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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宋言湫还没过得了自己那关, 先把段擢招惹过了火。从万象社扫楼出来,他还在想今晚采取点什么措施把情况稳住,段擢打了个电话过来, 真要出去住了。
宋言湫焦虑地咬着衣服拉链:“为什么啊?”
段擢在那头说:“经不住你招惹。惹不起, 我躲远点还不行么。”
宋言湫:“……”
段擢说得直接:“昨晚确实没睡好,多亏了你早上送的那杯咖啡。”
宋言湫自知不地道,声音压得小小的:“我会老实点的,保证不再乱来,你别走啊。”
段擢也不知道是又在逗他还是真的过分理智,讲得清楚,也没有商量的余地:“正好要和徐右川去办点事,在他这里住几天。”
电话挂断, 宋言湫思索了一会儿,发给徐右川:[你家住哪儿?]
徐右川打开手机看到信息, 颇有兴趣给宋言湫回了,转头跟段擢说:“你老婆问我家住哪儿, 这是怕你在外面乱来要查岗吗?”
段擢很少来徐右川家里,每次来了先去看徐右川养的那几笼鸟儿。他抓了一把杂粮,手上还戴着黑色手套,看样子想把新来的那只玄凤撑死。
“你告诉他了?”他漫不经心。
“告诉了啊。又没偷鸡摸狗, 为什么瞒着。”徐右川走过来, 让他把粮食拿开, “是你这么喂的吗,人家有食槽。把你那手啄坏了我可赔不起。”
段擢嘴上惯不吃亏, 居然有点沉默,徐右川都不习惯了:“吵架了?”
段擢又夹了一块胡萝卜喂鸟:“没有。”
“我看他今天在万象社扫楼,工牌都挂上了。”徐右川道, “搞半天你当时突然要投资游戏就是因为宋言湫啊。”
段擢答:“一半一半吧。”
徐右川:“怎么说?”
段擢:“注意到游戏产业,确实是因为宋言湫。当时看到他整天在游戏机上玩,出于好奇就去了解了一下,后来发现很有投资潜力,就试了试。”
“啧,瞒得挺深,连我都没说。”徐右川道,“你这一试,不知道让多少人眼红了,回报率有点高啊。”
段擢笑了下,不怎么在意般道:“还行。”
徐右川知道他得意呢,干脆戳他痛处:“那按理说你俩都互通心意了,本来该蜜里调油才对,既然你说没吵架,不回去抱老婆,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段擢看他一眼,答:“我通了,他没通。”
徐右川回过味儿来,这不就是单相思?
难得看段擢吃瘪,他有点想笑,但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小宋那眼光可真高,连你都没瞧上?”
胡萝卜喂完了,段擢放下夹子,石破天惊地来一句:“他不能接受男的。答应和我在一起,是因为他以为我不行。”
徐右川:“……”
宋言湫不喜欢男的和以为段擢不行,这两条信息不管是哪一条都很炸裂。
段擢这么骄傲的人,又是上赶着去同居,又是去打球孔雀开屏,还送花送球杆,当真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了。
“那你怎么想的?”徐右川问,“前几天还跑一趟M国去帮他找人,不像要分手的样子,怎么回国就躲我这里来了?”
没错,段擢其实不是去打什么表演赛。
他通过孟朝给的资料,翻出了一些宋如芳生前接触的人和事,最后锁定在了宋如芳的几任助理身上。
如Amy和许宵对他们的行程了如指掌,宋如芳的助理肯定也是最了解她的人。不过宋如芳脾气火爆,没有长期的磨合很难配合工作,她的助理换得很勤,要找到一个有过深入接触的比较难。
段擢和孟朝一起排除了几个人以后,找到了宋言湫出生前后曾为宋如芳工作过的两位,一位在偏远地区地址不详,一位人在M国。
那都是二十多年以前的事了,很难会有结果,极有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经过李知泠这件事,孟朝和段擢都希望在事情有明确答复后再告诉宋言湫,他再坚强,也承受不住多几次的大起大落。
“既然暂时无法达成一致,就先帮他解决已有问题,把精力都用在有用的地方。”段擢说,顿了顿,又平淡地说道,“至少他以后能过得更好。”
徐右川听得明白,在他肩上捏了一把,心服口服道:“牛逼。”
两人没聊多久,徐右川手机收到宋言湫的信息。
饭困大王:[麻烦叫段擢来一下窗户旁边。]
徐右川告诉段擢:“别在那儿搞理性了,人家都追上门了,叫你现在去窗户旁边。”
徐右川家是一栋半山别墅,客厅窗户能看见内部路。段擢依言来到窗前,看到一个穿米色毛衣的人站在小路上。
树叶快黄了,路的两侧铺了一层,相距十几米,宋言湫的身影看上去小小的,正对他挥手。
这么远要喊话挺傻,段擢打了电话过去,过了几秒看到宋言湫接了:“段擢!”
