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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陛下去得匆忙, 连生辰宴也没有能顾得上,隆昌大长公主感到万分惊异, 过了一晌才有一名龙骧军参将,上前向大长公主执礼回禀:“突发急要,陛下先行回含元殿处置了,他留下话,待晚些时候,安排末将等龙骧军护送太子殿下与三位医官回大明宫。”
隆昌大长公主不是不识大体的人,点点头, 道让他先去办事儿,但话锋陡转, “但我与太子久未团聚,今晚就让他留在这里陪我说说话吧, 这三名随行的医官, 我也与她们一见如故甚为投缘, 不如这样,让这几个人就在向月居留宿一晚,我要好生招待他们。”
“这……”未有陛下谕旨,龙骧军不敢拿主意。
隆昌大长公主道:“陛下急务在身, 你这时去请示不合时宜。本公主在陛下跟前尚存三分薄面, 此事我已决定了, 若陛下有心向你问起, 你如此回个话就成。”
龙骧军不敢违背公主命令,只好折返去交差。
隆昌大长公主看了一眼已经停止了用膳,好奇地瞪大了葡萄眼,不知阿耶干什么去了的太子,又看往三位同样一头雾水的女医官, 叹道:“看来我还是教养无方。今日怎么也是他的生辰宴,主家扔下客跑了,不像话!这样,我代了不像话的皇帝向三位娘子赔罪!”
说完端起了跟前的匏尊,三位医官不敢不从,连忙也回敬大长公主。
只是绪瑶琚惦记着太医署里未曾背完的医经,不欲于长公主府邸借宿,想着告辞,“回禀大长公主,月考在即,臣女实不敢轻忽怠慢,还需回太医署整理医书……”
话未竟便被萧西晏抚掌打断,对方在她的手背上轻抚了一把,似有责怪之意:“你这医官当得好上进,人别那么上进会活得轻松一些的,你也不必时时刻刻都绷着一根弦儿,怕犯一个错。我说的对不对?”
绪瑶琚不敢反驳,原来大长公主眼力惊人早已看透了她,她微红了秀靥。
魏紫君见瑶琚姐姐不说话了,她便也不推辞,同意留宿。
至于小殿下,自是万分愿意,“姑奶奶!暄儿也愿意!”
“小滑头,”萧西晏慈爱地轻笑,掌心摩挲着萧念暄毛茸茸的小脑袋,丝毫不给颜面地拆穿他,“你是为了姑奶奶家里的豆腐吧?”
萧念暄小脸酡红,害羞地吐了下舌头。
萧西晏晏然自若地擦拭长指,轻哼一笑,“倒也不怪你,你随了你那阿耶,对我的豆腐情有独钟。对了,绪四娘子,上回我让人给陛下送的腐乳,你吃过了么?”
绪芳初被魏紫君与阿姐的目光围追着,很不自在,但萧念暄亦在场,她不能扯谎,敛容细声说道:“臣侍疾得力,陛下赏赐,尝过一次。”
听出绪芳初极力地在撇清关系,萧西晏蹙了眉峰,心中了然了几分,定是侄儿那个不开窍的死榆木疙瘩,还没获得美人儿的芳心,让人家这般嫌弃。
既是侄儿难得相中的人,又是阿暄的生母,隆昌大长公主少不得要操心一些,“味道还好?”
绪芳初诚挚地点头,没有一丝假意恭维地赞叹:“风味绝佳。”
萧西晏问:“可还入口,可还喜欢?”
绪芳初再度点头:“大长公主亲手酿造,自是可口,臣浅尝了一次,便不由心向往之,可惜臣也只有一双拙手。”
萧西晏目露欣慰,嘉许道:“你嘴甜,又乖。我那侄儿太小气,就让你尝了一次?咱别和他那种小肚鸡肠的男人一般计较,我的向月居里还有不少,你随我来,取一坛带回去,你们姐妹三人分着吃。大明宫我去过,里头的伙食不怎么样,你们拿我的腐乳拌饭,比那些饭菜香得多!”
绪芳初瞧见魏紫君已露出垂涎之色,心下明白,不好因自己一人而教她们失望,只好对对大长公主含笑应下,动身与萧西晏一同去取腐乳。
萧念暄眼见着阿耶已经走了,娘亲这会儿又要离开,他急着跳下圈椅:“暄儿也要去!”
