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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下次了。”
下次,他早就离开了-
谢氏宗祠。
青烟浩浩,大殿桌案层层向上摆放着数千年间云阳谢氏历代先祖的牌位。
谢折衣进去的时候,谢白玉正站在这些牌位下,仰着头,面朝着这些牌位,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玹,你来了?”
谢折衣笑着走过去,“白玉姐,听凤小公子说,你找我有事?”
谢白玉:“你之前说你记不得从前的事,我想着先带你来认认我云阳谢氏的历代先祖。”
“虽然你没有云阳谢氏的血脉,但毋庸置疑,你是我的弟弟,是云阳谢氏当之无愧的一份子。”
云阳谢氏的一份子?
谢折衣站在阴影中,神色一半明一半暗,无端显得冷漠——
作者有话说:下本我一定要存稿[爆哭]
感谢爺毁天下、小鱼、陌樱恋、山山而川的雷[红心]
感谢小鱼、洛希极限、日暮流淌、朝朝、呜啦啦呜嘿、伍六七、勿、芜湖、桥边、林七、70788550、Ly的营养液[红心]
非常感谢!
第54章
云阳谢氏历代先辈有资格被纳入宗祠之人, 或惊才绝艳成就大能,或为云阳谢氏做出大贡献,才可奉于宗祠供后辈子嗣拜祭。
谢折衣抬眸, 跟着看过去。
最上首的牌位毋庸置疑是创下云阳谢氏的先祖, 后面跟着的则是历代家主及杰出后辈, 云阳谢氏绵延数千年,供于案上的牌位数不胜数, 一排排一层层围着向下。
直至看到中间某一牌位, 谢折衣神色一顿。
而谢白玉还在为他介绍,“最上首的是我云阳谢氏一脉的先祖,昔年正是先祖不惧艰险横渡无妄海, 求道昆仑山,于无数人中脱颖而出, 我云阳谢氏才得以在先祖庇佑下繁荣昌盛,鼎盛人族。”
“下面的则是我云阳谢氏历代掌门天骄大能……”
谢折衣从看见那牌位开始,就再也没能听进去谢白玉的话,似是看见极度不理解之事,他指向那木牌, 眸色沉了分, 问, “谁把谢折衣的牌位放了进来?”
历代掌门天骄大能,谢折衣姑且占了天骄大能两个, 若没有后来的事, 他自然够资格被供奉于宗祠受后辈世人代代瞻仰。
可他最后杀的云阳谢氏血染城池, 谢氏之人提及他之名无不是咬牙切齿,恨得锥心切骨,谁会力排众议敢冒全族之大不违把他的牌位呈于宗祠?
疯了?
谢折衣先是觉得恶心, 和云阳谢氏沾上一丁点的关系他都恶心透顶,无数的人名从脑中略过。
云阳谢氏中与他交好的屈指可数,且还能做到将他牌位放于宗祠,至少后面的地位非常高。
谢折衣一一筛选过去,筛到最后,竟没有任何一个人符合这个条件。
“是云阳谢氏第三百五十一任家主。”
三百五十一任?
谢折衣神色一愣。
他只知道谢氏第三百五十代家主是谁。
谢氏三百五十代家主,谢钧。谢折衣的生身父亲,也是死在天问剑下的谢氏家主。
而第三百五十一代家主,正巧是谢折衣血洗云阳谢氏之后的第一任家主,那会是谁?
在直面谢折衣血洗全族后,还能把谢折衣的牌位供在宗祠,实在是不可思议。
他皱眉,朝那堆牌位看去,按着历代家主那处的牌位往下数,而后终于看见一块古朴木头刻的牌位。
待看清上面的字后,谢折衣神色冷沉下来,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要阴郁。
同时,谢白玉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
“谢氏第三百五十一代家主,谢别枝。”
也是谢折衣同父异母的兄长-
谢折衣五岁之后,虽从空旷寂静的崇明殿出来,但谢钧那时把谢折衣看的跟眼珠子一样,仍然对他四周的人严防死守,云阳谢氏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小主子的特殊性。
是故虽然得以重见天日,但谢折衣走在路上,沿路仆从跪拜,回到房间,弟子守在门外,谢钧派了无数人跟在他身边,任何人想要靠近谢折衣都要经过极其严密的审查。
遇上谢别枝是个意外。
应是才从崇明殿出来不久,谢折衣冷淡得不像个小孩,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乌黑的瞳眸淡淡看向前方,他走在路上,身后跟着长长的家仆。
没有人说话,一路过来,唯余脚步踩在雪地松软的塌陷声。
细小的雪花落在谢折衣发梢,他还没开始修炼,不能用修为御寒,只能穿着身厚厚的白毛围氅,愈发衬得粉雕玉琢,可惜那双眸始终毫无情绪,如雪做的瓷人。
忽然,远处青玉墙头,一抹红从外面探头。
谢折衣顿足,身后无数人跟着他一起停下脚步。
他指了指那墙头,问,“那处是什么地方?”