段擢捏着手机:“宋言湫,你干什么?”
宋言湫在路上走了几步,用脚踢了下地面的树叶:“我不招你,就是想看看你。”
段擢:“……”
宋言湫低着头,似乎有点踌躇,半晌才继续开口:“我是不是没跟你讲过,我想和你在一起,只是因为你是段擢?”
他转过身来,重新站定了,看向段擢站着的这扇窗。
“在你之前,其实我从没想过谈恋爱,也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可能一开始我确实很草率,想得过于理所当然了,但是那都是在一个前提下,那就是因为那个人是你。”
宋言湫说。
“我确实很心软,很难拒绝对我好的人,但并不是每个对我好的人我都会动心。无关男女,我会动心,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你。”
段擢看着他扯毛衣的袖子,大概是有点冷,在原地跺了两下脚,让段擢想起他们在公园见面的那次。
隔着电话,宋言湫的声音清晰传来:“嗯……不管有没有百分之百,我想告诉你我现在是认真的。”
段擢没说话。
“给你买了个小蛋糕。”
宋言湫弯腰,拎起路边的一个纸袋,之前段擢都没注意到。
“我走了,你待会儿自己出来拿啊。”
宋言湫把纸袋放到了一块石头上,然后挂断电话,对段擢挥挥手走了。
那纸袋很像当初装领带的那个,只不过这一次段擢没有任它留在地上,而是走过去,打开了它。
纸袋里面果真装了一只小蛋糕,还放了一张小卡片,上面是宋言湫的字迹。
【晚上还睡不着的话,明早用小蛋糕配黑咖啡吧^-^】。
*
宋言湫送完蛋糕,感觉自己傻傻的,但是从万象社出来之后他就很想这么做。
段擢真的很装,被抓包《裂隙之眼》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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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两百多个小时,竟敢说是Amy姐玩的,好好坦白是自己因为爱好一个人而沉迷,甚至还投资了万象社,难道会丢脸吗?
但是对于段擢来说,表白的时候剖析自己的心路历程已经花了很大力气吧,对有所保留的部分,他也需要慢慢来。
可能从八岁那年第一次触碰到球杆开始,背后站着教练、祖母,还有母亲的期待,段擢已经习惯了做多于说。
段擢比宋言湫成熟很多,允许宋言湫慢慢考虑。
但是宋言湫也是一个有担当的大人,他想给予同样的珍视。
手机响了,宋言湫刚走到小路转弯处:“段擢?”
段擢问他:“走到哪儿了?”
宋言湫看路牌:“A区和B区中间的人工湖旁边。你不用送,许哥在外面等我。”
段擢说:“你站在那里别动。”
宋言湫只好停住了,他面对人工湖,被冷风刮得抱起手臂,想起了他们第一次在湖边接吻。明明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他还能想起来那天的悸动。
过了几分钟,宋言湫被人从后面抱住,怔了一下回头,看见段擢线条分明的侧脸。
段擢黑眸冷淡,说话还是不中听:“又穿这么少,要风度不要温度?”
宋言湫辩解:“突然降温的啊。”又连忙说,“现在可不是我招你,是你自己抱我的。”
段擢说:“还说没有,是谁先跑来送蛋糕?”
宋言湫反驳:“……那你怎么不说是谁先从家里跑出去?害得我还要跑到这里来?”
讲完,他又反应过来昨晚自己干的好事,暗自后悔,还是他理亏。
可是段擢竟然没有继续和他掰扯,还把他整个人转过来,垂眸道:“特意跑过来就是为了说那番话?”