隆昌大长公主甚至不消说什么话,只一记眼神,便能让太子殿下乖乖地偃旗息鼓、闭嘴老实了,这就是刻在血脉里世袭的畏惧。
向月居布景新奇,依山而建,但见遥岑寸碧,翠色扑帘,院内有苍苍烟树迷离晚雾,淙淙石泉流绕芳甸,虽是暮秋初冬的时节,依旧不显丝毫肃杀之气,漫步园中,反倒让人有心境平和、陶然忘机之感。
可见这便是主人的心境。
萧西晏走着走着,趁左右无人,忽握住了绪芳初的柔荑。
大长公主的手掌干燥温暖,有一缕淡淡的芳泽,在笼上来的一瞬,绪芳初激颤了下,下意识要挣脱,但最终并未脱离桎梏,只是不大自然。
“我知道你是暄儿的母亲。”
大长公主语气平和开门见山。这是一句结论,并未给绪芳初狡辩的余地。
绪芳初垂目回话:“原来公主已知道了。”
萧西晏挽她同行,口吻并未有绪芳初以为会有的埋怨与责怪,“你也看出来了,我是特意将你从桌上支走的,我这里有几句掏心掏肺的话要与你说,你莫嫌我烦。”
“岂敢。”陛下都敬重万分的人,绪芳初岂敢造次。
何况大长公主既是公主,也是长辈,也不曾咄咄逼人。
萧西晏携她之手,穿过秋阳斜照光影斑驳的抄手游廊,相与阒静之处走去,沿途抓紧了绪芳初的手指,感受着掌心细腻柔软的肌肤,不禁失笑感慨——“榆木疙瘩”傻人有傻福,吃得是真好。
“你知道,我除了要为陛下说好话,也不会说别的了,他是我的侄儿,我势必得帮他。”
萧西晏是一个实在的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会拐弯抹角,也不会口蜜腹剑。
“我便直言了。我的侄儿,是我一手带大的,关于人品,我不敢说他是个谦谦君子,但用情专一这块没得说,也会心疼人。阿初,你看我这双手。”
大长公主说着说着,亮出了她未曾牵着绪芳初的另只手来。
那是一只与公主的身份极不相称的手,上面布满了生计赋予的老茧、岁月镌刻的粗纹,它甚至曾伤痕累累,破裂又愈合,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疤。
萧西晏提起这只手的故事,语气却与说着别人的故事没甚么不同:“人都说,世间三种事不能干,撑船、打铁、磨豆腐。我这手,为了操持家里,为了养活萧洛陵,真的没少受罪,热卤子浇在皮肤上烫得整个手都起泡,大冬天的磨豆子冻得皮开肉绽,倘或我养的那个孩子是个不省心、不孝顺的,说真的我早就弃养了。他不是我的亲儿子,我坚持不下来的。”
这话没甚么不能说。这是人性。
绪芳初也很能体谅大长公主的艰辛不易,“陛下定很能讨大长公主欢心吧!”
萧西晏笑:“也皮!皮的时候我打死他!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那家伙给我上药,默不作声地给我泡脚,将那些来摊位前欺负我的地痞流氓打走……为了打走那些王八蛋,他学武都很用功。我就知道,这个世上还能心疼我的,也就他一个了,要是不养他,我一个人过着也没意思。”
“陛下的父母……”
绪芳初忽意识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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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僭越去提,立刻缄口不言,只愿没有触怒大长公主。
萧西晏只是觉得儿媳妇儿问了一嘴公婆,这没什么好避讳的,但她却仍没有直面回答:“他父母死得都很早。那是一段惨烈的往事,你要知道,得他亲自告诉你。”
萧西晏摇头缓笑:“我听人说‘文章憎命达’,这人一生的际遇是说不准的,也许他从小父母双全,长大了就是千千万个普通人里的一个,哪轮得着今日有此风光。有失有得,这点我们姑侄俩都看得很开。”
绪芳初想,这兴许便是真正的大智慧了,但她显然是个很计较得失、很看不开的人。
“他极是敬重我,自小便对我极是孝顺。我一直是靠卖豆腐维持生计,只因我是个女人,支了那个摊位时常招惹来麻烦,地头蛇强要买路费,轻浮子欲欺辱我,他为了搭救我,以一敌十,硬是被人打断了骨头,带着我逃走。那时候洛陵还不到十二岁呢。”
游廊的尽头,一盆幽兰正含幽吐芳,曼影描在回廊外的竹簟前。
路已经到了尽头,萧西晏吩咐下人去拿密封的腐乳,她则握了绪芳初的手牵引她至偏房,“我带你去今晚下榻的厢房,我早派人洒扫出来了。”
绪芳初轻声问:“大长公主做的豆腐现在只是自己吃了么?”
