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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城里人有特殊癖好
周灵蕴想到好多小时候的事。
是五年级上学期, 十月的某天,那天早上她臭美图漂亮没穿外套,午后下起大雨, 她正缩在角落抱着胳膊瑟瑟发抖,奶奶突然出现, 径直走进教室, 提起她后脖颈不由分说就把她往衣里塞。
奶奶担心她冻着,太着急, 都忘了跟班主任老师打招呼。
老师笑呵呵没生气,圆场说天气转凉,小朋友们要记得添衣保暖,预防感冒哦。教室里乱哄哄, 大伙儿全转过脸看她,嘻嘻笑。
那件衣裳好旧好难看的,袖口和手肘还打有补丁,周灵蕴是故意不穿,没成想奶奶竟然追着撵着给她送过来。
她当时只觉丢脸, 不住把奶奶往外推, “你走吧, 忙去。”
“不听话, 感冒了咋办?”奶奶戳了下她脑门,朝班主任老师抱歉笑笑,走出教室。
却没急着离开, 奶奶在操场附近找个石墩子坐着,一直等到周灵蕴放学。
晚上回到家,周灵蕴果然开始咳嗽。
奶奶煮了些草药水给她灌下去,又戳着她脑门训, “叫你不听话!”
“衣服丑。”周灵蕴犟。
“小臭美精,小妖怪。”奶奶笑她只要风度不要温度,又怜爱把她搂进怀里,“长大了,真是长大了,要漂亮要好看了。”
又有一次,周灵蕴记得她已经上初中。
学生中间开始流行一种脚底带滑轮的鞋,叫什么暴走鞋,还是飞行鞋,课后大家在操场上滑来滑去,像武侠片里的大侠,十分潇洒。
周灵蕴每天坐操场边看,也想要,回家挂在奶奶身上耍赖,“可以滑着走,上学更快。”
逢年过节,奶奶常会奖励她些小玩意,比如手表、雨衣,色彩鲜艳的胶鞋等,实用,价格也不贵。
她很会撒娇耍赖,奶奶疼她,把她捞进怀里挠顿痒痒,应承下来。
星期天,奶奶领她到集上找着鞋摊一看,暴走鞋最便宜的也要一百多。
奶奶不说话了。
凭什么?一百块得换多少粮食蔬菜?光明学校现在伙食免费,小学部一学期的书本费十二块钱,初中部也不过二十块。
可那天周灵蕴不知中了什么邪,集上撒泼打滚,哭喊叫嚷,死活缠着要买。
奶奶说家里没那么多钱,换双便宜的吧,那种二三十块钱的,叫什么“匡威”的,也能穿。
“她们说那是假匡威,真匡威可贵……”周灵蕴扬起脸,脱口而出,“你不是说我爸死的时候赔了很多钱,为什么不给我花?”
周灵蕴长这么大没挨过几回打,每一次都刻骨铭心。那次尤甚。
实实在在一巴掌,落在她左边脸蛋,她感觉自己飞起来了,腾空两秒,然后一屁股坐街边人家装土豆的大竹筐里。
暴走鞋终究没买成。周灵蕴回到家,进屋掀开被子上床,脸朝墙躺着。
奶奶跟她说话,讲道理,她不听,就蛄那生闷气。晚上奶奶给她炒了蛋炒饭放在床头,她起先赌气不吃,半夜实在饿得受不了,还是爬起来刨个干干净净。
她搁下碗,感觉衣服左边口袋什么东西坠得慌,伸手一摸——竟是个土豆!
摔筐里时掉进去的。
这一巴掌没白挨!周灵蕴呲牙一乐,爬下床拿着土豆跟奶奶献宝去了。
奶奶摸她脸,问打疼没有。
她没好气,“你猜?”
