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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静养
杰洛的手柔软的有些出乎意料,跟他的外在形象一点都不相符合。玛丽在松开还是握紧间纠结了两秒,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前者:“还是先离开这里吧。”她的语气变得平和,没有了刚才的勃然大怒。
除了多萝西和杰洛,其余的人都被卡兹吸成了人干,皮贴着骨头躺在地上,看起来无比惊悚。
多萝西厌恶的将其中一位横躺在楼梯间的护卫用脚踢开:“这些人和那个混账是一丘之貉,坏事没少做。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也算是罪有应得。”
玛丽摸了摸多萝西的脑袋,扶着嘴角流血的杰洛往楼上走去,他状态相当不好,估计需要养病一个月。
杰洛在走动时偶尔会发出小动物受伤时那种短促的呜咽,可他又会立马掩饰,将声音拖长或者变成一声清脆的口哨。玛丽看着对方脖子上被自己掐出来的鲜红,犹豫了片刻,说道:“需不需要我背你上去?”
“啊……?不不不不不”杰洛疯狂甩头,漂亮的头发刮过玛丽的脸颊,滑滑的还让人发痒:“这点小伤屁事不算。”
和人混熟后,杰洛就开始爆粗口了。
“哦”既然医生自己都说自己还好,玛丽也没必要多费力气。不过……感受着对方变快的心跳,她怀疑杰洛在紧张。
到底是因为害羞而紧张,还是因为害怕而紧张,玛丽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最大。
思及至此,她反常的摸了摸杰洛的脑袋,语气温柔:“乖,那你再坚持一下,加油。”
话一说完,玛丽听到了杰洛的心脏开始狂跳,胸腔震动的频率肉眼可见。
他,应该没事吧?
玛丽僵硬的抽回自己的手,觉得自己彻底搞砸了这段无疾无终的友情。
可她依旧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毕竟如果不是她身体素质异于常人,那么现在杰洛和多萝西已经躺在黑漆漆的地底,永远的沉睡了。
玛丽不再过多关注杰洛的情绪,用空余的手拉住了在黑夜里小心迈步的多萝西。他们三人并排着走在岩壁间,慢吞吞的往上走去。
等他们三人互相扶持着走完台阶,来到地下室时,门已经被暴力拆开,长着紫色头发的妖男消失的无影无踪。
杰洛虽然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但还是心中一沉。
他们在地下呆了将近三个小时,现在医院已经下班了,除了几个值夜班的护士,整个医院再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白天的医院喧闹不堪,人们把这里挤得水泄不通,想走路都得随时注意不要踩到陌生人的脚背。
到了夜晚,玛丽才发现杰洛齐贝林家的医院修建的规模已经超过寻常医院很多了。消毒水的气味配着阴森森的夜晚,无端让人心里打鼓。
多萝西和玛丽不由自主的比刚才黏得还紧,杰洛倒在这里如鱼得水。他主动松开了玛丽的手臂,开始到处乱走,很快就从不同的房间里拿了各种药剂还有纱布、夹板。
“杰洛!”
这突如其来的呼喊让三人都往后瞧去,只见一位非常美丽的女人正气喘吁吁的跑来,看到杰洛嘴角的血迹和苍白的脸颊后,脸上的表情非常惊恐。
“这到底怎么回事?!”女人大踏步的走过来,额头上满是汗水:“难怪你父亲喊我赶过来。”
杰洛下意识的挺直脊背,哪怕肋骨处疼得让人发狂,他也做出了云淡风轻的表情:“母亲,你没必要因为我来这里,走夜路本来就不安全,你出事怎么办?”
“别跟我装没事人,我知道你受伤了。”杰洛的母亲没好气的打了一下杰洛的脑袋:“从小到大,一遇到事就装成这样,这么多年也没见你表演功夫渐长。”
她朝多萝西和玛丽点点头,算打了招呼,就迈着步子往前走:“赶紧跟我去病房里好好检查。”她边走边挽发,举手投足间有着说不出的利落。
杰洛跟着他的母亲,脸上有些紧张:“父亲呢?他为什么自己不留在这里,而是专门让你过来?”
