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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经常需要出入污染区的舰队里,执行清剿或者救援任务时联系不上人很正常,但搭配上这个突如其来的文件,这让霍临也止不住地心头微沉。
污染区的情况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新的、不太妙的变化,才导致军部为了确保学生的安全叫停了所有野外实训。
而陈乱今天刚去医院拿回了自己的体检报告,证明了自己的身体指标一切正常,先前的事故导致的感染已经被完全代谢掉,他已经可以重新回到污染区带队。
现在那份体检报告还在办公桌上,准备明天一早就提交上去。
……还交吗?
陈乱垂眼看着安放在透明文件袋里的体检报告,沉默了片刻。
不管怎样,先交上去吧。
无论现在污染区训练场开不开放,都不影响什么,起码等以后重新开放的时候,他可以随叫随到。
一整个中午陈乱都有些坐立不安,任何一声来自手机的震响都会令他感到心惊肉跳。
他开始无比期待江浔报平安的短信,又暗自恐慌着万一来的不是喜讯而是噩耗。
钟表的指针一分一秒地走,滴滴答答的声响清晰得如同陈乱的心跳。
手机打开又关上,关上又打开,不断地刷新着消息列表。
江翎今天早上还在给他吐槽食堂疑似换了承包商,饭突然变得很难吃,并配图了清汤寡水的一张食物的遗照。
而江浔的消息停留在前天晚上。
陈乱从抽屉里摸出来一包水果糖,站在窗台边望向远处雾蒙蒙的城市剪影,抿着唇剥开糖纸咬了一颗在嘴里,手指收紧之时糖纸在手心里被碾得嚓嚓作响。
会没事的。
江浔的实战能力很出色,会没事的。
下午陈乱有一节对抗训练课要上。
即使心焦,即使忧虑,陈乱也没有因为这件事将课堂教学的质量打半点儿折扣。
他是江浔的哥哥,同时也是这些孩子们的教官,未来他们一样会进入危险的污染区,陈乱要为他们负责。
等到课时结束,陈乱等不及学生散尽便立刻到储物柜拿起了手机。
屏幕亮起来,联系人图标的红色圆点角标让陈乱的心跳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
【喻:晚上有空吗?新到了一批葡萄酒,能不能请陈老师赏脸品鉴一下?】
陈乱:“……”
脸色肉眼可见地一垮。
【陈妾做不到啊:没空。】
下一秒,手机忽然响起了来电铃声。
是江翎。
电话那头传来江翎故意掐得像是电子播报的嗓音:
“你好,陈先生,你有一份外卖请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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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到末尾又带着些绷不住的笑意。
“什么外卖?”
陈乱轻轻呼气,靠在了走廊的廊柱边上,将语气尽量放得轻松。
现在一切都还未定,也许只是一场虚惊。
所以没必要让江翎知道,
也没必要让江翎也跟着担心。
只是紧接着,耳畔就响起江翎有些疑惑的声音:“陈乱,你怎么了?听你的声音好像不太对。”
陈乱愣了一下。
他低估了江翎的敏锐程度。
他咬着糖,感受着口腔里弥漫起来的甜味儿:“没事儿,只是有点累。要补的文件太多了,都快把我办公室淹掉了。”
“是吗?”
“那不然呢?要不你亲自来看看我桌上堆了多少待处理的文件材料?”
陈乱的嗓音里重新带了些懒洋洋的笑意:“行了,有事说事儿,我休息时间就三十分钟,后头还有一节模拟舱训练。”
“出来拿外卖,校门对面的9号巷子里。”
“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还要藏着掖着?”陈乱起来出了训练场朝着校门的方向走:“你放门岗亭那儿我等会去拿不行吗?”
