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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灵蕴紧紧回握，咬唇。
这样也好——
作者有话说：延迟菇（懒洋洋打哈欠版）
第44章 那你还不去陪老板睡觉？……
等出成绩那几天, 周灵蕴焦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吃饭也不香，黑眼圈快掉地上, 下巴还冒出几个大痘。
姜悯买了苦瓜榨汁给她喝，她小脸皱成一团抹布, 中途抬头, “你不想要我了直说，干嘛要这样折磨我。”
“哈哈哈哈——”姜悯笑够, 举着榨汁杯挨坐她身边，“快点，还有两口。”
“我给你做苦瓜炒蛋的时候，都要先焯水去除涩味的！”周灵蕴抱怨, “不知道心疼人。”
“焯完水就没那么好的效果了，那吃饭是吃饭，治病是治病……”说着也心疼，摸摸小孩脑袋，又抱住肩膀“哦哦”一顿哄, “喝完奖励你亲亲好不好？”
周灵蕴笑了, “倒没有那么想亲亲啦, 但确实哈, 我这人挺能吃苦的。”
苦瓜汁仰脖一饮而尽，周灵蕴示意姜悯为她续杯，话还没完, “你想啊，我以前在家多辛苦呀，每天走那么远的山路上学，风雨无阻的, 回家还得喂牲口。”
姜悯“嗯嗯”点头，陶瓷杯再给她满上。
周灵蕴低头看眼杯子，又抬头看眼姜悯。
“喝呀。”姜悯轻推她胳膊，“喝了你的痘痘就消了，不喝一直鼓着，不漂亮。”
小孩爱臭美，毫不犹豫，第二杯下肚。
姜悯将榨汁杯搁在茶几，两手扳过她肩膀使其面面相对，喜爱揉揉她脸蛋，“吧唧”一口落在她左边腮帮。
脸颊腾起粉云，周灵蕴上一秒还笑嘻嘻，刚要撒娇，请求右边也来一下，忽觉胃部一阵强烈痉挛。
她猛一把推开姜悯，俯身抓来垃圾桶。
“哇——”苦瓜汁吐去大半。
姜悯霎时脸色铁青，“你什么意思，我一亲你就吐，你嫌弃我？”
周灵蕴滴答着清口水抬头，好冤枉，好委屈。
好在罪没白受，苦没白吃，周灵蕴分数超过录取线五十多分，超常发挥了。
她打语音给梓涵和朵朵报喜，好消息是她们还能在春蕾见面，坏消息是可能不会分在同个班级。
“但你跟朵朵分数比较接近，你们两个大概率能同班。”梓涵认真分析道。
朵朵想跟周灵蕴同桌，周灵蕴自然应允，梓涵向来务实，“以后都是按成绩分班，你们好好努力，我们还是有机会同班的。”
“哦——”朵朵不咸不淡，“也没有很想跟你同班。”
“还没和好呐？”周灵蕴问。
梓涵直接忽略，“明天回学校填志愿，下午我们去唱K吧。”
周灵蕴跟春蕾的新朋友们相处得很好，旧的朋友也没有忘记，她收拾好行李，准备跟姜悯回老家跟奶奶团聚的前一天，万玉的好友申请终于通过。
出乎意料，万玉竟老老实实参加了中考，而且还顺利考上了县里的高中。
“我妈说她攒够钱了，要去县城搞个门面在学校门口卖糯米饭和炸洋芋，还有文具啥的，我爸也一起。我妈让我好好读书，将来考大学。”
万玉说起这些还挺感慨的，“我自己都没想到，我竟然能考上！四中，是不如一中二中，但我已经很满足了，我妈也可高兴，我跟她说想去找你玩，她说给我钱，周灵蕴，我可以去找你玩吗？”
挂断电话，周灵蕴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忍不住开始掉眼泪。