杰洛的母亲正在给自己带医用手套,带好口罩的脸庞看不清表情:“你也知道,你的父亲总会把一切事情藏在心里。别说你,连我很多时候都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她示意杰洛躺下:“你父亲今天回来时情绪不太好,他没有立刻吃晚饭,而是回到房间独自待了会儿。出来后他跟我说你出了事,让我来医院。我以为他会跟我一起来,没想到他说完话后自己就走了。”
父亲干什么去了?
杰洛疲惫的躺在病床上,任由母亲给自己做检查,脑子里依旧想的是地底深处的那棵树,还有那个形似人类实际上远超人类的家伙。
为什么……这些东西会在自家医院下面呢?它们到底埋藏在那里多久了?
“妈……”你知道这些吗?你说父亲知道这些吗?
杰洛想问,但又问不出口。
母亲不知道杰洛的情绪正在剧烈的翻滚,她检查着自己儿子身上的伤口,最后发现情况不容乐观,比想象中还严重。
“你这孩子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杰洛的母亲不可置信:“你右侧的肋骨断了三根!你是出门被野牛撞飞了吗?”
杰洛听这
话觉得好笑,露出了大金牙,却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是,被一个超厉害的家伙直接撞飞了,这经历,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你这孩子真是疯了,你不知道肋骨骨折后是不能动的吗?你应该待在原地不动,让身边的人找医生护士,让专业人士用担架床把你抬起来带走。”
“别忘了你儿子也是个优秀的医生,我对自己的身体到底如何有清晰的判断。”杰洛咧嘴一笑,将手里拿着的药递给母亲:“看看,我没有拿错吧。”
母亲知道自己的儿子确实皮实,以前骑马时也摔断过腿。本以为儿子从此会对赛马这件事情收心,没想到他拄着两个支架,每天雷打不动的照顾自己的马儿。
母亲一想到那时的杰洛每天靠支架走得虎虎生威,速度比平时还快时,忍不住失笑。
他儿子是个很坚强的人,她为此感到骄傲。
“确实是不幸中的万幸,你虽然伤势很严重,但还不需要做手术。以你的恢复能力,估计一个月就能好,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在住院部养病。”母亲取下自己脸上影响呼吸的口罩,脸上的表情松快:“我去给你接水吃药,你好好在这里待着。”
杰洛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自己喉咙干哑的不像样子,连忙点头。
杰洛的母亲推开门,就看见了表情木楞的多萝西,她安抚的拍拍小姑娘的肩膀:“孩子,你是杰洛的朋友吗?不用太担心,他的伤虽然有些严重,但不致命,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嗯”多萝西点点头,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来的恐慌淹没了她,她迷茫到不知道该干什么,看着温柔的女性,只能勉强回应。
“另一个小姑娘呢?”杰洛的母亲看了看周围,好奇的问道。
“呃……她,她去上厕所了,很快就会回来,女士。”多萝西干巴巴的说道,她其实不知道玛丽去干什么了,对方转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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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见踪影了,让她难受到不行。
她知道依赖玛丽是不对的,只有自己才能对自己负责,可她就是害怕玛丽一去不复返了,这辈子两人再也不能相见。
杰洛的母亲不疑有他,匆匆去接了两杯水。回来的时候递给了游魂般的多萝西,又进去监督自己的儿子吃药。
苦涩的药物总能带给人带来一定会痊愈的安心感,杰洛乖乖吃完药,就对母亲说道:“妈妈,你赶紧回去吧,那几个家伙没人看着,肯定闹翻天了。”
作为家里的长子,杰洛很清楚自己的弟弟妹妹们都是闹腾捣蛋的好手,也不知道这对安静的夫妻怎么生出这么多聒噪的孩子的。
“嗯,现在确实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杰洛的母亲很清楚杰洛的性子,虽然看起来不着调,其实非常靠谱,再加上他又是成年人,她自然没必要待在这里照顾他一整夜。
捏着自己口袋里自制的辣椒水喷雾,母亲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顺便在心里嘀咕那不勒斯的治安真是糟糕的让人头疼,这个国家不像是能长远走下去的样子。
杰洛不知道母亲心里想着某些大逆不道的念头,只是疲惫的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因为药物昏昏欲睡。
多萝西小心地凑过来,问杰洛:“你知道玛丽去哪里了吗?”