身后有人回道,“是大公子的居所。”
谢折衣除了谢钧,几乎谁也不认识,这所谓大公子自然没听过,他问,“大公子?”
“大公子是家主与夫人的长子,也是您的兄长。”
“兄长?”
谢折衣念了一遍,神色无动于衷,他更对那墙头冒出来的梅花感兴趣。
“把那株梅花栽到我院里去。”
他对人没兴趣,漆黑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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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盯着墙头招摇的梅花。
“这,可是,大公子悉心养了好几年……宝贝的不得了。”
谢折衣只两个字,“我要。”
身后的仆从尽皆感到头疼。
这位小公子才从崇明殿出来不久,沉默的完全不像个小孩子,却不知为何对梅花格外感兴趣,但凡是看见稍微好看点的,必得要占为己有,真真是奇怪。
谢折衣才不在意这些仆从怎么想,他只惦记着在最后他对那个梦中人做的承诺,若下次再见面,他会送他一株梅花。
下次是多久?
谢折衣不清楚,但不妨碍他提前末雨绸缪将所有看得过去的花全都收入囊中,等到后面自然可以由着他千挑万选。
更何况面前那株花,不仅仅是看得过去,花瓣艳丽,枝蔓蜿蜒,极为姿色动人,妩媚多姿,少有的极品。
可这株花的主人,在云阳谢氏地位却也很是不凡。
云阳谢氏长公子,谢别枝,其母亲乃同为七大世家的重泽闻氏家主之女闻酌君,身份尊贵,于阵法一道天资颇高,本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女。
可惜其因一次意外根基受损,修为跌落,再难晋升,七大世家温情少有,在她注定道途已毁后,就直接放弃了她。
闻酌君虽境界跌落,但其乃重泽闻氏家主之女,血脉尊贵,拿来联姻正好,根本容不得闻酌君反对便被强行送进了云阳谢氏,成了没有名字的家主夫人。
但无论如何,其也是闻氏之女,而谢别枝作为她与谢钧的长子,既是云阳谢氏的长子,也是云阳谢氏与重泽闻氏合作的筹码,不可谓不重要。
这些仆从怎么敢轻易得罪了这位长公子去,但他们也不敢忤逆谢折衣的话。
一时迟疑起来,就在气氛凝滞的时候,一名着青衣锦袍的少年站在那处院墙的门口,眉眼带着温和的笑,声音清润,“折衣若是想要便拿去。”
谢折衣盯着他,没说话。
倒是身后的仆从尽皆认出来人的身份,纷纷俯身行礼,“见过长公子!”
谢别枝走近,他比谢折衣不多不少,正正大了十二岁,十七岁的少年,介于少年与青年间,神骨玉清,面冠如玉。
四下的仆从见他走近,纷纷面露迟疑,他们奉家主之命,禁止任何不相干的闲杂人等接近小公子,可若是大公子的话,他们该不该拦?
谢别枝微微露笑,“我已经得了父亲的允许,你们不用这么防备。”
云阳谢氏长公子,以端方有礼、温润如玉闻名遐迩,出身世家却未有世家子的傲慢,绝不可能说谎。
那些家仆听了他这话,俱是松了口气,也不再试图拦着,识趣地朝后退了几步,给两人留出空间。
谢别枝低头,看着矮他半截,粉雕玉琢偏偏冷淡至极的小孩,语气温和,“第一次见面,我是你的兄长谢别枝。”
谢折衣歪了歪头,他对这个人不感兴趣,但不妨碍他理解到,这个人会给他花,所以在谢别枝带他进他宅院时,谢折衣很顺从地跟着他进去了。
宅院里,雪地中开得正盛的梅花迤逦而绽放,从瓣瓣绯红花瓣,可见其主人心血不少,平日里应是极其爱惜,不过此刻,这位素来把这株梅花捧在手心的长公子,却温和笑着对谢折衣道,
“喜欢吗?喜欢就让人全栽到你院里去正好。”
“长公子?!”