姜悯听见外头没动静了，悄悄走出来看，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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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哭得稀里哗啦，三步并作两步，连连拍背哄，“联系上万玉不应该开心吗？”
周灵蕴趴在姜悯肩头，哭得浑身都起了汗。
“如果我的妈妈爸爸还活着，我是不是也跟她一样，可以去县城上学，不用担心钱，也不用担心奶奶没人照顾……”
“你妈应该还活着吧？”姜悯道。
是的，妈妈还活着，只是不要她了。
周灵蕴哭得更厉害。
姜悯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抓抓脑门，赶紧找补说“可你有我了呀”！
她扶正周灵蕴身体，半抱在怀里，探身抓来抽纸盒，为其拭泪，“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遇到我，有机会来大城市念书，接受更为高质的教育，看到更大的世界，不是更好？对吧。也算是弥补了。”
睫毛挂泪，湿漉漉，钻石般闪耀，少女声线绵软，含糊说“我知道”。
“蛋挞，小哑巴，还有万玉，梦弟，我比她们都过得好，我知道……”
但伤心在所难免，哪个小孩不想要妈妈的爱呢？
周灵蕴是懂事的小孩，极少情况像今天这样流露出强烈情绪。当然她们吵架不算。
所以，姜悯也没什么哄人的经验，搂着小孩琢磨半天，歪头亲亲她小脸，“要不这样，以后你管我叫妈吧。”
周灵蕴止住眼泪，抬头面无表情看向她。
“反正公司早就传开了，连董事会那帮老家伙都知道了。”姜悯满不在乎耸肩。
周灵蕴抓来纸巾擤鼻涕，没应。
姜悯的计划，是先带着周灵蕴回老家看望奶奶，跟老人家好好相处几天，回程时顺道捎上万玉，帮小孩省点车费，城里玩几天，买票送万玉回去以后，再带周灵蕴出去旅游。
周灵蕴还没坐过高铁，姜悯放弃开车，专程带她体验，到县城下车，照例去菜市场给谷香岚女士买臭豆腐，路过四中，两人还站校门口看了会儿。
[你的学校。]
周灵蕴给万玉发去四中的门头照片。
万玉用她妈的手机，两个小时后才回。
[你回来啦？！]
[我到老板家了。]周灵蕴说。
念念中途离开了一阵，这会儿幼儿园也放暑假了，秦穗带她回来避暑，周灵蕴提着行李箱站在大门口，瞧见奶奶坐在客厅餐桌边帮春梅阿姨剥豆子，明明才离开几个月，却感觉有几辈子那么长。
相同，是大家都在，无人缺席。不同，是她长高了些，皮肤变白，也变漂亮了，说是脱胎换骨也不为过。
奶奶不知道周灵蕴今天回来，家里的猪被谷香岚偷着卖了，她现在可闲，学会打麻将，陪她们玩，牌桌前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大家都瞒着，想给老太太一个惊喜，她听见门口动静，漫不经心掀起眼皮看，瞧见门口那小姑娘，起先都没认出来，歪了下脑袋，只觉得眼熟。
“奶奶。”周灵蕴轻轻喊了一声。
“是我，我回来了。”
奶奶反应几秒，慌忙撑桌起身，不留神碰翻桌上不锈钢盆，青豆子哗啦啦下雨似的掉。
她回头看看豆子，又看看门口的孙女，老脸皱巴巴，要哭。
春梅赶紧来哄，说“没事没事我来收拾”。
周灵蕴甩开行李箱，鞋都来不及换，朝奶奶跑过去。
一老一小，手拉手。
奶奶强忍着眼泪，不敢弄花眼睛，担心瞧不清楚她。周灵蕴瘪嘴，有一肚子话想说，却半个字也挤不出来。
她们傻站在那，盯着对方看，半晌不见个反应，姜悯好笑，“行吧，根本没人欢迎我。”
