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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巨大的求生欲望之下,冉旸还是强忍着剧痛,把自己滚落下一旁的山坡。他躺在半人高的荒草中,仰面向天,忍不住“噗”地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剧痛让他的脑子昏昏沉沉的,可不甘的怒火却燃烧着他的心,让他不能平息,也无法安然陷入昏沉。
怎么会这样呢?他的旸天箭!?
他亲眼看到了那些海倭船手点燃了他的旸天箭,然后他心心念念的旸天箭飞上了天空,成了今晚最大的一场笑话——无法控制飞行方向,而且对于铁船几乎没有杀伤力!
怎么会呢?!
冉旸感觉自己受伤的眼隐隐作痛。明明是一支微缩版的箭就炸坏了他的眼睛,为什么全尺寸的反而成了大好烟花!?难道是中都火1药坊的火粉有问题?!
这样一想,好像也不能排除可能,毕竟冉氏火器坊为了造旸天箭,可是挖了不少中都兵器局的老匠人。中都火1药坊隶属于中都兵器局,虽然明面上没人为难他们,可要想私底下做些手脚简直不要太容易!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冉旸心中的恨意又多了一分,只恨自己完全不懂化物这才着了道,他要是像冉昱那样得谢大师看重,何愁会被一个小小的火药坊忽悠!?
真是坑死他了!
愤怒之余,心中也隐约有些庆幸。
好在这次及时发现了问题,货品还在战斗中消耗了不少。
不然要真让海倭商人运走这批货物,不管松木准备卖给谁,传到外面都是一个大笑话,那些海外商人不会放过他!
于是他此刻开始希望中都的官军更卖力些,最好把这些海倭商人都抓进大牢,这样旸天箭的拉跨就没人知道了。
若是能顺利过关,他定然要杀去中都火器坊理论,绝不可能咽下这口恶气!
这样想着,身上的剧痛似乎也减轻了许多,坡上的枪声逐渐寥落,想来是战斗已经进行到了扫尾阶段。
不用看,肯定是中都卫戍军赢了。松木的船手再勇猛,那也比不过成群结队武装到位的正规军,看刚才那个架势,应该是全员就擒了。
那么接下来,他只要等着卫戍军的救援就行了。虽然他做了火器交易,但大雍律令中并未明令禁止火器贩售,他也只是把火器卖给普通的商人,哪有做生意还有挑国籍的道理。
这样想着,冉旸便心安理得,静静等着中都卫戍军的救援。
再怎么说他也是阊洲府数一数二的纳税大户,就连府尹见了都要给个笑,更别说这些大头兵丁了。
很快便有人赶来,耳听着脚步声逐渐靠近中,冉旸开始大声求助。
果然,那人朝着他的方向赶了过来,很快来到了坡上。
躺在坡底的土洼处,冉旸看到了一个身影,只是那人穿的军服略眼神,似乎并不是中都卫戍军的人。
“下面什么人?”
一个略耳熟的声音传来,冉旸心中一动,总觉得这声音这口音似乎在哪儿听过。
虽然不是中都卫戍军,但也说得一口大雍官话,想必是别处过来支援的军兵。
于是他放心大胆的报出了自己的姓名和来历。
果然,那人听说他是阊洲冉氏的五少爷,马上沿着土坡往下跑,很快便赶到了他的近前。
那人举着一只火把,看年龄也不过二十出头,个子很高但身形不算健硕,一双眼炯炯有神。
这一瞬间,冉旸的脑中仿佛有九天玄雷从天而降,无数的场景涌上,最后化为一片雪亮的白光。
“宇……宇文宆?!”
他喃喃地道。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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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着火把的青年表情不变,眼中却闪过瞬息的杀气。
来人正是文琼。他这次是作为火器支援被东海卫派到南江参与围剿行动。原本收到的情报说是对方出动了好几艘货船,船上还带着火器。结果万万没想到的是,海倭人拿出来的火器根本不堪使用,火器支援变成了搜救小队。
如果他没听错,刚才这躺在地上的少爷是不是叫了他原本的名字?可他从没见过这个人,对方是怎么认出来的?