暴走鞋,周灵蕴不再惦记,每天照常上学放学,回家割草熬食喂猪。
家里养的猪都得留着过年,年猪肥,好卖价钱。年初母猪下了七只,喂不过来,卖了四只小崽,留下三只,其中有只相貌格外清秀,周灵蕴起名叫“贝贝”。
那天下午,她喂猪时发现贝贝不在,去问奶奶,奶奶从房里拿出个鞋盒,那盒里赫然是她心心念念的暴走鞋。
粉红色,后脚跟带两个小轮。
她有暴走鞋了,贝贝却不在了。周灵蕴一点高兴不起来,她还不能理解并消化这种复杂的情绪,只觉心口被什么东西堵住,呼吸不畅,憋得浑身疼。
她想过的,为什么一定是贝贝?
奶奶真的太坏了。
她穿着暴走鞋在学校操场上滑来滑去,连万玉也羡慕。可新鲜劲儿没持续太久。
碎石子卡轮缝里,抠不出来,鞋子买回来不到一个星期就滑不动了,还害得她放学路上摔得满嘴血。
周灵蕴带着唇上石头硌出的血口回到家,奶奶给她清洗消毒,擦药,拎起她耳朵不轻不重扯两转。
“你不听话嘛。”
奶奶最常说的就是“不听话”。
我真的太不听话了,周灵蕴想。她又一次尝到了“不听话”的苦头。
她的那些自以为是的“好点子”,奶奶多数时候懒得同她掰扯,再不高兴也只是面朝墙壁独自生会儿闷气。
等到她受伤了,流血了,才来到她身边,摸摸她的脑袋和肩膀,把她搂怀里疼。
“不干了!不干了!”
奶奶攥着她腕子,把她半截胳膊夹在胳肢窝底下,扯着她往外走。
周灵蕴浑浑噩噩,感官失灵,心中微妙的安定感觉——奶奶来了,她脱离危险。鼻端是奶奶衣上淡淡的雅霜味道。
她像个提线木偶,被拽着走出老远,快到茶厂门口才往回挣了下手。
“我的工资。”
奶奶回头,手心抹了把她的脸蛋,“才干几天?他能给你?”
周灵蕴吸吸鼻子,“干一天算一天的嘛。”
那小孩举着塑料大砍刀追上来,狠狠将周灵蕴往旁边一推,抢先冲进板房,手臂横指,“她打我!她们打我!”
周灵蕴趔趄两步站稳,跟进去,“是你先把我锁在厕所里,拿水管浇我,还说什么‘今天没雨衣了’,你就是故意的!”
女人窝在电视机对面的沙发椅,招手把儿子唤过去,“咋?要翻天啊?嚷嚷什么嚷嚷。”
“我不干了,你们结我工资。”周灵蕴朝前伸出个巴掌。
她听带她干活的大姐说,工人们的工钱都是按天算的,技艺高超的老师傅同时在好几个厂子带徒弟,哪怕一个月只干一天,老板也是要给他们结账的。
她今天旷工半天,下午没干满,“你给我昨天的就行了,昨天我干了一整天。”
屋里热,男人掀起半截衣裳,露出他雪白流油的大肚子,“哼”一声,肚脐眼周围的肥肉也跟着抖。
“可以的嘛,你回家等着,明天早上我给你送过去。”
周灵蕴一时没反应过来。
老板这么好说话,她是不是有点不像话?以下犯上了?
她缩了缩下巴,咬唇,“真的吗?”想想又摇头,“不用麻烦的,现在给我就行了。”
男人“哈哈”两声,这下连个眼神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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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得给了。
“她打我!那个老太婆也打我!”小孩在旁边嚷嚷,没人听他说话,急得直跺脚。
女人起身,小孩扒拉到一边,叉腰往周灵蕴面前一站,“你打我家强强了?”
奶奶跟着进屋,朝前几步挡在周灵蕴面前。
“你家娃娃把我家周灵蕴关在厕所里面,拿水管子往她身上淋水,你们咋个教娃娃的?有没得家教?”
“你有家教,你有家教!”女人瞬间炸了。
她一下跳起来,“死老太婆,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不想活你随便找个地方挖个坑躺里面,翻天了你,什么东西,老不死的,敢来教训我!你再叫?再叫?”
女人尖尖的手指头直往前戳,眼珠瞪得大大,几乎要脱眶而出,可以清楚看到她上眼皮睫毛根位置一条青色的线。
周灵蕴常在集上看见这种纹眼线的女人,她们很厉害,骂人耍无赖都是一流的,惹毛了还要拿刀。
瘦干巴老太太,搭一个瘦干巴小丫头,再来三组也不是对手。
周灵蕴跨出一步,脖子梗得直直,却明显底气不足,“你不许骂我奶奶!”