暂停的综艺节目按下播放键，房子里重新开始热闹起来。
周灵蕴跟大家逐一打招呼，这里头变化最大的是念念，她长高了，头发也长了些，身子瞧着比春天那会儿结实不少。
念念搂着周灵蕴的腰，说“想你”，周灵蕴弯腰把她抱起，原地转了两个圈，“你是一只小肥猪。”
“那你就是竹节虫。”念念回击。周灵蕴惊叹她丰富的想象力。
谷香岚女士惦记着她的臭豆腐，姜悯她爸把周灵蕴喊过去，向她二次求证，“你姜悯姐姐真没给老男人当小三？”
姜悯把臭豆腐递给老妈，朝她爸狠狠翻白眼，“你有病吧！”
秦穗大笑。
春梅阿姨开心合掌，“真热闹啊今天，晚上咱们吃点啥呢……”
夜里，周灵蕴洗完澡跟姜悯打过招呼，去了奶奶房间。
老太太吹不惯空调，房间里谷香岚专门给她架了电风扇。小风柔柔，周灵蕴靠在奶奶怀里，跟她细细说着这几个月发生的事。
说住的地方可高，学校可大，还有姜悯的公司，好多员工呢，坐电脑面前不知道忙啥。
说吃过的一些饭，见到的一些人，游乐场里好玩的项目，惊险刺激。
另外，电影院的屏幕呀，不得了，比她住的房间还宽阔……
“我考上高中了！”这是周灵蕴最自豪的。
奶奶拍着她后背，点头说知道，“她们都跟我讲了，我们乖宝还是有出息。”
周灵蕴闻到奶奶身上的雅霜味道，倍感亲切和安全，“那你呢？”
奶奶叹气，说猪没了，鸡也被她们吃光，现在一个星期就回去一次，舍不得老房子荒废，收拾收拾屋里卫生。
“挺好。”周灵蕴觉得挺好，“喂猪真的太辛苦了，猪比我还吃得多，以后都不喂了。”
“其实你变化也挺大的。”她仰起脸，“真的，我们运气真的很好，对吧。”
周灵蕴注意到，奶奶今天穿的都是以前没见过的新衣服新布鞋，她知道那些都是谷阿姨给买的。
思至此，周灵蕴心里什么东西破掉的声音。
非要说，是“膈应”。
从她知道自己只是别人的替身之后，无知无觉跟姜悯之间竖起的一块毛玻璃似的“膈应”。
回老家见到奶奶，她一下就清醒了。
她得知道，且牢牢记住，她跟奶奶的好日子是怎么来的，谁带来的。
周灵蕴爬起来，“有件事情我必须得说。”
她把黎双那事跟奶奶说了。
奶奶听完沉默了很久，然后开始把她往床下赶。
“那你还不去陪老板睡觉？”
似曾相识，恍如隔世。
周灵蕴从那天开始意识到，她一直摆错了自己的位置，她不是一名合格的替身。
她要改邪归正——
作者有话说：迅疾菇！迅疾菇！（双手捶胸）（跑来跑去）（吃香蕉）（把香蕉皮丢到读者头上）
第45章 菀菀类卿
姜悯还是那么招人嫌。她那嘴稀碎的, 跟谁都得辩两句，尤其和她爸，主打一个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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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是谁生的？遗传谁了, 还不是你自己教育出了问题，自己找个墙角蹲着, 好好反省反省吧。”
姜悯倒挂在沙发, “咔吧咔吧”啃苹果，她爸叉腰站二楼走廊, 才五十来岁人，甚至比谷香岚女士还小上几个月，瞧着却老出四五岁。
“你跟她有什么好吵的。”谷香岚拉着丈夫回房间，“只会气着你自己。”
姜老头一对浓眉皱成两个大疙瘩, “谁知道那些传言到底是真是假。”
谷女士对女儿还是很了解的，“你尽管放宽心，我觉得她不像是喜欢男人的，给老男人当小三更是不可能。她就胡咧咧。”