心中惊疑,脸上却半点不露。文琼从小在市井中长大,看人脸色的事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自然不会轻易让人看出自己的心思。
他恍若未闻,继续说道。
“我说你认错人了……我看你伤的很重,你还能站得起来吗?”
可此刻的冉旸哪还顾得上自己的伤。他自重生到现在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明主”,如今正站在自己的眼前。而且看他身上的军服就知道,宇文宆这条潜龙还困在浅滩中,尚未一飞冲天,如今与他相逢正是时候!
“是我,冉旸,我在冉家行五,以前曾与冯文娘订过亲事……”
说到这里,冉旸顿了顿,一脸愤慨。
“只是后来我发现那冯家狼子野心,暴虐无良,冯文娘水性杨花,放1荡1轻1浮,我便与那冯文娘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了!”
他记得上一世宇文宆对于月鹭知县一家十分痛恨,这“狼子野心、暴虐无良”便是宇文宆给冯德志的批语,最后不但杀尽了冯氏九族,还把冯德志和他儿子千刀万剐,行刑整整持续了三日,月鹭岛上血流成河。
现在他把这八字批语提前说出来,想必能博得对方的好感。后面说冯文娘的八个字是他自己加上的,冯文娘两辈子都与海倭国的商人勾勾搭搭,虽然两人并未成婚,但作为前未婚夫的冉旸也觉得自己头上翠翠的,心里堵得慌。
果然,等冉旸说出这几个字之后,文琼的脸上有瞬间的动容。
但他并没有顺着冉旸的话大骂冯德志一家,而是疑惑地皱起眉,略尴尬地笑道。
“你说什么这是……我等粗鄙之人哪有得见贵人的机会,这话怕不是能随便说。”
他这既不否认也不承认的态度让冉旸有点急。他太想和宇文宆攀上关系了,于是迫不及待又投下一枚筹码。
“我在月鹭岛上有幸得见令姐,骊……夫人贞静娴熟、宽厚平和,风采令人见之难忘。”
他差点错口叫出“骊国夫人”的尊号。
这尊号是宇文宆擅自颁给自家亲姐的,没人见过这位骊国夫人,也不知道她的真实名讳。骊国夫人在宇文宆投身两江军以前便已离世,据说她是为救亲弟而死,宇文宆每年都会亲笔为她撰写祭文,冉旸说的这句话便出自某年祭文之中。
这回,他总不会说错了吧!?
第155章 、
这次, 总不会再说错话了吧!
冉旸信心十足。
上辈子追随宇文穹多年,他十分清楚骊国夫人在宇文穹心中的地位,那简直就是不可触碰的逆鳞!
他依稀记得骊国夫人的闺名中有个丽字, 所以尊号才是“骊国夫人”。现在他把自己说成是骊国夫人的旧识, 肯定能拉到宇文穹的好感。
冉旸仰望头顶上方的年轻男人,一如他记忆中无数次跪拜的角度, 只是宇文穹比记忆中更加鲜活昂扬, 眼中也不见了惯有的阴郁和戾气。
这也许是个还没经历苦难的宇文穹。
冉旸有点遗憾地想着。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他果然还是来得早了。
若是能危难中伸出援助之手,以宇文穹的性情定然感恩铭记终身,上辈子的冉昱便是这样被记住的!