“嗯?”杰洛这才意识到玛丽不见了,他艰难的撑起身体坐起来:“那小妮子是会打洞的鼹鼠吗,转身就不见了?”
“你别起来,这个病需要静养!”多萝西赶紧制止了准备下床的杰洛:“我只是随口问一句,你别急,玛丽没有说自己不回来,我们再等等就好。”
杰洛觉得这个话有道理,便乖乖躺会床上,想着玛丽到底会去哪里。
玛丽没有走远,她正在住院部询问布拉克摩亚:“你今天察觉到什么动静没有?”
“大人……恕卑职无能……今天我呆在住院部里,没有听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他声音轻缓的说着,看起来非常愧疚。明明是个美国人,玛丽却总觉得他很像东洋那边的将军,总觉得他下一秒会因为自己能力不足而切腹自尽。
连侦查能力最强的布拉克摩亚都对今天的事情一无所知,玛丽在心中松了口气。
这种超自然生物还是不要突然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为好,不然会引发很多不必要的恐慌。
玛丽吸了口气,对布拉克摩亚说道:“法尼瓦伦泰说得不错,这里真的有柱之男存在,我今天在地下找到了他的踪迹,可惜他逃跑了,我需要你帮我找到他。”
“荣幸……之至。”布拉克摩亚站起身来活动筋骨,他已经痊愈了,现在摩拳擦掌:“我一定会……揪出那家伙的尾巴……”
“嗯,发现了情况不要轻举妄动,第一时间来找我。”玛丽拍了拍布拉克摩亚的肩膀,不希望他客死他乡:“我会解决后面的事情。”
“是……”
…………
当玛丽回到多萝西和杰洛身边时,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看着他们劫后余生又紧张兮兮的样子,玛丽不由得好笑:“你们怎么了?”
杰洛率先发难:“你这家伙,走之前好歹告诉我们一声啊,干嘛突然玩失踪。”他躺在床上无意识的呲牙,看起来像只豹猫。
多萝西也拉着玛丽的衣袖:“下次有事情,请告诉我,不说原因也可以,就只用讲你离开就好……这样,也好让我对您道别。”
杰洛听到了多萝西这番话语,表情突然僵硬了起来,他想起了玛丽说过自己不属于这里,不需要多久就会离开。
离开么……
杰洛咬了咬下唇,突然不是很想再继续说下去。他偏头打量玛丽的表情,却发现对方背对着自己,看着多萝西。
玛丽点点头,回应对方:“嗯,我知道了。”
这句简短的话语让多萝西脸上出现了笑容,蜜色的瞳仁因为开心而变得粘稠湿润,让玛丽无端想到了被太阳烤化的琥珀。
她温柔的说道:“玛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第62章 秘辛
当杰洛迷迷糊糊在病床上醒来后,就被病床旁的父亲吓了一大跳。
“额,父亲?”他一时间没有想起来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当自己赖床被父亲抓包,立刻从床上弹跳起来,然后疼得龇牙咧嘴。
杰洛的父亲叹了口气,表情有些无奈:“你骨折了杰洛,需要好好静养。”
“额……对对对。”杰洛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昨晚吃的药物带有安眠成分,他好久都没有睡得这么沉了,沉到刚醒时产生了我在哪里,我是谁,我在干什么的奇妙想法。
记忆慢慢回笼,杰洛想起来玛丽昨天带着多萝西去找她的哥哥威卡毕博,值夜班的护士帮他包扎了身上出血的伤口,他便在钝痛中迷迷糊糊的睡到了正午时分。
拿起桌边的水杯灌了几口清水,杰洛的脑子终于清醒了过来。他凝神去听周围的声音,却发现往日人满为患的医院却带着死寂的安静,只能听到窗外唰啦唰啦的雨声,似乎这里只有他和父亲存在。
似乎读懂了杰洛的疑惑,格雷高里说道:“今天我让医院闭馆一天,为了……一些事情。”他的神情有些复杂:“我本以为我临死前才会告诉你,却没想到……”
“父亲,难不成你一直知道地下有怪物?!”杰洛不可置信的嚷道:“老天,他到底在我们医院下面待了多久了?十年?二十年?”
