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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不寒俯身吻在李琅月的眉心。
这一次,他又妥协了——
作者有话说:晚上还有一章!收藏和营养液达到数量会持续加更!
第34章 慧极伤(加更福利)
辛院正给李琅月开的药方中,有安神助眠的成分。
李琅月服下药后,阵阵困意瞬间袭来。
沈不寒将李琅月打横抱起放在床上,将草药捣碎涂抹在眼带上,随后敷在李琅月的眼睛上,替她盖好被子。
沈不寒微微起身,瞬间就被李琅月抓住了衣角。
“别走,好吗……”
李琅月的眼睛睁不开,只能紧紧地拉着沈不寒。
“好,我不走,我就在这里守着你,我给你唱歌吧。”
“好。”
沈不寒替李琅月唱起了歌谣,是小时候阿娘给她唱的。阿娘说,这是她的家乡的歌谣。
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日暮伯劳飞,风吹乌桕树。
阿娘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了。
阿娘死后,他拜入师父门下,此后再也没回家。
海水梦悠悠,我愁君亦愁。,吹梦到西洲……
起初每次想阿娘了,他只能独自找个没人的地方低吟这首曲子。
后来,偶然间被师父师娘发现了。
“这么好听的歌,怎么能自己藏着唱呢?不如教教师父和师娘吧。”
后来,师娘唱得和阿娘一样好,一样缱绻温柔。
“小寒,要是想你阿娘了,就和师父和师娘说,不要自己藏着掖着,会憋坏的。”
“好。”
再后来,他在西川的山道了捡起了被抛弃的李琅月。
当时的沈不寒不理解,这世上怎会有母亲如此狠心。
起初,李琅月说不了话,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他便把这首歌唱给李琅月听。
他知道李琅月不是不想阿娘,只是不敢想她的阿娘。
年少时,他总想着要争气,要出人头地,一定要为阿娘争一个诰命。
可到最后,他不仅没能做到,还让阿娘死后也要因他蒙羞,还连累了对他恩重如山的师父师娘。
他这一生,越想留住什么,就越留不下什么。
如今,他只剩下李琅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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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他苟活于世的唯一念想。
沈不寒唱歌的声音很轻很轻,近似呢喃低语。
歌声尽,已是满面泪流。
耳畔传来李琅月均匀绵长的呼吸。
她没有皱眉,没有流泪,没有不安地不停翻身,她就安安静静的熟睡着,唇角微微上扬,像暗夜里绽放的莲。
若她余生能平稳顺遂,喜乐无忧,他粉身碎骨,亦在所不辞。
她以和亲为赌注,换他沉冤昭雪。
他唯有以性命为筹码,换她平安无虞。
沈不寒俯身,在李琅月的额头上印上轻轻一吻。
******
沈不寒没有回自己的府邸歇下,而是连夜进了宫。
李宣还在处理政务,赵蕙宁就伴在他身侧,拿着礼部送来的新科进士的家世人像,正在一一参看。
“福安马上就要及笄了,也到了要谈婚论嫁的时候,陛下觉得这些新科进士怎么样?”
“我觉得那个状元郎晏仲举就挺不错的,人长得端正,文章写得也笔力遒劲,鞭辟入里,是个可造之材。”
“晏仲举父母早亡,家里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福安嫁过去便不必侍奉公婆。咱们要是想福安了,随时随地都能接回宫里。”
“这个晏仲举确实不错。”
赵蕙宁顺着李宣的话,中肯地评价了一番,可目光却只落在名册里的崔佑虔身上。
福安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女儿的那些心思,做母亲的怎能不知道。
只是可惜,崔佑虔姓崔……
李宣从背后环抱住赵蕙宁,将头埋在赵蕙宁颈间轻轻地蹭着:
“当然,最主要还是得看福安自己喜不喜欢。咱们也不必只盯着新科的进士看,大昭所有的好儿郎,都可以挑出来给咱们福安。”
“陛下说的是。”
赵蕙宁轻轻地拍着李宣环在她腰上的手,侧过身温柔似水地望着李宣。
李宣几乎要溺在赵蕙宁的秋水般的瞳眸中,俯身刚准备吻她,太监进来通传。
“陛下,沈不寒沈大人在外求见。”
“这么晚了,他怎么来了?”
