信号中。

这个场域内的任何生物都和死了一样,一点儿劲都没有了,只想什么也不干,听从命令办事。

【你要回去吗?】

【有什么值得眷恋的吗?】

没有了……

不对,有,小白,我的猫。

机甲在即将撞上引光柱的前一刻,机体表面那些原本黯淡的的纹路,骤然亮起了刺目的光芒,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庞大、更加混乱、更加暴虐的精神力波动,如同超新星爆发般,以其为中心,悍然席卷开来。

这不是控制,而是……反向倾泻。

陆明烬将他链接的所有虫族的精神力,连同他自己濒临崩溃的精神力量,如同开闸泄洪般,毫无保留地、疯狂地注入了引光柱的能量接收系统。

引光柱那稳定输出的能量波段,瞬间发生了恐怖的畸变。

刺目的白光开始夹杂进混乱的血色和黑色能量流,整个柱体剧烈地颤抖、扭曲起来,发出一种仿佛金属被撕裂般的、令人牙酸的尖锐嗡鸣。

那些原本疯狂攻擊、秩序井然的虫族,像是瞬间被切断了提线的木偶,又像是被投入滚烫油锅的蚂蚁,集体陷入了极致的混乱,它们不再听从任何指令,开始无差别地互相攻击、撕咬,甚至有些直接因为精神链接的粗暴断开而陷入脑死亡,如同陨石般飘荡在太空之中。

“他……他强行过载了‘引光柱’的精神放大功能,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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