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仕书屋
会员书架
首页 > 其他 > 簪笔集 > 50-60

50-60(1 / 2)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好书推荐: 阴鸷霸总每天逼我开花 忆君王 星光海岸 小炮灰蠢笨却实在漂亮[快穿] 我渣过的昏君重生了 魅魔猫猫被前上司捡走了! 换嫁小夫郎 [综穿]国舅爷只想当咸鱼 侯府奶崽的心声泄露后扭转国运了 意外娶了落魄男主后

<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簪笔集》 50-60(第1/15页)

第51章 维桑与梓(一)

袁琢花了好些时间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缓缓道:“不得体。”

祝昭置若罔闻,绵长的呼吸落在了他身上,他感觉呼吸困难,浑身滚烫,见她没有动静了才伸手推拒。

祝昭却一下子抬起头来,不等他开口就用力地抱住了他,凶凶地道:“不准走!”

袁琢慌忙别开眼,明明他滴酒未沾,为何此刻感到意识有些不太清醒:“我我得走。”

祝昭埋在他的脖颈间摇了摇头

,毛茸茸的头发直晃得袁琢耳廓发麻,祝昭刚想说话,身体却蓦然腾空,袁琢将她一把抱了起来放到一旁,起身就要往外面走。

祝昭却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的手。

被拉住的手不受控制地一颤。

“我想看看你的右腕。”祝昭头发微乱,就这样仰着头望着他,眼睛亮晶晶的。

在这样坦荡且赤忱的对视中,他不受控制地坐了回来。

祝昭解下了他腕间的护袖,果真如袁阿翁所说,其间有一根褪色的赤绳,她刚想抚摸上去,却看到了衣物下有些狰狞的疤痕,她将他的袖口往上推了推,忍不住皱了皱眉。

像是用匕首一下一下划的。

袁琢立马收回了自己的手,眼睛都不敢往她身上看,只是低声道:“确实有些难看。”

祝昭一怔,瞪了他一眼,再次拿回他背在身后的右手:“我不是嫌弃你。”

我是心疼你。

自幼茕茕,遭逢厄难,无严父护犊,缺慈母温言。

“这些是怎么来的?”刚才她一下子撑起精神来解释,此刻祝昭觉得有些虚浮,她靠在了袁琢的肩上,这才感觉身体有了着落点,然后她轻轻抚摸着他手上的疤痕,轻声问道。

她离得那样近,他都能闻道她身上弥漫的清冽的酒气,能听到她清晰的呼吸声。

袁琢沉默了一瞬,哑声道:“天策卫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伤。”

祝昭却是拿着他的手到自己跟前,百感交集,低低地道:“你这些年过得很辛苦吧。”

她说得声音太轻太轻,袁琢没有听清,低下头来询问:“什么?”

祝昭微微抬头,看着近在咫尺间的那双眼睛,二人呼吸相闻,她笑着低语:“天策阎罗郎分明是人间琢玉郎。”

他忽然能听到自己剧烈的,不受控制的心跳。

温柔的晚风从支摘窗的缝隙处穿进,将他略微平静的心绪再次吹皱,他看着对方亮晶晶的眼眸,听着对方用有些发抖的喃喃絮语:“昭,尘埃拾断简,拾得君子骨。”

庆元二年的夏日,她经历了前所未有的烦躁和绝望。

对着逃不出的祝府,偏心的亲娘,伪善的亲爹,她好几次都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要交代在元安了。

甚至于袁琢的出现,也是为了把她留在元安。

她挣扎,可在这世道下,这样拼命的挣扎反而像是笑话。

她对袁琢的承诺没有抱着很大的期待,她也没有完全相信过袁琢会帮她回到濯陵。

她答应了帮他记下名录,心里其实是有打算的,就算袁琢拿到名录后出尔反尔,她往后在祝府也可以顶着袁琢的名号狐假虎威了。

毕竟这样一个狼子野心的孤臣,众人都惧怕,而她只要和他扯上了关系,她不信祝择现还会为难她。

只是她原以为是冷漠恣睢的佞臣,却是文人相君子骨。

满口仁义道德却行恶事之人有的是,可真正纯粹干净的真君子她却难得一见。

他记得自己的承诺,他一直都记得。

从小远离父母庇佑,见惯了人间冷暖,她少见这般身居高位却心有赤忱之人。

今日得听袁阿翁相告他的生平,她百感交集,说不出自己内心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堵得慌。