萧西晏道:“做豆腐习惯了。有时候做得多了吃不完,就各家都送些,送的都是以前在陇右交好的人家。现在是不卖了。”
说到这儿,她认真凝视向绪芳初被斜光映照肤质宛如透明的玉容,“对了,我听说新朝初定,陛下御极摄政以后,颁布了诸多新令,其中一条便是倡导女子经商行医。”
绪芳初与大长公主一同入厢房,闻言,顿了一步,轻轻颔首:“是有这一条,当初臣就是因为看到了太常寺发布的太医署招贤令,才入了大明宫。”
萧西晏莞尔:“之前我亦是不明,直到见了你,方才明了。对洛陵来说,我与你便是他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了,你看,他从一开始就为你铺设好了路,诱你一步步走到他的身边。我深信,将来他亦会托举你至堂前。只要你在太医署勤勉耕耘,有所建树,将来拿出了功绩来,就一定会享誉九州,成为不知多少后来者的表率与先驱,这又是何等的荣耀。”
绪芳初惊怔。
但,也许事实的确就如长公主所言。否则天下行业何止千万,为何为女子首开先河的非得是商与医?
心底的迷雾豁然开散开些许,有阳光透进来,暖意挠得人心似是痒了一下。
原来一开始他就已有所布局,难怪他从不着急将她从太医署掏出来,分明以他的权势,得到她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翻覆手之间,她连反抗的余地都不会有。
入夜,绪芳初歇在厢房。
她是单独一间房,与间壁的三姐姐聊了一会儿天后,呵欠连天地回房就寝,才和衣而卧,忽听见窗外有小爪子挠着窗棂的动静。
她欠身探看,只见一只小奶爪子举起了头顶的支摘窗,自兰花疏影之间露出圆润可人的幼嫩脸蛋,朝着她奶声奶气地喊:“阿初。”
绪芳初早意识到是他了,见他趴在窗口,担忧他掉下去摔个屁墩儿,于是趿了棉靴下地,步行到窗前,将窗子完全打开,再将那个猫猫祟祟地趴在窗口的崽儿抱了进来,“阿耶不在,你睡不着?”
小崽儿重重地点头,继而笑容满满地道:“所以来找娘亲啦!”
“我同你的约定,你没有透露给你阿耶吧?”
面对阿娘的不信任,萧念暄连忙亮出手指头澄清:“我没有哦。暄儿是娘亲的乖宝,会听娘亲话的。”
真乖。绪芳初没有忍住一亲太子奶膘的渴望,学了陛下那样儿,亲了他的耳朵,再去亲他饱满滑嫩的小脸蛋儿,亲得萧念暄脸颊红红,羞涩地对了对手指。
他听见娘亲问他:“要和娘亲一起睡么?”
这是自然。
萧念暄忙不迭地小鸡啄米般点脑袋。
绪芳初抱了孩儿上床榻,这是第一次,母子俩有一个光明正大的同宿的机会,也不知太极殿那位若是知晓了,内心作何感想,是会担忧她夺走他含辛茹苦养大的崽子,还是会欣慰与他们母子没有因为三年前的往事产生膈膜。
母子俩在小床上温馨叙话,这是从有暄儿以来,她们彼此说得最多、谈得最欢的一次,绪芳初也惊讶发觉,这个年仅三岁的孩子真的很聪明,也被养得很好,他的小脑袋里显然不可能有什么真知灼见,但他总有新奇的想象,且言辞条理清晰分明,有时也能意外切中肯綮。
这定是源于身旁亲近之人的潜移默化,于她显然功劳甚少。绪芳初拢紧了怀里的幼崽,她很少会对萧念暄产生母爱这种情绪,而现在,她正被这种情绪所影响,心疼无比、愧怍无比地亲着孩子的小脸蛋。
“暄儿。你的名字是你阿耶给起的么?”