“准确来说是380年。”
“什么?”杰洛被这夸张到离谱的数字震惊到失语,他愣愣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有一瞬间甚至想大逆不道的剖开对方的脑袋,看看他里面到底是血肉还是零件:“这样的事情,你就这么压在心里几十年?从来没有一丝想说出来的欲望?!”
“杰洛”父亲的语气加重:“冷静一点。”
“可是父亲,你知不知道那个家伙已经”
“杰洛!”
不甘心的咬了咬唇瓣,杰洛勉强压下了心中的话语。
格雷高里看着自己的长子,他知道现在自己的儿子看起来冷静了下来,其实心已经乱了。
他这个儿子太善良、太感性。他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泛滥自己的同情心,然后给自己惹下麻烦。这些优良的品格可以出现在任何人身上,唯独不该出现在杰洛身上。格雷高里不止一次在深夜里为自己的长子头疼,他知道对方根本无法承担世代相传的工作。
如果他的儿子真的在二十五岁接手他的工作,说不定过几年就会被摧残的不成样子。无论是格雷高里本人,还是他的妻子,都对这件事情忧心忡忡,但现在他们焦虑的事情被短短一句话解决了。
这大概就叫,不幸中的万幸吧。
“事情既然已经变成了现在的样子,那我就把我们齐贝林家族的真正使命,告诉你吧。”格雷高里齐贝林开始了冗长的叙述:“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在人类还没有存在时,就出现了一种堪称无敌的物种——柱人。这个种族有着远超普通人的力量,有着近乎不朽的生命,还有着可以快速恢复的□□。”
“这听起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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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已经趋近于神了。”杰洛说道。
“没错,我们的祖先最开始确实将他们当作神明来崇拜,会为他们展开祭祀活动,甚至献上族群里最优秀最美丽的男女,寻求庇护。但柱之一族生性淡漠,他们不需要人类的崇拜,也不需要至高无上的权利,他们缩在岩洞里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慢慢和不断发展的人类社会越走越远。”
杰洛想到了那个吃人血肉的家伙,实在不觉得他和淡漠宁静哪个地方沾边。
“但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天柱之一族就这么悄无声息的不见了,世界各地都没有他们的踪影。人们都对此议论纷纷,有的人认为他们换了一个世界生活,或者找到了消失的伊甸园,隔绝了人与他们的距离……总之,人类正因为他们的消失,心中的崇拜和敬畏反而达到了顶点。”
“人们开始以他们为原型创造神话故事,还为他们雕刻塑像。总之,柱之一族这个名字慢慢淹没在了历史长河中,变成了神话体系里的一部分。”
格雷高里站起身来,拿过桌上的水壶,给自己也倒了杯水,才坐回椅子上继续说道:“但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先人幻想出来的故事时,柱之一族又重新回到了大众的视野中,惊动了王室。”
“对方是世上仅存的柱人,名叫卡兹。谁也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方式进入王宫的,当宫里的侍从发现他时,他正在扣国王王冠上的红宝石。”格雷高里说到这里皱起了眉头:“他被发现后不仅没有逃走,还口齿清晰的询问侍从哪里有艾哲红石。侍从的尖叫引来了卫兵,他们朝卡兹冲去,几百人却被他轻描淡写的斩杀,整个皇宫里都是死人的血。”
杰洛齐贝林眨着自己碧绿色的大眼睛,觉得一切都魔幻到不可思议:“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格雷高里失语了几秒,才开口说道:“这是曾今的皇室辛密,谁敢传出去格杀勿论。”他顿了顿:“这种事情如果被大众知道,会掀起无法想象的混乱。隐瞒这些事情,当然是正确的。”
我倒觉得所有人都该有知道真相的权利,杰洛在心中想着。大家知道了,就可以在事情严重之前做好打算,逃离的逃离,搬家的搬家。不过他知道这么说父亲会生气,所以没有作声。
“这样的事情从未发生过,皇室全员高度戒备,并开始发动人手悄悄调查对方到底是谁。最后是历史学家、生物学家和卡兹战斗的幸存者共同确定,对方就是几万年前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柱人。”
“几万年前?!”杰洛感觉今天的讲述在不断刷新他的三观,明明他是个正儿八经的唯物主义者,现在居然开始相信鬼神之说了。
“没错。”格雷高里点点头:“谁都无法奈何卡兹,他实在是太过强大了。因为被人类打扰,他出离的愤怒。为了报复,他压抑住自己的怒火,有意淡出了王室的视野。在做所有人快要忘掉他,开始举办夜宴时,他直接单枪匹马闯进王国,把当时现任国王的脑袋扭下来挂在他的王位上,才一步一步的走出皇宫。”
“从此之后,被吓胆子的国王儿子开始对卡兹极端的崇拜敬畏,甚至想把自己的权力让渡给对方,这自然激起了多人的反对。当时国家因为这些事情被闹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但离奇的是,卡兹再一次的失踪了……”
“他去哪里了?”