姜老头书房踱步，确实有在反思自己。年轻时候忙生意, 忽略女儿了, 这是事实, 她脾气坏嘛, 是伤官泄秀，早些年请师傅看过，为喜用是有勇有谋的好八字。
“遗传我, 这倒是，我年轻时候也这样。”
姜老头走到窗边，昂首瞧了会儿外头绿油油的山景，才反应过来, 忙转身，“她喜欢谁？”
“我是说啊，她蛮喜欢那个小姑娘的，我看两个人处得挺好，朋友圈更新频率都变高了。”
谷香岚女士赶紧往回找补，说灵蕴这孩子是真不错呀真不错，“脾气好，温和，跟咱姑娘互补，你看她俩那小日子过的，跟两口子似的，哈哈哈——”
“这倒没错。”姜老头坐窗边小沙发上琢磨会儿，“有个伴也好。”
谷香岚生怕他追问更多，借口有事，开溜。
周灵蕴约了万玉下午一块去找梦弟玩，念念也想跟着，万玉在门口等，仨小孩一道。
姜悯啃完苹果擦着手从卫生间出来，“我也想去。”
“你要去啊。”周灵蕴左右看看，“我们都是小孩哦。”
姜悯立即垮脸。
“去去，一起去。”周灵蕴赶紧去拽她。
来不及了，姜悯甩屁股就走，“不去了。”
周灵蕴鞋还没换完，一瘸一拐跳出去，“是我说错话了，我是说我们都是小孩，玩的都挺幼稚的，怕你觉得无聊。”
担心弄脏地板，她返回大门前，让万玉先进屋等，换了拖鞋继续追。
姜悯反锁了房间门，周灵蕴打不开，嘴贴在门缝跟她道歉，解释一万遍。
谷香岚女士走过来拍拍她肩膀，“你们先去玩，别管她。”
周灵蕴摇头，“不行的，现在不哄好的话以后会更难哄。”
“你还挺有经验。”谷香岚笑了，把着小孩肩膀往外推，“我替你哄，你跟小伙伴玩去，你们难得见面。”
周灵蕴犹犹豫豫走了。
奶奶送她们到门口，嘱咐说小心车，别往马路中间去，别喝生水，吃脏东西。
三个小孩手拉手走在大路边，周灵蕴是真为万玉感到高兴，“你以后有不懂的题目，可以在手机上问我，我教你。”
她凭本事上的高中，可自豪。
万玉点头说行，“回去我就让我妈给我买手机。”
她是怎么突然爱上学习的呢？周灵蕴实在好奇，万玉说，大概是她妈说以后都不出去打工了开始。
“不出去打工了，就在老家，搞个小门面卖点小东西，守着我，监督我的学习。我妈说城里确实漂亮，很多高楼，但还是家里舒坦。我们本来就是小地方的人嘛，城里再好也不是家。”
周灵蕴懂了。挺好懂的，“就是你的心，踏实下来了。”
“那你呢？”万玉晃晃周灵蕴的手，又举起来看，“你变白了，你是不是成天坐屋里，都不咋晒太阳。”
周灵蕴说确实比以前晒得少了，城里交通方便，出门都坐车。
至于别的嘛……
“我只是觉得，不能让她的钱打水漂。进学校花的钱，请家教的钱，还有吃饭穿衣，以及房间里专门为我添置的家具，很多很多……”
周灵蕴压力很大，因此不得不好好学习，刻苦学习。
“听起来好辛苦。”万玉有点心疼她了。
“虽然感觉你现在住得很好，吃得很好，穿得也很好，但我还是觉得你好辛苦。”
“而且你知道她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吗？”周灵蕴倒不是大嘴巴，守不住秘密，实在是替身这档子事，光靠她一个人的脑袋实在参不透。
“你帮我分析分析呢？”
她们到了梦弟家，梦弟两个妹妹在午睡，她们帮着梦弟喂了鸡，端几张小板凳坐在门口，吃着路上买的辣条，帮周灵蕴分析厉害。
梦弟听罢总结，“百分百，就是替身，不然她干嘛看上你，不是看上别人。”
万玉也表示赞同，“虽然你有点小姿色，但你看那些大明星，得漂亮得很有特点才能被人记住。你的特点就是跟她那个白月光长得像。”
“白月光？”周灵蕴第一次听说这词儿。