“你好啰嗦,快点。”
“知道了知道了,我只有两条腿又不会飞,催我我也不能闪现过去啊。挂了。”
等到陈乱加快脚步来到学校对面的9号巷外,却没能看到任何穿着外卖衣服的骑士小哥,正纳闷儿着要给江翎打电话,略有些暗的巷子里忽然闪出来一个人影来,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就朝巷子里扔。
脊背靠在了冷硬的墙壁上,陈乱下意识地要一肘子砸过去,却在看清对方的瞬间生生止住。
熟悉的味道拥抱过来将他笼罩。
陈乱抬眼看着眼前穿着全副武装的战术服、浑身上下过裹得严严实实、覆面之上只露出来一双灿金色的眼睛的lph,呵呵笑道:
“我当你送了什么东西,原来是你这个见不得人的东西。”
环抱着他的手臂收紧了一些,勒得陈乱有些喘不过气。
他推了一把江翎的头盔:“滚远点,喘不过气了——”
话没说完,眼前的lph弯着眼睛一把扯了面罩,将陈乱的呼吸堵了回去。
气息在方寸之间纠缠,伴着雨后小巷里略微潮湿的清凉味道。
直到陈乱在对方嘴上咬了一口,纠缠着他的呼吸才放开了些许。
江翎将陈乱整个人困在自己与墙壁之间,垂眼看他:“好几天没见,你不想我吗?”
陈乱掀起眼皮:“如果你不是天天吃饭拉屎都要跑来跟我报备,可能我真的会想。”
他将压过来的温暖的胸膛推开了一点,挑起眉:“不是说送外卖吗?就这?你不会真的送了个人过来吧。那我可要打差评了。”
“我倒是真想送个人晚上跟你一起回家。”
江翎有些无奈地一摊手,拎出来个还温热着的烧鸡:“可惜,我今天值班巡逻,只能让它陪你了。”
“哪儿来的?”
陈乱提着烧鸡袋子,有些惊奇。
他记得这家烧鸡离学校还挺远的:“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送烧鸡。”
“去那边出任务,顺道买的——”
江翎的语气顿了一下,按住了忽然亮了一下的耳麦,压着声音回了一句“收到”,才又看向陈乱:
“前两天看你给这家的探店视频点了赞,今天刚好路过买了给你尝尝。行了我得归队了。”
说完又凑过来,迅速地在陈乱唇角碰了碰,拉起面罩身影消失在巷子转角。
“趁热吃。”
而陈乱提着烧鸡站在原地愣了片刻,才失笑着摇头,提着烧鸡回了学校。
另一边,已经归队上车的江翎眸色却微微沉下来,他总感觉陈乱的状态隐隐有些不对。
想起前天就去出紧急任务到现在还没出来的孪生哥哥,江翎的眉心蹙起来,拿起了手机:
【:还活着没。】
【:任务结束了吗?】
初春的天黑得依旧还很早。
陈乱依旧没能等到江浔的回信,在越来越湿沉沉的胸腔里坠着一种化不开的焦虑里,陈乱开车回到了小区。
此时天色将暗未暗,太阳已经落下去,将楼宇之间的空隙染出了一片昏暗的靛蓝。
停好车的陈乱心不在焉地朝楼宇门走,抬头随意地扫了一眼。
家里的灯没亮。
——不对。
余光里有一点光亮闪了一下,陈乱顿住脚步仰起头。
熟悉的、刚刚还黑沉沉的窗户口,灯亮起来了。
砰、
砰砰——
陈乱听到了自己冲上耳膜的心跳。
他迅速跑进楼宇按下电梯,等不及电梯的门完全打开,便冲到了家门口。
插钥匙,开门。
但比映入眼帘的熟悉的身影先涌入鼻腔的,是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以及轻微但无法忽视的血腥味道。
陈乱站在门口,喉咙滚了滚:“……江浔?”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脱了我看看
江浔受伤了。
这个认知让陈乱的心跳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就立刻提了起来。
此刻暖色的灯光下, 已经月余未见的lph一身没来得及换下来的作战服,手指放在胸前的衣扣上将解未解,茶几边缘放着纱布绷带和药瓶, 看起来似乎正要换药, 此时正回过头看他。
表情里甚至还有几分错愕。
“哥哥。”
江浔松开捏着扣子的手指站起来, 习惯性地微微弯起来眼睛朝着陈乱露出来一个温和的笑容:“你回来了。”
说着又垂下眼睛, 抿了下唇:“对不起,我手机坏——”
“你受伤了。”
lph没说完的话被鞋都没换便关了门急步走过来的陈乱打断。
“……”
浅金色的眼睛轻轻眨了一下,lph鸦羽一般的睫毛闪了闪, 垂眼望着陈乱担忧的眼睛, 声音平静而温和:“只是小伤。”
小伤?