他身后的侍臣闻言一惊,都是知道长公子平日里有多爱惜这些花,下意识叫出声。
谢折衣可没有什么抢人所爱的愧疚,或者说,他根本还没有这些多余的认知,他只知道,他需要挑一枝最好看的梅花送给那个人。
所以他直接点头。
长公子身后的仆从看不惯他这样毫不感恩的样子,想要为长公子抱不平,但谢别枝却笑道,“这些梅花本就是我为折衣栽种的,他能喜欢,也算没有白费苦心。”
谢折衣喜欢梅花,此事人尽皆知,但没人疑惑为什么。谢折衣出生之日,方圆百里梅花逆时而开,这般天地异象伴随梅花而诞生,若喜欢梅花也似乎并不奇怪。
不过谢折衣在最开始,对梅花根本没什么兴趣,与其余的花草树木并无区别,只是在那个幻境中,随着那双冰蓝双眸一起映入眼帘,无端显得四周红梅妩媚生姿,叫谢折衣难得起了兴致。
当然,这些原因也无从为外人道也,那个幻境始终是谢折衣一个人的秘密,没有人知道。
因着这次赠梅花一事,谢折衣倒难得在除了谢钧以外对另一人也多了几分印象。
且这印象,与谢钧不同……并不排斥。
也不知道谢别枝对谢钧都说了什么,谢钧确确实实允了他偶尔来见谢折衣,他实在是个温柔的少年,与他那位高傲冷淡的母亲截然相反。
即便随着谢折衣越长越大,显露出万万年绝无仅有的天资,名扬修真界,衬得谢别枝这位长公子如萤火微弱。
所有人提及谢氏公子,永远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谢折衣,而原本属于谢别枝的少主之位也摇摇欲坠。
但谢别枝从没有怨言,对待谢折衣永远温和一如初见。
所以,才显得后来愈加可憎,令人恶心——
作者有话说:感谢爺毁天下的雷[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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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恶心。
一想到这牌位是谢别枝放上去的, 他就恶心,厌恶,反胃, 甚至想吐。
看来还是他当初手下留情了, 竟叫谢别枝在后面还能这样恶心他一手。
“咔嚓。”
谢折衣漆黑瞳孔一瞬绯红, 在他冷冷的目光下,那块刻着“谢折衣”的牌位自上而下裂开道裂痕, 而后“咔嚓咔嚓”裂缝越来越大。
那是上好的紫桐木所铸, 但此时在谢折衣的视线中却似承受了千钧的压力,最终“嘭”地一声炸开,化为无数木屑飘散。
“家主!发生什么事了?!”
这动静不小, 一下惊动了外面守着的谢氏弟子,他们说到底对谢折衣这个突然冒出的谢氏人不放心, 听到宗祠传来这么大的动静,连忙闯了进来。
然后就见,受谢氏后人供奉至今的宗祠,历代先祖牌位全部东倒西歪,横着竖着倒在供案上, 还有许多甚至直接掉在了地上, 一片狼藉。
而谢折衣与谢白玉站在殿中心, 两人背对着众人,不知道情况如何。
那些弟子连忙唤道, “家主, 您没事吧?”
谢白玉:“碎了。”
那些弟子疑惑, “碎了?什么碎了?”
谢白玉弯腰,捡起地上一块木屑。
她看不见,在地上摸索了会儿, 紫桐木坚硬锋利,谢白玉手指无意碰上木刺,瞬间血珠滴落,落在她苍白近乎透明的指尖,越发晃人。
谢折衣皱眉,那血……当然没有楼观鹤的诱人,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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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感受出,那血居然对他也有一股奇怪的吸引力,不过好在刚刚才在楼观鹤那里咬的尽兴,他现如今勉强能控制得住自己,没有显露异样。
不过,她的血,怎么会对他吸引力?