“就骂怎么着?”女人尖着嗓,唾沫星子满天飞,“还想要钱,老东西,等你死了我再烧给你得行?老的贱货,小的贱种,山上那野狗野猪怎么没把你们叼去吃了?”
厂里的工人听见动静,走出来看,女人两只手把瘦干巴丫头摞着瘦干巴老太往门边一推,站到院坝。
“都来看哈,好心好意留她在厂里干活,看她可怜嘛发慈悲心了,结果怎么样?”她左手心拍着右手背,“结果怎么样,啊?黄鼠狼进鸡窝到处乱窜,旷工不说了,一天到晚恨不得住在厕所里头,想方设法偷懒,还欺负我们家强强,看给我们强强打成什么样?”
周灵蕴没见过这种场面。
白的能说成黑的,黑的能说成红的,她倚门站着,左边肩胛骨撞在门上,疼得钻心,奶奶气得浑身发抖,要冲出去理论,周灵蕴使劲摇头。
“不要了,我们不要了。”
女人唾沫星子石头一样打在后脑勺,周灵蕴搀着奶奶往外跑,脑子里莫名闪过她那早已报废的暴走鞋。
要是还没坏,她就可以背着奶奶“咻”地滑出去。
快快地滑出去,像风一样,逃离这污糟的一切。
顾不上哭,周灵蕴扯着奶奶抓紧往外跑,门口撞上匆匆寻来的春梅阿姨,差点没看见。
“欸?欸!”春梅扯住她袖子,“干啥呢干啥呢……”
见到春梅阿姨,等于见到半个姜悯,周灵蕴脸一皱,嘴一瘪,“哇”地哭出声。
春梅把这一对干巴祖孙拎回家去,姜悯翘着脚坐在沙发上听她讲完经过,探身给老太太续了杯热茶,“暖暖身子。”
老人惊魂未定,端茶杯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姜悯示意阿姨扶老人回房休息。
她起身推开大门,走到架高的庭院露台,回头,“周灵蕴,你过来。”
周灵蕴坐在姜悯对面位置,小脸煞白,眼神空洞。
姜悯感觉差不多了。
她双手环胸,慵懒仰靠椅背,目光在周灵蕴脸上停留片刻,伸出两指轻敲桌面。
“叩叩——”
周灵蕴回神,抬头望去。
“看那边。”姜悯一指。
周灵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院里树下拴的黄牛。
她们家没养牛,一来是牛犊子比猪崽子贵得多,二来养牛的人家多是有田的,她们家只有小小的几块旱田用来种菜。
“隔壁家的牛,田国伟家的。”周灵蕴一眼认出来。田国伟小她几岁,也在光明学校读书。
“那就是借的。”姜悯猜想。
奶奶借牛干嘛?周灵蕴奇怪。
姜悯把周灵蕴带到储藏室,周灵蕴见到熟悉的麻布口袋,蹲在地上翻。
红薯是她挖的,辣椒是她舂的,花椒也是她采摘晾晒的。
奶奶给姜老板带礼物了,周灵蕴不奇怪,山里人家,地里富余的,总爱邻里相赠。
看过,姜悯把周灵蕴领回露台。
“今天下午,你在茶厂干活的时候……”
姜悯声音平稳清晰,目光却锐利如刀,紧紧锁住周灵蕴的脸,“你奶奶牵着黄牛下山,把东西一袋一袋放在我面前。然后……”
她刻意停顿,留意着周灵蕴神情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她向我下跪磕头,求我收留你,给你一条生路。她说,就当养只猫儿狗儿,你不白吃,能干活。”
……
姜悯发现,人遭受巨大冲击时,就是会一下呆住不动。
电视剧里经常看到女主角面对飞驰而来的车辆,大脑宕机,傻掉。
原来不是夸张。
是的,是的。周灵蕴感觉自己被一辆无形的重卡狠狠撞飞!