虽然具体情形宇文穹从未提起过,但冉旸却曾在他书房中看到一枚残破的木仓残片。宇文穹十分珍惜这枚残片,每次都亲自擦拭保养不说, 还不允许任何人擅动。曾有不知分寸的姬人仗着受宠, 打翻了盛放残片的木匣, 惹得宇文穹勃然大怒,一顿棍棒把人撵出了府邸。
冉旸就觉得宇文穹对待冉旸的态度, 那是决计不一样的。
现在, 他虽然做不成冉旸, 但他可以成为宇文穹年少相交的好友,就像两江军的几位重臣一样,自始至终都得到宇文穹的信任。
冉旸正躺在坡下做着美梦, 殊不知在他提到文丽娘的瞬间,文琼眼中的杀机几乎要遮掩不住, 就差翻手拔木仓直接结果了他!
便如同冉旸预料的一样, 阿姐是文琼不能触碰的逆鳞, 谁碰谁都是找死。
他们姐弟自从改名换姓离开月鹭岛后, 就像是从长久的噩梦中醒来了一般,双双迎来了新生。
他的阿姐进了东海制药坊做工,薪水丰厚不说,做得好了还能有额外的奖励。阿姐因为心细手巧已经被提拔为小组长,手底下有七八个女工做活,听说还拿到了一次优秀奖励。
阿姐最近写来的信中,满满都是关于小组和做工的趣事,经常一写就是大半篇,语气活泼开朗,与以前完全判若两人。文琼对阿姐的变化十分高兴,从阿姐为了家中卖身进入冯家,文琼的心就背上了枷锁,每走一步都都血淋淋的疼。
他十分感激钱郡守勘破了冯得志的阴谋,十分感谢带队上岛平乱的崔郡尉,不但把他们姐弟从必死之局里拉了出来,还给他们指出一条生路。
若是没有崔郡尉荐他投军,他不能在短短半年就成长为火器教官,阿姐也会因为偷窃秘钥而遭受到冯家人的报复——冯得志不倒台,阿姐就还是他的妾室,这年月弄死个妾室简直不要更容易!
文琼已经不敢去想那样的结果,阿姐已经是他唯一的亲人了,若是阿姐有个三长两短,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也正因为如此,有关于阿姐的一切他都格外在意。
他们姐弟明明已经改名换姓离开了月鹭岛,过去的宇文琼和宇文丽娘都已经死去,他们正要重新开始人生。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还有不长眼的东西要缠上来!?这个故意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到他们旧名的家伙,到底有什么企图!?
难道……
文琼蓦地想到一个可能,心里烧的火瞬间席卷了脑子。
是了。
这人说他以前跟冯文娘定过亲,说不定他在冯府也见过阿姐,知道她的身份。
现在除了大理寺审案的官员和差役,知道他们姐弟身份的人都被推上了法场。这小子叫他阿姐为“丽夫人”,摆明是在嘲讽他阿姐小妾的身份!身为冯得志的妾室而未被株连,那就只有举发冯家的那个证人,这个姓冉的家伙已经猜出了阿姐的身份!
有那么一瞬间,文琼甚至想摸出腰间的木仓,一木仓了结了这个祸患。
没人知道他阿姐在冯家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能有今天的好日子简直是老天爷的恩赐。
他,不允许任何人打扰阿姐的安宁,谁都不行。
握着木仓的手指已经扣在了扳机上,只要微微抬起,勾动,坡下的这个人就会永远地闭上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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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没有比死人更能保守秘密的了,死人不会说话,只要杀了这个人……阿姐的事就应该彻底埋葬在月鹭岛的沙土之下。
只要杀了这个人……
但,就在他即将抬手的瞬间,文琼犹豫了。
他忽然想起在成为火器教官的那一日,他和一众伙伴站在队列的最前方,昂首挺胸,聆听崔郡尉的训话。
崔郡尉那时还是崔督卫,总领东海卫大权,在一众彪悍督卫的簇拥之下,气势却稳压旁人。
他说,木仓口是对准敌人的。
文琼看着坡下这个满身血污的人。
阊洲冉氏,私售火器与外敌。当然事实证明,他们卖了个假炮,但其心可诛。
这算敌人吗?