万玉耐心跟她科普，“爱而不得，在心上却不在身旁，张爱玲知道不？她说的，甚至还有首歌就叫《白月光》。”
她让周灵蕴把手机拿出来搜，歌曲播放，几颗脑袋凑到一块，把每句歌词都进行一番细致解剖，最后得出结论，不过是莞莞类卿。
“啥是莞莞类卿？”周灵蕴茫然。
万玉拍大腿，“你电视还是看得少了。”
“我家没电视。”周灵蕴说。
万玉“哦”一声，“对不起。”
周灵蕴牵着念念回家的路上，叮嘱她到家别乱说话，“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好吗？还有万玉姐姐说的那什么菀菀类卿的。”
念念昂着脑袋，小脸圆嘟嘟，可乖了，“我是小孩，我听不懂。”
过了半分钟，晃晃周灵蕴的手，“姐姐我要吃雪糕。”
她下午吃了两包辣条，十分钟前又啃完一盒三色雪糕，周灵蕴担心她肚子疼，不给买，她不哭也不闹，“那我回家可能要乱说哦！”
周灵蕴服了她，“你们这一家子怎么那么难伺候。”
福利院出来的小孩鬼精灵，念念举着甜筒美滋滋舔一阵，叹了口气，“可是现在，在黏黏姨身边的人是你啊，如果我要像你这样，我也不是妈妈的亲生孩子。”
“不一样。”周灵蕴回答。
念念问哪里不一样，周灵蕴蹲身，凑近她耳朵，告诉她自己的第二个秘密。
丢下老板自己跑去跟小伙伴玩耍，周灵蕴也有点心虚，在离家最近的小卖部买了些辣条和冰棒。
念念到家去找妈妈，周灵蕴去找老板，瞧见姜悯房门开着，里头却不见人。
姜悯消失了，房前屋后四处找不见，周灵蕴问遍家里所有人，都说不知道。
“她没在房间睡午觉？”
阿姨放下手边活计，帮着周灵蕴一块找，甚至储藏间都翻遍，仍不见人影。
“电话也打不通。”周灵蕴担心冰糕化掉，先拿去放冰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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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蕴。”谷香岚从二楼书房出来，冲她招手。
周灵蕴走到楼梯口，谷香岚弯腰附耳，“我帮你看了监控，她没出房间，你再回去找找。”
可是房间找过了，不大点地方，一目了然。
周灵蕴站在门口，摸着下巴，实木箱体床下面藏不了人，窗帘背后也不见鼓包，小沙发空荡荡，那就只剩下……
拉开衣柜门瞬间，尽管那动静十分微小，周灵蕴还是敏锐捕捉到了。
她刚从外面回来，身上有汗，担心弄脏，没往里钻，而是将柜门大敞，竖挂的衣裙分拨开。
某人坚持装睡，蜷身靠坐在柜壁，却明显看得出有在努力呈现理想睡颜，长睫安静阖盖，面容甜美怡然。
好做作。
周灵蕴暂时抛弃“菀菀类卿”话题带来的沉重感，无声偷笑，配合表演，轻轻晃她。
“老板主人！老板主人！快醒醒，你怎么睡在这里呀——”
“唔，嗯……啊？”姜悯醒来，迷迷糊糊揉眼睛，“是你啊，你回来了。”
“怎么睡衣柜里，你害怕了吗？”周灵蕴记得姜悯跟她说过，小时候自己一个人住，打雷下雨感到害怕就会躲进衣柜。
“虽然但是，现在没打雷，而且今天三十三度，好热，你看你满头汗。”
本没那么热，叫人让话一点，姜悯后背霎时起了层薄汗。
她懒得装了，甩开周灵蕴手，“你还知道回来？”
“我给你带了雪莲，还有臭干子。”周灵蕴赶紧献宝。
“什么雪莲，天山雪莲？”姜悯本不想搭理她，但实在架不住好奇，来回几个小时，够去一趟新疆吗？