谢折衣盯着她,越发感受到不对劲。
谢白玉忽然转头,与谢折衣对上,她问,“小玹,你方才有什么感觉?”
她为什么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难道他应该有什么感觉?
谢折衣心绪百转,表面却佯做不解道,“白玉姐,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没什么感觉啊?就是这牌位怎么会突然碎了,吓我一跳,白玉姐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谢白玉抿唇,“什么感觉也没有?”
谢折衣:“昂。”
她不知信没信,也没追究为什么这木牌为什么会突然碎掉,只是低头,摩挲着那块木屑,突然道,“小玹,如果有一天,白玉姐迫不得已做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你到时候能不能原谅姐姐。”
通常问出这种问题的,不是有对不起他的事情,就是要有对不起他的事情。
谢折衣越发警惕起来,他盯着谢白玉,时刻注意着她的举动,“白玉姐,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谢白玉并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什么动手的意图,平静道,“只是突然想问问,你若不想说便罢了。”
谢折衣思索了下,笑道,“那当然应该……不会原谅。白玉姐姐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呢,最是爱斤斤计较、小肚鸡肠,受不来委屈的,谁要是对不起我,我必得叫他千倍万倍还回来,以德报怨这种事,我可做不来。”
“不过我相信白玉姐才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问这个作什么?”
也不知是手受了伤,谢白玉紧抿的唇苍白,她身子单薄,此时微咳几声,她身后的弟子觉得谢折衣说话太过放肆,想上前训斥他一顿,不过被谢白玉拦住了。
她道,“是我多问了。”-
谢折衣走出宗祠,却见凤朝辞一众青山弟子与洛今在一众颍川洛氏子弟全都赶来了宗祠殿外。
谢折衣视线一转,楼观鹤站在东南角的庭院下,远离人群,自成一处天地,拂雪剑配在腰间,蓝白衣裳飘逸,冰蓝的双眸没什么情绪地望着宗祠这个方向。
他们所有的人都在这里,谢折衣立马意识到这点。
但他现在来不及思考,直接穿过人群。
“谢玹,你这家伙,又想干什么?!”
凤朝辞本想抓住谢玹好好问问在宗祠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却没想到这家伙一声不吭,从人群撞出一条道,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完全无视他朝东南走去,等等,那里是……?!
凤朝辞想起来那里是谁,连忙转头看去。
就见谢折衣直接一头扑在了他师兄身上!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凤朝辞想到自己之前还提醒这家伙记得关门,没曾想人家根本不屑于在房间里,直接就当着众人的面就在这里不知廉耻地扑他师兄怀里!
谢折衣将头埋在楼观鹤颈侧,遮掩住了快要隐藏不住的绯红瞳眸。
谢白玉的血对他并非没有影响,与楼观鹤的灵血不同。
楼观鹤的血,他光是闻闻都觉得灵魂如浸在一汪冷潭,躁动戾气尽皆平复……很舒服。
可谢白玉刚才的血,他闻到的一瞬间,谢玹这具身体本能地渴望,且潜藏的那股戾气一下被引动。
他在宗祠内忍了这么久,直到见到楼观鹤,虽然谢折衣一直觉得他讨厌楼观鹤,但无可否认,在这一刻,楼观鹤是唯一知道他身份可以帮他掩护的人。
不过谢折衣在最开始确实担心楼观鹤会不会在这个时候发神经。
“楼观鹤,帮我。”
他隐隐控制不住修罗相,在靠近楼观鹤时,眼角渐渐爬满诡异花纹,这个时候,这么多人,绝对不是显露人前的时候。
好在楼观鹤这次非常配合,静静看着谢折衣一步一步朝他走来,在谢折衣扑上来的时候,甚至似是下意识,一只手搂住少年的腰身,将人半拥在怀里,隔绝众人的目光,彻底掩住谢折衣的异样。
凤朝辞没想到谢玹居然这么不要脸,才离开这么一会儿就热情成这样,偏偏他师兄貌似还真就吃这套!
苍天无眼,师兄,你糊涂啊!