被扰了和爱妻亲热的李宣,此时十分不悦。
“他夤夜前来,大概还是为了德昭的事情。”
赵蕙宁揉了揉李宣的眉心,展平帝王眉间的沟壑,扯了扯李宣的袖子。
“来都来了,去见见吧。”
李宣召沈不寒入内,沈不寒一见帝后,直接撩袍对李宣和赵蕙宁行叩拜大礼。
“沈大人这是做什么?”
李宣见状立马变色,随即就要伸手去搀扶沈不寒,沈不寒却跪伏在地,长跪不起。
“臣求陛下听臣一言!”
“有什么话快起来说!”赵蕙宁见沈不寒如此郑重严肃,一时也是慌了神。
“不,臣就跪在这里说。”
沈不寒从怀中取出一本奏疏,双手捧过头顶。
“这本奏疏上,详细记录了臣从齐王处追缴的赃款,还有一部分,臣现在暂时追查不到下落,但臣已经命令手下人日夜不歇地去查了。”
“此次科举舞弊案牵涉到朝中不少大员,其中不乏贪腐之辈,尤其是裴松龄,抄家所得又是一【踏雪独家】笔巨款。”
沈不寒又一连报了一系列账目,又呈上了自己的理财之策。
李宣当然知道,沈不寒这大半夜地闯进宫来,不会只是为了向他呈上这么些流水账。
李宣将奏疏合上,眸光凛冽如剑:“你到底想说什么?”
“臣想说,这些钱财加起来,足够支撑神策军和河西军两到三年的开支。”
“所以呢?”
“不要两年,只要给臣一年。臣一定可以拿回西北十州!”
沈不寒对着李宣重重叩首,只这一下,玉砖上便已洇开了赤色血痕。
西北十州原属于大昭,但百年前,西戎趁着大昭境内藩镇作乱之际,吞并了西北十州。
西北十州地势险要,谁拥有了西北十州,谁便占尽先机。
丢掉了西北十州的大昭,时时刻刻都感觉西戎在头顶悬了一把剑,稍不留神就会刺下来。
拿回西北十州,是元德帝的毕生梦想,李宣也一样。
“若是不能呢?”
“臣愿意立下军令状!”
沈不寒抬首,眼中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孤绝。
“若是不能,臣当自刎于玉关之外,以项上人头祭我大昭旌旗!”
“你的命值几个钱,朕要你的命做什么?”
李宣搂着满脸的忧色的赵蕙宁背过身去,不再看沈不寒,语调极尽冷漠。
“和亲一事是公主的决定,你来求朕没用。”
“可是她根本就不是去和亲的对不对!”
沈不寒膝下的青玉地砖沁着刺骨寒意,可他的喉间,却似烧着炭火一般。
他伸手拽住了帝王龙袍的一角:“她是去西戎做暗桩的……对吗?”
李宣和赵蕙宁闻言,身体同时不受控制地轻颤。赵蕙宁更是因慌乱,急促地去握李宣的手,连指尖都在发颤。
沈不寒知道,他猜对了。
沈不寒猜过李琅月执意去西戎和亲的各种可能。
或是被他和大昭伤透了心,恨不能从此天涯两端,再也不见。
或是要逼他就范,打碎他自卑怯懦的壳,抛却所有世俗生命的束缚,要他直面对她的心。
直到不久之前,沈不寒才知道李琅月,是利用了和亲,为师父和他翻案。
可是翻案之后呢?明明他已经表明了心迹,明明往昔冤案马上就要得以洗雪——
可李琅月绝口不提和亲一事,到此为止……
她不提,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她还是会去和亲。
可她到底为什么非要去和亲?
无数的可能在沈不寒脑海中建立,推翻,建立,推翻,如同钝刀割肉,无尽磋磨。
直到沈不寒得出暗桩这个答案。
沈不寒跪着膝行至李宣和赵蕙宁跟前,猩红的眼眶已是蓄满了泪水。
“和亲公主,红颜薄命。可敌国暗桩,更是百无存一!公主视陛下为至亲,甘愿赴汤蹈火!可陛下又怎能……怎能眼见着公主身赴险境!”