陈乱抬眼看他, 头一次对着江浔挑着唇露出一个冷笑:“客厅里的消毒水味儿都快把天花板掀了, 十公里开外的海洋馆里的鲨鱼都能闻见你身上的血腥味儿,小伤?”
他抱起手臂, 扬着下巴睨着江浔:“没死就是小伤是吧。伤哪儿了?”
"背上。"
在陈乱紧紧追着的注视下,江浔顿了一下,最终乖巧道:“……还有腹部。”
“脱了。”
下一秒, 安静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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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响起陈乱略有些紧绷的声音:“我看看。”
面前的lph身上的衣服明显不是受伤时穿的那套, 换了新的。
光凭借那点儿被消毒水盖了一大半的气味, 陈乱没办法判断江浔到底伤得有多重。
头顶暖色的光线下,陈乱眼底毫不掩饰的担忧以及罕见的强硬落在lph浅琥珀色的眼底, 在那片平静如水的冷泉中荡起一阵细微的涟漪。
江浔微微垂眸,注视着陈乱的眼睛, 温顺地点了点头:“好。”
修长的手指重新搭上作战服的金属纽扣,动作从容。
但随着外套被解开,脱下来牵拉到背部的肌肉时,陈乱明显感觉江浔的动作有了一点轻微的迟滞。
深色的作战服上衣被褪下来, 空气里消毒水的气味更明显了几分,露出了紧紧包裹着身体的黑色紧身背心,布料之下显出明显的绷带的轮廓。
而lph的目光落在陈乱紧盯着自己身体的眼睛上,喉结轻微地滚了滚,手指尖停留在了背心的衣角边缘,顿了一下。
“继续啊。”
陈乱蹙眉,抬起眼睛看他:“背心挡着我能看见什么?”
“好。”
话音落下,江浔听话地握住背心的下缘,小心地将布料向上卷了起来。
一条横贯过去的绷带缠在那里,左边腹侧已经又渗出来些许猩红。
陈乱垂眼看着那片刺眼的颜色,唇线绷成直直的一条,转过身拿起茶几边上的医用棉签:“你刚刚是要换药是吧?”
江浔乖巧点头:“嗯。”
“坐下。”
“好。”
江浔的个子很高,尤其是经过这些年的训练,坐在沙发上时依旧显得很大一只。
陈乱捏着药瓶面前在江浔面前转悠了两圈没找到趁手的角度,干脆在对方鞋尖上踢了一脚:“腿分开。”
“……”
衣服几乎掀到了胸口的lph喉咙有些许干涩地滚了滚,空气里漂浮着的信息素晃了一下,垂着眼睛听话地抬腿分开了膝盖。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陈乱就这么在他面前半蹲半跪下来。
鸟类翅膀一般低垂着的睫毛不受控制地闪了好几下,喉结在陈乱看不到的角度轻轻滚动着。
而陈乱毫无察觉。
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剪开绷带的外层,一圈一圈地用最轻柔的动作将一层层包裹着的绷带解开,动作间双手偶尔环抱过lph的腰际,呼吸轻轻重重地落在lph随着呼吸起伏着的皮肤。
缠了好几圈的绷带越拆越薄,陈乱的手指也偶尔轻轻蹭过腰腹之间的皮肤,上方落下来的呼吸忽然重了几分。
面前坐着的lph忽然调整了一下坐姿。
陈乱拆绷带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他:“?”
“啧,别乱动。”
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微微暗下来的金色眼瞳垂落下来,lph的嗓音里已经含了几分喑哑:“好。”
最后一层绷带解开,露出左侧腹的被医用胶带固定住的一条长长的纱布,血色正从那里洇出来。
血腥味儿带着浓郁的药味儿在鼻尖弥漫。
纱布被凝固的血迹粘住了。
陈乱紧抿着唇,小心又小心地用镊子捏住黏着在伤口边缘的纱布:“可能会有点儿疼,你忍忍。”
“疼就捏这个?”