他的世界怎么这么斑驳啊,可他怎么还这么好啊。

他像是在一片废墟中生根,发芽,最终开出了花的青橘。

她没忍住低低地抽泣了起来,袁琢连忙抬手拭去了她的眼泪,不知所措:“习武之人受伤是常态,你别哭,别哭。”

祝昭却是抱着他的手一味地摇头落泪。

袁琢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有些悲痛。

他想起了自己年少轻狂的岁月,那时候他不知天高地厚,虽然被爹娘抛弃但他也自在洒脱,只安慰自己他们是出远门了,旁人笑话他,他也只是好脾气地付之一笑。

再后来随阿翁来了元安,本该蒸蒸日上,却因为他的路见不平差点毁于一旦,虽得了先太子力保,他却也学会在权势面前内敛,尽管他内心不服。

宣和八年,先太子命丧归芜山,他又一次入了诏狱。

他在诏狱里待了很久,从宣和八年的秋日待到了庆元元年冬日,他以为自己在劫难逃了。

可这一次平康公主却将他力保出来。

平康公主与驸马早已貌合神离,她那样高傲的性子受不了日日守活寡,于是她看中了袁琢的尚可皮相,想要将他招入公主府做面首,若今上不应允,她便闹着要绞了头发去九松寺当尼姑。

今上无奈,传召袁琢,当年傲气的袁琢那时还并未离开,宁死不愿受此折辱。

谁料在反复提审与来回辗转间,今上看中了他的胆识和周旋的谋略下,想要将他收入囊中,他誓死不愿背弃旧主,今上能当上江山之主定是狠辣,于是精准地用袁阿翁来威胁他。

终于,他的傲骨被打碎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事实就是这辈子的美好的记忆他好多已经不记得了,但他知道,清楚地知道他想抓住此刻,想要今晚的记忆停留得长些,再长些。

可他也知道在琤桥斩罪臣之时,双手沾满的鲜血早就清洗不干净了。

他的内心,早已荒草连天。

当初的袁琢,当初的袁听之,再也回不来了。

想到这里,他再一次被深深的自厌所吞噬。

他遇到了一个特别的人,遇到了一个能让他心生波澜的人。

他这样的人凭什么呢?

这样好的事情怎么会落到他的头上呢?

他的恐惧无边无际。

“你还没看清我。”

“我所求是史书真实,是人之真实,我早看清你了。”泪眼朦胧间,困意袭来,她如是低语。

临近出嫁,祝昭遵循礼制搬去了祝府。

偌大的祝府却不似她回京那日一般。

依旧是春芜坊,依旧是竹下巷,依旧是高高的门楣。

不一样的是,此刻她来,不用再受屈辱了。

前些时日,袁琢向皇上请命,让祝昭去诏狱中见祝择现一面,女子出嫁合该拜别父母。

祝昭起初不愿意,可袁琢却说:“就当做个了断,我不希望你留遗憾。”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簪笔集》 50-60(第2/15页)

他总是致力于不让她留遗憾。

祝昭自己想来也是,往后怕是也见不到祝择现了,就当告别,就当了断。

去看祝择现的那天天空飘起了下雨,越下越大,到了诏狱,有人引她下去。

诏狱不见天日,踏入诏狱那一刻,祝昭只觉寒意顺着裙裾往上爬。

头顶悬着的牛油灯明明灭灭,将铁栅锈迹照得斑斑如血,空气中弥漫着皮肉溃烂的气息。

“就是这了,姑娘看着些时辰。”狱卒行了个礼就走了。

祝昭透过斑驳铁栅望去,只见角落里蜷缩着的身影抬起头,苍白的脸上遍布青紫伤痕,凌乱发丝间,那双眼睛满是死气。

“父亲。”祝昭不咸不淡地喊了一声。

祝择现有些失焦的眼睛这才回过神来,他茫然地看向祝昭,然后又撑起力气往墙角又挪了挪,声音沙哑:“你离我远点。”