“是啊。阿耶说我的名字是思念娘亲的意思。”
原本是萱堂之萱。
改名的时候,他们父子都已无比失望。
绪芳初的眼酸涩得有似要溢出的趋势,她连忙止住,擦掉了眼角的一抹温热——
作者有话说:萧狗今天上大分[狗头叼玫瑰]
第52章
厢房内, 沉香燃尽,初曦甫升, 灿然的金光跳跃在母子二人恬静的睡颜上。
绪芳初刚醒。她有个习惯,当太阳开始刺眼睛时,她便会苏醒,苏醒的时辰随冬夏而自然变化,无须任何人来叫。
此刻一醒来才动了动胳膊,就发现了胳膊里躺了个沉甸甸的物事,酸痛的陌生的触感较之往日醒来时极有不同。
她将惺忪的眼眨巴了几下, 往怀里看去。
不看还好,一看猝然间便发现胳膊里躺了一个人, 险些魂不附体,好在意识收拢得很快, 她立刻便回忆起了睡前的情形, 怀里的小娃娃不是别人, 正是昨晚上她主动搂在怀里的“心肝”。
当久了云英未嫁的闺阁娘子,对自己这个另类的身份还很不适应,也因为这种不适应,绪芳初心中催生出几分陌生与尴尬来, 试图将胳膊抽出。
但, 他睡得可真熟, 真可爱啊。
他究竟是怎么从豆丁那么点大, 长成这么一个奶呼呼的健硕娃娃的?
绪芳初忽然对这件事多了几分好奇。空缺的时间不过短暂三年,他像被施了肥似的便蹿升起来了,长得如此茁壮喜人,绪芳初也知道养护他的人实在功不可没。
伸出手指,指腹戳了戳奶娃娃吹弹可破的嫩脸蛋, 这张小脸质感滑溜细腻,很是讨人喜欢。
绪芳初凑近一些,又碰了碰他红如浆果的嘴唇,那挂着一缕干涸银丝的小嘴,被碰得轻轻弹动着,散发出一股甜滋滋的奶香气。
真像是蒸熟的糯米,清甜软糯。
只是戳弄了几下,到底惊醒了奶团,他懒洋洋从娘亲怀里睁开葡萄眼,一眼便可见他温柔美丽的娘亲正在凝视自己,霎时幸福得心里直冒泡儿,忍不住趋身向前,重重地将阿娘搂住。
绪芳初被搂得猝不及防,被扑倒在榻上,险些被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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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梁,但还是含了笑容拥住他,轻声问询:“昨夜里睡得可好,可曾做梦?”
听陛下说起过,萧念暄有时会睡不安稳,被一些令他惊恐的情景魇住。
萧念暄在娘亲怀中蹭了蹭,嗅着娘亲身上那甘醇悠远的香药气息,觉得无比满足,“暄儿没有做噩梦。”
绪芳初抚着他的背,瞥眸瞧见窗外天光大亮,知晓时辰已不早了,于是拍了拍怀里娇儿的小屁股,“太晚了,你再赖床,娘亲会被人发现的,你不要作声,我悄悄送你出去。”
萧念暄是听话的崽,对娘亲言听计从,当下便点了点小脑袋,张开胳膊任由娘亲处置了。
绪芳初舒了一口气,连衣衫也没有穿全,便手忙脚乱地试图将小崽子穿戴好,结果情急中还是系错了几颗扣子,急得额头都冒出了几颗汗,小崽子却望着她吃吃地笑。
“你笑甚?”
“阿耶每次让暄儿眨几下眼睛,等暄儿眨完眼睛,他都给暄儿穿好啦!”