青莲宗这边的弟子从没见过这么大庭广众亲热的道侣,更何况,这其中一人还是素来以冷漠无情闻名的莲山首徒。
不过这段时间以来,开眼的事情一件接一件,但凡是跟谢玹有关,似乎再离奇也不奇怪了。
只是青莲宗等人大多从没见过这么黏黏糊糊的相处,看了一眼,竟不敢多看,看天看地,又控制不住想看过去,就被自家师兄冷冰冰的目光刺了回来。
倒是颍川洛氏这边,洛今在见这俩人又搂在一起,神色不屑讥讽,“奸夫淫夫!狗男男!”
谢折衣鼻尖凑在楼观鹤脖颈处,嗅了嗅,冰凉清幽的莲香充盈,远比谢白玉那莫名的血好吃的多,喉咙滚动几下,但他记得前不久才吸了楼观鹤那么多血,若再吸下去,先不说楼观鹤可能会翻脸不认人,他的身体兴许也承受不住。
不过也够了,光是贴着皮肤闻闻,浮躁的神魂就静了下去,谢折衣抓着楼观鹤的肩膀,极力克制着想一口咬下去的冲动。
在洛今在开口嘲讽时,楼观鹤就欲唤出拂雪,只是还未有动作,整个人就顿了顿。
谢折衣舔上了楼观鹤的脖子,不能咬,舔舔总行吧。
要不然,到时候还是想办法救他一命算了,这人要是死了,到时候他还能去哪里找到这样极品的血。
搂在腰间的那只手力道越来越大,谢折衣意识到这可能就是某人忍耐的极限。
恋恋不舍从楼观鹤怀里起来,结果没想到却见楼观鹤脸色愈冷。
“?”
他都起开了,怎么感觉这人还更不高兴了?
谢折衣暗道一声神经病。
“小玹。”
谢折衣转身看去,谢白玉从刚才他俩抱在一起脸色就不太好看,想来是谢折衣把她之前的话当了耳旁风。
“你,”
她顿了顿,想劝说什么,但大概知道没人会听她的,轻咳几声,似是妥协,“你若真心喜欢,我也拦不住你,只是你之后会后悔的,小玹。”
又是这套说辞。
谢折衣也很好奇,谢白玉到底为什么这么笃定楼观鹤会对他不利?
但问了,谢白玉又避讳一样,根本不说原因。
一旁的洛今在才不爱掺和这爱不爱,后不后悔的事儿,实在腻歪的慌,他不耐道,“谢家主,你把我们召过来,不是要告诉我们关于这道结界的事情吗?快说吧,别耽搁本少主时间了。”
洛今在一向傲慢惯了,到了云阳谢氏地盘对其家主也没见几分尊敬,惹得谢白玉身后一众的谢氏弟子纷纷动怒。
不过谢白玉本人倒是没有生气,除了关于谢折衣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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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鹤的事情让她神色难看片刻外,其余她都跟没情绪的假人,毫无波澜。
她终于将注意力从谢折衣楼观鹤两人身上收回来,对众人道,“你们若是想知道结界的事,就随我来吧,我带你们亲自去看看结界的阵灵,你们就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了。”
阵灵?!
众人闻言一愣,俱是互相看了眼。
但旋即又反应过来,这样威力无匹的大阵,有阵灵倒也不算奇怪,就跟九转青莲打阵有九连花一般,越是厉害的大阵,越可能诞生阵灵。
只是,阵灵一般不是平白诞生,而是附着于起阵的媒介。
而这结界的媒介?
谢折衣大概知道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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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谢白玉不紧不慢地走在前面。
沿路亭台水榭, 青玉墙砖,云阳谢氏的族地极大,非一府一院一栋, 而是成片的建筑群, 谢折衣他们跟着谢白玉朝里走, 穿过一道道曲折的走廊。
灵气越来越浓韵,一树树梅枝在路边开的愈加繁盛, 绯红潋滟, 仿若走入了另一个世界,直到最后踏出回廊,视野陡然开阔, 是云阳谢氏族地整个建筑群的最中心,空出一块数十里空地, 其正中伫立一座极其恢宏的神殿。
“这这这这里是……?!”