周灵蕴艰难忍笑，“是一种冰块雪糕，你没吃过吧，我放在冰箱里了，你想吃，我现在去给你拿。”
小时候好像吃过，姜悯甩头，“不稀罕。”
周灵蕴取来冰糕，隔着包装袋捏起一颗送到她嘴边，“你尝尝嘛。”
到底别憋住，姜悯张开嘴巴。
柠檬味儿，口感冰爽，凉意从舌尖一路蔓延至全身，姜悯没耐性，“咔嚓”几下嚼碎，咽进肚里，眼神示意。
周灵蕴自觉喂去第二颗，“不错吧，跟哈根达斯比，不输。”
“勉勉强强。”姜悯高傲道。
周灵蕴喂姜悯吃完整包，坐在她旁边位置，默默捏了会儿包装袋，耷拉个脑袋，看起来像在跟地板对话。
“幸好我早有准备，路上买了冰糕，不然你真要中暑了，柜子里那么闷，你的呼吸声比水牛还大。”
以前没看出来，她还是个表演型人格。
“周灵蕴，你想造反啊！”姜悯大叫，倏地弹起。
“略略略——”门口做鬼脸，早有所料，周灵蕴溜得比兔子还快——
作者有话说：蔫巴菇，是蔫巴菇（乱丢香蕉皮遭报应了）（今天上吐下泻）（倒在读者怀里虚弱哼唧）
第46章 是不是亲了嘴就能在一起……
整个暑假, 纵情玩乐。周灵蕴第一次见到大海。
她赤足行走在沙滩，惊讶那份从未体验过的细腻柔软，浪花追打时慌忙尖叫逃窜, 潮水褪去时又好奇朝前迈步。
勇敢站定，任由浮浪漫过脚踝, 沙与沫之间追逐奔跑, 乐不可言。
“我好开心！”周灵蕴转身朝着遮阳伞下的姜悯跑去。
草帽被风吹走，她回头捡起, 不慎跌倒在烈日下滚烫的沙面，也觉得很好玩，就地打个滚。
好大的快乐，周灵蕴都有点消化不过来, 积食了。
她在沙滩上跑来跑去，像掉进巨大的零食口袋，手边到处都是好吃的，反倒迷糊，不知该从哪包拆起。
姜悯招手将她唤回, 丢给她防晒霜, “来帮我涂。”
周灵蕴擦干净手, 挤压出大团膏体, 均匀涂擦在姜悯后背，定睛片刻，“大海真白。”
“什么？”姜悯回头, 掀开半拉墨镜，两道秀眉蹙起。
“对不起，我说错了。”周灵蕴弯腰自己在那笑个不停。
扶正墨镜，姜悯重新趴好, “傻里傻气，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皱皱鼻子，忍不住，周灵蕴笑嘻嘻挨过去犯贱，“我见过的，到家第一天，你房间，你一件衣服没穿。”
又来了。本想装昏就这么糊弄过去，臭小孩生怕她忘记，竟专程提起，还离她那么近，毛茸茸的呼吸糊在耳廓，热热痒痒。
“蹬鼻子上脸是吧。”姜悯扬拳威胁。
“你害羞了吗？”周灵蕴歪头。
泳装的姜悯让她有点不敢看，视线定格在黑色镜片里的自己，不敢挪动分毫。
“你一个小屁孩，我有什么好害羞。”姜悯傲然抬头，双手由下至上托举，身体摇晃几下展示丰厚本钱，“就那你烧火棍身材，赶紧刨个坑把自己埋起来吧。”
周灵蕴扯高白T领口，埋脸看了半天，“除了给小孩喂奶，它还有什么特别的用途吗？”
“好看。”姜悯说。
“那么福利的也还是别人呐。”新脑瓜就是好使，周灵蕴反应挺快，“我自己是一点好处捞不到呗。”
姜悯不知联想到什么，忽然笑了，“它也有别的功能，那个地方的神经元比较丰富。”
“敏感？”周灵蕴问道。
天气本就炎热，姜悯额际起汗，“滚！”
“干嘛，人家好好跟你说话。”周灵蕴挤来大团防晒霜，手掌上下涂抹，“老板，大海还很滑呢。”
姜悯左右看看，手边没瞧见趁手的武器，放弃泳装俏佳人形象，弯腰操起人字拖。
周灵蕴“呜啦啦”跑远，“家暴了，有人打小孩了。”
大海，瀑布，还有与出生地截然不同的险峻山貌，万壑崎岖，连云迭嶂，周灵蕴大开眼界。
游玩至暑假的尾巴，最初的兴奋过去，只余疲惫，周灵蕴洗完澡，酒店的大床上打滚，“老板主人，什么时候开学啊。”