头顶上忽然落下来江浔带着几分笑意的嗓音,一点明亮的橙黄色在陈乱的眼前晃过去。
陈乱看着江浔手里那只明显已经有了些年代感的毛绒捏捏团子愣了一下,眼睛向上弯起,紧绷着的唇角也终于微微放松下来些许:
“你还留着呢?”
当初他在儿科随手买的哄小孩儿的小玩意儿,他还以为江浔早就扔了。
“嗯。”
头顶上的嗓音顿了一下:“可惜它已经不会叫了。”
“十多年了,还让它能叫出声儿是不是有点太为难它了。”
陈乱一边跟江浔聊着天,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当初买它才花了十九块钱。”
话音未落,最后一点黏连的纱布被他轻轻揪了下来。
头顶照得明晃晃的灯光下,陈乱的呼吸猛地一窒。
视线之下,一条长达十多公分的狰狞的伤口横贯在了紧实漂亮的肌肉之上,边缘红肿翻卷,残留着消毒水和消炎药品的痕迹。
长长的一排缝合钉攀附在上面,却又似乎攀上了陈乱顿时酸涩起来的胸口。
空气像是凝固在了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
捏着镊子的手指顿在了半空里,陈乱放下那片染血的纱布,手指探过去悬停在那条伤口上方,没敢碰。
“……你管这个叫小伤?”
陈乱回身拿起消毒水和医用棉签,声音有些干涩起来:“再长一点,都可以管它叫三八线了。”
话音落下,却又问道:“……疼吗?”
“你怎么搞的,开机甲也能给自己开得开膛破肚么?”
明明是调笑的语气,可江浔分明在陈乱看似稳定的嗓音里听出来些许极其轻微的鼻音。
“还好。”
江浔轻轻应了一声。
从他的角度看不见陈乱被额前的头发遮住的眼睛,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高挺的鼻梁和那双浅色的、认真轻抿着的唇瓣。
棉签裹着冰凉的消毒水触碰在伤口边缘的瞬间,起伏着的肌肉线条顿时绷紧了些许。
江浔轻轻呼吸,目光落在陈乱颈侧那颗随着消毒上药的动作而晃动起来的红痣上:
“没开机甲。”
“n4167号污染区突发污染指数异常情况,我们去救人。一队污染区生态研究人员被困在里面了,那里是城市废墟,他们被兽群堵在了居民楼里,机甲体型太大进不去。”
“n4167?”
陈乱捏着面前的手指顿了一下:“那不是个低危区吗?”
“不。现在不是了。”
头顶落下来一声叹息:“生态核心复苏了,那队研究员目击到一只原始荒兽。”
“幼年体。”
幼年体?!
陈乱的眉头狠狠一蹙。
怎么可能??
荒兽的寿命极长,幼年期却极短,短到只有五年!在没有兽母进行孵化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会有新生的幼年体出现??
“不仅是n4167,其他多个发生污染指数异常上升的污染区,同样被监测到了异常高危物种的污染波动。”
“舰队认为,那些波动并非来源于荒化物种,而是……原始荒兽。”
江浔的嗓音依旧平稳,陈乱的心头却如同落雷一般震颤起来。
一个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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谬的想法从他心底不受控制地冒出来,他听到自己略有些艰涩的声音缓慢地吐了出来:
“有没有可能,当年——”
江浔与陈乱对视:
“是的,舰队怀疑,兽母没死。它还蛰伏在0号污染区。”
“……所以,”陈乱的喉咙滚了滚:“军部才会下令暂停所有的野外训练。”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些年污染区的异动就都有了可以解释的缘由。
兽母相当于荒兽的皇帝,亦是荒化物种的基因传播者、新生荒兽的孕育者。
它就像一个超大功率的信号塔,强盛之时可以不断释放人类捕捉不到的某种信号,去不断催生出新的污染生态。
如果先前陈乱他们的战争让兽母遭到重创进入了休眠期,才给了人类夺回地面的机会,那么显然,它现在正在慢慢苏醒。
等它完全醒来,
……人类会再次面临末日吗?