众人才将将看见这巍峨恢宏的神殿,下意识也跟着停下脚步,俱是屏住呼吸,不敢置信惊呼出声,与四下云阳谢氏的府邸相比, 这座神殿高耸入云, 极尽奢华威严, 比当初青莲宗三清神殿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谢白玉道,“你们没猜错, 这里就是我云阳谢氏数千年前举全族之力倾力所造的云阳神阙。”
千年前, 修真界以七大世家为尊, 神泽四方,无人不尊神,无人不敬神, 俗世凡间无数凡人供奉真神,香火绵延千万年不绝。
而七大世家作为修真界最顶级的存在,既是为了供奉真神以证虔诚之心,也是为了彰显其世家底蕴实力,七大世家倾全族之力,搜寻世间能工巧匠极尽奢华珍贵之物,打造了七座神殿。
为与寻常凡俗神殿区别,又称七脉神阙。
《仙史》曾记载,千年前,谢折衣血洗七大世家,一花一草一木甚至连条狗也没放过,一步杀一人,血迹蜿蜒浓稠滴下,顺着剑尖滴滴答答沿路而落。
空气中血腥味无处不在,几乎是杀红了眼,毫无理智,丧心病狂,走到哪杀到哪,七大世家的人被千机红线所起的千机阵困住,如瓮中之鳖无路可逃,只能眼睁睁看着谢折衣一路一步步似是闲庭漫步,不紧不慢朝前一步步逼近。
一路势如破竹无人可挡,直至杀到七脉神阙殿前。
余下残存的世家之人躲在神阙之内,跪在神前惶恐地祈求神明相助,所有人走投无路将希望希冀在神明现世除掉外面那魔头。
许是他们的诚心传上九天,得以真神显灵,谢折衣确确实实在神阙前停下了脚步。
青年面容掩在帷帽之下,只能看见苍白的下颔与半边脖颈露出来妖异诡丽的花纹,手腕缠着一圈圈蠕动诡异的红线,天问剑拖在地上,在地面划出一道长长的血迹。
神阙,也就是神殿,里面供奉着神明。
青年仰头,露出帷帽下阴郁苍白的眉眼,他打量着这座巍峨壮丽的神阙,里面的人在此时也才第一次看清他的面容,倒吸一口气至一半,又猛地屏住呼吸,生怕发出声音引起他的注意。
但不知是不是真神庇佑,之前举族之力设下的护族大阵在谢折衣剑下一戳即破,这处神阙没有任何结界,外面没有任何防护,没有任何阻拦,谢折衣却偏偏停在了殿外,再没有前进一步,似乎被某种看不见的屏障拦在外面。
故《仙史》后面在记载这件事后,曾总结了一个结论,大意为,真神泽佑世人,以谢折衣这般穷凶极恶、罪大恶极的魔头乃神明驱逐之人,神殿有神明庇佑,似谢折衣这等魔头,根本进不去神殿。
此事经《仙史》传名天下,后剩下几个世家在被谢折衣逼得最后走投无路时,也都死马当活马医躲进了神阙,没想到还真见着谢折衣驻足不前,百试百灵。
不过这些只是暂时延缓了他们的死亡,谢折衣守在神阙外,最终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那些躲在神阙的世家之人居然一个个自己跑了出来。
此事,后来前去查探的人都没有头绪,也就只能归结于谢折衣还有什么不知道的邪门歪道 。
神不容魔,世人经此事这样坚信,无数人跪拜于神殿希冀神明能显灵降世,而最后谢折衣死于天外天山外山,死于神域凡俗交界之地,死于离神最近的地方,也似乎更加证实这个传言,真神终于响应众生祈愿,除掉了这个罪该万死的魔头。
只是,一切的真相掩盖于千年的时光,模糊于后世人数不清的臆测臆想,但最广泛的传言,还是《仙史》曾推测的那般,神不容魔-
谢折衣抬头看着面前这座巍峨壮丽的云阳神阙,神色怔怔,一如千年前,他带着满心仇恨,杀的失去理智,但最后站在神殿前,被戾气裹挟的神智忽然清明。
他不能进去。
他满身血气,戾气缠身,浑身都脏透了。
不能弄脏了神殿,在无止境的杀欲中,这个念头止住了还欲前进的动作。
谢折衣守在神阙外,殿外没有任何阻拦他的结界屏障,是他自己给自己划了一条线,绝不踏进一步,绝不可以,玷污神明。
“哼,看你们这没出息的样子,不就是一座神殿吗,一个个跟看傻了似的。”
洛今在讥讽的声音把所有人拉回神。
谢折衣漆黑眸子闪过一丝杀意,他冷冷看过去。
这般不敬神明的话,在场所有人脸色都不太好看,谢白玉倒未有太多生气,只是平静警告道,“洛少主慎言,真神在上,兴许你哪句无心之过,就会惹的神罚死无葬生之地。”
洛今在不屑道,“早不知死了千八百年的,兴许灰都不剩了,一个个倒还信这些,真是笑话,本少主天不怕地不怕,难不成我还怕一个死掉……”
话未完,无形的红线于半空盘旋,隐隐晦暗的力量降临,众人皆感应到一股不详,没有心思再去注意洛今在,纷纷警惕看向四周。
“啊——!”