绪芳初心里是服气的,论带一个孩子,她确实经验匮乏。
用了半晌才把崽子穿好,鬼鬼祟祟送到他出门,让他跑去亲近他的姑奶奶,不要露了馅儿被别人发现端倪。
萧念暄嗯嗯直点头。
大清早的,隆昌大长公主正在做早课,便被亲爱的侄孙给绊倒了一盆花,她既心疼花,更心疼她的小孙儿,可将他抱起之后,小家伙下巴都磕破了一块皮,他却不哭不闹,萧西晏心疼之余又甚觉骄傲,“你和你阿耶一样都不娇气!真好养活。”
说罢,她掸了掸崽儿衣襟上灰尘,目光神秘:“昨夜里,抱到娘亲了?一起睡了?”
萧念暄重重地点头,“姑奶奶,你教暄儿的话,暄儿都说啦!”
萧西晏抚着小孙儿毛茸茸颅心,言笑晏晏道:“听姑奶奶的,不但你能有娘,你阿耶也能讨到媳妇儿。就你那阿耶,也不晓得图个什么火急火燎地回了大明宫,真不开半点儿窍!”
暮秋的叶落了最后一片,天气转寒,但公主的向月居庭院却有盎然新翠,金阳晒在鬈曲干绿的叶片上,也晒在满园庭芜里,这种半暖半寒的天气,正适宜补眠养神。
因此三个医官都睡迟了,醒来后各自梳洗一番,被大长公主传唤用早膳,早膳相比昨晚的龙肝凤髓,显得尤为清淡,但正适合在胡吃海喝后调理肠胃,各自用了一些后,杯盘还未来得及收拾,大明宫里来了人。
武功灿亲自来迎接太子殿下回宫,也顺带送回三名太医署的医官。
隆昌大长公主见武功灿身后没人,不由地沉了语气,“皇帝把儿子扔在我这儿,都放心得不亲自前来了?”
武功灿没弄明白大长公主为何不快,为陛下辩解道:“昨夜陛下含元殿召三省集议,丑时方歇,今早又有朝会,无法亲自前来,陛下朝会前吩咐臣等今早一定带回小殿下与……医官。”
昨夜里他走得极是仓促,也未留下话,三省全部惊动,定是出了不小的变故。绪芳初有种不明不白的预感,兴许是卞舟将军护送的安邑公主一路,出了事。
新朝初定,百事祥和,万废俱兴,似乎很难再有惊动朝野的变故发生。
自然这只是绪芳初以为的,当她走出向月居这片不知有汉的桃花源,不过多久便有风声传入耳朵。
原来并非是安邑公主之行生了变故,而是蜀中,反了。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绪芳初的心霍然弹跳,她的脑子立刻想到前不久回香药铺子时的情景,记得春娘说过,她们从尾云国采购的原材料在途径蜀地后被匪徒没来由地扣下,那一带流寇猖獗,时常掳劫商客,他们甚至险些杀了采办的过路人。
那时绪芳初只以为,蜀地常年生乱,楚末时代,那块地方几乎已经脱离了楚廷的辖制,乱成一锅粥了也没人管,有几个流寇也属正常。
大靖立朝以来,收复失地,在蜀中重设郡县,得以令蜀地万民归顺新朝,但也才维持了不到一年,这便又生了叛乱。
难怪他昨日去得匆忙,这变故来得委实太猝不及防了些!
回到太医署,绪芳初神不守舍,不知怎的,竟有些担忧起来。
这江山风云变动,因缘际会,难说合分。萧家代表的皇室,享国日浅,根基不稳,福祚未深,若是……
只是这般胡思乱想终归没个结果,绪芳初很快又将心思全部投放到对医理的学习上了。
学到黄昏日暮时分,才用了晚膳,太极殿上的大监前来催请,道陛下劳碌了一夜未能成眠,旧疾复发了,请医官速去侍疾。
绪芳初听完回道:“大监少待,就来。”
她带上了活血通经的灵善膏,除此之外,这一次还带上了银针。
近来学习颇觉受益,但一直不曾在人身上实践过难免没有积攒足底气,她想试一试。
一进太极殿,便被一股沉而不散的药味夺走了呼吸,绪芳初深吸几口,对旁侧佝腰不吭气儿的礼用问道:“陛下在这殿中?”