她身体腾空,时间被无限拉长、扭曲,周遭景象化作模糊的慢动作。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才“砰”一声巨响——她重重摔落,骨骼碎裂,脑浆迸裂成烟花。
“你……说什么?”她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这是第二次,”姜悯的语气毫无波澜,却字字如锤,“为了你,她磕头下跪。”
周灵蕴微微张着嘴,魂魄好像从嗓眼里飘出来,茫然低垂着头,呆滞俯视着下方这具僵硬的躯壳。
这个年纪的小孩最要面子,周灵蕴当然不例外。她坚强勇敢,会察言观色,能吃苦耐劳……
也臭美、虚荣、人云亦云。
不能粗暴将其归纳为“缺点”,这是鲜活的人性。纯粹的洁白,只存在于想象。
周灵蕴的反应,完全在姜悯意料之内。
五分钟?还是十分钟,
姜悯又一次觉得差不多了,她问:“你们在胜利茶厂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又一次弄得浑身湿淋淋?”
不难猜,也不用猜,答案她早已从春梅口中知晓。
周灵蕴本来快要忘记。图书馆借来的科学杂志上说,人在极度痛苦时,会本能选择遗忘。
她本来快要将那屈辱的一幕封存……
寒意此刻汹涌袭来。
周灵蕴开始觉得身上冷,她的头发跟衣裳都湿着,肩膀处,奶奶的藏蓝色的确良外套被水洇透,变成一种更为哀伤的墨蓝,像她常常在暮色渐合时家门前仰望的那片天空。
电不是每天都有,天黑了什么都做不了,城市的霓虹只存在想象,小言杂志里说女主失恋后去酒吧买醉,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熟悉的、深深的无力感将她包裹,周灵蕴觉得身上好重,又好冷,如浸泡在寒冬的泥沼。为什么?姜老板这次没有带她去洗澡换衣服。
姜悯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你想帮忙,帮家里的忙,我完全理解。可你现在还做不到,你反倒成为负担,你一直在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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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担心,让她难堪。”
周灵蕴一下站起来,身后藤编椅与地面发出尖锐摩擦声,眼泪瞬间决堤,她哭喊出声,“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啊!”
“我说错了吗?”姜悯微微皱眉。
“我哪句说错了,你可以指出来,反驳我。”
周灵蕴慢慢坐回位置,耷拉着脑袋,长久沉默。
“我可以资助你,带你离开这里,给你提供好的生活和教育。当然,这些都有条件,我们之后再谈。你奶奶已经答应了。”
姜悯身体微微前倾,眉头锁得更紧,语气带着刻意的不耐,“现在,我需要再次确认你的态度。”
“你要开始为自己的人生拿主意。机会千载难逢,错过,你或许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余生都要为此刻的短视而悔恨。”
若是真正的商业谈判,姜悯不会多言,但周灵蕴还是个孩子,她需要更为明确的引导。
“周灵蕴,你不知道你运气有多好。你到底在纠结什么?你告诉我。”
纠结什么?你到底纠结什么?周灵蕴被姜悯逼到死胡同。
湿冷的衣物如同第二层皮肤,汲取着仅存的热量,周灵蕴浑身冰冷,手脚麻木,她下意识回头,寻找亲人的庇护,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却没看到奶奶的身影,只映出自己——烂泥坑里毛发稀疏的小鹌鹑。
也在此刻,她清楚看到她和姜悯的不同。
尽管表情十分不耐,女人体态自然舒展,显然从不曾为寒冷和饥饿所困,她长发垂肩,颈项修长,目光睥然,高贵如临水照影的天鹅。
镜中的她们,天渊之别。
所以,为什么。
周灵蕴嘴唇苍白,声音发颤,“为什么是我?”
“你得先答应我,我才能告诉你。”姜悯快速道。
她以后也会变成她这样吗?周灵蕴仍怔怔望着镜中的姜悯。
像她一样漂亮,从容,甚至……咄咄逼人。
“那奶奶怎么办。”周灵蕴低头,揪紧了衣摆。
“你想怎么样?”姜悯开始烦了,“要我也把她接过去,她肯吗?你是你奶奶的孙女,你应该很了解她,你觉得她肯吗?怎么我跟你好像完全讲不通道理啊!”
