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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因为被吓到了吗?似乎也不仅于此。心里那种像是悬空坠落到感觉才是真正让他喘不过气来的东西——他把一切搞砸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石宽哭泣的缘故,在驶入市区后,虽然在交通灯前刹车还是相当的暴躁,但已经不会有那种和自.杀差不多的驾驶行为了。
在石宽位于朗晖汇的公寓前,余知洱沉默着停下车子。
石宽已经不再哭了,不想面对余知洱而转头看向窗外,他在满心困苦的同时想到,为什么余知洱这么生气呢?
电光石火间,石宽想到了靳颀琛和小春凤的事情:大概是这几天中余知洱了解到了靳颀琛和他们两人的关系,所以才会对知情人的裴度川格外气愤。
想通了来龙来脉,石宽也便不再含糊,试图从理性的角度出发缓和这场无法名状的风暴:“小春凤父母车祸的起诉应该还是需要小春凤本人出面的,”,他吸了下鼻子,让语气尽量平稳,“不过如果她有任何需要帮助的——”
他的话顿住,因为听到前方的余知洱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那种不耐烦的感觉……石宽差点忘记了余知洱现在很讨厌他的这件事,战战兢兢地抬眼望过来——只敢看到嘴唇的位置而已,没办法再逃避了,他等待着余知洱给他下达最后的审判结果。
“……我不懂你”在驾驶座上回身,视线落在石宽哭过之后呈现樱粉色的眼角上,眉头皱得更深了,余知洱喃喃低语。
不懂我……石宽在心里反刍着这句话,自己很爱余知洱,喜欢给余知洱发消息、想要和余知洱在一起吃饭聊天,从来没有隐藏过自己的感情,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好懂的。
低下头的时候恰好看见纤细的腿暴露在百褶的裙摆之外,指甲不知什么时候在腿侧划出了一道短促的红痕。
说到底,他和余知洱心中的“闻姒小姐”没有任何区别,余知洱能懂得“闻姒小姐”却不懂自己。明明发誓过不再来和那个不存在的女性比较的,在轻微自厌的情绪下,石宽沉默不语。
先打破这种安静的是余知洱,他目视着前方,手指握着方向盘的关节微微发白:“……对不起,我刚刚情绪太激动吓到你了,”,说这句话时他嗓音低哑像是生锈的铁钉在咽喉里滚过。
石宽拐着弯地“嗯”了一声表示对方不用在意,接着车内就重新寂静了下来。
片刻后,余知洱试探性地询问:“你不回来吗?”
回来?石宽摇着头苦笑起来,睫毛还带着一点滞涩的潮意:“我要为什么回来,”——穿成这个样子……刚刚余知洱拽他出门太匆忙了,他连一件蔽体的衣服都没来得及穿,现在他还穿着那件肩膀一边扯得松松垮垮的黑色吊带裙,轻薄的面料勉强遮住腿根而已。
要是这个样子遇到了认识的人,他绝对没有脸面再在这里生活下来了。
余知洱像是忽然意识到石宽的窘迫,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他绕到后排,把自己身上的那件橄榄色的外套打开车门递到了石宽手上。
除掉外套的余知洱只穿了一件罗纹织的长袖T恤,在手臂、腰部略略收紧的设计,一手撑着车门,余知洱垂眸时喉结微微动了下:“我抱你上来。”
他说的是石宽的鞋子,在拖拽中也无一幸存地掉在了裴度川家里。
“我——”石宽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整个人就被打横抱了起来。
余知洱的动作不紧不慢,带着毫不费力的从容,掌心托着他膝弯的力道结实有力。
除了在被腾空抱起的瞬间因为震惊耳边“嗡”地响了一声后,石宽在避无可避的包围了他的雄性的气息中闭上眼睛,放任自己深深依偎在了余知洱的怀抱中。
隔着那层布料,他能感受到余知洱道温度与气息:余知洱的肉是软的、骨头是硬的、修长而线条流畅的腿带起的风是冷的,而心跳是滚烫的,在他耳边一下下地鼓噪作响:怦——怦——怦——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一路从电梯上到石宽公寓所在的二十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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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宽想起他第一次遇到余知洱就是在他女装遇到窘境时,余知洱将呕吐得脱力的他抱上了车,如今距离他和余知洱第一次见面已经将近两个月了,余知洱又一次抱起了他,但很可能是他们分手前的最后一次了。
心脏忽然像被什么硌了一下,石宽把脸往余知洱胸前蹭了蹭,感觉自己又想哭了。
余知洱把他放在了门前的地毯上,地毯并不干净,赤足踩上来时石宽小小地郁闷了一下,不过随即也不在意了,反正一会儿要来洗澡。
打开公寓的门,可能是脑子抽了吧,石宽下意识问道:“要不要进来坐一会儿?”