“谁也不知道,关于他的记载太少了,很多事情都是一代代口耳相传。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多少又是假的,谁都不能百分百保证。”格雷高里神色疲惫,他此刻终于有了许些原本年龄该有的老态:“但他再次出现时,我们家族和他的孽缘就开始了。”
格雷高里齐贝林看着自己的儿子杰洛齐贝林:“接下来使我们家族的秘史,你要在此与我发誓,除了你自己未来的子嗣,再也不能告诉任何人。”
杰洛看清楚了父亲眼中的肃穆,杰洛支撑着身体坐起来,坚定地说道:“我,尤里乌斯凯撒齐贝林在此发誓,绝不会将今天听见的任何见闻告诉其他人。”
格雷高里点点头,这才说了下去:“我们齐贝林家族的祖先,是个吟游诗人。”
“吟游诗人??”
“没错,他名叫威廉A齐贝林,他的前半生无从考证,但我们家族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不是凡人,甚至成功封印过卡兹。”
格雷高里的眼中闪着崇敬的光芒,让他总算有了点人气:“卡兹一消失,就是消失了五十年。不过这次国王再也没胆子淡忘对方,而是动用国家的力量寻找红宝石。耗费了不少人力物力财力,一颗巨大的红宝石终于出世,也就在这时,我们的祖先突然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他要求觐见国王,还大言不惭的说除他和他的同门之外,无人可以保护这位统治者。”
“按道理来说,这种人会受到惩罚。幸运的是,当时的国王虽然胆小,却是少见的明君,他同意了对方的请求。见到国王时,我们的祖先便说自己来此的目的,那就是保护国王,并除掉制造出众多吸血鬼的卡兹。”
杰洛感觉头疼,怎么好端端的又出现了什么吸血鬼,他的世界为什么在今天变得这么离奇?
“他说自己受师父的点化,成为了波纹战士,现在他要除掉卡兹,不然对方的实力和越来越多的吸血鬼一定会导致人类灭绝。他的师父能够预知未来,看到了卡兹会在一个月内再次造访宫殿,拿走这段时间开采出来的巨型艾哲红石。”
“国王听后,十分害怕,见识到了祖先的神奇能力后,自然是答应我们的祖先和他的同门留在皇宫里。果不其然,卡兹真的在一个月内回到了这里,和我们的祖先展开了苦斗。他们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斗智斗勇,我们都不清楚,因为这件事情完全是机密,连我的父亲都对此一无所知。”
“但唯一清楚的一点是,我们的祖父死在了卡兹手下,但他们也将卡兹封印了起来。因为祖先死了,所以国王便将功劳推给了祖先的儿子。”
格雷高里用水杯中的水润了润嗓子,低下头看杯中荡漾起来的水波:“可惜祖先的儿子只不过是平民,也没有继承所谓的神奇波纹,所以皇室最后兜兜转转,将他的位置安在了……处刑人上。我们世代是刽子手且镇守卡兹的故事,就这么开始了。”
格雷高里看着自己年轻的儿子,他的身体里潜藏着旺盛的生命力还装满了圣人一般的怜悯之心。
“现在……我们失职了。”格雷高里拍了拍杰洛的肩膀,表情无悲无喜:“昨晚我将卡兹复活出逃的事情告诉了国王,他勃然大怒,斥责我没有尽到自
己的义务。他给了我两条路,第一条,让你去抓捕卡兹赎罪。第二条,我们被革职,失去之前的地位。”
“父亲……?”杰洛不安的看着对方,不敢去大逆不道的期待。
“我选择了第二种,杰洛。”