沈不寒双唇颤抖,喉头像是堵着要将人炙作灰烬的岩浆。几乎是逼着自己,将剩下的话全部说出口。
李宣面对沈不寒泣血啼霜的质问,一时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应对。
李琅月暂时不可能把实情告诉沈不寒,那这些只可能都是沈不寒自己猜的。
以沈不寒的才智,他究竟猜到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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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宣完全没有把握。
“陛下,臣愿用性命向陛下保证,西北十州一定会是大昭的,只求陛下……能回拒了西戎的和亲……”
“沈不寒,你愿意打仗,不代表我大昭万千将士愿意!你不怕死,不代表其他人不是血肉之躯!”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捐躯赴国难,本就是将士该做之事!”
“自以为是,朕同你说不明白!”
李宣一把甩开沈不寒。
沈不寒依旧没有起身,固执的匍匐在地,以额触地,拼尽气力地苦涩恳求,如困兽犹斗。
“求陛下开恩!”
地砖上传来沈不寒阵阵沉闷的磕头声。
“明日还有早朝,朕没有时间和你在这里耽搁。给朕滚!”
李宣不再理会沈不寒,将沈不寒递上的奏疏无情地丢弃在沈不寒面前,拉着赵蕙宁转身朝后殿走去。接着,又吩咐人将沈不寒赶出殿去。
李宣身侧的大太监胆战心惊地走到沈不寒跟前。
“中尉大人,您也别为难小人。”
“明白。”
沈不寒自嘲地从地上捡起奏疏塞入怀中。
果然,天家无情。
沈不寒没有直接离开,跪到了紫宸殿前。
宫灯次第熄灭,唯有如练月光洒落在玉阶上,伴着呜咽的风雪,凝了满地霜。
六年前,李琅月一路疾驰回京,连闯宫门,也是跪在这个地方,跪了整整一天一夜。
太监回去和李宣回话后,李宣揽着赵蕙宁的肩,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都说慧极必伤,这两个人,都太聪明,又都太执拗了。”
赵蕙宁心下不忍:“沈大人方才质问陛下的样子,和当年德昭满含血泪,替沈大人质问先帝的模样,简直如出一辙。”
“他俩……从来都不是普通的爱人。”
“那是什么?”赵蕙宁问。
“是同根而生,一体两命。”这是李宣的评价。
“那妾和陛下,是什么样的爱人?”赵蕙宁又问。
“我只想和你做普通的爱人。”
李宣在赵蕙宁的唇上落下缱绻一吻。
“我们就是普通的夫妻,只求相伴相随,朝朝暮暮,守着我们的孩子,平平安安无病无灾地白头偕老,一起看每一个日升月落。”
如李琅月和沈不寒,实在太痛太苦,也太累了……
沈不寒静静地跪在冰凉的玉阶前,反刍着李宣方才说过的每一个字。
李琅月是一个执念很重的人。
西戎之地,到底有什么她放不下的执念……
沈不寒从皓月当空一直思索到天边隐隐泛白,将李琅月和李宣每一个言行的细节都掰开揉碎地想。
终于,在天色将亮之前,沈不寒等来了李宣的一句传话。
传话的太监对沈不寒道:“沈中尉,陛下让奴婢给您传句话。”
“陛下说,您的确很了解定国公主。但您也必须记住,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定国公主的人,是她自己而不是您。”
“多谢陛下,劳烦您了。”
沈不寒对来传话的中尉道谢,撑起跪僵的半边身子起身,从怀中拿出银两塞到传话太监的手中。
他连夜入宫无非两个目的。
一赌李琅月目的何在,从李宣的反应来看,他赌对了。
二赌李宣是否顾念旧情。
倘若李宣还顾念着昔日情谊,要么就此收手,另做打算。要么给他只言片语不至于将他完全蒙蔽在鼓里。
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李琅月的人是她自己……
李宣传这句话给他到底什么意思?