算吧。
私自贩卖火器给海倭人,海倭人对大雍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北郡卫戍军在江北遭遇的最激烈抵抗就是来自海倭国的泰番军团,那些倭贼是实打实的杀人放火,屠戮边民。
这人该死吗?
该死。
但不应该死在他的木仓之下。
今日参与交易的冉氏族人都应当交由郡刑司,过堂、用刑、圈判、领罚,恶人自有公判。
这样想着,文琼的蓄势待发的指头又垂了下来。
他别好木仓,走下山坡拎起地上的冉旸,心中的嫌弃几乎要满溢。
什么玩意儿,还冉家的人,冉家竟然也有这样的烂货!
是了,听阿姐说,东海冉氏的小东家就是被这些烂货欺负狠了的,仗着是族亲或是长辈的身份抢走人家的钱,逼迫孤儿寡母分家析产,都是这群烂货做下的缺德事!
偏偏他这一脸的嫌弃,冉旸半点看不到,还以为自己博得了“未来明主”的关注,还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他又比照着记忆中的宇文大将军,专门捡了他有兴趣的话题攀谈,自觉投其所好,定能引起对方的关注。
殊不知文琼听得十分不耐。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冉家人的嘴巴不能闭上,四只手脚断了三根都不能让他消停,喋喋不休得像和尚念经。
什么两江一统,什么塞上铁壁……这与他文琼有什么关系!?
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阿姐在东海制药厂吃的好不好,睡得香不香,有没有不长眼的东西欺负她,再就是青州兵器局最新款的连发木仓实射什么时候开始,听说这玩意在江北矿区干了一票过瘾的,可把他眼馋坏了!
“要是丽姐还健在就好了。”
冉旸状似怀念的说道。
“匆匆一面之缘,至今难忘,可惜红颜薄命……”
还没等他说完,他整个人就被忍无可忍的文琼狠狠地掼在地上。
这一下力气奇大,又触碰到身上的伤口,疼得冉旸眼前一黑,直接失去了意识。
文琼嫌弃地在裤子上蹭了蹭拳头,又忍不住对冉旸拳打脚踢了一番,一边打还一边骂。
“骂的,你姐才死了呢!说什么红颜薄命……呸呸,我看你是脑子有病!”
“今上、太后都身体康健,我大雍军威重振,你他娘的想造反也别带累小爷,以为别人都是傻的吗!?还说什么乱世枭雄……谁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想活乱世,打打杀杀那么容易么?撒泼尿看看自己的德行吧!”
“要不是小爷发愿为阿姐祈福积德,早把你这玩意掐死了!”
提我阿姐,你也配?!
“啊嚏!”
文丽娘揉了揉鼻子。
“怎么还打个没完了?”
听她这样说,隔壁床的女工笑着揶揄她。
“肯定是外面有人想你呢。”
“你长得这样俊俏,之前有不少人相中了都,还想托人说亲呢。”
闻言,文丽娘笑着摇头。
她们这一间宿房的女工都知道,文丽娘只想赚钱,不想嫁人,她家里还有个阿弟等着娶亲呢。
当然,阿弟娶亲只是个借口,真正的原因是文丽娘自卑,觉得自己的过去实在不算光彩,还会给未来的家人惹麻烦。
叛国贼的妾室,虽然她勇敢地举发了冯德志的恶行,可在很多人的心中,她不但已是残花败柳之身,而且还卖主求荣,在月鹭岛上是要被人戳穿脊梁骨的。
幸好,幸好她与阿弟来了东海。
第不知道多少次,文丽娘庆幸自己和弟弟选择了正确的地方。
东海政风开明,工业大兴,对于女子的要求也格外宽松。工坊里有不少婶子姐妹,出来做工夫家也不拦着,还有些人出身不好,但手巧心细,一样得用。
文丽娘混在其中,感觉无比轻松自在,也越发有干劲,倒是真把药场当成了自己的家。
她是个心细勤快的姑娘,又肯吃苦肯下功夫琢磨,很快便从一众女工中脱颖而出,被选为小组长。
“丽娘,尤管事在找你,要你现在就去大工室。”
“诶?”