她好累，想上学了。
姜悯从淋浴间出来，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向她，俯身，手掌贴合在少女柔嫩的面颊，“玩不动了？”
“想回家。”周灵蕴闭着眼，小脑袋动来动去，不住去蹭，认真感受她掌心细致纹路，“其实，只要跟你在一起，去哪里我都很开心。当然我们出来的这阵子我也见识了不少……呜，我确实有点累了。”
孩子的依恋像块毛乎乎的小毯子，姜悯手指拂开她鬓边乱发，“那我们订机票回家？”
“好。”周灵蕴抓住姜悯的手，“你再摸摸我，不许走……”
她床上蛄蛹，往人怀里钻，脑袋枕在姜悯大腿。
姜悯摸到她发梢还润着，没吹太干，手抓起拨至一边，以免打湿睡衣。
她们之间，是不是太过亲密了呢？姜悯有时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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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来那晚，酒店订的标间，小孩进门前还美滋滋惦记着晚上的海鲜自助，进门后，瞧见房间里放的两张床，立即垮脸，踢飞拖鞋。
海边玩耍归来，故意弄得满床沙，晚上非跟她挤一张，还要抱。
有点……暧昧了？
可周灵蕴还是个孩子呢。十几岁的小孩懂什么，是我想太多了吧。
姜悯回神，低头一看，小孩半张着嘴巴睡翻过去了。
今天走了快三万步，确实够累的。
九月周灵蕴开学，还是原来的地铁路线，熟悉的校园环境大大减少紧张感，区别只是从初中部教学楼迁至高中部。
路上熟人挺多，本校或本班的三两扎堆，朵朵还是住校，一大早就过来占位置，周灵蕴刚进教室，朵朵蹦跳招手，“这里！”
周灵蕴走过去，书包里摸出个小盒子，“给你带的礼物。”
景区买的银制耳环，民族风，造型独特。朵朵爱漂亮，算是投其所好。
周灵蕴自己是想不到的，这些基本的人情世故都是姜悯在教。
姜悯希望她在学校能多交几个朋友，搭建自己的小圈子和人际网。多个朋友多条路嘛，以后长大到了社会上，不至于抓瞎。
朵朵接过礼品盒，耳环立即取出来挂上，并拥抱她，“谢谢！我非常喜欢！”
“你喜欢就好呀。”
周灵蕴想起姜悯坐在路边石凳，慢吞吞吸着冰咖啡，说“你得学着来事儿”。
姜悯说，是我把你从老家带出来的，但我没打算一辈子霸占着你，拴着你。
姜悯说，你总会长大的。
“还有一只木头做的笔。”是给梓涵的，周灵蕴拜托朵朵转交。
朵朵不愿，周灵蕴劝她，“不能同班，以后见面的机会少了，你不怕她喜欢上别的女生？”
“那她尽管喜欢好了。”朵朵还别扭着。
周灵蕴叹了口气，双手交叠趴在桌面上。
她一直很好奇，“你是怎么发觉自己喜欢女生的？”
朵朵摇头说“不知道”，银耳环跟着叮铃铃晃，“起先我们只是同桌，她教我写作业，我记得，那天是端午放假前一天，宿舍里的人都回家了，我说只有我好可怜，有家不能回，她竟然答应去宿舍陪我一晚！”
东张西望，确定四下无人，朵朵拢唇凑到周灵蕴耳边，“那天晚上就接吻了。”
“啊？！”周灵蕴霎时弹起。
“哎呀你干嘛！”朵朵给了她两拳，“快坐好啦！”
周灵蕴屁股贴回板凳，双手死死捂住嘴巴。
朵朵警告她不许说出去，不然绝交，周灵蕴点头，“那我有个问题想请教。”
“说吧。”朵朵预感到问题私密，把耳朵凑过去。
“是不是亲了嘴就能在一起？”周灵蕴问。