脖颈弯折,周灵蕴深深低头,恨不得把脑袋塞进胸腔。
她吸吸鼻子,憋回泪意,“我有一件事情可以向你求助吗?”
姜悯极度不耐,死死盯着她,半晌,泄气靠回座椅,“说!”
“我跟奶奶离开胜利茶厂的时候,找老板要钱,他不给。”周灵蕴不敢抬头正视,下巴颏往里收着,挤出两个小褶,两只大眼睛用力地往上瞅。
“然后呢?”姜悯问。
“你可以帮我吗?”周灵蕴像小狗作揖那样左手抱右手,“帮我要钱。”
姜悯嗤笑一声,“我凭什么帮你。”
周灵蕴半张着嘴,准备好感谢的话卡在喉咙里。
“所以凭什么?”姜悯一定要她说。
周灵蕴沉默。
“说话!”姜悯冷不丁一拍桌。
周灵蕴吓得浑身一哆嗦。她胆子很小,真的很容易被吓到。
她搜肠刮肚想寻找一个正确答案,想讨得姜悯欢心,可她心里很清楚,此刻唯一能让对方满意的回答,就是她答应接受资助。
那……胜利茶厂那份微薄的薪水还重要吗?
“因为,我们是朋友?”周灵蕴试探着。
姜悯倒有些意外,脸上甚至有了一点笑,话音却依旧冷漠。
“朋友就必须要帮你吗?我有必须帮忙的义务吗?再说你不是一直在拒绝我的帮助,你这么有本事就自己去要钱。”
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按理说应该很容易搞定的,可她怎么就那么犟,那么难缠。
姜悯无法克制自己吐露出尖锐话语,“你也知道只是朋友。我不是你妈,真没必要为你做到这个份上……说到你妈,我没记错的话,她早就不要你了吧?”
如一记重拳,打得周灵蕴整个窝下去,弯成只熟虾。
姜悯声调不高,却字字如刀,扎得她鲜血淋漓。
不愧是大老板,比茶厂那个纹眼线的女人厉害千百遍。
周灵蕴垂头盯着自己的手。
她学杀青,还没有掌握技巧,手背留下许多烫伤,还新鲜着,很疼,可她全都感受不到了。
希望破灭的瞬间,并非总是惊天动地。
心房最后一丝微弱的火苗在呼啸的寒风中摇曳几下,彻底熄灭,只余死寂的灰烬和深入骨髓的冷。
周灵蕴抬起头,眼中最后一点水光干涸。
“我知道了。”
她声音很轻,没有任何起伏,像枯井里落下的一粒石子,激不起半点回响。
手撑桌面,缓慢起身,她脚步虚浮,却异常坚定,目标明确。
房门开启,焦急等待许久的老人立即起身来迎,单衣之下,嶙峋肩骨轮廓清晰可见。
周灵蕴心痛到无法呼吸。
奶奶为了她,向姜悯下跪,两次。巨大的羞耻感和内心的锥痛压过一切,她要立刻带着奶奶离开这个让她无地自容的地方!
离开姜悯高高在上,洞悉一切的审视。
“奶奶,我想回家。”周灵蕴眼眶蓄泪,倔强不落。
奶奶一把抓住她手,“你不读书了啊?”
“明天回学校。”周灵蕴只能安抚道。
“初中毕业呢,还有高中的嘛。”奶奶求助望向门口阿姨,“娃娃不懂事……”
姜悯回房,卧室门砸得震天响,阿姨也很为难,“要不今天先回家,洗个澡,睡个好觉,回头找个日子再详说?”
“求求你,跟姜老板说说好话。”奶奶不肯放弃。
“我要回家!”
周灵蕴尖着嗓,用力跺脚,“我现在就要回家!回家!”