祝昭面无表情地又往后退了几步。

她心里冷笑,祝择现怕不是还在惧怕她的灾厄之命吧。

“我今日来是与你道别的,祝大人若不想见我,我这就走。”祝昭淡淡道,说完她行了拜别礼转身就要走。

“你等会。”祝择现出声喊住了她。

祝昭脚步一顿,又站回了原处。

“你母亲她们怎么样?”半晌,他才问道。

“我怎么会知道。”祝昭嗤笑。

祝择现不言语了,隐在阴影里看不清朗,只能听见他厌弃的语调:“早知今日,我当初就不该心软将你从濯陵接来,命中带灾厄之人害得我家破人亡!”

祝昭心里冷笑。

没什么不同,他与之前没什么不同。

想来他在诏狱中的这几个月都在咒骂她了吧。

“祝大人不必骂我,

我这不祥的命格此刻不但不会害你,还能救你呢。”祝昭语气懒懒地道。

“此话何意?”祝择现猛然抬起了头。

“我和中郎将要成婚了。”祝昭扯了扯嘴角,语气恶劣,“此婚是陛下御赐,婚期可都是请钦天监算过的,万不可一拖再拖,所以自然不会让我的父亲死在狱中,不然我可就要为您守孝了。”

祝择现勉力撑着墙要起身,他哑声轻笑,带血的嘴角扯出一抹讥诮:“怎么?我如今也要靠你才能生?”

“虽然挺大逆不道的。”祝昭笑了笑,顿了一下又道,“可事实就是如此。”

祝择现冷笑一声,深吸一口气:“你与中郎将成婚,旁人都是祝福你的吧?”

祝昭不置可否。

“那我便做第一个诅咒你的人!”他恶狠狠地道,“我咒你婚后无子,咒你同床异梦,咒你夫妻反目!”

祝昭愣了一瞬,她感到脊背发凉。

她定定地望着祝择现,他也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仇人。

她整理了一下衣摆,毕恭毕敬地跪了下来,朝祝择现一拜:“泠君一谢生恩,赐我皮囊,得以入世。”

她抬首,再拜:“二谢疏情,任我飘零,方炼筋骨。”

祝昭再抬首,三拜:“三谢凉薄,教我自渡,终立天地。”

“你什么意思?”祝择现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第52章 维桑与梓(二)

她深吸一口气,外面突然炸响雷声,诏狱之间一瞬间亮如白昼。

“不孝女祝昭——”她顿了顿,最终下定决心一字一顿道,“与祝大人,亲缘已尽。”

“好!好一个亲缘已尽!”祝择现突然狂笑起来,徒劳地抓起脚下的稻草狠狠砸向她,自是没砸中,“你这逆女!当初就不该将你生下。”

他是矛盾的。

他有清晰的认知,他知道自己不待见这个女儿,甚至惧怕她。

可真当她说出要与他一刀两断之时,他却觉得不甘,似乎有什么东西脱离了他的控制,像是他握于指掌间的线偶,今番线断偶走,徒留掌心空茫。

他原是惯于执缰之人,纵是劣马亦能勒得服帖,偏这祝昭如崖边劲草,风愈疾则身愈挺。

此刻她跪如孤松,眉目间尽是决绝,倒叫他这惯做泰山的人,忽生垒卵之危。

“你……”祝择现指着她,气得浑身发抖,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祝昭望着他,神情冷淡。

暴雨卷着狂风从诏狱天窗灌进来。

“我敬重祝大人史官铁笔,直书青史而宁折。”祝昭的声音被雷声掩去大半,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却也厌恶祝大人听信术言,以疑猜将我弃逐乡野,这些恩恩怨怨在此刻断掉了也好。”

她再次伏地叩拜祝择现,重重磕了三个头,额头撞在青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最后一次抬头时,她看见祝择现扶着墙摇摇欲坠,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惊怒。

应当是被气坏了吧。

“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怕诅咒,我不信虚无缥缈的谶言。”她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最后说,“我一定会过得比你认为的好!”