军部正在开会讨论的是否冒险派遣队伍进入0号核心区探索,也是为了这个吗?
客厅的窗户开着,从屋子里可以看到窗外闪烁着的、在晚风中摇曳着的玩家灯火。
这是他们拼尽一切赢来的一片安宁。
会被再次打破吗?
陈乱不知道。
但他忽然又觉得他应该相信,人类能战胜他们第一次,就能够战胜它们第二次。
一定。
遮住月亮的那片云飘开的时候,陈乱也处理完了江浔腹部和背上的伤。
伤口很长很深,是掩护那队研究员从兽群的围剿中撤出时被荒化兽的节肢划伤的。
不幸中的万幸是,那片地区已经不在污染浓度很高的核心区域,加上受伤后撤离及时,江浔并没有如同当初陈乱那样遭到感染。
伤口不能沾水。
江浔本想装个柔弱让陈乱帮他洗,识破了诡计的陈乱回应他的是直接一卷保鲜膜塞他怀里,顺便一脚把人踹进了浴室。
“你还能活蹦乱跳地跑回来,转头让你洗个澡就立马生活不能自理了?滚去自己洗。”
吃了个门板的江浔看着手里的保鲜膜沉默半晌。
啊,
撒娇好像不管用了。
等到江浔洗完出来,陈乱已经躺进了床铺里,正开着台灯靠在床背上抱着平板复盘今天的学生表现,方便之后展开针对性训练。
门口传来敲门声,陈乱抬眼看去,就见已经换好了居家服的江浔抱着小毯子站在门口:“我能进来吗,哥哥?”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 喜欢你
客厅的落地灯没关, 暖色的灯光从江浔身后漫过来,勾勒出薄绒家居服柔软的轮廓。
鹅黄色的鲷鱼烧薄毯被他抱在怀里,些许踟蹰地站在门边, 脚步止在进门的半步之遥, 浅琥珀色的眼睛在暖暗的光线下显得亮晶晶的, 带着几分期待看向陈乱。
像只乖巧地晃着尾巴等待许可的大型犬。
划动着平板屏幕的手指顿了一下, 陈乱的目光落在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停顿两秒,扫过被居家服遮盖住了的腰腹的位置:“你伤还没好, 万一碰到了……”
“可是我很想你。”
lph清淡的嗓音落进来, 那双眼睛专注而认真地看着陈乱:“我会小心一些的, 好吗?”
空气里流淌着一种微妙的安静。
陈乱的眸光闪了闪, 想到自己先前收不到江浔的消息时的坐立不安,想到为他处理伤口时一瞬间心口的抽搐, 那枚暖橘色的捏捏团子在他胸口毛茸茸地晃过去,又仿佛看到了对方小时候乖巧地任由他处理腿上的伤时候的样子。
片刻后,温暖的卧室里响起一声叹息:“进来吧。”
昏暗的光线里, lph的唇角轻轻上扬了些许, 又迅速抿住。
他抱着毯子放轻脚步进来, 将小毯子放在了床尾,刚要上去, 却又被陈乱的声音止住。
“过来。”
陈乱将手里的平板放到了一旁的矮柜上,朝着江浔招了招手。
浅琥珀色的眼睛眨了一下, 没有提出任何疑问,乖巧地迈步过去,在陈乱面前站定。
居家服是陈乱买的,依旧是毛茸茸的幼稚可爱风格, 浅黄色的薄绒布料,连着一个垂着大大的兔耳朵的兜帽,连脚下踩着的拖鞋也是毛绒的。
此时已经比陈乱高出许多的lph就这样毛茸茸的一大只站在陈乱面前,垂着那双眼睛认真地看着他。
于是陈乱的心头此时也变得毛茸茸的。
被灯光映得如同一块暖玉的手指轻轻触碰上居家服的衣角。
lph轻轻抿了下唇,眼睛快速地眨了眨。
下一秒,衣服被小心翼翼地掀开了。
陈乱揪着那点衣角,伸手摸了摸那条并没有因为洗澡就变得潮湿的绷带:“伤口没沾水吧?”