宋言湫有点不好意思了:“嗯。没有骗你,都是真心话,今天必须告诉你,不然我今晚也别想睡了。”
他看向段擢,又讲了一遍,“我动机不纯,的确在没有百分百确定的情况下就答应了你。但是我不想放弃,目标是继续追击。要怎么做到百分百,你教教我,好不好?”
段擢问:“怎么教?”
宋言湫脸红,咬了咬牙:“至少别像昨晚那样用力过猛。”
段擢想笑,却不言语,似乎还在考虑。
宋言湫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环住段擢的腰,一双眼睛认真地看着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说过,你像是一个人行驶在无风的海面上,习惯了什么都靠自己,自己和自己博弈。”
这是段擢在采访里说过的话,宋言湫记下来了。
“你要追求极致,所以拼尽全力。成功你就蓦直前进,失败你就及时止损。但是我不想成为那个‘损’。”
宋言湫的双眸澄澈,一颗心也像水晶般通透。
他明明什么都不懂,又像什么都知道,清清楚楚映出段擢的所有。
段擢的确是准备全心全意,破釜沉舟。
他放弃别墅签约,改变训练计划,却也为了有所保留,至少还能有退路。
期限是多久?
是宋言湫给出明确答案的那天。
所有的心思都被猜中,只有一点不赞同,段擢回答:“没人说你是那个‘损’。”
宋言湫收紧手臂:“那我是什么?”
段擢被他勒得很紧,知道他惶恐,道:“是突然出现在海面上的另一艘船,扬着花哨的帆,走走停停,故意在我前面打转。”
宋言湫想了想:“也许是我还没搞清楚方向呢?”
段擢:“……”
宋言湫紧接着说:“也许我是想停驻在你的海域呢?”
段擢有点想吻他了:“哪那么多也许?”
宋言湫先行动,微微踮脚,吻在段擢坚毅却柔软的下唇,然后故技重施,耍起了赖:“我也不知道啊。”
段擢视线落在宋言湫的嘴唇,还是不肯行动。
宋言湫拿捏住段擢,猜他就吃这一套,撒娇:“段教练,段老师,你教教我怎么做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半小时后,徐右川收到信息,段擢说和老婆走了。
费老大劲收拾好客房,徐右川:?
第52章
段擢不愧是装了二十多年的人, 明明已经心动,这种时候还能稳住:“怎么教?”
宋言湫望着他,趁热打铁:“教我怎么喜欢你。怎么让你更高兴, 怎么让你也开心幸福。孟叔叔说我们在一起就是一加一大于二, 我们绝配——”
终于,段擢堵住他的嘴唇,把没说完的话都堵在了唇舌中。段擢有点凶,按着他的后脑勺,咬他嘴唇,然后抵开他的牙关。
唔。宋言湫发出声音,感到背脊马上就酥麻了,大脑也是。他回应段擢, 把这个时隔好些天的吻纠缠得火热。
有汽车从他们身后不远处经过,风刮起落叶。
光天化日的, 也许被别人看了去,但谁有空去管?
足足亲了两分钟, 呼吸才稍微平复,他们抱着,拥着,彼此啄吻, 像湖里交颈的天鹅。
“闯入我的海域, 停驻了, 就别想走了。”段擢习惯抑制情绪,眼尾居然也有一点红, “是你自己来的,也是你自己要留的。”
宋言湫的眼眶早就湿润,鹿一般懵懂, 却又猫一般狡黠:“没错,所以你别让我跑啦。”
段擢半垂着眼皮:“还教什么教,宋言湫,你比我会。”
宋言湫亲他一下:“那我就是天赋异禀。”
两个人又抱了一会儿,徐右川打电话来:“你跑哪去了?”
段擢看着怀中人,宋言湫那表情是什么意思昭然若揭,他抬眸,看向别处,嘴里吐出几个字:“走了,不回来了。”
宋言湫这才满意,把头放在他肩膀上,抱着他轻轻地摇。
又撒娇。
段擢腹诽。
徐右川郁闷了:“嘿,你不早说?我他妈客房整理好了,晚餐也安排好了,你这个人——”
段擢:“门口的小蛋糕赏你。”
徐右川:“?”