文丽娘一愣。
尤管事是她所在工区的总管,手底下一共管着十五个小组长,是个很精明强干的妇人。
尤管事平时不苟言笑,文丽娘还有点怕她。这次听说尤管事有事找她,文丽娘半点也不敢耽搁,马上起身赶去大工室。
进了工室,她这才发现里面不只尤管事一人,她旁边还坐着三个陌生的脸孔。
尤管事示意文丽娘坐下,简单给她做了介绍。
原来那三人是东海制药场管司的人。因为药厂是官营,所以场内设置了类似衙门的地方处理内部事务,管司便是专门负责场内人员调配的部门。
“文丽娘,因你近期工作出色,经尤管事推荐及管司考核调查,目前已将你列为预备管事的人选,并推荐你进入场内学堂研修。”
“你要是同意,从明天开始你就要去学堂上学,如果你能成功结业,接下来将按照你的成绩和个人能力为你安排实习管事的工作,你愿意接受吗?”?
第156章 、
文丽娘做梦也没想到, 自己竟然也有成为管事的一天。管司的人问询她的意见,她好半天都没有任何反应,因为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一个岛上来的土丫头, 卖身给个内贼当妾室, 交纳了罚金才重获自由不久的女人,现在竟然也能进学堂研修, 出来还能做管事了?!
“不是出来就一定做管事……”
管司的人笑着补充。
“是你首先要成功结业, 然后我们会根据你在学堂里的成绩,综合你的平时表现,确认你能否成为实习管事。”
“实习管事是临时的,实习期一年,一年后会有一次转正考核,通过之后才能成为正式管事。”
“如果不通过, 你可以再实习一年, 如果两次都不通过, 那你的实习管事资格将会作废,你会回到原本的岗位做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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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愿意接受这个机会吗?”
当然!当然愿意!
文丽娘拼命点头。
此刻的她感觉万分荣耀。而这样的荣耀并不是源于□□色相, 也不依附男人的怜悯和垂青, 而是她凭借着双手和汗水一点一点给自己争取来的, 她可以坦然地站在阳光下,将所有的赞美都披挂于身,直面任何眼光的审视!
“我愿意!”
而且我也一定会成功结业, 通过考试,成为正式的管事!
当然,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 只在自己的心中默念。
管司的人点了点头, 让她在一张纸上签字画押。这也是一份契约, 不过上面的内容不再是什么“生死由人”,而是东海制药场学塾的保密条款,承诺她不会把自己在那里的学到的东西泄露给别人。
文丽娘在上面重重印下了手印,发誓自己就算死了也不会吐露一个字。
是东海制药场给了她做人的机会,现在还让她成为人上的人,她对药场感恩戴德。
她幽灵一样飘回到了宿房,一屁股跌坐在床上,手臂支着脸发呆。
一旁交好的女工见她这样,还以为她犯了错误被尤管事骂了,纷纷过来安慰她。
但也有些人等着看笑话。
文丽娘面容姣好还颇得管事看重,虽然守了寡但也不耽误相中她的人上赶着探听,所以她所在的场区也算小有名气。
虽然文丽娘本人十分低调,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她风光得意的时候未必所有人都会替她高兴,倒霉遭灾的时候也有不少人等着看笑话。
“丽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尤管事说什么了?”
有人大声问道。
文丽娘点了点头。
“那她说什么了,你怎地这副模样?”
对方的话里带着一丝恶意,但文丽娘没听出来。
事实上,她现在满脑子都只有进学塾的事,她忽然开始焦虑,因为她之前因为家里的原因,只念了两年公塾就退学了,现在再让她学,她能通过吗?
虽然大不了就是回来继续做工,可人一旦有了向上的机会,谁还愿意停留在原地呢!?