格雷高里脸上的笑容太浅,浅到杰洛以为这是自我意识过剩的产物,但他又却是无比明确的意识到,这是他二十三年的人生中,唯一一次看见父亲的笑容。
“你自由了,儿子。去追求你所想的一切吧,我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去阻止你了。”
外面的雨依旧在淅淅沥沥的下着,这对还在感慨命运的父子无人察觉窗外有人。
布拉克摩亚踩着水珠,一字不漏的将他们的对话听进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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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不勒斯王国……还有这样有趣的小秘密……
如总统所说的那样……这个世界的卡兹,依旧想进化成完美生物……这……真是棘手啊……
不过既然有玛丽在……这也不算什么大事。
布拉克摩亚悠悠的踏着雨水,离开了医院,现在,他要去找到玛丽,告诉他刚拿到手的一线消息。
第63章 弓箭
昨夜当杰洛睡着后,玛丽便带着多萝西连夜赶路,回到了她阔别已久的家。
当看到熟悉的屋宇进入眼帘时,多萝西竟生出了近乡情怯之感。她的手犹豫的贴近大门,却半天没敢敲下去。
“怎么了?”玛丽问道
“没什么……”多萝西看着玛丽的眼睛,突然觉得自己变得宁静,没有了那种毫无缘由,臆想出来的惶恐。她吸了口气,有节奏的在门板上敲击了几下。
打开大门的是一个非常健壮的女佣,她看着多萝西,立刻惊喜的尖叫了起来:“天呐,小姐你居然回来了!”
这样的动静自然引起了房屋主人的注意,一名高大的男人也朝这边走来。
对方有着一头非常奇怪的发型,但五官还算周正。
他和多萝西有着相似的淡棕色眼睛,消减了他的威严感,增添了少许憨厚的气息。
玛丽知道这就是多萝西口中的哥哥,威卡毕博,便退后了一步,给兄妹二人留下相聚在一起的空间。
“妹妹,你怎么回来了?这位小姐又是?”威卡毕博话音未落,他唯一亲人的多萝西再也憋不住眼泪,抱着自己的亲哥哥嚎啕大哭,如同回到了什么都不需要顾忌的孩童时期。
威卡毕博从未见过自己内敛温柔的妹妹伤心成这个样子,他慌忙拍着妹妹消瘦的脊背,还不忘喊佣人热茶,邀请玛丽进大厅坐坐。
多萝西哭够了,才挽着玛丽的胳膊在她身边坐下,和哥哥絮絮说着嫁过去的遭遇。
那个男人看着风度翩翩,实际就是个疯子。她刚嫁过去不到一周,那畜生就现出了原形。
多萝西有天看见丈夫正在屋里练习铁球,想到了同样会使用铁球的哥哥,不由得感到亲近,便拿着茶水走过去想和他聊聊天。
当她走近后,就立刻发现了不对劲。男人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阴沉,他在看到多萝西的那刻,就毫不客气的打了她一耳光。
“真当你哥哥有多厉害?!”他面目狰狞的低吼:“区区一个小人物,也敢在这方面超越我?”
多萝西顿时愣在原地,脑子嗡嗡作响,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只觉得脸很麻,然后开始发热,发热到了临界点之后,剧烈的疼痛袭来,疼得多萝西发抖,感觉满嘴都是血腥味。
到底怎么了?
多萝西茫然的回想着对方的话语,好半天才理解对方的意思。
这家伙觉得威卡毕博地位低于自己,却比自己厉害,满心的不高兴。
疯了吧?