“没有。”
头顶上落下来lph略带了些微哑的嗓音。
“背上呢?”
陈乱又道:“转过去。”
“也没有。”
江浔听话地转过身去。
“坐下,我看不到。”
“好。”
身边的床铺微微塌陷下去,借着床头台灯的光线,陈乱的目光落在lph线条优美又不失力量感的背上。
除了最新的那条被绷带缠着的伤口,江浔的身上还有其他的一些旧伤,都是在舰队这几年留下的。
陈乱在为他包扎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
舰队的任务很危险吧。
即使是江浔,也要带着一身伤疤回家。
这次是没受感染的轻伤,那下次呢?
这种程度的受伤,在他不在身边的那两年,他又一个人经历了多少次呢?
酸涩和细微的刺痛从胸口漫上来,陈乱的手指轻轻地在背侧那条同样不短的旧疤上抚过,眼眶也开始酸涩。
空间里响起一声叹息:“疼不疼?”
受伤的时候疼不疼?
……这些年,一个人处理伤口的时候,
疼不疼?
落在lph肩头的手指被一只温暖的手掌握住。
布料摩擦的轻响声中背对着陈乱坐在床边的江浔转过身来,牵着陈乱的手贴在自己脸侧,剔透的眼睛垂下来望进陈乱起了雾似的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不疼了。”
两个人的呼吸随着lph转身的动作交错在方寸之间。
近在咫尺的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睛向上弯起来:“你在心疼我吗,哥哥。”
是心疼吗?
陈乱看着那双温和的、含着笑意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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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底的情绪闪了闪。
胸腔里仿佛有一只鸽子扑棱着翅膀撞了两下。
砰、
砰砰、
温暖的灯光下,陈乱顿了几秒,忽然弯了下唇角。
“是。”
有什么不能承认的呢?
他亲眼看着长大,亲手教会他怎么开枪、怎么开机甲,亲自带出来的小孩,
为什么不能心疼?
话音落下来的那一刻,轻轻的一个字仿佛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温暖的空气荡开层层涟漪,亦揉乱了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睛里的平静。
握着陈乱手指尖的手微微收紧起来,预料之外的坦诚甚至让江浔有了片刻的怔愣。
近在迟尺的属于陈乱的温暖味道将他包裹淹没。
“……陈乱。”
融化了的心跳声里,江浔的喉结滚了滚,垂下眼帘,目光落在陈乱微微上扬的唇角。
呼吸靠近。
只是还没来得及贴上去,肩头忽然被面前的人推开了些许。
只见陈乱忽然有些不自然地撇过了眼神,退开身形坐了回去,重新抄起了平板打开:“……还有些资料没看完,我小加一会儿班。”
鸦羽一般地睫毛垂落下来,灰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屏幕:“你困的话,就先休息。”
暖色的灯光里,陈乱能清晰地感受到被江浔牵着的那只手上对方掌心传递过来的温度。
布料摩擦的轻响中陈乱感到身边的人贴着他的身侧躺下来,空气里的温度有些许升高。
余光里,江浔正侧躺在他身边,将他的那只手牵着贴在脸侧,专注而柔和地望着他:“好。”
只是视线实在是有些无法忽略的灼热。
时间在两个人交错的呼吸声里静静流淌。
房间里只有床头的台灯发出来的温暖光线以及手指尖偶尔戳在屏幕上发出的轻响。
而江浔并没有出声打扰,他只是安静地注视着陈乱被光晕映成暖色的侧影,目光沿着陈乱的眉眼寸寸触抚。
偶尔轻轻拧起来的眉头,偶尔抿起来的唇线,以及在灯光下如同蝴蝶翅膀一般翻飞的睫毛,心跳声在注视之中也开始发酵、蒸腾,于是周围的温度也慢慢升高。
陈乱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得越来越慢。
江浔专注的目光存在感实在是有些强,以至于有种已经实质化成一道暖流的错觉。
他甚至感到自己的耳根开始有些发热。
几次尝试忽视都做不到的陈乱的手指捏紧了平板的边缘,偏过头看向江浔:“你——”
他想说你别看了。
只是lph比他还要先开口。
“陈乱。”
那双在灯光下流金一般的眼睛正注视着他的眼睛,浅色的唇里吐出的是他的名字。
“……”
似乎是被lph眼里的温度烫了一下似的,陈乱微微移开了眼神回到屏幕上,喉结不受控制地滚了一下:“做什么?”