见她不回答,宿房里的人还不死心,又提高了声调重复了一次。
这次文丽娘听到了,她缓缓抬起头,水漾的眼眸还有些恍惚。
“是管司的人找我,他们说……”
她顿了顿,视线在宿房里的脸孔上扫过,看到了众人遮掩不住的心思。
同样的情况她在冯府也经常遇到,冯府的丫鬟太太和姨娘,每个人的眼中都有欲望,可她们往往都藏得十分隐秘,不仔细看很难觉察,稍不留神就得吃下暗亏。
宿房里的人就简单许多,几乎隐藏不住自己的心思,所思所想也都是些小事,虽然也是江湖,但不伤筋骨,也无关生死。
文丽娘忽然捂住嘴,“噗嗤”一声笑了。
她又找到了一个喜欢这里的理由。
她想了想,昂起头,坦然开口说道。
“管司的人说我被推荐去研修,从明天开始,我就要去场内学塾上学了。”
吓——
偌大的宿房内有一瞬间的静寂,而后便是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大家都在场里做工,很清楚去念学塾意味着什么,文丽娘要是能成功结业,那至少能做两年实习管事!
做管事就可以赚更多的银钱,有单独的宿房,将来还有机会进一步提拔,尤管事就是这样上来的!
一时间,恭喜文丽娘的声音此起彼伏,宿房里的气氛一团和气。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说了真心话,因为谁也不愿意得罪一位未来的管事,之前探问文丽娘经过的那人此刻缩起了脖子,很担心会被记恨。
文丽娘倒是半点都不在意。
这些小心思小龃龉和之前冯府的事情比起来,简直就跟一场毛毛雨一样不痛不痒。苦难已经给了她足够的底气和经验,让她可以从容应对人际关系的变化,而且还十分游刃有余。
她准备一搬到管事房就给弟弟写信。管事房是独立的空间,再也不用临近别人而有所顾忌。她要把最近发生的所有事都告诉阿弟,与他一起分享自己的快乐。
只是文丽娘不知道的是,她心心念念的弟弟现在也很快乐。
自从打昏了冉旸后,文琼顿时感觉耳根清净了许多,再也没有人叽叽喳喳跟他分析天下大事,说什么造反称霸的胡话了!
拖着死狗一样的冉旸,文琼在心中默默吐槽着刚才灌进耳朵的垃圾话。
啧啧,一统两江自立为王,且不说两江有多大,现在中都北郡都兵强马壮,南部诸郡还有皇家直统军驻点,谁能让你把这么大一片地方划拉到一起啊!
再说南部诸郡的驻军,现在可是由兵部侍郎陈平陈将军全权统领。陈将军可是从他们东海郡出去的老郡尉,虽然他没见过陈将军,但听校卫们说他是一等一的狠人,在他手底下决计不可能出乱子!
听说接下来北郡的萧郡守也要入主兵部,西北郡和西南驻郡也开始逐步换装东他们东海造的连发木仓。上有萧郡守、陈郡尉这样的强硬派在兵部,下有全员更换老旧火器,装备连发木仓和飞羽火1箭1弹,朝中今上和太后也在大力提倡工业,还以东海青州作为样板,虽然也有拉拉杂杂的老顽固在朝中闹腾,但大体还是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指着天下太平说什么乱世将出,造反这种话也是活人能说的吗?冉家,呸,阊洲冉家脑子有病!
一直到把人拖出去送交恒昌官衙,文琼还觉得一脸晦气,回了营地还拼命洗手。
“你这是咋地了?”
路过的同伴好奇地问道。
文琼这小子平时也不像是个有洁癖的啊,怎么出了一趟任务回来就变干净了呢?竟然用肥皂洗了七八遍手还不停下。
“碰到脏东西了!”
文琼一脸嫌弃的表情。
他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同伴说起自己经历的事儿!