话说出口的一瞬他就后悔了,尤其当话音落地许久后都没有人回应,他心中的后悔值也越来越高。
石宽有点羞耻,因为想到如果把自己现在的邀请与两个小时前与度川伪造外遇现场的行为联系在一起,为什么看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个随便的人吧……或者更差劲:饥渴。
于是石宽自己驳回了自己的话:“还是算了,今天真的很不好意思。”
这句话既是为了自己的失态道歉,也是在为整晚的一切做了一个收尾。
余知洱面无表情地摇摇头,转身离开。
石宽没有立刻进公寓,他想至少等余知洱进入电梯离开自己的视线再回来,然而一步、两步,数到第五步的时候,余知洱忽然停下,回过了头来:“对了,我听小竞说你的竞选在明天。”
“啊,是的。”
余知洱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思索措辞:“那祝你……旗开得胜。”
石宽眨了一下眼睛,知道自己暂时不会被分手了,他张了下嘴,声音很轻:“谢谢。”
哪怕只是为了余知洱的这句“旗开得胜”,石宽也觉得这次的竞选非赢不可,然而第二天下午从客户那里回到分部的写字楼,石宽得知了一个令人不可置信的噩耗:今天按理来说要为他投票的叶总监今天一天都没见到人影。
石宽让司机开到了盛朗娱乐的大楼前,安稳地坐在轮椅上被下放到路边,石宽对司机点点头:“不用跟着我了。”
盛朗娱乐应该就是盛民莱当前正急欲抓到手里的资源,不过作为石宽最为看重的产业,盛朗显然也不会是盛民莱动用点小手段就能易主的,在世界线里,石宽死后,这家娱乐公司也没有归于盛民莱名下。
而石宽如此看重盛朗的原因也很简单——盛朗娱乐正是余声声归属的公司。
石宽倾斜着一个公司的资源来捧余声声,也难怪余声声在演技情商都一般的情况下能走成流量了。
司机大概是受了盛民莱的指示,并不肯离开石宽:“魏总,这片路不好走,要是有个台阶我能帮您抬一把。”
石宽皱起眉,但还是好脾气地回道:“不需要,不用跟着我。”,说着,他启动了轮椅,然而司机在收到了明晃晃的拒绝后,依然跟在了后面。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石宽向右推过操控杆,将轮椅调过头,然后直接“咔”地按下按钮让轮椅停了下来。系统能看出石宽或者说石宽确实是第一次使用电动轮椅,对前进后退转弯的操控几乎全是凭着推测,不过他很敢开,每个动作都利索而到位,完全没有对轮椅说不定在一个操控失误下会翻倒的担心。
石宽重新看向司机,脸上的笑容模糊起来:“听不懂我的话?”
司机有点害怕石宽这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但是迫于盛民莱那边的压力,还是挣扎着咕哝道:“我担心魏总……”
“担心我,”石宽“哈?”地笑了一声,“对我忠心耿耿?”