段擢被摇得心猿意马:“挂了。”
挂完电话,手机还持续震动,估计是徐右川发来信息骂人。
段擢没有理会,若无其事地问宋言湫:“怎么让许宵把车停在外面?”
这别墅区蛮大的,走路到徐右川家要十几分钟。
“开车来开车走,一阵风似的,我真成送蛋糕了。”宋言湫嫌开车太快,“走路比较有诚意,而且不用急着上车,还能多看你两眼。”
段擢被他说得暗自咬牙,真觉得宋言湫比自己还会。
“那现在我们走出去?”
宋言湫哪能想到来一趟就能把人拐回去,简直是意外惊喜,脑子里冒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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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跟段擢说:“要不让许哥先回去?我们二人世界,多待一会儿。”
段擢说:“可是我没开车。”
今天是徐右川接他过来的。
宋言湫提议:“坐地铁?我们去看电影,吃饭,然后坐地铁回家。”
这算是约会邀请,段擢没理由拒绝,只问:“你这样出去被拍了怎么办?”
“合法的,拍就拍呗。”宋言湫想通了,人也豁然开朗了,“以后还有很多这样的机会,他们拍够了,就见怪不怪了。”
段擢指出:“在国内还不合法。”
宋言湫抿唇,试探着问:“那你想要变成合法的吗?”
段擢:“有点快了,宋言湫。”
“哦。”宋言湫也不生气,“那我继续好好表现吧。”
段擢弯弯唇角,没解释,因为这家伙不傻,什么都懂。
手牵着手,段擢一声不吭,可能还在消化平复,但是拉着宋言湫的手一刻都没松开。
他们散步走出别墅区,天近傍晚,段擢先把人拖去了旁边的商场,买了外套把人裹着:“穿好,换季了,平时在车里多备件衣服。”
宋言湫乖乖的:“知道了。”
段擢又去奶茶店买了杯热饮,不由分说地塞他手里。
“好喝。”宋言湫吸一口奶茶,递给段擢,“你喝吗?”
段擢连他口水都吃,也不嫌弃,凑过去喝了一口:“还行。”
宋言湫眨巴眼睛。
谈恋爱真好啊,一个人喝不完的奶茶,可以两个人分享。
这里离市中心稍远,属于郊区,商场的人不是很多,他们幸运地只被认出来两次。
不过两个人都是公众人物,段擢认为总停下来签名拍照,不仅影响自己也影响别人,还是去买了口罩帽子,两人都好好地遮住脸。
虽然仍有不小回头率,但相较之下还是自由了许多。
“段擢段擢。”途经大型广告牌,宋言湫有点兴奋地指着上面的自己,“你看,是我!我是这个品牌第一个华国代言人。”
广告里的宋言湫戴着代言的耳机正在草坪上漫步。
身边的宋言湫跳过去,叫段擢拍照:“我要发给林织羽看,他肯定会夸我争气。”想了想,又跟段擢说,“你看,做我男朋友很有面子的。”
“与有荣焉。”段擢配合,拿手机拍了几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不用挑。”
宋言湫说“那是”,随便发了一张给林织羽,小声对段擢说:“我们还没合照过,现在没人,拍一张吧。”
小算盘在这里等着呢。
段擢不爱拍照,不过也做了幼稚的事,和宋言湫一起摘下口罩,脸贴脸地拍了好几张。宋言湫是艺人,表情又多又到位,搞怪的、装乖的,耍酷的,还有噘嘴亲段擢侧脸的,段擢都一一配合,Bking的逼格都掉完了。
“好了。”段擢收起手机,道,“今年份的自拍余额不足了。”
宋言湫:“不对,你不是很自恋,还说自己上镜,怎么不爱自拍?”
段擢道:“你喜欢自拍?”
“我经常自拍啊。”宋言湫说,“难道你没发现我微博经常有营业九宫格?有时候是自己想拍,有时候是粉丝想要。”
段擢:“看到了。”
宋言湫:“那你怎么不点赞?”