忽然,静谧中一声痛呼从身后传来,众人一惊,连忙转头看去,就见刚才还天不怕地不怕的洛今在似乎被无形的线吊在半空,浑身一道道细长的伤口瞬息出现。
似乎有潜在的无数锋利的线割在空中,众人也被这诡异的一幕惊住。
“愣着干什么!快救我啊!”
这到底什么东西!
洛今在痛的咬牙,忽然耳边一道风声响起,他一惊,下意识转过脸,但那诡异的线太快了,根本躲不掉。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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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生剑无令而出,千钧一发之际拦在洛今在面前,但那股无形的力量太过庞大,直接击碎在名剑榜上排名前百的潮生剑,又朝前几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洛今在半边脸被削穿,隐隐可见皮下白骨,但也多亏潮生剑舍身护主,那线虽击碎潮生剑继续朝前,但到底没有一开始那般势不可挡,不过还是削了洛今在半张皮,那半张皮还剩一丝连在骨头上,吊在半空,极其恐怖。
众人也没想到瞬息之间,居然会有这种变故。
那些无形的线似乎还不罢休,想要再度出手,却见谢白玉忽然割破手腕,淅淅沥沥的血沿着苍白的手腕蜿蜒流下。
一道道诡异的勒痕出现在她的手腕,割出一道道深深的伤口,似乎在贪婪的吸吮着她的血,相应的,洛今在那边的线少了许多,众人连忙抓住这个机会把洛今在救了下来。
“少主,少主,你没事吧??!!”
颍川洛氏的弟子连忙围上去,都被洛今在挥开,洛今在半张脸皮吊在骨头上,形貌极其恐怖,但他却没在意脸上的伤势,而是第一时间吼道,“潮生剑,快去,你们快去找潮生剑!”
方才潮生剑碎成两半截,一半被洛今在紧紧握在手中,另一半不知道掉哪去了。
那些弟子没想到他这个时候了还在意剑,连忙劝道,“少主,先别管潮生剑了,你的伤势要紧!”
“滚!你们懂什么!那是我兄长的剑!”
青莲宗这边的人面面相觑,第一次认识到洛今在和他那位兄长的感情深厚,一时心情复杂。
凤朝辞虽然一直看洛今在不顺眼,但看着他如今这般凄惨的样子,也是皱眉,他看向那边的谢白玉。
谢白玉的手还不停地流血,她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方才她那番动作,显然并非毫不知情,且对此似乎并不惊奇。
凤朝辞神色沉了下来,没了平常傻白甜的样子,语气冷凝,“谢家主,你这是什么意思,刚才是怎么回事,若你不给个交代,也别怪我们翻脸不认人。”
谢白玉咳了一声,唇角溢出鲜血,脸色惨白,显然方才放血,对她影响不小,她没有第一时间回凤朝辞的话,而是先转向谢折衣那边。
可惜,谢折衣没看她。
那些线谢折衣很熟悉,是千机红线。
但不是谢折衣放的,刚才他确实有一瞬间想杀了洛今在,但还没动手,就感受到了神阙里传来的异样。
待看清那突然无穷无尽扑向洛今在的千机红线时,谢折衣实实在在愣住了,怎么会,千机红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很快,一股无形力量自暗处溢散,铺天盖地的戾气从心底升起,随着那些红线的出现,随着谢白玉割腕那些红线饮血之后,那股巨大的戾气几乎要破笼而出。
就在即将控制不住时,一双极其冰冷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极寒的灵力从相握之地源源不断进入体内。
谢折衣诧异看向旁侧,没想到楼观鹤会帮他。
而谢白玉转向谢折衣时,正巧谢折衣在看楼观鹤。
谢白玉神色莫名,不知道在想什么,最终转头看向凤朝辞,对他道,“我从来没说过,神阙无神,他冒犯神明,自然引得神罚。”
“什么??!!”——
作者有话说:感谢爺毁天下、小鱼宝宝的雷[红心]
感谢吴梨、勿、朝来雨声骤、懒菜锦袍、日暮流淌、伍六七、Ly、山山而川、林七、陌樱恋、桥边、70788550的营养液
第57章
谢白玉话落瞬间, 所有人都惊叫出声。
什么意思???