“噢。”
同伴不明所以,抓了抓头,憨厚地笑。
“那还是去拜拜得好,虽说咱们扛木仓的自带煞气,可我听说有些东西厉害得很,会跟着人回来……”
这话倒是说到文琼心坎上了,他就觉得那念叨造反的疯子不像个正常人,说不定是在野外被什么玩意上身了,那一路拖着他回来的自己说不定也会染了邪气。
嗯,是得去拜拜,还得找个灵验的地方……
想着想着他就睡着了,梦里忽忽悠悠,竟然看到了那疯子说的场景。
朝局动荡,山河破碎。
阴谋、战乱、饥饿交织出的乱世,大雍的百姓只能在泥潭里打滚。皇位上的小童只是个傀儡,真正掌权人的背后还有看不见的手,操纵着明面上的代理人不断让渡大雍的土地与财富。
月鹭知县冯得志便是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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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爪牙,他如现实中一样私开海路,放外敌入东海线,并在岛上横征暴敛,吞噬财富。
他的阿姐为了他,偷取了冯得志的秘钥给冯子安。梦里没有钱郡守和冉七郎揭破冯得志投敌,所以他阿姐被凌虐致死,尸体还被砍得破破烂烂丢去了乱葬岗。
他好不容易从土牢逃出来,得知阿姐已经凄惨离世,怀揣着尖刀潜入冯府意图为姐报仇。
他砍了冯得志的一条胳膊,又伤了冯子安的命根子,算算也算不亏,可大仇未报,他还不能死。
重伤的他拼着一口气逃出了月鹭岛,漂在海上的时候被路过的冉氏少爷所救。
不过那少爷并非他今日看到的疯子,而是相貌精致,姿容清雅的一位小少爷。可惜小少爷似乎遭遇了极大的打击,神情悲恸,脸色苍白。不过他还冒着危险救了文琼,还帮他躲过了月鹭岛追兵的纠缠,给了他一些伤药和银钱。
“我要回东海青州。”
他听到那小少爷对他说道。
“青州已经陷入战火,我此去便不打算再离开,便把你送到仙匀港的冉氏布庄,你可以去那边养伤。”
于是文琼便去了仙匀,之后又辗转躲藏在衡寿附近的山村里养伤。
之后的世道越来越乱。
海倭人的军队很快占领和仙匀和都德,并一路沿着南江向西,所到之处定要杀光村里的百姓,抢夺房屋和田产安置濑户城来的移民,以此鸠占鹊巢。
百姓不甘赴死,拼死抵抗,文琼便成了一支义军的领头人。
之后便是各种杀戮,各种硝烟,满眼的鲜血和战火。
也不知道打了多少年,他从义军头领坐到了两江都统,便如那疯子说得那样,他掌管着两江流域的广阔土地,混成了一世枭雄。
在众人的帮助下,他成功驱逐了海倭人,他的合作伙伴火烧濑户城,他们积压多年的血仇最终得报。
但梦里的他一点都不快活。
阿姐死了,那位救他的冉家小少爷坚守青州两年,病重离世。青州沦陷、东海沦陷、南部诸郡沦陷。
大雍的土地遍布战火,山河破碎,民不聊生,海倭人和拉西亚人的南北夹击让大雍腹背受敌,无数丁壮死在了战场上。
这样的枭雄,有什么好做的呢?
倒还不如他这样一个大头兵,为了可期待的未来而努力奔跑,哪怕一辈子都没有机会手握权柄,但心里却始终平静幸福。
如果可以选,他觉得那个被成为宇文都统的人,也会想要成为他这样的文琼吧。?