礼用回了一声,话音极其含糊,“嗯。适才太医署的医丞来开过药,陛下正在沐药呢。”
所谓沐药,便是将早已准备好的药材煎熬,用热力催发药性,再将其倒入热汤之中,令病患沐浴热汤,以水带动药性渗入病患骨肉进行疗愈。
绪芳初霎时面孔微僵,舌尖发麻,“大监,陛下在沐汤,不然,臣还是退出太极殿,等陛下沐浴完臣再来?”
礼用夸张地叫唤,“那可不行,医官您可是陛下钦点了侍疾的医官,您还是别磨蹭了,快些进去伺候着吧!”
不待绪芳初再谏言,他便伸掌在绪芳初的肩胛骨上轻轻一拍,将她往内送了一把。
这太监看着干瘦,手劲儿却大得出奇,一掌便将绪芳初给推向了阻隔净房的那面雕花槅扇。
霎时绪芳初撞在槅扇上,脑门恰抵在云母石上,发出砰地一声,动静不轻。
绪芳初捂着发痛的脸蛋暗暗骂了礼用两句,对方自知惹祸早已滑不留手地窜出了太极殿,撵都撵不上,一闪身连殿门都给她合上了。
“……”
好个忠心耿耿、知情解意的大监!
净房内浴桶烟煴水雾,水雾里包裹着药味儿,弥散在周遭空气里,热气蒸腾着,不过几息绪芳初的脸颊便漫布了红晕。
槅扇内又有水声潺湲传来,伴随男人低沉发暗的嗓音,一齐撞向她惊颤的耳膜:“绪爱卿,既已到访,何故过门而不入。”
绪芳初咬住嘴唇,背着医箱慢吞吞地转入净室,只见狭仄的净室当中设有一面宽大的浴桶,桶内热水伴随男人擦拭浴身的动作而激荡,更窜腾起无数水雾来,扑簌地砸向她柔软的靥。
幸而水不甚清,药浴的水多半泛黄,乃至近于深黑色,再加上雾帘遮掩,便看不见水底的情状。饶是如此,孤男寡女的,这氛围也太暧昧不清了些。
绪芳初咬唇瞥眸向旁侧,目光尽可能地不去碰他脱得丝毫不挂的身。
但他上半身,那条盘亘在他坚实筋肉之上宛如恶龙游动的旧疤,仍是杀得她战栗不安,惶惶欲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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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洛陵知晓她在害怕什么,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恶疤,喜怒未明地笑了声:“你很嫌弃?”
望着她,喉结轻轻地上下滚动,深眸压沉,自那宛如彤云翻滚的黑眸中,欲念已经无法掩藏。
他知道,她不说话,已经等同于默认。萧洛陵压下心底的那抹不虞,对她道:“转眸。既不喜欢看,朕偏要你看。”
绪芳初被迫无奈地背了那沉重压肩的医箱转过身,唇瓣咬得死紧,迫使自己低垂眼睑,虽是看着,却不敢直视。
他倏然气笑了一般,“如斯胆小?那朕这次从蜀中回来,若是又添了新伤,你该将朕嫌弃到何种地步去?”
绪芳初的确是胆小,分明身为医者,对人身上的伤疤总该是司空见惯极其熟稔的,可也不知怎的,就是从始至终都害怕他胸腹上的这一道旧疤痕。
但她还没想出个充满谄媚的驳语来,蓦然意识到他说,他从蜀中回来。
霎时之间,绪芳初惊讶地抬眸,望向迷雾之后脸色沉郁不满的男人,似有所悟:“陛下要亲征?”
国祚尚且不稳,天子亲征,此乃大忌。
萧洛陵语气压抑:“这是昨晚三省集议与今日早朝议定的结果。蜀中之乱,并非偶然。你想听么?”