“好好好,你们回家。”阿姨回屋找了两件外套,送她们出门,“一次不成,二次再试,姜悯其实挺好说话的,真的。”
周灵蕴没要阿姨的外套,出了门顺手挂在庭院椅背,她走下台阶,解开黄牛。
祖孙俩一前一后,夹着这头沉默的牲口,走出姜家气派的雕花铁门,走上回山的土路。
归途,沉重如铅。
天色暗沉,稀薄的月光勉强照亮山路,连日落雨,地面泥泞不堪,黄牛深一脚浅一脚,人与畜粗重的鼻息在寂静的山野间格外清晰。
周灵蕴始终沉默。
湿衣紧贴在皮肤,她起初觉得冷,慢慢热起来,身体状况却没有好转,她开始打抖,头昏沉沉,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虚浮无力,鼻孔呼出的气烘得嘴唇干裂起皮。
奶奶察觉到她的异样,手掌试探她额头。
周灵蕴咬着牙,“走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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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回家睡觉。”她挣脱桎梏,加快脚步,倒在山路上奶奶更拿她没办法。
天黑尽了,手电光束稀微,黑暗如有实体沉甸甸压在双肩,周灵蕴感到身体越来越重,双腿灌铅,每一次抬脚都异常艰难。
视线开始模糊,周遭树影摇晃扭曲,这条路实在太长,她走了快十五年还没走出去。
“奶奶,我想回家……”她喘息着,声若蚊蚋,话音未落,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身体软软向前栽倒。
“周灵蕴!”老人瘦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在孙女倒地之前,像从前无数次那样,展臂将她揽入怀中。
周灵蕴额头滚烫,身体却冷得像冰,怀里剧烈地打着摆子,牙齿咯咯作响。
“我的娃啊!可怜的娃……”奶奶声音带着哭腔,手掌一遍遍抚摸她脸颊。
老人家自认活到这把年纪,黄土埋到脖子早该认命,可偏偏怀里这个小的,这簇不甘熄灭的火种,无法让她视而不见。
周灵蕴是懂得感恩的孩子。才七八岁大,趴在人大腿,屁股一撅一撅,说奶奶你养我辛苦得很,等我长大一定赚钱孝敬你,我永远陪在你身边,哪里也不去。
二月间,去刚解冻的坡地上点土豆,她小手冻通红,刨一会儿泥,跑来给人捶腰,笑嘻嘻到处蹭些泥;暑天顶着毒日头割草,还不老实,抓只大青虫偷偷塞进人衣服口袋。
秋收忙,她像只野猴,玉米棒子抱满怀一路走一路掉;腊月风如刀,祖宗俩挤在火边,她把冰凉的小脚塞进奶奶怀里暖着,边啃土豆边说同学坏话……
她是老人枯槁生命中唯一的亮色。
满怀悲壮,老人咬牙用尽全身力气,将周灵蕴翻转在背。
姜悯当然没想到她们会去而复返。
晚饭,一家子围坐餐桌边,听阿姨讲述白日经过,谷香岚女士极为愤慨,“那个什么胜利茶厂,太欺负人了吧?什么来头。”
姜爸冷哼,“有什么来头,一个小作坊。”
“真不打算帮忙?”秦穗舀一勺蛋羹喂小孩。
姜悯搁下筷子,“我联系朋友了,他们抽空会过来搞一次消防检查。”
谷香岚女士“哦”一声,“你手段可以,平时没少干这种事情吧?熟门熟路的。”