当时的多萝西在心中尖叫,自己的哥哥可是王族护卫官,铁球是用来保命的手段,其技术当然会超过自己的丈夫。
看着走远的瑞萨,多萝西感觉浑身发冷,她这才意识到,对方娶自己的目的,只是为了折磨解恨。
疯子
多萝西浑身发抖的想着,知道自己踏进了魔窟里。从被伤害那天开始到现在,她已经被虐待一年了。
威卡毕博怎么也没想到在外面风度翩翩相貌英俊的妹夫,竟然会是如此丧心病狂的人。他摸着妹妹手臂上还没完全消下去的淤青,一口牙都差点咬碎。
“你怎么,从没跟我说过。”威卡毕博声音颤抖,哪怕外人在场,他也克制不住眼中的水光。
多萝西回以惨淡的笑容:“哥哥……就是我知道你会帮我,我才不敢让你知道……”她话锋一转:“而且现在,他已经死了,事情已经结束了。”
“什么?”威卡毕博表情从狰狞变成了错愕,看着很傻。
“不然我怎么可能来哥哥你这里,告诉你这些事情?”多萝西拿着自己被泪水打湿的手帕再次擦了擦通红的眼睛:“如果他还活着,根本不可能让我见你。”
威卡毕博的脸色有些苍白,他匆匆瞥了一眼玛丽,又看向多萝西,哪怕不说话,多萝西也看懂了里面包含的意思。
“你放心哥哥,人不是我杀的。”多萝西摇摇头:“我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胆子,再说了,我也没有这个实力。”
那个恶心的畜生,只不过想推她时,她恰到好处的躲开,对方一不小心踩到了抛过来的铁球上,摔死罢了。
威卡毕博这才松了口气,真要杀人也是他杀,他的妹妹不能被那个恶心的混账拖累着死去。
“那就好……那就好……”威卡毕博并非能言善辩的人,他擦干净眼角的泪,不好意思的对玛丽说道:“让小姐您见笑了。”
玛丽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既然你已经到家了,那我就回去了。”
“别!”兄妹二人同时站起来,两人脸上都是急切。
多萝西挽着玛丽的手臂:“玛丽,你就在这里住一晚吧,你帮了我那么多忙,我都没替你做什么。现在来我家了你还要走,是想和我撇清关系吗?”说着说着,那好看的小鹿眼又要流泪。
威卡毕博也在旁边点头:“现在世道不太平,我这边才收到风声,说最好晚上不要出门,你在这里先休息一晚吧。明早你要去哪里,我让家里的车夫送你回去。”
玛丽今晚其实根本没有回酒店的打算,她目前只是想出门找卡兹,然后赶紧回去交差。
离回去的期限越来越近,玛丽不想无功而返,也不想拖延时间。她上次已经食言,这次不想又让乔尼空等很久。
人和人之间的信任是有限的,玛丽不想成为一个骗子。
“不用了,我……”玛丽看着眼泪汪汪的多萝西,还是咽下了心中的拒绝。
大不了……明天搜寻的仔细点……
“那就打扰了。”
玛丽的话语让多萝西破涕为笑,她开心的拽着玛丽的手,往楼上跑去。
威卡毕博嚷着让多萝西跑慢点,不要摔着,但脸上温柔的微笑不会骗人。
这对兄妹比想象中感情还要深。
多萝西回到家后,身上的戒备和不安尽数消除,快活的像一只在树
上跳来跳去的松鼠:“这就是我的房间,今天我们可以一起睡。”她打开房门,屋子中纤尘不染,根本看不出里面一年没有住人。
层层轻薄的纱幔将屋子里的小床层层遮掩,衬得淡粉色的被单更加如梦似幻。
多萝西踩着柔软如云朵的地毯,跟玛丽分享自己看过的书本还有年幼时最爱玩的玩偶娃娃。
“我小时候有很多,最喜欢的就是开茶话会。”多萝西拿起桌子上精美的茶杯,脸上满满的怀念之情:“只可惜……大家现在都嫁人了,彼此之间生疏了不少。”
但玛丽的心思却被书桌缝隙里的一抹棕色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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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箭?”
见她的心思不在茶杯上,多萝西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说道:“玛丽你真厉害,居然一眼就发现了它。”这把弓箭长久不用,上面沾满了灰尘,所以多萝西没有选择现在就把它拿出来。
“这……是我哥哥年轻时送我的礼物。但当时……我接受教育,觉得这不是淑女该持有的东西,便把它塞进了这里。”她的声音慢慢变低,喉咙里发出了细细的呜咽。
“你应该好好使用它”玛丽抽出了自己手中的匕首,月光照在雪白的刀刃上,让它闪烁着迷人的光泽:“不是吗?”