大概是因为与忠心耿耿完全相反,所以司机先脱口而出了一句“对不起”,随后才磕磕巴巴地要开口解释。
石宽打断了他的话,一手向后指向不远处的车子,他神色冷下来,但是嘴角还残留着一点笑意:“车上有一把收藏的破风刀,你现在做错了事,敢不敢领一场三刀六洞。”
司机楞住了,这一次他终于停住了脚步。
轮椅的声音响起远离,伴随的还有石宽听不出具体情绪的话语:“这点儿胆量都没有的话就少在我眼前晃悠。”
石宽转过这栋楼到了西边,这边不再和盛朗的大楼连通了,一路上过来一个人影也没看到,思量片刻,他索性下了轮椅,推着轮椅悠哉地散起了步。虽然他从来没有这样表示过,但系统隐约看出来他对这个世界还是充满了新鲜感的。
在来这里的路上,石宽坐在车上还问起了系统关于所有权股权所有权协议的问题,思及此,系统找石宽确认:“你不是准备和盛民莱搞商战吧?”
石宽步伐轻快,闻言“哼”笑了下:“他有什么资本也配和魏家的大老板打商战?以备不时之需罢了。”
“哦,”系统又问,“那你现在去干什么?”
石宽眼睛亮亮的,看着前面的路说道:“巩固一下我的现有势力。”
因为不认路,所以石宽常常需要停下来,和系统确定一下路线方才继续前进,因此虽然他的脚下像踩了弹簧一样的轻快活泼,但是速度并不快。
在走错一段路转过来时,石宽忽然觉得小腿针扎似的疼了一下。
动作顿了顿,石宽并没有非常放在心上,因为他确定系统所说的“两小时”还远没有到时间。
继续向前走着,但是腿确实越来越无法忽视的疼了起来,石宽刚要张口问系统现在是什么情况,忽然身体剧烈一颤,还没出口的句子转成了一声痛苦的闷哼。
他的腿好像重新碎了一次。
骨头裂开,碎掉的骨头扎进肉里,肉混着血浆被挤压……石宽抓着轮椅的右手绷出青筋,他想撑住身体坐回轮椅上,但是甫一动作他那两条完全没办法承担身体重量的腿便向前倒去——
他并没有摔倒,一条胳膊揽住了他。
这场小规模的失重是伴随着无法忽视的疼痛的,石宽冷汗涔涔,更加感受到眼前这个人的清爽干净。
那个人抬起眼来,瞳孔偏浅,仿佛是融化了太阳的温度,他问他:“你还好吗?”
———
让司机将车子停在地下车库,盛民莱先行进了航站楼的机场大厅,按照他这位同学的说法,他的航班应该已经到了,但是打眼四下一扫,到处都是往各个方向而去的人群:有向下排队等出租的,有去行李转盘取行李的,混乱不堪。更有一伙十人左右的旅行团很不巧地正冲着盛民莱而来,将他裹挟的晕头转向。
他给余知洱拨去电话,但是对方并没有接。
“啧”地撇过嘴,这个打不通的电话彻底点燃了盛民莱心中的烦躁之气。
毕竟余知洱这位同学,他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而就在已经很模糊的记忆里,他和余知洱也算不上多好的朋友。余知洱虽然个性上非常文静乖顺,但是家里很有钱,也是个富家少爷,高考之后就直接出了国。
盛民莱记得余知洱成绩是很不错的,比当时一心刻苦学习的自己甚至还要强点儿,余知洱本人对令人艳羡的成绩并不珍惜,出国之后直接转去搞起了艺术,实力他不清楚,但偶尔从毕业群里听说过几次,貌似是凭借着陈家小少爷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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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出了点名堂。
而这一次他联系自己回国,原因也是回来散散心。由此可见余知洱是生下来就没为生计发过愁的,和盛民莱根本不是一路人。
为了这样一个同学浪费一丁点时间他都觉得是莫大的损失。
这一班次下飞机的人终于“各得其所”,附近短暂得到了有限的安静。盛民莱又拿出手机,确认了一下余知洱所在的航班的的确确应该已经落地了,但是盛民莱在其中穿梭着扫视,还是没有找到余知洱。
“唉,”盛民莱毫不掩饰地重重叹口气,第十七次起了让司机代替他接待余知洱的想法,他还没真的这样做的原因很显然,他看中了余知洱的家世,希冀能将其作为自己扳倒石宽的助力之一。
左右张望着,盛民莱正准备再给余知洱打一个电话,没想到刚刚亮起屏幕,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
“喂?”尽管着意压抑了不满,不过盛民莱讲话时还是带上了火气,“你那个班次不应该早就到了吗?你去哪儿了?”