不等宋言湫继续追究,段擢提出要求:“下次拍了先发给我。”
因为他们决定得临时,所以没找到什么特别期待的电影,最后选了一部安静的文艺片。观众很少,左右无人。
宋言湫看了没多久,就靠在段擢的肩膀睡着了。
饭困大王名不虚传,他最近的行程也确实太满,段擢没叫醒他。荧幕光影变化,宋言湫的脸庞时明时暗,这一部电影很长,也很短。
什么是百分百?
到了这一刻,是不是弄错了,是不是因为心软,是不是舍不得,都不再重要。
段擢只在意结果。
他不要再做伟大的人,只要自己不放手,就永远都是百分百。
回去的时候他们真的坐了地铁,宋言湫对城市交通还算熟悉,学生时代放假也经常和同学满城跑。他们赶上了最后一班地铁,临近午夜,城市里的人们都登上了末班车。
宋言湫本来坐着打瞌睡,段擢站在他面前,因个子太高,单手握着吊环杆。看到来了腿脚不方便的乘客,宋言湫扯扯他衣摆:“段擢。”
段擢意会,拉着他一起去了车厢角落:“还困吗?”
在这个角落里,段擢几乎把人圈起来,后背隔开外面的世界。宋言湫靠在厢壁上,用手臂搂着段擢的腰:“嗯,我的生物钟到了啊。”
段擢轻笑:“那你早上喝的咖啡不行。”
宋言湫口罩外的半张脸红红的:“你怎么知道是咖啡不行,也许我昨晚也睡得特别晚呢?”
段擢:“为什么晚?”
宋言湫:“……”
段擢微微低头,凑得近了些问:“内裤有刺?”
宋言湫:“…………”
半晌,他小声警告段擢:“我不招你,你也别招我。”
段擢相当不满,反问他:“讲点道理,你到底是有哪一分钟没有招我?”
有乘客挤过去,他们到站了,宋言湫说了句“那就别忍”,隐没在了地铁播报声中。
到家洗完澡,昨晚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宋言湫其实不后悔,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当时脑子卡壳闹那一出,也许他们的状态还在继续胶着。
这一次去浴室,他把衣物都一一拿好了,穿得整整齐齐地走出来。
段擢也是一样,家居服的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除了没戴手套,算是给了宋言湫一个小小的惊喜。
“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段擢见他出来,便抬头这样说了一句。
什么啊,还是这么颐指气使。
宋言湫挪动脚步,然后发现自己还真吃这一套。
“……”
段擢手里有个平板,等宋言湫走过去,他就把平板放到一旁,将人拉到自己腿上。
昨天还在保持距离,今天就拉人坐大腿。
这人挺能屈能伸的。
宋言湫很满意。
就是有点不习惯,不知道要怎么坐。
一个大男生,要怎么坐在另一个男人怀里才算自在?宋言湫调整姿势,段擢却看了他一眼,随后他就感应到什么,倏地僵住。
“坐好了?”段擢问。
“嗯。”宋言湫不敢动了,“要说什么?”
段擢重新拿起平板,宋言湫的视线立刻落在了那双漂亮的手上,刚洗过澡,手指又长又白,右手手背的疤痕依然刺眼,却有一种别样的残酷的美。
想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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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言湫咽了口水,默不作声,可别把段擢惹毛了。
“我前几天去M国,不是为了打表演赛。”
段擢突然这样说道,宋言湫一时没反应过来:“那是去做什么?”
“是我和孟叔叔商量过,想找找你妈妈当年接触过的、对她很熟悉的人。”段擢说,“结合你出生前后的时间,我们觉得最有可能知道你身世的就是她的两位助理。”
宋言湫惊讶:“你们在帮我找人?”
“对,想的是确定了再告诉你。不过很可惜,在M国的那位助理对这件事不知情,我什么有用信息也没找到。”段擢忙了这么久,讲得却简短,“现在就还剩下一位助理没有联系上,这是我们能找到的他最后的信息。”
平板上出现了一个网页,是某乡村小学的募捐平台。
宋如芳的这位助理曾在她身边工作两年,名叫向平,网页上写着支教教师,捐款联系人。
段擢说:“网页是好几年前的了,十多年前向平在这里支教。现在那个地方旅游业发展得很好,学校重组已经不再需要募捐,我们打电话问过,他也不在那里教书了。消息断在这里,如果你想,我们可以去一趟。”
“我想。”宋言湫立刻回答,“你说‘我们’,是想陪我去?”