他一定是还遗漏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小沈破案ing
加更结束,明天休息一天[红心]刚好学校有一个中唐藩镇相关的讲座,想去学习一下。
我也想加更,想要多多的收藏评论营养液给我一点写文的动力[比心][红心]
第35章 洗雪冤
沈不寒赶回骆府的时候,李琅月已梳洗完毕,熹微的晨光洒在她的脸上,镀上一层浅浅的金粉,气色看着比前几日好了不少。
“昨晚睡得怎么样?”
“很好。”李琅月浅笑盈盈地望着沈不寒,“我们一起进宫吧。”
“好。”
李琅月握着沈不寒的手,一起登上了前往宫中的马车。
这一天,他们都等了太久太久。
终于,等来了浮云散尽,天光大亮。
******
顺宁二年,定国公主因知贡举发掘左相裴松龄一党舞弊,又因查办科举舞弊案,查出了六年前苏贽舆兵败案背后的惊人真相。
一篇由定国公主李琅月亲笔撰写的文章《洗雪书》,旦夕之间,传遍了整个圣都。
其文沉郁顿挫,血泪交迸,读者无不凄怆摧心,肝胆俱绝。
这篇文章,完全承袭了一代文宗鸿儒苏贽舆的文风,却是为苏贽舆翻案伸冤而作,文中从苏贽舆辞做太子太傅开始,详细记述了废太子李铭蒙蔽圣听,构陷忠良的全部始末。
圣都城的街头巷尾,全城百姓都在讨论着《洗雪书》。
“你们读过定国公主那篇《洗雪书》吗?”
“自然读了!那篇文章整个圣都都传开了!”
“真不是奉承公主,那文字真的素缟凝悲,哀恸入骨,再给我二十年都写不出这样好的文章!相比之下,今年那些新科进士的文章都黯然失色了。”
“我现在敢肯定,那些说公主不配知贡举的人,必然包藏祸心!”
“定国公主考科举那年只是榜眼,那状元沈不寒岂不是更文采斐然?”
提到那位臭名昭著,曾经血洗半个圣都的神策中尉,一度让整个大昭都闻之色变的凤翔卫指挥使,所有人都是神色复杂。
“如果定国公主《洗雪书》中所言都是真的,那难怪先帝驾崩后,神策中尉沈不寒杀了废太子一脉所有人。当时只觉沈不寒目无君上,实在残忍,如今想来,竟是隔着这样的杀师血仇……”
“是啊,我起先还真以为沈不寒是三皇子党,才故意构陷废太子的,真没想到废太子竟然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
“那现在真相大白,沈中尉岂不是尤其无辜……毕竟……”
毕竟有些东西,没了就是没了。
宫刑那一刀下去,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长出来了。
“唉,只能说废太子实在可恨,要我是沈不寒,我也恨不能饮其血啖其肉……”
对于沈不寒,百姓们也就是惋惜片刻。聊着聊着,话题又聊回定国公主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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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公主真的会去和亲吗?公主这样的人才嫁去西戎那种蛮夷之地,实在太可惜了吧……”
“这得看陛下的态度,听说定国公主就是以和亲为条件,要当今圣上彻查旧案的。如果陛下替苏贽舆和沈不寒翻案,公主就非嫁不可了……”
圣都全城百姓,就着《洗雪书》热火朝天地讨论了一整天,平康坊的歌舞烟花之地,甚至马不停蹄地讲《洗雪书》中的内容谱成了曲,成为招揽顾客的手段。
旦夕之间,整个圣都都流传开了一句话——
《洗雪》一出,天地同悲。
终于,在日落之前,皇帝李宣下旨将案件真相昭告天下。
真相赤裸残酷,涉及皇家隐秘,让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诏书竟然出自皇帝亲手。
元德二十年,先帝受废太子李铭蒙蔽,将功勋卓著的苏贽舆贬戍北境。