那边有一两秒钟没说话,接着似乎是笑了一下,很轻很浅的一声笑,带着气音,这声笑很奇怪,好像是顺着无形的电话线直直钻进了他的耳朵里,让他无端激灵了一下。
仿佛是冥冥中的指引,紧接着他生出了一种预感,手里还握着手机放在耳边,盛民莱转过身去,正好与一个年轻人目光相接。
年轻人几乎是和他相同的姿势,只是拿手机的姿势稍微有些不自然,看到盛民莱转过身来,他像是恶作剧得逞似的朝他笑了,眼睛弯成一道标准的弧线,但嘴角只是抿起,又让这个乍看起来非常温暖的笑容冷了下去。
盛民莱没有笑。
真奇怪,明明自己在四周找了很多次,但却一次也没有注意到他。
就像凭空冒出来的,无端的,盛民莱冒出了这个有些古怪的念头。
年轻人朝他走来。
带暗纹的蓝色衬衫,颜色非常正好,再深一点会显得呆板再浅一点则显得无聊,下身的西装裤将年轻人的腿部线条完美地显现出来,简约时髦的一身穿搭。
不过不管他穿什么,恐怕人们的目光第一眼都会被年轻人的脸吸引过去,盛民莱想。
头发颜色极黑,越发衬得下面线条流畅的脸白得刺眼,五官如同工笔画那样端正清秀,让他看起来像一只站在明亮冷气中的艳鬼。
余知洱递过一瓶苏打水:“你是……渡宇吧?”,虽然是问句却是用肯定的语气说出来的。
盛民莱点点头:“好几年没见了,最近怎么样?”
接过水,他下意识地拧开了瓶盖……然后将开了盖的水递还了回去。
这是当石宽的助理当久了的习惯性动作,在动作的同时盛民莱就意识到了错误。一边心中愤恨着石宽将自己驯化成了一条狗,他一边很随意地笑着,不动声色地去补救:“或许你会更喜欢这个口味的?”
接过水楞了一下的余知洱笑容慢慢解冻,垂眼扫视手中另一瓶水,他点点头:“确实。”
他似乎想礼尚往来,效仿盛民莱将另一瓶水拧开再递过去,不过因为另一只手已经攥了那瓶打开的水,实在腾不出手来只得作罢。
隔着一个位置坐在后座上,余知洱忽然微微地侧过脸:“很久没见了,你没怎么变呢。”,这是个久别重逢烂大街的问候了,但或许是因为余知洱看人的时候长而密的睫毛垂下,偏浅的瞳孔颤抖着,竟给了盛民莱一种他是很认真地说出这句话的感觉。
不论这些,若是其他的人对他说他没怎么变这句话,他大概是要生气的。
现在他虽说只是个屈居石宽之下的小杂碎,但是从平常评判成功的标准来看,他已经是个成功人士,和当年戴着一副四百多度眼睛读书的曹班长截然不同了。
从身到心,他都经历了千八百次的洗练打磨,怎么可能“没怎么变”?
不过如果说出这句话的人是余知洱的话,他却气不出来——余知洱比他变化大得多!