段擢抚摸他的脸,道:“本来是想我一个人去,现在还是一起去吧。”
宋言湫点点头,想到段擢默默做的这些,心里软成一片:“最好能找到,但是找不到也没关系。”
段擢了解他:“我明白,你只是想有个答案。”
“没错。”宋言湫靠着段擢,觉得这样被抱着很安心,一点不觉得无助和孤独。
“宋叔叔那里,孟叔叔已经和他说过了,他其实有心理准备。”段擢说,“我这次也和宋叔叔见了面,他很爱你,所以支持你的决定,还让我告诉你,无论以后怎么样,都不会改变你是他的儿子这个事实。”
连最担心的问题,段擢都考虑到了。
宋言湫忍不住抱着段擢的脖子,哽咽得说不出话。
段擢问:“那下个月我们都空出行程,去一趟?”
宋言湫点点头,沙哑道:“好。”
段擢拍他的背,哄小孩一样,但宋言湫没有哭。他抬头,眼睛红红,因为坐在段擢身上,他俯视着段擢,吻了段擢的额头,眉心,还有鼻尖。
段擢不动声色,不知道今天宋言湫又有什么花招。
但做这些,是宋言湫身为一家之主,要对段擢立规矩。
宋言湫表情严肃,下了死命令:“听好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谁都不准说要出去住。”
第53章
不仅谁都不能再说要出去住, 晚上还要睡一个房间。
两个人都忙完手边的事,段擢自然地开口:“不是说生物钟早到了,今晚睡哪间?”
宋言湫微怔, 看来是没考虑这问题。
不过, 主动找上门的是他,要“学习”的也是他,海口夸出去了,态度也得拿出来,他乖巧道:“你睡哪间我就睡哪间。”
段擢选了宋言湫的窝:“睡你那间。”
两个人一起睡的次数寥寥可数,这还是第二回在宋言湫的房间同床共枕。
不对,宋言湫忽然想起,喝醉那一晚段擢有没有在这里睡?
不想起这件事还好, 一回忆,那画面就铺天盖地而来, 宋言湫盖着被子,煎饼似的给自己翻面, 被段擢一把捞过去:“老实点。”
宋言湫没吭声,脸贴着段擢的脖颈,身上哪里都烫,心在咚咚地跳。
黑暗中, 段擢看穿一切:“又不对你做什么, 不用做心理斗争。”
不料, 却听宋言湫小声问:“不是要教我吗?”
段擢好半天没吭声,过了一阵, 才抓过宋言湫的手,那修长的手指勾着宋言湫的手指,沉声道:“真想学?”
宋言湫:“真想。”
先从低难度开始, 段擢发号施令:“今天手让你摸。”
被窝里很暖和,宋言湫呼出热气:“真的吗,随便摸吗?”
他确实很喜欢段擢的手,一触碰到,就迫不及待地缠了上去。指腹摸索着段擢手指的关节,指缘,磨蹭着,一寸寸划过段擢手背及手腕的疤。
每一块皮肤都被他摸过,细细的,像是要正式了解它一样,他要完全体会这只手的触感。
段擢鼻息粗重些许,想要把手拿走,嗓音喑哑:“够了。”
宋言湫连忙用两手并用,将其紧紧抓住:“那不行,是你自己同意的,我要摸够本。”
他一手捏着段擢手腕不撒开,另一手的手指握住段擢纤长食指,五指合拢的感觉不可比拟,让段擢呼吸又是一沉,这到底是学习还是调戏,这家伙知道吗。
宋言湫自有理由:“第一次碰到你那天我就好喜欢你的手。以前不让看也不让摸,难道现在名正言顺,还要藏着掖着不让摸?”
全天下他应该是最有资格摸段擢手的人。
段擢早看出来他是个手控,能追着别人的手看那种。
幸好这手长在自己身上,不然被追着摸的人搞不好就要换一个了。
“阿姨说,你小时候会被那个人逼着擦地上的颜料。”宋言湫早想问这件事,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是不是因为这个,你才讨厌液体的触感,也不喜欢碰到什么物品?”
