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谢辛夷(2 / 2)
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谢辛夷打量了萧望舒片刻,忽而一笑:
“没想到萧大人,倒是个心疼妹妹的。只是,这是萧大人的请求,还是太子殿下的呢?”
“自然是臣的请求。”
萧望舒听出了谢辛夷话里的意思,只是这件事他不能牵扯太子殿下。
“好,本宫答应你。只要她安分守己,本宫在北凉一日,便可保她一日无忧。甚至,让她过得比在中山当一个普通贵女更尊荣些,也未尝不可。毕竟,她顶着公主的名分,又是本宫‘娘家’的人。”
她压低了声音,眼中闪过精明算计,
“只是萧大人要欠本宫一个人情了。”
“自然如此,臣便先行谢过公主殿下。”萧望舒起身,郑重一礼。
“不必谢我,各取所需罢了。”谢辛夷摆摆手,重新戴好兜帽,
“本宫不宜久留,一切依计行事。告诉玄晖,让他放心,皇姐……总会站在他这边。”
说完,她便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翌日,皇帝下旨,册封礼部尚书萧景山之女萧嫣然为“长乐公主”,不日随北凉使团启程,前往北凉和亲。圣旨同时下令,释放萧淮安,官复原职。
或许是为了彻底安抚北凉,又或许是为了堵住朝中那些认为不应以臣女代替真公主的和亲的言论,皇帝在六皇子看似无意的建议下,又下达了另一道赐婚圣旨:
将端阳公主谢婷依赐婚于姚策,择日完婚。
这道旨意出乎不少人意料,四皇子一系虽得了与皇室联姻的实惠,但皇帝此举明显有制衡之意,既全了柳贵妃不想让女儿远嫁的心思,又避免了四皇子与现在手握实权的姚策太过亲近。唯有姚策对此极为不满,但圣旨已下,他也没办法违抗。
至于六皇子则完美隐藏其后,连萧望舒都不得不佩服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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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段。
又过了半月,皇宫设宴,为北凉使团和在宫里学了半个月规矩的长乐公主送行。
宴席之上,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众人谈笑风生。
中山国的皇帝高坐龙椅之上身侧是关继后,两侧首位分别是使团首领和即将远行的长乐公主萧嫣然。
她身着华美的公主礼服,妆容精致,一身的富贵堆砌,却掩不住眼底的哀伤与离愁,只在看向对面席位上神色复杂的父兄时,才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母亲没有诰命,临行前她连母亲的面都见不到了。
酒过三巡,气氛正酣之时,一位王爷在宦官的高声唱喏中缓步走入大殿。
他年约四旬,面容与皇帝有几分相似,却更显风流多情,嘴角总是噙着一抹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正是当今圣上的同胞弟弟,常年在外游山玩水的近日才回京的梁王谢沂蒙。
“臣弟来迟,请皇兄恕罪。”
梁王行礼,声音带着些许随意,连行礼的动作都不是标准。
但皇帝却不在意,而且此时此刻显然他的心情不错,只是大笑着摆手:
“无妨,皇弟来得正好,正好为我中山与北凉的友谊同饮一杯!”
梁王含笑应下,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全场,在与六皇子谢永衡视线交汇时,几不可查地微微颔首,随即自然移开视线,并在宦官的引领下在自己的座位上落座。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坐在席间、仿佛隐形人一般的太子谢玄晖,放下手中的酒杯,缓缓站起身来。
他的动作瞬间吸引了大殿内所有人的目光。自病后太子殿下深居简出,即便出席宴会也多是沉默寡言,甚至时常因为病重而中途离席,有时这样的宴会也是参加不了的,不知不觉诸位大臣几乎把太子与“等死”两个字画上了等号,如今日这般举动实属罕见。
只见太子殿下径直走到大殿中央,对着皇帝躬身一礼,抬起头时,脸上那份惯有的阴郁戾气似乎消散了不少,虽然依旧苍白,眼神却显得清明而坚定。
他开口,声音清晰沉稳,足以让殿内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父皇,儿臣有一事禀告。承蒙父皇洪福,太医悉心诊治,儿臣缠绵病榻多年的旧疾,”
他顿了顿,迎着无数道或惊疑、或探究、或震惊的目光,缓缓道,
“近日已大有好转。儿臣,已然痊愈了。”
话音落下,满殿皆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位身姿挺拔、仿佛脱胎换骨般的太子身上。
四皇子手中的酒杯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酒液洒出些许。六皇子似乎早有预料,可手上的力道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而梁王他脸上的温和笑容则是微微一僵。
至于那高台之上的皇帝,脸色也是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可不过两秒他便反应过来,硬是挤出了个笑容:
“玄晖啊,你……你所言当真?!”
“儿臣不敢欺瞒父皇。”太子垂首,语气恭谨却不容置疑。
于是这场原本是为送别和亲公主的宴会,因太子殿下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风云突变,所有人的心思,瞬间从遥远的北凉,拉回到了波谲云诡的汴京朝堂之中。
新的风暴在此时此刻已经开始酝酿。坐在席间的萧望舒只是望着殿下的背影,他紧握着手,指甲陷进肉里都未曾发觉,只因为他知道。
殿下的路,这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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