绪芳初认可自己已为官身,她这个官身,本来也应该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但她身为太医,与前朝的风云其实殊无关联,不知自己表露出一丝好奇,是否对帝王而言有些犯上不敬,她思忖一息,还是缓缓地摇了下头。
萧洛陵压着低喘,皱眉道:“朕平定岭南后,军力耗损过大,当时对穷寇未能诛灭务尽,致使当初夹尾而逃的残兵败将一路溃逃蜀中,藏匿山野,于蜀中借流寇之名占地为王,劫掠囤辎,意图谋逆。”
绪芳初这时终于明白了,难怪蜀地回来的人说,流寇劫掠,偏偏看中了她们的香药,有做家具木料买卖的、河鲜买卖的,流寇竟看不上。
这是因为一旦准备揭竿而起,势必要先囤积粮草与医药,木料沉重、河鲜易腐,于反贼都无益处,故此被放纵过路了。
想到那些流寇劫了她的生意,绪芳初怎能不恨,心里自然也盼着朝廷军大获全胜,只是她有句不当问的,“陛下若不坐镇长安,谁来主理国政,只怕……”
只怕她那个身为百官之首的阿耶,能坐到这个位置上有诸多的运气成分在,总归是个难以挑动大梁的。
周身所沐的药汤是调和经络的,但也能刺激别的部位,令人滋生出旁的歪念,萧洛陵的喉间似含了一丝火意,噙笑睨她:“朝会上朕已安置妥当,前朝的事朕并无忧心,朕忧心的只是你。”
“臣?”绪芳初怔愣。
她不理解。他若走了,她只管在太医署兢兢业业、自由自在地当自己的绪医官就好了,何须忧心。
绪芳初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不明白天子的意有所指。
难道是担心他这一走有人趁虚而入叼走了他看中的鸭子么?那他定是杞人忧天了。
倏然间,他竟然从浴桶里沾了起来,大片的药汤唰拉沿着那具筋肉盘虬强劲、沟壑纵横分明的身体跌落,更有飞溅而出的水珠,滚滚地击砸向绪芳初的裙摆,她捂着被水花打湿的脸蛋,错愕地背过了身,胸膛急促地起伏,口中慌乱叫唤:
“陛下!”
怎可如此轻浮孟浪!太孟浪了!不要脸!
虽只是眨眼之间她便捂住脸背过了身,可架不住事发突然,她还是不可避免地瞥见了。
将他自上而下地看完了,简直没有一点儿遗漏的地方,连那似无底般的粗茁,也悍然砸向她的眼。
就是当年欢情时也未曾如此清晰一睹过,壮观之中,带着气势雄浑的威武,和令人觳觫的威胁。
绪芳初简直要惊叫失声,啊啊啊啊!
可心底的尖叫声越是洪亮,面上的神情却越是哑然。
身后传来衣料的簌簌摩擦声音,他似正更衣。瞧见她叶公好龙那样儿,萧洛陵不禁哂然轻嘲,伸臂将她正面拽入怀中,倾身而下,抱住了肖想已久的柔软娇躯。
“朕忧心,一个月之期,还差了几日,亲征之前等不到了,”他循循善诱,“你可否提前告知你的答案?”
不待她回答,萧洛陵的呼吸凝滞了少顷,微阖了长眸,气息于倾吐之时若有不稳。
“阿初,朕也等得够久了,给朕一个朕想要的答复吧。”——
作者有话说:阿初吃得也好啊[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第53章
绪芳初懂他是什么意思。
他既已通过含元殿朝议事定下乾纲, 决意亲征蜀地,那么此事只宜早不宜迟, 唯有电击雷震、闪攻叛军,方能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成效。
新君是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他这个人万不能容忍有人在他刀还没收鞘、銮椅都尚未坐热时又跳出来兴风作浪,因此这一击除却是要了结岭南残部叛党,亦是在向全天下昭告他的正统,令那些在大靖初立时期还没死心、仍自伺机蠢蠢欲动的谋逆之人,将内心那些见不得光的妄想咽回去。
所以他开拔应该就在这几日了, 所以他要在开拔之前先得到她的答复,他想没有后顾之忧。
然而绪芳初不想。
他的胜算实在太大了, 几乎不可能输。
她要是在这个时候答应了什么,等他从蜀中回来的时候, 她真个就成了煮熟的鸭子飞不了。
“陛、陛下……”
他抱她太紧了些, 紧到她有些不适, 试图出声提醒,但对方非但没松,反倒更收拢了一些力度,沉沉的呼吸蕴着湿润的躁意, 压下来, 扑在她的右侧颈部, 每扑打一下都惊起她更深的战栗。
因为轻颤, 她耳珠之下的明月珰摇曳生晕,与殿上的灯盏散发出的炽亮白光交互辉映,闪痛了他的眸。
萧洛陵仔细地、耐心地沿着她的耳侧,望向她匿在灯影里的侧颜,皎如琼花, 温如暖玉。
他对她似怎么看都看不够,恨不能将人拓印下来揣在怀里一并带走了。他这番心情,这等离愁别绪,她半分也不知,不解风情至厮。
像是他一个人的深陷与妥协,她对他一丝那样的意思都没有。
想着想着,他的眸中倏然又转过些难堪的怒意来。
绪芳初确实不敢与他共情。
因他那存在感极强的物事,早已挺拔多时,实在令她深感心慌意乱。
“陛下您要不先把衣裳穿好……”
她终于决定不再委婉。
萧洛陵哼笑了声:“不要,朕只想与爱卿这般亲热着说话。”
“……”
萧洛陵搂着怀中兀自颤动不安的娇躯,心里无限餍足之后,又生出更加欲壑难填的贪恋。
当真是不愿再将人放在视线之外半点,若他这一走,她又逃了该如何?