但她没有停留,利落地起身离去,将身后的咒骂彻底隔绝在黑暗中。

祝昭搬回了祝府后,袁琢又遣袁府的家丁将祝府打扮了一番,到处张灯结彩,挂满了红灯,张贴了红纸,冷清清的祝府一下子变得喜气洋洋的。

转眼就到了嫁娶日。

天空还未亮透,浅浅的蓝染上了淡淡的鹅黄,像是一幅水墨画,祝府已经开始点灯了。

祝暄来敲门唤祝昭起来梳妆。

侍女为她沐浴、更衣,为她换上嫁衣。

郁离院还从未来过这么多人。

祝昭端坐在梳妆台前,等待侍女为她上妆。

云宿将木梳递给祝暄,同她说道:“夫人,请为四姑娘梳发。”

祝暄接过梳子,同她解释道:“母亲不在,便由我代劳。”

“多谢二姐姐。”

祝暄笑了笑,抬手替她梳头。

“一梳,梳到头。”

“二梳,梳到尾。”

“三梳,白发齐眉。”

侍女上前来给祝昭绾发,祝暄被云宿扶着坐到一旁。

祝昭透过铜镜看到了坐在他身后的祝暄,微微示意了一下赤华,赤华立马领会,拿了一个锦盒给了云宿,祝昭道:“前番二姐姐言及有孕,我思忖多日备下这份薄礼。”

祝暄接过云宿递过来的锦盒,盒面在烛火下泛着微光,她又听到祝昭道:“这对羊脂玉平安锁看着讨喜,盼着姐姐的孩子能承玉温润,顺顺当当落地。”

祝暄掀开盒盖,里头卧着两枚刻着“长命”的玉锁,羊脂玉在光里泛出暖润的光。

“如今我出嫁,可身旁却无长辈,二姐姐一大早便来看我梳妆,我心里也过意不去,这平安锁是我的一番心意。”祝昭透过铜镜望着对方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簪笔集》 50-60(第3/15页)

指尖划过玉面的动作,“二姐姐不嫌简素就好。”

祝暄指尖刚触到玉锁便顿住,抬眼望向自己的妹妹,声音轻柔:“我很是喜欢,多谢四妹妹。”

侍女为祝昭带上金冠玉钗,冠上的流苏垂到肩,嫁衣华美。

祝暄起身站在了她身后,镜中两人的影子并在一起,实际上却隔着不远不近空隙。

就像她们姐妹二人一样,幼时姐妹相得,共戏纸鸢,分食糕饼。

及祝昭被弃乡野,再逢已是少女,中间十载光阴,如线断纸鸢各飞。

祝昭于乡野知草木,她在深闺习女红,彼此岁月两不相干。

纵以薄礼相赠,言语相问,亦难补中间空缺,永失当年同坐檐下之情。

“幼时你总同我抢樽楼的糕点。”祝暄笑靥如旧,“今日我给你带来了你幼时最想要的那份糕点。”

祝昭看着她,难得开怀地笑了笑。

侍女又开始给她上妆。

口抿唇脂,青黛画眉,白玉耳铛微微晃动。

做完这些,天已亮透,今日的天格外寒冷却也澄澈。

外面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有侍女叩了叩门,道:“中郎将来晨迎了,四姑娘该出阁了。”

祝暄点点头,望了望窗外的天:“怕是要落雪。”

说着,她将遮面团扇拿给祝昭,低声说:“二姐姐祝愿你案头烛火长明,岁岁有良人共剪西窗。”

祝昭微微一笑,道:“姐姐莫念。”