并且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他也说不出来。
从穿着校服沉默寡言的高中生变成穿着时髦的艺术家?这充其量只是余知洱回归了他小少爷的本质而已,而且盛民莱是见识过金钱对人的改变的,不是这么回事儿。
余知洱……盛民莱搜肠刮肚回忆着记忆里模糊的余知洱,越想越觉得余知洱的变化仿佛是灵魂上的,就像是一只拥有诱惑力量的恶魔附到了他的身上。
第54章 第二次竞选
不然就不能解释为什么余知洱只是安分地坐在一边笨拙地系安全带他都会生出咬他一口的冲动。
余知洱终于把安全带的扣插了进去,盛民莱目不转睛地盯着余知洱的一举一动,他马上就会转过头来了,他想,正常人应该把视线转回去,盯着别人看是不礼貌的,他心里明白,但还是控制不住的一直盯着余知洱直到和对方对上了视线。
不过他当然不是个正常人,否则也做不出来跟踪偷拍余声声的事情。
余知洱看到盛民莱直勾勾的眼神,反而笑了一下,偏浅的嘴唇轻轻一抿。
盛民莱问他:“下飞机之后你去哪里了?”,他自然是不相信余知洱消失那么久只是去买了瓶水。
余知洱嘴角的笑容稍稍扩大了一点,眼睛游移着偏开,低头时有一缕额发搭在脸侧,他也不去捻开,就只是坐直了面向前方,他没说话,不过用行动表示了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盛民莱紧紧盯着余知洱的神情动作,忽然发现余知洱的每个表情每个动作都是经得起慢放的,带着油画里的朦胧美感。
咽了口吐沫,盛民莱感觉脑子里嗡嗡作响,他熟悉这种感觉,大学开学典礼上他上台时也是这样的,然后就在最后一个台阶的位置摔了一跤。
他要失控了——这样想着,他已经朝余知洱的手抓了过去。
被躲开了。
不过余知洱的手仿佛长了眼睛似的躲过了盛民莱的抓握,他的目光却缠绵地回应了过去:“你怎么了?”
盛民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大概是自余声声之后的又一次发疯。
每当他盛装打扮华丽出席,但是却比不上对方展颜一笑时他就会产生这种感觉——他想征服这些美丽的生物。
如果凭借金钱地位无法做到,那就依靠其他方面,抱着如此想法,那些征服欲会在他变态的心里加工为迷恋。
十年前,还是学生的青年偶像余声声给了他那样的冲击,十年后,一名叫余知洱的,偏于纤细但并不瘦弱的年轻人给了他这种感觉,而余知洱给他的感觉更加清晰:大概是因为他身边没有一个寸步不离的守护者。
若说唯一一位给了他如此冲击而没能让他产生迷恋感的,大概只有石宽,那天他蹲在地上,身上穿着自己最好的西服西裤,但是全身行头加起来比不过石宽哪怕一条领带的价格。
不过他从来不对此进行细想,否则会有生理上的反胃。
在盛民莱发呆时,车在为余知洱预定好的酒店前停下了。
若说这两次“失控”有什么不同的话,大概是余知洱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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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声声更有眼力一些——外加他也不是个正常人。
车又继续向前开了,这次是朝盛民莱家的方向-
石宽正在对系统进行质问:“你不是说的最长两小时吗?上午怎么算都没有到时间吧。”,系统那句“根据你的需要而定,最长两小时”他可是记得清楚。
系统理不直气不壮地进行一番解释:“最长两小时,指的是理论上能达到的最长时间是两小时,但不排除有各种意外导致没有达到两小时的情况。”
“……我真的不建议你再跟我玩任何文字游戏了。”
受到吐槽,系统也有些闷闷不乐:“虽说我的能力是有那么一丢丢不稳定吧,但从实际经历上讲,还从来没有出现没到最大时间自动解除的情况呢。实在有点奇怪……”
石宽直截了当:“以后描述你的能力,不要讲最多能做到什么,讲至少能做到什么,懂?”
“让你瘫痪的腿恢复行动的能力属于体力增益类技能,这类技能理论上讲是没有最短时间的,由宿主的需求而决定,若是宿主只要求在半个小时内增强体能能力就会只维持半个小时。”
石宽忽然来了点兴致:“说说你这种能力持续最短的一次是什么情况。”
系统检索信息花费了一点儿时间才开始讲述:“最短的一次是在校园主题的小世界,那一任宿主算是个工作狂,那是连续进行的第五个世界了,在那个校园背景的世界里,他忽然很想很想吃卤鸡腿,所以消耗了一次体力增强机会跑到了食堂。”
石宽干笑了声:“他为什么不早退一会儿呢,难道他想在小世界里考清北。那倒数第二短的呢?”