第157章 、
阊洲冉氏私自贩售飞羽火1箭给外域商人, 这事第二天一早就在阊洲城中传得沸沸扬扬。
冉家建造火器坊的时候可没想过保密,挖角匠人也都是大张旗鼓,恨不能昭告天下他们财大气粗, 有本事能造出天下最先进的火器。
楼起得高, 塌下来的时候也格外迅速。
就在冉氏族人在废弃码头与松木交易的当口,建在阊洲城外的火器坊被忽然出现的恒阊卫戍军团团围住。所有在此做工的匠人和管事都被严密管控, 分别关押, 确保一丝风声都不会透出去。
留守的冉氏族人心中有鬼,缩在角落里不敢吭声。
他隐约猜得到官军的行动是与他们这桩生意有关。飞羽火箭是大雍军队在用的火器,卖给商人这事……其实他们也不是不知道严重性,但这不因为全部身家都投了进去,要是东西卖不出就都要赔本了嘛!说起来谁叫大雍的这些大头兵们不识货,早买了阊洲冉氏出品的旸天箭他们也不用找外人了嘛!
这样想着, 他又觉得冤枉, 心中又气又怕, 只盼着海倭商人爽约,好歹躲过这次劫难。
他们可都是在契约书上签名立印的啊!要真是细究起来, 一个都跑不掉!
提心吊胆了一晚上, 等到第二天一早, 大牢外便有了动静。
只见一个个眼熟的身影排着队被押进了大牢,原本都光鲜亮丽的族人各个灰头土脸,许多人身上、脸上还挂了彩, 形容十分狼狈。
冉氏族人缩得更厉害了。
他刚刚偷偷数了数,发现昨夜去的人竟然绝大部分都被押了进来, 少的几人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另行关押, 反正这次他们冉家算是被一网打尽了。
唉, 你说原本好端端地富贵日子, 要不是七叔公家的冉旸闹着要造什么火器坊……对了,冉旸呢?
冉旸被文琼一拳打得失去意识,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间封闭的监牢中。
身上的伤已经被处理过了,断了的手脚都被简单包扎,但疼痛和失血让他极度虚弱,只能瘫在冰冷的地上喘气。
宇文穹呢?宇文穹去哪儿了?他明明是被宇文穹救了啊?!
没等到宇文穹,倒是等来押他去讯问的兵丁。
这次的事情惊动了朝廷,太后还特地找来兵部侍郎陈平过问,责枢机部彻查阊洲冉氏。
枢机部直属官家,奉旨出京,地方大员都不敢略其锋芒,调查一个小小的阊洲商户简直不要太容易。
何况冉旸造火器坊也没掖着藏着,也就是几天的功夫,枢机部就把事情摸了个清清楚楚,开始审问冉氏众人。
冉旸当然是重中之重,在被连续审问了三天以后,冉旸的情绪濒临崩溃,唯一还能支撑他的就只剩宇文穹这个“未来明主”,他亲眼见到了年少时的宇文穹,这一点绝对不会错的!
这一天晚上,讯问结束被押回大牢的冉旸仰躺在草垛上,呆呆地看着黑漆一片的土墙。
外面再次响起了脚步声,听声音是朝他所在的监区过来的,冉旸的神经再度绷紧。
他现在已经养成了神经反射,只要一听到脚步声就忍不住地害怕,身体会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发抖。
吱嘎——
门锁被打开了。
牢头推开门,殷勤恭敬地引人进入。
“都下去吧。”
冰冷的男音在牢房中响起。冉旸的耳朵动了动,总觉得这个声音略有些熟悉。
他艰难地翻过身,入眼所见是一双擦得锃亮的军靴。
“冉旸。”
冉旸一惊,下意识地仰起头,然后瞳孔瞬间地紧缩。
“冉……冉慎!”
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却只得到了对方一个轻蔑的眼神。
“是崔慎。”
崔慎抱臂环胸,唇角勾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冉旸,你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只一句话,就把冉旸气的火气上脑,胸口剧烈起伏,受伤的四肢都开始抽搐。
就是这样!总是这样!
明明是个不知道哪来的野种,见了他这个正牌的冉家少爷竟然还一脸高高在上……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他冉慎凭什么!
冉慎、高文渊,一个两个都看不起他,他比冉昱差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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