祝暄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把祝昭交给了一旁的赤华,轻声说:“好,去吧。”

接亲队伍已经在门口了。

为首的正是袁琢,身着华服,骑着白驹,玉冠束发,意气风发。

一路行来,衣襟上落了几瓣沿路的雪花。

他跨下马来,肩上的落雪也随之倾下。

祝府的大门缓缓打开,祝昭身穿嫁衣,手持团扇,被几个侍女搀扶着走出大门。

又是一长段令人难熬的繁文缛节,不知不觉一日就过去了一半。

最终,一段红绸递到她手中,她握住了。

“跟着我走,小心脚下。”一道干清冷干净的声音在她旁边响起。

“好。”

祝昭被他拉着进了花轿,待她进去了,袁琢便放下了轿帘,而后上马。

祝昭坐在花轿里,手举得实在有些累了,待轿帘一落下她便迫不及待地放下了手中的团扇,转动了僵硬的身躯,轿帘被风掀起一角,祝昭就看到了袁琢驾马的背影。

迎亲队伍吹吹打打,沿路发放喜钱、喜糖,好不喧闹。

祝昭觉得有些新奇,这是她头一回成亲,大抵也是最隆重的一回了吧,濯陵的郎君哪能将婚事如此大肆操办呢。

濯陵的郎君,她应当不久就能回濯陵了吧

这样一段路就在她胡思乱想中度过了。

不知过了多久,轿子停了下来。

轿帘被掀开,那段红绸又递了过来,那道声音又响起:“我带你进去。”

在袁琢的牵引和提示下,她走得很稳当。

尽管她也不是很需要,虽然团扇遮面,但是眼前的路还是看得明朗的,而且她对袁府很熟悉。

暮色里的袁府一下子更加热闹了,红毯从府门蜿蜒至喜堂,石灯一盏接一盏亮起。

礼官开始唱和:“吉时到——新妇入门——”

她任由由红绸引着,跨过了火盆。

喜堂里,袁阿翁端坐在高堂,今日的他格外精神。

礼官高喊:“新人拜见高堂长辈!”

两人一步一步进入正堂,跪下叩首。

“一拜天地——拜——”

“二拜高堂——拜——”

“三拜——夫妻对拜——拜——”

“礼成——”

婚礼之事,礼部尚书亲为主持,皆依古制,迎亲、拜堂、祭祖、换信物诸般礼数,无不周全。

礼成后,前院席面上,新郎官在前院招呼宾客,新妇被送入了洞房。

房内烛火摇曳,房外廊下的红灯笼在晚风中轻晃,簌簌落雪不紧不慢地飘落在地。

绸缎被面上铺满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

祝昭等旁人都走了,屋内只留下了赤华,她便放下了团扇,仪态也放松了许多。

“举了一路,手都酸了。”她旋转着自己的手腕,不满地说。

“我才不信姑娘举了一路呢。”赤华最为了解她的姑娘,旁人看来柔和乖巧,实则叛道离经。

“傻子才一路举着。”祝昭环顾了一下屋子,“好饿。”

她都一整天没吃东西了,清晨一醒就被拉去上妆,繁复的礼制直将她拖到暮色四合,如今他们男人们倒是吃上了,就留她在这里饿肚子。

赤华刚拿出祝暄给的糕点,忽听到有人敲门,她拉开了门。

“主君让奴婢送这些吃食给夫人垫垫肚子。”

祝昭眼睛一下子亮了。

祝昭刚被侍女带走,袁琢的身边就围了一群人,一杯接一杯要敬酒,酒杯相碰,高朋满座中,他吩咐了一旁的侍女几句,最后看了眼离去的祝昭,随即应付着来者。

他在行伍中的年数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行伍众人最是豪迈善饮,他是知道自己的酒量的,所以想了不少挡酒的法子,没想到如今可以派上用场了。