众人不敢置信看向那座巍峨神阙,这位谢家主的意思是说,神就在这里面?可是那位尊神不是已经陨落千年了吗?
怎么会?真的假的?
但这话由这位谢家主说出来, 再加上眼前这座无比壮丽的云阳神阙, 以及方才洛今在的惨状,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惊疑不定。
只有谢折衣, 一双黑眸沉沉望向面前这座神殿, 方才这里面确实传出来了一股神力的波动,但他不相信谢白玉的话,他也不相信那位尊神会忍受困留在云阳谢氏这个恶心的地方。
“神?谢家主, 你是说,这里面有神?”
有人终于没忍住问出来。
谢白玉没有点头, 也没有直接否认,道,“云阳神阙供奉神明,若无神,何来供奉?”
“可是, 可是真神不是在千年前就……?!”
谢白玉看向那人, 苍白近乎透明的脸庞, 此刻却微微挑起一丝笑,“神高居九天, 不死不灭, 你们为什么会觉得神一定是陨落了?”
所有人沉默了一下, 千年前那场神陨变故太过突然,没人亲眼见到真神陨落,只是从血雨不断, 神像毁损,万物同悲的场景中,依稀得知真神陨落。
有人也曾想去往天外天山外山,横渡无妄海去往昆仑山寻求真神踪迹,但所有人都止步于天外天山外山。
在凡俗与神域的交界,方圆万里群山,生出无尽梅林,彻底隔绝了凡俗窥向神域的视线,也就再无从探知真神的下落。
若说真神还未陨落,其实很多人也仍抱着一丝这个想法,只是千年间,再未出现丝毫神明的踪迹,渐渐的,所有人也默认了真神陨落的事实。
如今陡然从谢白玉口中得知神明的下落,所有人第一反应不敢置信,但见她的态度,又开始惊疑不定,但始终有一个疑问。
凤朝辞问,“若如你所说,真神若还在世,怎会不回昆仑山,反而留在你云阳谢氏?”
云阳神阙再如何恢宏华丽,但没人会觉得这里能留住真神。
那些诡异的线在吸完谢白玉的血后,隐隐显出一瞬,绮丽诡艳的红线,如被血浸染一般绯红,扭曲蜿蜒盘旋在谢白玉手腕上,毫不留情地勒出深深的伤口。
谢白玉唇色愈白,却仿佛感受不到疼一般,反问道,“为什么不可能?神虽仍存于此世,却也遭受重创,我云阳谢氏有幸在此千年前供奉隐于凡尘的神明,自然是求之不得,毕生荣幸。”
凤朝辞不信,“尊神若真遭受重创,怎会偏偏选中你云阳谢氏?!”
谢白玉唇角露笑:“就凭,千年前,我云阳谢氏,云阳神阙,是唯一迎得真神降世的神殿。”
众人再沉默。
千年前,真神高居九天,隐于神域,凡俗神殿千万,香火无数,却甚少投下视线,唯独千年前,云阳谢氏于云阳神阙举行祭祀之时,云天破晓,真神临世,惊动世人。
若说,真神在虚弱之时,对云阳神阙有所青睐,选择此地似乎也有迹可循。
但虽说如此,众人看着面色苍白到诡异的谢白玉,还有方才一瞬显现出绯红妖异的红线 ,隐隐的不安在心中升起。
“楼观鹤,你信吗?”
谢折衣盯着谢白玉手腕上一瞬显现出的妖异红线,他收回视线,如今稍微冷静下来后,他已经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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