“是。”多萝西笑了,她的眼中充满了决心。她不再顾及那把箭上布满了灰尘,用自己的力气将它拽了出来。
“嘣……”
柔韧的弦颤抖着,发出闷闷顿顿的声响,多萝西捧着那把弓箭,珍重的用自己的手帕将它一点点的擦拭干净。
“谢谢你,玛丽。”多萝西将弓箭珍重的挂在墙上后,转身对玛丽微笑,那微笑如同暴雨过后湛蓝的天空,清澈的没有任何阴霾。
她走到梳妆台前,替玛丽梳理好头发,又带着她去浴室洗漱。
最后两个人在夜幕的簇拥下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身上满是玫瑰皂荚的香味。
她们琐碎的聊着天,却不显得尴尬
“明天你想吃什么,我让女佣给你做。”
“嗯……我不是很喜欢胡萝卜,其他的基本都可以接受。”
“玛丽,你会射箭吗?”
“不会,但我觉得这个不难,如果学的话,应该很快就可以上手。”
“我自由了,对吧?”
“嗯,你自由了,你可以干自己想干的事情了。”
还不一定,虽然男爵的儿子死了,不代表她和对方已经离婚了。说不定男爵后续还是不允许她离婚,非逼着她守活寡也不一定。
过去的她会害怕,但她现在决定要自己去解决这些问题,不再依靠别人,也不再依靠老天的垂帘,而是自己。
“好啦好啦,不聊啦。”多萝西躺在床上,用手捂住看了太多绝望的眼睛:“再聊今天就睡不着了。”她凑过来亲了亲玛丽的额头,声音温柔:“晚安玛丽,明天,一定是个崭新的一天。”
“晚安。”玛丽弯了弯唇角,浅笑着和多萝西互道晚安。她放空了自己的思绪,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时,天空下起了小雨。
虽然那不勒斯的温度常年保持温暖,但临近冬天的雨依旧带来了一股寒气。
玛丽从床上起身,掩上了昨天没有关好的窗户,才觉得指尖的凉意被消除了。
多萝西在玛丽起身时就醒了,她揉着眼睛下床,拉着玛丽洗漱。
等两人将自己收拾干净后,他们下楼和威卡毕博共进早餐。
玛丽吃饭的速度偏快,很快就吃完了眼前的面包,开始咕嘟咕嘟的喝牛奶。
“额……那个……”
“她叫玛丽,哥哥。”
“哦哦,玛丽小姐……”威卡毕博表情有些紧张,鼻尖出现了少许的汗珠。他僵硬的将一个厚厚的信封推给玛丽:“我知道我这样做很肤浅,但我觉得……很多时候钱才能实打实的解决问题。如果您不嫌少,还请收下。”
“不用。”玛丽擦了擦自己的嘴巴,站起身来:“我做的这些事情只是我自己想做,其实很傲慢的没有想过后果。多萝西有你这样的哥哥保护,对我来说就够了。”
她拍了拍威卡毕博的肩膀:“好好照顾多萝西,补偿她,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这次,多萝西没能再抓住她的手。
玛丽轻盈的走到了大门口,不顾两人的挽留,走进了雨幕中。
如同神秘莫测的精灵,她几个闪身就消失不见,徒留多萝西呆呆的站在门口,如同化成了一块石头。
威卡毕博看着妹妹的样子,心下难受,他正想宽慰自己的妹妹不要伤心时,却看见对方转身朝楼上走去。
“妹妹,你不吃早饭了吗?”
“当然要吃。”多萝西匆匆跑进房间,又拽着东西跑出来。威卡毕博眯着眼睛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一把弓箭。
曾今柔和无害的姑娘将箭放在自己身边,像玛丽一样大口大口的吃完了自己的早餐,随后对着自己的哥哥说道:“教我当年我没有好好学习的弓箭吧。”
她看向了自己的哥哥:“我还要学习我们家的铁球技术。”
盯着自己妹妹蜜糖一般的瞳孔,威卡毕博脑海中浮现了她身上的伤痕。
“好”威卡毕博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