元德二十年,废太子李铭因昔日旧怨,暗中贪赃北境兵饷,裁撤北境兵源,时任户部尚书的裴松龄协助废太子伪造账目,以至北境守备空虚。苏贽舆几次三番请求增加北境守备的奏疏,全被废太子拦截。
元德二十一年,北狄发动突袭。苏贽舆战死殉国,废太子反栽赃苏贽舆指挥不当才致兵败,先帝听信废太子谗言,误判苏贽舆兵败案。
元德二十一年,苏贽舆首徒沈不寒为师伸冤,废太子以苏贽舆家人性命要挟沈不寒翻供,沈不寒被逼无奈堂上翻供。
废太子意欲以构陷储君罪处死沈不寒,先帝念及苏贽舆功绩,改将沈不寒处以宫刑。
如今真相大白于天下,新帝李宣下旨,废太子通敌叛国,构陷忠良,本人及其子孙全部从皇室除名。
皇室追封苏贽舆为忠国公,苏贽舆之妻为忠烈夫人,下令定国公主李琅月和神策中尉沈不寒以徒弟之名,一同为苏贽舆夫妇修建祠庙,享天下香火祭祀。
这是世人能够知道的所有真相。
在他们能知道的真相中,废太子及其党羽是罪恶之源,先帝不过是受废太子的蒙蔽蛊惑,才导致昔年案件误判。
苏贽舆性命受到要挟的家人,应指苏贽舆的妻子和族人。
他们不会知道,如今掀了大昭朝堂半边天的定国公主李琅月,曾在南境面临和苏贽舆一样的境地,命悬一线。
是有人赌上性命,为她争了生机。
在世人眼中,先帝就算是受废太子蒙蔽,这等翻案诏书公诸于世也有损先帝作为中兴英主的圣名。今上身为人子,不应该颁下这样的诏书。
但是定国公主李琅月是苏贽舆的徒弟,为了恩师,不惜损害先帝圣名,以和亲为条件,也要胁迫今上必须为苏贽舆翻案,还苏贽舆清白。
今上考虑到百姓民生,不愿与四夷再起争端,同意了定国公主的请求。
如此,不孝的名声,便落不到今上头上。
至于定国公主李琅月,一个曾经受苏贽舆案牵连,含冤被驱逐出京的苦主,先是卧薪尝胆为师伸冤,又即将背井离乡为国和亲,纵然有些许不孝的争议,也无人敢轻易诟病非议公主。
因为整个大昭上下,都有求于定国公主前去和亲。
百姓官员不想打战,帝后宗室不愿嫁女。
皇帝替公主翻案,公主为皇帝和亲。
放眼天下,都只是一桩明明白白的交易。
这已是最好的结局。
******
苏贽舆蒙冤案和科举舞弊案一同论处,拔出萝卜带出泥,三法司连同凤翔卫一起出动,该处死处死,该流放流放,该下狱下狱,一通清洗下来,大昭朝堂立刻空了一半。
但朝中每天事务繁多,总要有人办事的。
“如今朝中官职空缺大半,众爱卿可有人才举荐?”
被升任左相的李进甫出列,举荐在一系列颇有政绩和德行的地方大员。
李宣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对于李进甫举荐的官员不置可否。
如今裴党倒台,李进甫一家独大,对于李宣来说,他需要有新鲜的血液进入朝堂,需要一批既能够平衡朝中势力,又不至于引起朝中党争的官员进入权力的中枢。
并且,这些人要完完全全只效忠于他。
“陛下,臣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又是定国公主李琅月。
“德昭请讲。”
“昔年先帝即位之初,将顾学士等变法一派流放,其中有不少人堪称奇才。如今想来,顾学士等人的变法之策虽过于激进,但其中亦不乏可取之处。”
“陛下不如把那些被贬在外,尚且存活于世的官员召回,以补朝中之缺,这些人必然对陛下感恩戴德,愿肝脑涂地以报效陛下之恩。”
李琅月话音刚落,朝中不少官员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李琅月真是跟先帝杠上了。先是替苏贽舆翻案,如今又要替变法党翻案。
苏贽舆之于废太子李铭,正如顾学士之于元德帝,元德帝即位之初对顾学士等变法党堪称是恨之入骨。
顾学士的变法之策有一条,就是将北司兵力尽归南衙,将长期握在宦官手中的禁军交还给武将,这一条引得元德帝勃然大怒,直接将顾学士等变法党以谋反之罪论处。
如今的神策军权握在沈不寒的受众。这定国公主刚替沈不寒伸冤翻案,转身又将极力排斥宦官专权的变法党召回朝中,到底几个意思?