赵楫和李烛今日高兴,抢着要去帮他挡酒。

这样一桌一桌敬下来,李烛先倒了下来,捂着头靠着赵楫直呼头晕目眩。

赵楫是喝酒的好手,直到敬完还只是觉得肚子有些撑。

袁阿翁今日气色很好,喝得也很尽兴,看到袁琢挨个的敬完才来到袁琢身边,笑呵呵道:“今日可真是热闹。”

袁琢笑着点了点头。

“想当年我与你阿媪成亲的时候,她阿弟凶巴巴地对我说,若我敢对她阿姐不好,他便打上门来。”袁阿翁望着天上高悬的明月和缓慢坠落的白雪,不禁追忆往昔,而后又语重心长地说,“昭丫头无亲无故,没人给她撑腰,你要对她好些,再好些。”

袁琢望向袁阿翁,也不知道自己这个阿翁是醉了还是没醉,但他还是郑重其事地许诺:“孙儿谨记。”

不知不觉,前院宾客宴饮渐歇。

有人踏月而来,前方提灯的赵楫一回头,看到袁琢那宠辱不惊的脸。

“中郎将,今日你成婚,怎么不见得你开心呢?”

第53章 维桑与梓(三)

一旁醒了一遍酒的李烛横了他一眼:“中郎将这是开心的脸色,你看不出来吗?”

袁琢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永远下颌绷得冷硬,可今日他眼底流转的光,微微上扬的尾音,嘴角不受控的弧度,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簪笔集》 50-60(第4/15页)

遮都遮不住,早就泄露了他藏不住的雀跃。

赵楫嘿嘿一笑,难得没有和李烛顶话:“是哦,是我愚钝。”

“主君,这里。”侍女的声音响起。

“好。”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又是吱呀一声,门被关上。

随门而来的夜风只放肆了一会儿就偃旗息鼓了。

祝昭看不清他的脸,只能透过丝绢的扇面探知一二,身旁的赤华忙神色紧张地向他行礼。

袁琢身后跟了一列家仆,端着食盘站在了边上。

袁琢被领到了祝昭面前,虽没看到她如今的模样,或者说,虽然看到过很多次她往常的模样,可他的耳廓却还是很不争气地泛起了薄红。

李烛和赵楫很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示意其中一个端着笔墨纸砚的侍女将东西放到袁琢面前。

“中郎将请赋却扇诗。”赵楫笑呵呵地起哄,“这却扇诗要是写得不合新妇心意,新妇可是不肯却扇的哦!”

此话一出,屋中众人忍不住捂嘴偷笑。

袁琢眉目微挑,他看着已经摆好了的笔墨纸砚,提起笔来,毫不犹豫地落笔。

微熹悄染鬓边颜,竹光漫透轻罗扇。

荷衣半遮骨如兰,连理枝生沧溪畔。

赤华偷摸着跑到袁琢身后偷看,然后又悄悄地回到祝昭身边与她分享:“姑娘,这中郎将的字迹倒是与你有几分相似嘞!”

可不嘛!

祝昭想,他师从我,能不像吗?

赵楫见袁琢一鼓作气写完了便伸手来拿,袁琢下意识一把按住了纸张,赵楫疑惑地望向他:“还没写完?”

“我自己拿给她。”袁琢道。

“哎呀!”赵楫大大咧咧道,“拿什么拿,这却扇诗都是要念出来的!我来念,我来念!”

袁琢微愣的一瞬间就被赵楫抢走了纸张。

赵楫清了清嗓子,换上了一副郑重的嗓音:“微熹悄染鬓边颜,竹光漫透轻罗扇。荷衣半遮骨如兰,连理枝生沧溪畔。”

赵楫越读越觉得这首诗耳熟,虽心中疑惑,但是念完后他还是一本正经道:“想不到我们中郎将能文能武,这却扇诗我觉得写的不错!还请祝姑娘给个准话,中郎将这诗可能见姑娘真容哇?”

李烛也跟在旁边起哄,举止大开大合:“我们中郎将自然文韬武略!否则如何能得圣上青眼,特赐殊荣,允其身着文武袖,以彰其不世之功!此等恩遇,纵观满朝文武,又有几人能得?”