“她还威胁人家!威逼利诱,耍手段嘛,最擅长的了。”姜爸对姜悯近来作为很不满。
“我在帮她!”姜悯今天憋了一肚子火,正愁找不到地方发。
“带她走,给她吃给她喝,供她上学,这是改变命运的机会,她不懂,你们难道不懂。”
秦穗放下念念,挨过来给她顺背,“可周灵蕴也长到明事理的年纪了,她有自己的想法,她跟奶奶相依为命,舍不得丢下老人家嘛。”
“她真明白事理就跟我走。”姜悯没好气。
姜爸起身,手臂轻摆,“你也不要把自己位置摆得那么高,谁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小九九,你觉得你是在帮她,可你为什么那么做?还不是在救赎你自己,姜悯你太傲慢。”
谷香岚扯一把丈夫,“好了不要讲了。”
“讲,继续讲。”姜悯学她爸的样子,二人相貌七八分相似,眉眼桀骜,“装什么慈悲,我这样还不是你们生养出来的,自己什么德行不知道。”
她爸气得举起巴掌要打。
姜悯丝毫不惧,“逼急也跳崖给你们看。”
她拖开椅子,回房甩上门,秦穗在后头帮她打圆场,阿姨也劝。
老太太背着孙女返回别墅求救时,姜悯正准备洗漱睡下,听到外头闹哄起来,她走出去看,她爸正拿车钥匙。
“那个小姑娘发高烧了,她奶奶走半截又把她背回来。”
“我去。”姜悯接过车钥匙,回房披了件外套,“你老眼昏花的,别连人带车翻沟里。”
她爸气得,“你嘴里有没有人话?你这个人太刻薄了。”
周灵蕴脸烧成两个红柿子,身上烫得简直要起火,老太太屈膝半跪,又是哭又喊,“娃娃不懂事嘛,老板你大慈大悲……”
“把她弄车上去。”姜悯命令。
众人七手八脚把周灵蕴抬上车,秦穗坐到副驾,“我陪你。”
老太太不放心要跟着,阿姨带她到后座,也方便照顾周灵蕴,“不慌不慌,到镇上卫生院就二十分钟。”
老太太一路絮絮叨叨,说下午被淋水,没及时换衣裳洗澡,回家路上又吹冷风。
阿姨附和,说是,最近打工也辛苦,出汗淋水又吹风,铁人也扛不住。
老太太眼泪把把掉,“我没得本事……”
姜悯始终沉默,一路超速行驶,秦穗不敢说话,怕惹毛她,死死攥着安全带。
比预计时间提前了七八分钟,到地方挂了急诊,人直接拉进去打针,秦穗帮忙跑前跑后,老太太守在病床前,姜悯独自倚窗站着。
周灵蕴恢复神志是二十分钟后,她疲倦睁开双眼,输液大厅刺眼的白光又让她眯起眼缝。
“天亮了。”她浑身懒洋洋,话音黏软。
“你发烧了,是姜老板救的你!”奶奶赶忙跟她解释,“还是晚上的嘛,十一二点钟,天不有亮。”
姜悯缓慢踱来,居高临下,姿态傲然,“周灵蕴,你口口声声说不需要我的帮助,可你忘了从我们相识至今,我救了你多少次,这次你发烧也是我开车把你送到卫生院。”
秦穗拽一下她袖子,“干嘛呀。”
“摆事实,讲道理。”姜悯还很不爽。
周灵蕴垂下眼帘,心头涌起深深的自责。老太太不会说话,重复着“娃娃不懂事”,又轻轻推了把周灵蕴,“给老板道歉,你。”
“我不需要道歉。”姜悯漠然道:“我最后问你一遍,你跟不跟我走。”
周灵蕴没扎针的那条胳膊捂住眼睛,咧大嘴发出“呜呜”声响,奶奶不住推她,又顾忌着她的身体,“你还不听话!要听话的嘛!”
阿姨直叹气,秦穗不忍地别过脸。
“周灵蕴!”老太太喊她名字。周灵蕴袖子使劲擦了把脸,泪眼朦胧望向身边人,“那你不要我了?”