尽管皇城森森,长安禁严,明知她这回插翅也难逃,却仍然为那万种之一的可能性心悸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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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洗凝脂》 50-60(第5/21页)
“你真不愿提早将那个答案给朕么?”
“陛下就这么确定,臣给的答案一定是陛下想要的么?”
他语气极散:“不然?”
绪芳初深吸一口气,为这人的自信。她缓缓道:“一个月之期还没到,恕臣现在不能回答陛下的问题。君无戏言,望陛下勿要逼迫。”
他气笑了,她总是不真诚地敷衍于他,这些他岂能不明。
但知她执着,萧洛陵很长时间没再说话,只是将脸低了一些下来,埋入了她温暖的颈中,自她怀中衣领间汲取那股令他饮鸩止渴的芬芳,以期将她的气味都留在脑中,借此熬过将来数月不能再见她的凄清烦闷的时日。
直是过了许久,她忽然又不安地颤声道:“陛下,求您了,把衣裳穿上吧。”
他的唇贴在她的肌肤上,变得含混:“为何。”
为何,你当真不知道么?
绪芳初闭上了眼,心一横,认命地豁出去了:“它越来越大了……”
萧洛陵笑了一下,有些讥嘲,“别管它。”
绪芳初欲哭无泪。别管,这真的会没事么,就算他没事,这般虎视眈眈着她也害怕啊。
“陛下,您要不去……处理一下?”
身为医者,绪芳初对这方面的常理知识比普通的小娘子知晓得要多些,因此也知道这个状态最好是莫要强忍,还是以纾发为主,切不可憋坏了身子。
“处理什么,”他嘲道,“难道你会帮朕处理么?”
绪芳初哑然,一晌后,她嗫嚅道:“陛下以前面对这等尴尬又是如何处理的?”
他忽地哼笑了声,说的话亦真假难辨,“遇你之前,朕根本没有人欲。”
绪芳初瞪大了眼。
她又不说话了。
萧洛陵抱紧她,深吸。
“一会儿便好。放心,不会弄脏你的裙衫。即便弄脏了,这里也有更换。”
上次她淋雨而来,太极殿内没有更换的女子衣裙,他让她穿了自己的一身。那身穿着虽令他满意,令他血脉偾张,但终究不合身,只怕她手短腿短地踩了衣摆摔倒,那以后他的衣柜里便常备了几身女装。
绪芳初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的,就信了他的鬼话。也许是此前多次,他虽也这般急色,但每到濒临越界的关头都能克制,给了她一些安全感吧。
虽然这种安全感已经摇摇欲坠、快要崩溃了。
绪芳初被他推到了槅扇背面,他居高临下的黑眸,浓酽、深沉地咬住她面上每一分神情,不放过一处,直至被那股压抑已久、且即将因为分别要压抑得更猛的欲意所驱使。
男人的唇,携了炙热的体温,向她侵袭而下。
绪芳初感到自己的后颈似是被他捏住了,被迫地仰高抬起,视线也被迫地与他交汇,瞳仁轻颤,“陛下”二字只说了一半,便被他尽数吞下。
后再无声。
没有片息的挣扎,绪芳初的双臂垂了下来,安静地躺在身侧。
这个人,早已知晓她是谁。
而她,也早就知道他是谁。
他们中间只还剩一张窗纸未曾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