身边柔软的床铺陷了陷,温暖的手指蹭过他的掌心嵌入到指缝儿里。
“陈乱。”
又喊了一声。
陈乱不得不又抬起眼睛将视线转了回去。
目光相触。
在陈乱忽然快了几分的心跳声里,安静的空气里落下来lph认真的嗓音:
“我喜欢你。”
“……”
灰色的眼睛轻轻地眨了一下,被十指相扣的指尖微微收紧。
有什么声音从胸腔里撞了出来。
砰砰、
砰砰——
“陈乱,我喜欢你。”
认真的嗓音里,lph追着陈乱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
陈乱忽然垂下了眼睛,避过了江浔越发灼热的眼神,抿了下唇:“……嗯。”
“知道了。”
可是心跳是藏不住的。
被牵着的脉搏也是藏不住的。
屏幕上那些文字那些数据此时仿佛都成了天书,看不懂,也看不进。
耳膜里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直到手里的平板被抽走。
陈乱的手中猝不及防地一空,一抬眼就撞进了一双波光粼粼的雾金色的眼睛里。
“这一页你已经看了很久了哥哥。”
带着些笑意的嗓音随着温热的气流落在耳边,一双手臂拢住陈乱,沉香木与龙舌兰的气息向他围拢而来:“明明已经看不进去了,还要继续看吗?”
在lph越靠越近的呼吸里,陈乱下意识偏头想躲,下巴却被轻轻捏住。
“看着我,陈乱。”
“你躲什么?”
信息素无声地沿着被握住的手腕蔓延,温热的指腹轻轻在手腕内侧摩挲。
交错的目光里,江浔注视着陈乱的眼睛,而后眼睫垂落下来,目光落在陈乱浅色的唇瓣上。
呼吸靠近,交汇。
在咫尺之遥的地方停下,带了些问询。
乱晃的心跳声里,陈乱的手指收紧起来,垂下了眼睛。
像是一种无声的默许。
于是悬停在方寸之间的吻便落了下来。
柔软的试探、
轻盈地触碰、
直到缠绵的厮磨,却又耐心地并不急于闯入。
逐渐融在一处的呼吸里心跳也开始升温。
握在掌心里的手指被撑开,温热的指节钻进指缝里握紧,紧绷着的脊背被安抚一般轻轻抚过,温热的手掌终于贴在了后颈。
直到两个人的呼吸都开始有些沉重。
扣在颈后的手微微用了些力将陈乱拢了过去,江浔揽上了陈乱的腰际,带着一种试探、带着一种邀约,重新含住了陈乱的呼吸。
唇瓣被轻咬,温热的气息试探过来。
陈乱的呼吸一窒,喉结不受控制地滚了滚,胸腔里困着的那只鸽子几乎撞破出来,听到耳畔鼓动的振翅声声。
拢在腰侧的手臂终于收紧起来,将他压进lph温暖的怀抱里,在逐渐纠缠着的、混乱起来的呼吸里探寻,又演变成一种温柔却强势的掠夺。
暖而暗的灯光下影子晃动着,窗外的晚风也晃动着。
直到呼吸里的空气被攫取殆尽,陈乱才在已经不稳定的呼吸里偏过头,嗓音里都带了些喑哑:“……好了江浔,停了。”
心跳快得几乎从胸腔里撞出来,鼓噪着阵阵蒸腾起来的温度,烧得他眼尾都开始泛起浮红。
还想继续寻过来的江浔的呼吸听话地停下,额头抵着陈乱的额头,鼻尖与鼻尖相触,浅金色的眼瞳里似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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