“咋不要你,你放假转来。”奶奶也被她惹哭,“乱说。”
姜悯心底莫名泛起股酸,惹得鼻腔发热,她转过身,“别把我弄得跟个人贩子……”
“你不会不要我嗷?”周灵蕴再三确认。
“乱讲!乱讲!”奶奶轻轻打她,“去读书嘛,不许乱讲。”
阿姨趁机上前安抚,“我们不走,茶厂还在这里嘛,我时不时上山看看,给你打电话,报平安,你不要担心。”
话说到这份上,周灵蕴的态度基本算是默许了。姜悯点到为止,担心再追问下去,这丫头反悔。
她立即要给律师打电话让出合同,抬腕看了眼时间,自认不是那种不顾人死活的贱老板,强忍耐至第二天上午。
周灵蕴输完液回到姜家是凌晨一点,护士不建议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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澡,她跟奶奶在阿姨安排的客房,奶奶给她洗了头,用热毛巾擦遍身体,疲惫涌上,加之药效,她脑袋一歪,沉沉睡去。
不必担心上工迟到,不必面对老板的刻薄刁难,这一觉,周灵蕴睡得格外沉实。醒来时,奶奶照例不在身边,八成是惦记着山上的猪,早早回去了。
阿姨端水进房,探手摸摸她额头,“昨天可累坏了吧?你睡了十几个钟头呢。”
周灵蕴撑床坐起,越过阿姨肩膀,看到门缝里一对黑眼珠——是念念。
她低低喊了声,察觉到自己嗓子有点哑。念念推开门跑进来,蹬了鞋子往上爬,掀开被窝跟她并肩躺着,搂着她胳膊喊“姐姐”。
“瞧她多喜欢你,等你到市里,可以经常约出来玩。”阿姨说。
周灵蕴低头苦笑一下,没见多高兴。
阿姨扭脸看了眼门方向,确定外头没人,拢唇小声同她说话。
“不用担心你奶奶,黏黏不会不管的,只是有些事她不会亲自去做,一来她确实没那么多时间,二来她要面子,觉得掉份儿。”
周灵蕴捕捉到其中关键字眼。
“黏黏?”
“她小名。”阿姨捂嘴笑,“可别说是我跟你说的。”
没想到姜悯还有这样一个乳名。
“黏黏——”周灵蕴嘴唇无声翕动,舌尖残余一丝板蓝根颗粒的甜腻。
黏黏,黏黏的黏黏。
话音刚落,门前“叩叩”两声。
周灵蕴抬头望去,下意识抿紧嘴唇。
“醒了?出来,有话跟你说。”姜悯语气硬邦邦,显然余怒未消。
阿姨笑呵呵的,“孩子大病初愈呢,有啥话你不能进来说。”
姜悯被噎,缓了两秒,不情不愿往门里一站,“那你们出去。”
“行,我们走,不偷听你们的悄悄话。”阿姨起身要去抱念念,周灵蕴说“不用”,抢先一步掀被下床,“我出去。”
“你不是还病着。”姜悯冷言冷语。
“我好了。”周灵蕴细声细气。
“随你。”姜悯调头就走。
楼梯口,碰巧下楼的谷香岚女士抱臂而立,凉凉瞥她一眼,“姜悯,你很拽嘛。”
很拽的姜悯终究还是顾及周灵蕴病体,原本走向露台的脚步中途调转,径直回了自己卧室。
周灵蕴加紧几步跟上,轻轻合拢房门。
事情突然,周灵蕴的出现不在姜悯此行计划内,她手边没准备太多现金,昨晚回来,翻箱倒柜才从大衣里找出个过年发剩的红包。
钱不多,是个心意,姜悯又从钱夹里取出几张凑成整,兜里揣着,早早预备好。
她人往沙发一摔,勾勾手指,“过来。”
周灵蕴小碎步靠近。她身上穿的还是姜悯的旧衣,毛衣松松垮垮,裤脚堆叠在脚面,病容未褪,脸色苍白,身形更显单薄。
人瞧着瘦,头发倒是不少,乌发一把,柔顺垂散至胸前。
或许是生病的缘故,她褪去几分平日的拘谨胆怯,身体放松,眉眼沉静。
山坳间自在生长的野白茶被移入温室,收敛起恣意的枝叶,显露出含蓄内敛的韵致,竟平添几分难得的矜贵。
才多久?不过在这里吃了两顿饭,换了身衣裳。姜悯暗自心惊她的变化,与初见时那个瑟缩怯懦的山野丫头已然判若两人。
好养,太养了,一天一个样。
“等到了那边我再给你添置衣服。”姜悯声线柔和不少,红包递给她,“钱拿去,跟你的朋友们聚聚,好好道个别,再看看家里还有什么需要买的。只要你乖乖听话,以后每个月我会给你一笔零用钱,你自由支配,不用跟我商量。”
周灵蕴瞧见姜悯手里很厚一沓,像块砖。
她不是没摸过大钱,家里每年养猪,年前都要联系猪贩子上门来收,虽说她们家猪总是不够肥,猪贩子压价压得挺狠,一年到头怎么也能有几千块的进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