系统这次回答地很快,完全没在搜索信息上浪费时间,并且语气惊人地轻快:“那次我记得很清楚!那个宿主在完成任务之后还剩三次体力增强机会,于是面对他在那个世界爱上的男生,他决定奖励一下自己……”
石宽:“……”,他忽然有些不忍心把这个悲伤的故事听下去了,“好了好了,我们讨论下一个问题。话说盛民莱今天下午半天竟然都没回来,我还以为他要寸步不离地看着我呢。”
正值暮色四合,夕阳为这间宽敞得有些空旷的屋子洒上了一层暖光,余声声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红木桌前红彤彤一片,更衬得一袭黑衣坐在冷冰冰轮椅上的石宽清瘦而孤独。
厚实木门的质量很好,推开时顺滑无声,只在合拢时发出一声轻轻的闷响。
听到声音,并不孤独石宽暂时停下和系统的争论,越过肩膀扭过头来。
看到石宽,余声声更加难过了,俨然已经成了一只悲伤蛙,坐在地上,他贴过去抱住石宽的腿,细嫩的指尖在石宽膝盖处一戳:“西连哥,你的腿还疼吗?”
石宽笑着垂眸看他,摇摇头:“不疼,没什么感觉。”
余声声忽然张嘴作势要去咬石宽的小腿,因为对方一动不动,所以他真的咬到了,很软,完全失去了肌肉弹性,和之前截然不同,他撇起嘴,脸皱起来,又想哭了:“对不起,都怪我,是我太笨了……”
关于余声声对自己的评价,石宽不置可否,不过对于他前两句,他很温声细语地做出了一番安慰:“没关系的,不是你的错。况且我没觉得腿不能走路了是多么大的事情。”
石宽低头,发现余声声撇嘴时嘴恰好形成了一个倒着的对勾,竟然十分喜感,忍住笑,他拍拍余声声后脑勺:“不过之后就要劳累你帮我走路了。”
余声声听到这句话,止住抽噎,一双很秀气的眼睛睁得更大:“西连哥,你终于敢让我帮你推轮椅啦!”
石宽“咳咳”两声,要是和余声声有如此感情基础的原主都不让他推的话,自己自然不会去冒险,“当然敢,但是我还是舍不得累着你啊,”说完不等余声声回话,他就歪着头,凝神听着什么声音的样子,“外面是不是有人在闹腾。”
“哦,”余声声不以为意地应一声,“刚才有个司机从外面回来,嚷嚷小曹他找了个对象,一堆人过去起哄呢。”
石宽着重地看着余声声:“小曹,找了个对象?”
在脑海中,他问系统:“怎么回事?按照世界线来讲,小曹不应该从始至终迷恋余声声吗,最后因爱生恨。”
“统统,统统也不知道呢。”系统听起来是在学习余声声的懵懂天真,让石宽在迷惑当下局势的同时差点吐出来:“你好好说话。”
被骂的系统恢复了正常:“按道理,角色的行为动机以及情感应该与世界线中的一致才对。”
石宽立刻想到了上个世界中唯一的例外:世界线中爱艾尔雅爱得要死要活的伊文捷琳却要杀了艾尔雅。
他问系统:“加赫白已经进入这个世界了吧,他现在在哪里?”
“系统检测到加赫白殿下已经处于本世界中,目前正在任务进行中。”
石宽一边分心哄着余声声一边严肃了声音:“那他的任务是什么?”
“这个统统不知道呢,我说的是实话!”系统看到石宽怀疑的目光气鼓鼓地补充道。
“哦,你后天要进组了,”应付着余声声,石宽心中急速思索着,他听到系统问:“所以你怀疑盛民莱是加赫白殿下,不对,是加赫白殿下是盛民莱?”
系统问的乱七八糟,听得石宽忍不住皱起了眉:盛民莱,说起来他倒是没有想过盛民莱会是加赫白的可能性,他怀疑的,一直是那个世界线中没有出现过,无端冒出来的恋人。
盛民莱是因为要去接机一个老同学离开的,上午离开,下午就传开了他有恋人的事情,由此可见这位恋人大概就是盛民莱这位久别重逢的同学了。
想到这里,石宽不由自主回忆起盛民莱被迫在自己面前接通的那个电话,那边的声音确实非常细腻动听。
放在腿侧的手下意识地捻过布料,他忽然很想见一见盛民莱这位恋人。
拿出手机,石宽似笑非笑地看着余声声:“好不好奇?”