祝昭双手举扇,微微一笑。

微熹悄染鬓边颜,大抵是说今日他见她之时晨光着色,她执扇候于青庐,曦光透帘,金辉点染云鬓。

竹光漫透轻罗扇,她的院落名为郁离院,是为竹子之意,其间种有许多青竹,婆娑映罗衣,轻罗薄如蝉翼,竹影斑驳可见。

而荷衣非仅指衣纹,更取制芰荷以为衣之高洁,出淤泥不染之品行,他这是将她比喻为荷花,这不禁让她想起了濯陵的莲莲荷花,阵阵清香。

至于连理枝生沧溪畔倒让她糊涂,毕竟她所知道的沧溪在濯陵,而连理示情坚不摧,她赏析不明白。

不过无所谓,反正是一场临时的婚事,也不用如此细究。

袁琢也不知道自己在心慌什么,故作镇定等着祝昭说话。

于是众人就见那执扇佳人,于轻罗之后,作此评点:“中郎将此诗,清光满纸,泠君自当徐徐却扇以酬。”

说着,扇沿微降,已然露出新月眉峰:“竹影摇光处,罗扇欲垂时,荷衣半掩处,骨相自峥嵘,沧溪种连理,同牢结发永相随。”

团扇缓缓放下。

于是眉峰微现,于是眼波流转,于是面容渐显。

袁琢望着她灵动的含着笑意的双眸,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作何反应,只是全身紧绷,却还是努力地朝祝昭笑了笑。

很奇妙的感觉。

紧张,无措,以及圆满。

生活本身无趣,但是若往后的日子和她这般一直走下去,也不是不可以。

还是赵

楫拍了拍他的肩膀,对着屋内众人戏谑道:“中郎将看呆喽!”

泱泱大雍朝,向来不缺俊俏的公子,或张扬,或温润,袁琢是两者相合,周正端方,眉清目秀,一眼望去,就像落入了江南山水间。

却扇后看到他的第一眼,祝昭一下子就想到了四个字——茂林修竹。

烛下抬眸,质洁若昆山之玉。

屋里众人顿时大笑了起来,赵楫一边乐呵一边不忘提醒赤华给他俩送合卺酒。

袁琢被李烛按着坐到了桌前,他在两瓣苦葫芦上斟上酒,朝对面的祝昭点了点头,祝昭也点了点头,端起了自己面上的葫芦。

红烛摇曳,两人慢慢靠近,仰头饮下葫芦中的酒。

“这就算礼成啦?”袁琢抬头询问李烛。

李烛看着他,心想中郎将怎么此时此刻呆呆的,于是她反问:“我像是知道的样子吗?”

袁琢心道也是,他又没成过婚。

还是赵楫扒开人群让大家轮番对着这对新人多说几句祝福的话语,接着就可以退下了。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李烛一脸探寻的望向他。

赵楫白了他一眼,满是骄傲:“我爹娶我小娘的时候我都七八岁了,早记事了,这点流程我还记不住?”

祝福的话挨个的说完了,众人纷纷退下了,祝昭见大门一关上,强撑着的气力一下子烟消云散,立马瘫在了床上,长吁短叹:“这个亲成的好累啊。”

可是尽管很累,但是她感到很满足,从前这些礼仪她只在书上见到过,如今切实地感受到了,难免会觉得新奇和幸福。

书上读到的和自己设身处地经历的毕竟不同,她心里很开心,可身上却是疲惫难抵。

袁琢弯腰收拾着床上到处散落的莲子花生蜜枣,接了句:“累了就睡吧。”

袁琢说完,祝昭沉默了,她坐起身来:“我们两个人,怎么睡?”