朵朵眯眼看她半晌，“你想亲谁啊？你有喜欢的人了？”
“应该是有了。”周灵蕴说。
周灵蕴和姜悯的生日都在秋天，姜悯在十月的尾巴，周灵蕴在十一月的脑袋，二人相差一周时间。
周灵蕴建议合并一天，一起过，她愿意提前过，同姜悯一道。姜悯坚决反对，要各过各的。
姜悯生日这天，周灵蕴专门请了晚自习的假回家布置，蛋糕鲜花当然少不了，还有她在网上新学的几道拿手好菜。
头晚上，两人躺一张床上睡，都没提生日这事，装傻。
一个诡，想看对方反应，一个诈，嘴上捂得严实，愣是半个字都没透露。
姜悯下班开车回家，一路都忐忑得很，要是家里没人就尴尬了，她想发脾气都找不到人。
出电梯，心跳莫名加快，姜悯深呼吸，调整许久，才将拇指按压在门锁识别模块。机械电子女声欢迎回家，伴随门锁“咔哒”一声，姜悯不敢冒头，却在下一秒，她鼻尖敏锐捕捉到浓烈的油爆香气！
姜悯拎包快步跑去厨房门口，周灵蕴系着围裙站在灶台前，正挥舞锅铲，抽油烟机声音占据耳膜，她还没发觉她的老板主人就在身后。
“没白养哦——”姜悯嘀咕，在外面装够女强人，到底没按耐住，手舞足蹈，满屋蹦跶。
香辣蟹就要出锅，米饭也早就跳了，周灵蕴往锅里撒把葱花，兜里摸手机正要看时间，隔着厨房玻璃门，她眼睛余光瞥见什么，赶忙凑过去看。
毛衣裙搭配西装外套，装扮随性又干练的某女精英，竟围绕餐桌踮着脚尖跳芭蕾？
周灵蕴回头关闭燃气，双手圈成筒，假装望远镜，贴在门上。
姜悯倏地转身，稍息立正，伸手指，同时小碎步朝门靠拢，也有样学样，微屈膝，在同样的位置用望远镜看她。
“嘿——”周灵蕴朝她眨巴眨巴眼。
姜悯也眨眼。
那么近的距离，可以清楚看到彼此眼睛里的自己。
好简单纯粹的快乐，在朴实的，日复一日的生活中，因为对方，那么真切感受到爱与陪伴的重要性。
笑够玩够，腮帮都发酸，姜悯拉开门，“给我做了什么好吃的呀？”
“炒了螃蟹。”周灵蕴邀请她去锅边，“你说天气冷，想吃辣的，这个季节螃蟹也正肥。”
“哇——”姜悯口中唾液狂分泌，“快快起锅，我要大吃特吃。”
周灵蕴“嗯”一声，“还煨了汤，在砂锅里面，这些菜也是够麻烦的啦，我怕来不及，下了课火急火燎往家赶……”
这是要夸夸呢。
姜悯逗她，偏不，“那我帮你盛汤。”
“不用，直接连锅端，保温，你把那个防烫的垫子铺好就行。”
没等到彩虹屁，周灵蕴脸一下鼓起来，闷闷去盛饭。
姜悯心中狂笑，还想玩，见小孩端着饭碗从旁面无表情走过，到底心疼了，赶紧大步追上去哄。
“姐姐逗你玩呢，哦哦，我们小猫今天好辛苦，又要学习，又要给姐姐准备惊喜……”
姜悯嘴里一堆好话，初时并无效果，直到“来亲亲”三字蹦出，周灵蕴回头，扬起脸蛋。
“哈哈哈——”姜悯扶着餐座椅笑得前仰后合。
“你亲不亲嘛！”周灵蕴跺脚。
姜悯伸手招她过来，伏在她肩膀笑够，奖励的亲吻，落在脸颊。
哄好，又戳一下她脑门，“德行！”
周灵蕴被姜悯勾着脖子晃来晃去，像书包侧兜剩的半瓶雪碧，随步伐颠来倒去，被不断激起密集而细小的气泡。
她伸出一根手指，冲着姜悯不住抠嘴角，暗示意味明显。
可惜，某人根本没接收到信号，注意力转移向满桌丰盛饭菜，撤回手臂，转身走开，“来点酒啊宝贝儿，冰箱里给我拿两罐啤酒。”
周灵蕴瘪嘴，摇头晃脑，怪腔怪调学她说话，“拿两罐啤酒啊，歪喂喂——酒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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