“什么,”余声声眨巴下眼睛,“进组吗?我进过很多次了,才不好奇呢。”
石宽这才想起他和余声声的对话已经超前好几个话题了,不过他很自然地转回来:“打个电话给小曹,明天算是庆祝你进组,叫几个朋友来聚一聚,让小曹也带着对象来玩玩吧。”
虽然有此怀疑,不过石宽对这位不明身份的恋人到底是不是加赫白的手笔并不确定,毕竟出现了世界线中没出现过的人物,也可能是自己更改了故事线的缘故。
按照原世界线的发展,盛民莱大概是不会去接那个同学的,也就不会有之后或许有或许没有的恋人。
抱着好奇和探究的双重目的,石宽期待着第二天的聚会。
但是他在那一天却没能看到盛民莱的恋人。
昨晚叶总监并没有喝醉, 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反常,石宽确信叶总监是自己坚定的支持者,是精英派中最稳固的一票——不可能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石宽第一反应就是出事了,他给叶总监打去了电话,果然也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在短暂的慌乱后, 石宽立刻向人事部那边递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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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延期申请,请求将下午的投票推迟至叶总监恢复出席。
分部的部长十分支持石宽的合理诉求, 但他的申请被杨总“春风化雨”地驳回了:“我理解知洱你的想法, 但时间真的等不得啦。总部那边下个月初要派出一支队伍参与美国的技术合作论坛, 论坛筹委会那边已经发了公函,要求我们在这周明确人选并回函确认,这次竞选的结果和最终名单的敲定有直接的关系,实在不能往后拖延了。”
在挂断通信前, 杨总还很温和地补充了一句,像是在给个安慰:“放心,我相信知洱你的实力。”
领导已经发了话, 分部部长自然不会蠢到继续去找事,石宽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发颤,知道这次可能危险了。
按照公司的规定, 在不顺延投票的情况下,有投票者缺席则采取委托投票制:缺席者提前将自己手中的票书面授权给在场人员代为投票。
理论上的公平显然不适用于眼下的情况, 盛民莱……以及杨总都做到了让石宽的支持者缺席这个地步, 没道理不做到底的。
眼下的情况并不是束手无策了,石宽现在能做的还有很多:去找总部直接申诉、或者挖掘出叶总监“失联”的证据……
但时间是个关键问题。
如果在下午两点的竞选前他这边不能做出有效的应对,那么投票结果一旦产生,无论他再找到多少线索, 行为逻辑都会从“合理争议”变为“败者纠缠”,实质上开始给公司造成麻烦,这是公司向来忌讳的行为,绝对不是他想看到的。
刚刚整理了手边的证据给行政发去了内部协查请求,他的秘书小赵找过来:“余总,未竞工作上又出现了一点失误,上报的合同有条款错误,项目统筹负责人黄主任找。”
石宽有意培养石未竞,而石未竞虽然相较于另一个部门同期的新人无论在人际关系还是工作的伶俐上都差了许多,不过毕竟是新人,在这个时期工作上出现一些问题也在所难免,石宽也做好了宽容接纳石未竞的心理准备……但偏偏是这个节骨眼上。
石宽担心自己表现出不耐烦会影响石未竞在小赵那里的形象,一直到小赵汇报完到外面关好办公室的门才紧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拿起一边的西装外套向外走。
一边走着他一边开始整理可能的应对话术,刚打开会议室的门,黄主任就火气冲天地砸了一份文件到桌面上,正是石未竞报上去的技术外包合同。
看到这一幕,石宽反倒稍稍地松了一口气,因为黄主任这个反应说明不是致命性的错误,不然黄主任一定手忙脚乱在补救了——现在这副架势,黄主任多半只是想逮着个人发泄一番怒火罢了。
“余总,你这人是为什么带的?进公司也有段时间了吧,基础的工作都开展不了?”黄主任将绿豆一样的眼睛从石宽那边转到墙边深深低着头的石未竞身上,然后用胖成一截一截的手指戳着桌面上的文件,“好几个核心条款都错了,你们这么弄是不是想逼我动手。”
石宽陪着笑:“真的不好意思,确实是我的失误,回去后我会重新严查流程。”
黄主任拉长了音调“嗯”了一声:“少来那套,这边出错了担责的可是我。”
石宽把错误揽了下来,在一顿怒火洗礼后再次低姿态地谢罪,终于让黄主任平静了一些,黄主任老气横秋地隔空点点石未竞:“还是得再有责任感一点啊。”
气缓下来,他似乎有了点心思说笑,询问石宽:“余总你的竞选为什么样?”