许多官员绞尽脑汁,都没想明白其中的关联,全都一头雾水地望向李进甫。
“臣同意公主的看法。”
李进甫给出了自己的态度。
当年,元德帝本来是打算将变法党全部处死的,是时任宰相的李进甫之父拼命求情,先帝才放过了其中的部分官员,改为流放,子孙后代一概不得入朝为官。
这一流放,就将近三十年。即使那些人在贬所令名远播,也没等来朝廷的再度启用。
不少人应该都死在了贬所,能活下来的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当年处死变法党,先帝确实草率了些。臣认为可以将尚且存活于世的变法官员及其子孙先行召回,朝廷先对其加以抚恤,再根据其政绩德行授以官职。”
左相李进甫都这么说了,朝中其他官员也没什么顾忌了,纷纷附和李进甫的看法。
“行,那就依公主和左相所言去办。”
李宣顿了顿,又道:“如今右相一职暂且空缺,左相怕是一个人忙不过来,便暂且先由沈不寒代任右相一职吧。”
李宣此言既出,满朝文武又开始面面相觑。
李进甫看了一眼李琅月和沈不寒,终究还是没忍住进言道:“陛下,虽然如今众人皆知沈大人当年冤案系误判。只是如今木已成舟,以沈大人的身份实在不合适担任右相。还请陛下三思,对沈大人另行补偿。”
相比李进甫先前在朝堂上对沈不寒的大加挞伐,李进甫现在这话说得堪称是十分含蓄,但态度依旧十分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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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不寒如今已是宦官之身,根本不适合担任右相这等要职。
“的确不合适。”
李琅月突然出声道:“沈不寒当年既是蒙冤,那其宦官身份就并不成立。还请陛下销去沈不寒的宦籍,此后禁止其随意出入宫禁,一切规制均按照朝臣之礼。”
李宣听到李琅月的话,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好在有冕旒遮挡神情,才不至于在百官众臣面前失了态。
李宣朝堂下望去,李琅月满脸颜色言正词严,沈不寒极力掩饰尴尬和窘迫。
李宣本来还在纳闷,那天沈不寒连夜入宫,在紫宸殿前跪了一个晚上,这么多天过去,李琅月怎么还没来找他通气。
原来早就知道了,是在这里等着沈不寒呢。
这样也好,按照朝臣的规制,沈不寒作为外臣,不得再随意出入宫禁,也就不会大半夜地来找他麻烦,扰他清净。
“准奏,一切都按公主说的去办。”
李琅月望向沈不寒,眼中有些许得意,但转瞬间又带上了几分愠怒。
那眼神好像是在说:你完蛋了——
作者有话说:上一章复制错了,已经修正过来啦。这一章看过的小伙伴,可以去看一下上一章替换章。
顾学士变法的设定参考永贞革新,谋夺宦官兵权是永贞革新中很重要的一条。但也就是小小地借了一个壳子,勿考据。
谢谢大家的支持,目前暂时还是隔日更的频率。收藏灌溉等达到一定数量会加更的。因为更的太多,章均点击收藏这些数据不好,也会让读者觉得可能本文不太好。谢谢大家的理解支持![比心][红心]
第36章 剪春风
退朝之后,李琅月站在紫宸殿前,那个她和沈不寒都跪过的位置,用力尽情地呼吸着温润和煦的空气。
从未有一刻,觉得如此春和景明,身心舒畅。
虽然如今站在这里,还是能感受到六年前跪在这里的自己,是如何地痛苦绝望。
但至少那生长了六年的脓疮已经被她亲手剜去,即使会留下触目惊心的伤口,时不时还会隐隐作痛,但至少不会折磨她永不安生,死不瞑目。
那些折磨过她的,辜负过她的,最终都会被她踩在脚下。
“怀风,那些事,都过去了。”
李琅月张开双臂,迎接春风入怀。风雪雷霆俱昨日,从今之后,要青山如洗,晴翠满川。
“从此,不会再有宫廷内宦沈不寒了。以后见面,要尊称一声相公了。”
李琅月挑眉调侃着沈不寒。
“你知道的,我现在已不在乎封侯拜相。”
沈不寒的目光追随着春风,只落在李琅月的身上。
“那一日的事……”
沈不寒因为心虚,没敢继续说下去。
“不是,是我自己猜的。”
李琅月低头,看着阳光下她与沈不寒交叠在一起的影子。
“那天我一醒来发现你不在,我就大概猜到你干什么去了。”
“明明说好了不走,就在我身边陪着我,结果又骗我,敢自己在这里跪一整个晚上。沈不寒,你说你该不该罚?”