“你睡床,我打地铺。”袁琢将收拾的东西放在了桌上,又去柜子里搬被褥,理所当然道。

今天一整天祝昭都不得休息,此刻真的太困太累了,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倒头就睡。

半睡半醒,迷迷蒙蒙间,她被晃醒了。

“你这发冠衣服都还没脱掉,脱掉再睡。”

祝昭轻飘飘地“嗯”了一声,却没有任何动作,袁琢见她应了,就转身卸下自己的发冠和厚重的外袍,将被褥铺到了床边,做好一切后他回首去看祝昭,却听到了她平稳均匀的呼吸声。

袁琢立在烛影里,垂眸盯着床上睡得正欢的祝昭,墨色瞳孔里漫起了一层浅淡的无奈,却又像被温水化开的墨,边缘泛着不易察觉的暖意。

他喉结轻轻滚动,本想再将她喊起来,出口时却化作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簪笔集》 50-60(第5/15页)

他抬手指尖虚点了下她眉心,动作还未触到肌肤便停在半空不动了,转而慌乱地不知该干些什么,但是面对着她,他终究没忍住,用指节极轻地蹭了蹭她发烫的耳廓,声线里掺了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不是答应的好好的吗?”

他弓着背将她头上的玉簪珠饰慢慢抽出,连解带褪地将她嫁衣脱下后又很快地替她盖好被褥时,她忽然抓住他手腕。

他浑身一僵,低头见她睡得迷蒙,便用另一只手轻轻拍她手背,低声哄道:“我在。”

说完才将她的手放回被褥中,又想到她那日喝醉了,死活都要抱着他的胳膊,直到后来他将枕头塞到了她手里她才放过他,他于是又去柜子里拿了个枕头塞到了她怀里,果不其然,她心满意足地抱着它蹭了蹭,袁琢笑着摇了摇头,他转身要去吹灭蜡烛,夜风恰巧卷起案头那张却扇诗稿。

案上宣纸泛着墨痕,二十八个字在烛下静静躺着,旁人只当是应景写的却扇诗,却不知他早把这诗练了无数遍。

他爱读书爱文字,却不是能随口成诗的人。

若让他当即想出一首诗,他必然是头脑空白,握着笔杆子落不下一个字。

所以这首诗他早早就备下了,躲在书房里一遍遍写,废纸扔了一堆,正因先前下过这番功夫,今日提笔时才没露怯,稳稳当当把字落在纸上。

可当真当他完完整整地写下这首却扇诗时,却不敢将这首诗交给祝昭看。

他原以为那些华丽辞藻不过是虚词,可在洞房花烛之时他才惊觉诗句里藏着的,竟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私心。

那双清泠如溪的眼,那掩在她门前亭亭荷叶下透出的清峭风骨,于沧溪畔中赠他莲蓬的女郎,如今成了他的妻。

他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一句,混在喧闹的喜乐声中。

——连理枝生沧溪畔。

笔下所写的诗被赵楫读出的那一刻,他终于敢正视自己的狼狈,也认清了自己的内心,他是真想与她一生一世的。

只是她是不会被任何人束缚住,而他却又是一个心甘情愿被阿翁束缚住的人。

他也认清了他们二人的绝无可能。

只是想到往后漫长的时间里再也见不到她,难免哽咽。

他转身吹灭烛火,钻进了自己铺在地下的被褥中。

月光从窗棂漏了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银边,此刻他们二人隔着这般近的距离,能清晰听见她细微的呼吸声。

从前在禁军时免不了为元安守夜,望着茫茫灯火只觉天地辽阔,如今守在这方寸床边,却生出从未有过的踏实感。

日后要分离又如何,此刻她能陪在自己的身旁就足够了,他忽然庆幸当初的笨拙与执拗,还好当时他执意为了名录之事将她留下。

还好他偷了这半刻天光。

还好。

他的嘴角极轻地勾了下,又迅速压平。

第54章 维桑与梓(四)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新书推荐: 御前女官 悍夫郎 支持猴子征服修真界! 爱神的宠儿[无限] 让他生!让他生! 遍地都是前男友 老大要从良 修仙界路人女主 哥在哥谭薅羊毛[综英美] 流落无人区后靠抽卡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