黄主任貌似不太有读空气的能力,在石宽已经明显露出为难的神色后仍自顾自说个不停:“我觉得肯定是你赢,盛经理最近是有点诸事不利,你昨天看见他没,颧骨这儿还没消肿呢。”
虽说黄经理是在祝福自己,但这种话此时也只是让石宽空虚罢了,不过黄主任的最后一句话让他有些在意。
石宽当然知道上周六晚盛民莱才不是被什么竞对公司的人打了,但是黄主任却说盛民莱的脸有伤口,难不成盛民莱为了全他编造的谎言,不惜真的打了他自己一拳?
从会议室出来,石宽一言不发地走到茶水间,石未竞低头跟着他,小声开口:“对不起余总,我、我不是故意的。”
石宽沉默地一摇头,用饮水机旁的一次性水杯接了杯凉水。
马上一点了,他还有什么能做的呢?可能是因为刚才在会议室里吸了黄主任的二手烟,石宽感觉自己的脑子也有点乱了。
身后,石未竞吸着鼻子:“真的对不起,我以为那个表是……”
将杯中的凉水一饮而尽,石宽在离开茶水间时瞥了石未竞一眼:“你先回去休息吧,离午休结束还有半个小时……你吃饭了对吧?”,石宽之前也有被黄主任找的经历,知道黄主任是个受到任何委屈都会唠叨个不停的人,说不定从上午开始黄主任就在念叨石未竞了,“要是没吃的话我批你半个小时的假。”
“我,那个……”
只是回答吃没吃饭而已,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必要在这个问题上犹犹豫豫,石宽感觉自己有一点压制不住火气了。
“没吃的话去吃点东西吧,两点之前回工位就好,”,石宽抬腿要回办公室,不料袖口被石未竞扯住了:“那个、那个,余总,这算几级的错误,会影响我这个月的绩效评价吗?”
“……”石宽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略微抬高了音量,“要是真那么在意做事前就再认真一点啊!”
嚷完后石宽叹一口气,想再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然而一抬眼,石未竞竟然红了眼圈,很大的眼睛在镜片下一眨,眼泪就刷地流了下来:“对、对不起,我给余总添麻烦了……”
石宽被他的反应稍稍吓到,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石未竞,只是一转身的功夫,石宽发现石未竞拿出了手机在打电话。
大概被石未竞的情绪感染了,石宽脑子出现了大起大落后的短暂空茫:“你在给谁打电话?”他轻飘飘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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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未竞一旦激动起来就忙着呜呜噜噜哭诉的毛病还是没改,因此在电话里,余知洱得知了一个他从来没考虑过会发生的事实:石宽的竞选好像要输掉了。
他知道和石宽竞争副总裁位置的对手是盛民莱,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盛民莱的所作所为令他印象深刻:盛民莱是个会为了赢得竞选威胁小竞说出上司黑点、还会动用很卑劣的手段伤害石宽身体的人。
和这样的盛民莱相比,余知洱有绝对的把握是石宽各方面都更优秀一些。所以为什么反而是石宽会输呢?余知洱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
简单安慰石未竞几句后挂断了电话,余知洱把手机搁到副驾上,拧紧了方向盘,却迟迟没有启动车子。
石宽刚才又帮助了石未竞。虽然明白石宽的照顾更多的只是上司对下属的关照,但是其中只要有一分是出于自己和他的关系……从这个角度去考虑的话,余知洱忽然发现自己没有真正为石宽做过什么。
石宽,这个美丽耀眼、温柔体贴,却又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有一丝孩童般幼稚的男人,余知洱望着窗外,脑海中却闪过了石宽的脸:毫无杂质地微笑着的样子、在自己身下发出可爱的喘息声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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