段擢问:“她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宋言湫:“你打挑战赛那次。那天我和阿姨,还有小轲一起看比赛了。我还在阿姨家里住了一晚,早上阿姨给我煮了尖椒米线。”
“是。”段擢很少说自己的事,难得愿意开口,“他很喜欢用红色,但有时候叫我擦的,不一定是颜料。”
宋言湫停住动作,因为他记起来,王雅之曾说那个人还会拎着女佣的头往墙上撞。
好恐怖。
段擢感觉到怀中人的迟疑,问:“怕不怕?”
怕就不说了。
宋言湫摇摇头:“我想了解你。”
童年的阴影,段擢其实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他是往前看的人,唯一控制不了的是后遗症如影随形,他讨厌液体,讨厌体验触觉,但长此以往已习惯接受。
原先他并不会随时都戴手套,直到手上做了第二次手术。
“我收到很多次他从监狱寄来的信,都说想见我一面,我都没有同意,因为我不想在那种人身上浪费时间。”段擢道,“但是那一年圣诞节前,他寄来的信里夹了个东西。”
宋言湫紧紧扣着段擢的手,和他十指相嵌:“是什么?”
“一块圣诞姜饼人。”
“饼干?”
段擢“嗯”了一声,说出这件从未对任何人提过的事:“在我很小的时候,大约是三四岁那年的圣诞节,他曾经带着我和妈妈一起烤过姜饼人。那年他卖了好几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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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最正常的一年。我记得那天我们都很开心。”
所以,当那个人在信里写满了懊恼与抱歉,说自己在监狱参加手工课,特地烤了这块小饼干的时候,段擢才破天荒地心软,去见了他一面。
“我去了监狱,手上还打着石膏。”段擢轻笑了下,道,“他说后悔当时没能撞死我。”
段擢再理性再强大,也不能避免地情绪失控了。有狱警在,他们没能爆发真正的肢体冲突,但是段擢的手撞击桌面造成了二次损伤,从此手上多了一条蜿蜒的疤。
每次看见这条疤,都似乎在提醒他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久而久之,手套就摘不下来了。
宋言湫吻他指尖,小声道:“我觉得一点也不愚蠢。你会失控,是因为你的心很善良,你愿意去相信一些美好的东西,这是很难能可贵的品质。”
段擢喉结滚动:“是吗?”
“当然是,而且你很有勇气。”宋言湫道,“有句话说,真正的英雄主义,是在看穿事物丑恶本质的时候还能保持去相信、去前进的勇气。所以,你值得拥有更美好的,而那个人,只配孤独地腐烂。”
段擢没想过会听到这样一番话:“怎么,你还真的学过心理学?”
宋言湫认真:“我从不骗人。”
段擢早不难过了,但得到喜欢的人做心理疏导总归是一件愉悦的事:“那你分析分析,每次被你抓着我的手又摸又亲的,我是什么感觉?”
宋言湫:“……啊?”
段擢松开手,转而探进睡衣:“像这样。”
那截窄腰细瘦,侧躺睡姿形成流畅曲线,宋言湫被长而有力的手指掐着,立刻躲了下,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恼道:“……你别碰那里啊。”
“为什么不能碰?”
“……”
段擢搂紧人,严丝合缝地紧贴,几乎环绕怀中人,任意游走。
教学归教学,他一字一句说得清晰:“就是这样的感受。”
甚至还要超过许多。
超过的部分,就是他克制着没有进行探索的其他部位。
只有亲密关系才会做的那种。
床垫陷下去,宋言湫躲不开。
这样就受不了了?段擢恨道:“我洁身自爱,你说我保守。我尊重你,注重礼数,你给我判的什么?”
怎么又提起这茬?
不仅要提,还要惩罚,段擢泄愤般咬他耳朵,含住那颗痣轻轻地磨。
宋言湫身上着火似的,一阵接一阵地颤,哑声求饶:“我错了,段老师,真的知道错了。”
段擢的不甘在他颤声哀求中烟消云散,从此不再提。
人肯老实,段擢也不再追究,用被子将这家伙整个裹住,抱着,在那铺了薄薄一层汗的额头留下一吻:“出厂设定是直的,怎么还又菜又爱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