“该。”
沈不寒倒是答应得不假思索。
“但是在此之前,你得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事?”
李琅月以为,沈不寒要问她到底会不会去和亲,然而沈不寒问的却是:
“西戎有什么你放不下的人或事?”
她说过,所有她放不下的人和事,都要她亲手了结,否则不死不休。
作为暗桩深入敌营,的确能够以小博大。但以大昭现在的国力,以身犯险也相当不值。
那夜李宣的话提点了沈不寒。
她如此执着于前往西戎,只能因为西戎有什么人或事,是她不亲自走一遭,便永生无法放下的。
身后是巍巍宫殿的金碧气象,胸中是锦绣山河万里乾坤,咫尺方寸之地,站着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人。
然而,更了解他们的人,始终是他们自己。
所以哪怕他们用尽心力地去揣测对方的所思所想,还是隔了一层纱。
“怀风,你知道吗?哪怕陛下愿意让福安去和亲,西戎大概也不会接受福安,只会点名了要我过去?”
“为什么?”沈不寒不解。
如果他是西戎人,他会偏向于与福安公主联姻,不仅因为福安是当今帝后唯一的掌上明珠,更因福安涉世未深纯良无害,比起在血雨腥风中自己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李琅月,李顺懿显然是更加容易拿捏的对象。
“等着吧,过不了多久,西戎应该就会派使臣来了。”
“等到西戎使臣入京的时候,我一定会告诉你为什么。”
******
大昭这边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西戎。
西戎的摄政王野利思律匆匆忙忙地进入王帐,将传回的奏报呈交到西戎太后的跟前。
“太后,臣私以为,大昭的定国公主并不适合作为和亲的对象?”
西戎太后将奏报完整地看完后,随手搁在一旁的桌案上,美目微张,饶有兴致的开口问道:
“为何?”
“此女心计太过深沉。明面上,是她受到大昭皇帝的胁迫,被迫和我们西戎和亲。可实际上,她反而利用和亲做了多少事情?大半个大昭朝堂,都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
提及李琅月,野利思律满面忧色。
先是知贡举,接着是舞弊案,舞弊案又翻出昔年旧案,随后马不停蹄地翻案……
这其中一环扣一环,每一个环节都容不下半分差池,可李琅月竟然能做得如此天衣无缝,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水到渠成地完成了一切,必然是早就开始筹谋布局。
“臣也和大昭的裴松龄李进甫之辈打过交道,这两个老奸巨猾的人都被李琅月狠狠地摆了一道,可见此女是何等心机手腕?”
“大王年轻气盛,心思单纯,哪里会是此女的对手?此女若是嫁到我们西戎来,迟早生祸!”
野利思律最初惊闻李琅月在大昭的所作所为时,完全不敢相信,然而一点点复盘起来,却发现李琅月这个人,越深思越可怕。
一个没有母族傍身,甚至一直不被皇帝承认身份的孤女,十五岁的时候,就凭着一举高中榜眼,让元德帝不得不正视她,将她封为公主。
十六岁的时候,就能随苏贽舆出征西川,连战连捷,逼得谢延走投无路自刎而死。
十七岁的时候,在经历苏贽舆战死北境的变故后,还能在南蛮和谢延旧部的联合反攻下独当一面,凭一己之力守住整个西川。
被元德帝驱逐出京后,没有自暴自弃,反而继续凭着军功一点点地往上爬,忍辱负重,卧薪尝胆,最终替苏贽舆翻案。
“那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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