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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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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蒹葭苍苍(三)

祝昭看了眼袁琢,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有再说出多余的话来。

袁琢也不说话,搁下毛笔,起身带着她出了门,有小厮牵着一匹白驹一匹枣红驹,他跃身上了白马,垂首看了她一眼:“骑马去。”

祝昭看了眼这高头大马,坦诚地实话实说:“我不会。”

“不会?”袁琢闻声皱眉,没忍住反问了一句。

祝昭讪讪道:“我会骑驴,不知道马和驴一不一样?”

“我府中没有驴。”袁琢翻身下马,转头吩咐身后小厮,“去套马车。”

祝昭冲他笑了笑,袁琢没有理会她。

深秋时节,渡口的柳树已然褪色,祝昭掀开了车帘准备爬下马车,却见到一只手伸到了她眼前。

祝昭顺着那只手的手背看过去,只能看到他侧身而立,鼻梁高挺,左手抬起。

祝昭眉心一动,微微一笑将手搭上了他的手背,跳下了马车:“谢谢啦!”

祝昭刚站稳,就见袁琢快速地收回了手,指了指低处:“那。”

祝昭点了点头踩着有些许湿漉晨雾的青石阶往下走,芦苇丛里的水鸟似乎被惊动,翅膀掠过水面,溅起了一串串冰凉的水珠。

河岸,败柳,孤棹。

“四姑娘。”崔协见她来了,先行下了拴在败柳上的乌篷船,向她行了一礼。

他与往日不同了,身上的长衫并不华贵,就连腰间玉带也成了绦带,祝昭心里突然很不好受,她怔愣了片刻,才向他回礼:“世子。”

她总觉得他该是风光的,一直风光的,一直得偿所愿的,可今日见到,她内心竟然有些酸涩。

“如今不是了。”崔协一如既往温和地笑了笑,“往后我就只是崔协。”

崔协掩饰着眼底的落寞,岔开了话题,他望向身后的一汪水:“四姑娘,我今日是同你道别的,我会沿着潏水水道,一路逆流,直到潇州西山。”

“西山是潏水源起之地,此间寒泉初涌,汇成浩浩沧浪,经由多地,终成润泽大雍的苍生血脉。”祝昭笑眯眯地说,“你此番归溯鸿蒙之初,可掬西山雪水,濯元安尘垢。”

崔协眉眼一下子舒展了起来,低头笑了笑,而后道:“对了四姑娘,你的所有话本我都看过,观你笔锋所至,大多在善恶相报,快意恩仇。”

“好看吗?”祝昭歪头询问。

“酣畅淋漓。”崔协轻轻挑了挑眉,“崔某虽是文字的门外汉,可觉得四小姐的造诣不该停顿于此。”

“说说?”祝昭虚心求教。

“文字大多无用,饥馑难济黎庶,烽燧不抵刀兵,国库空乏不盈。”崔协从善如流。

祝昭探究地望向他。

“文字无用,却能

让人泪流满面。”崔协直面她的目光,语气郑重,“依我拙见,是文字赋予了人悲悯的能力。”

“四姑娘笔下生花,更应该雕琢山河草木之灵秀,众生悲欣之微芒,不必独取恩怨作墨。”崔协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我希望能听见你震耳欲聋的文字。”

“是我狭隘了。”祝昭闻言顺着他的提议思考,喃喃道,“却忘了天地何其广袤,忘却了笔墨应当温凉,忘却了人间悲喜才是文章寸寸筋骨。”

她突然想到了归芜山上那座残破的祠堂,忍不住唏嘘,若是当时能够有人以文字的形式记录下那位颜氏女将的事迹,不论褒贬,只要记录下来,她就不会被历史忘却。

崔老先生在回信中告诉她,存在二字,原比真实贵重。

原先她不理解,但此刻,她幡然醒悟。

历史的存在,非为存磐石之固,实为存江流之势,比起真伪不辨地存在于后人记忆中,丢失是一种残忍。

历史的真髓,不在于凿凿言某年某月某日,而在于后世抚卷时,恍见古人灯下捉刀、汗青泣血的精神往来。

尘埃百年后的某一日,仍会有人读着百年前某一日某一人所写的诗词歌赋,抑或是书信奏疏,再或是话本日录,吹乱过百年前书页的风也将会吹向他们,落下在书卷墨字上的日光也将会照向他们。

而这些风啊,光啊,仍能迷了后世这位历史游荡者的眼。

崔老先生说,若必苛求史如明镜无尘,则三代以下无可观之史。

存在之重,恰似泰山虽被云雾遮掩,仍使鲁人知所跪拜,史者,民族心魂之香火也,纵有青烟缭绕,亦胜于冷灰死寂。

纵使墨污其面,血痕终在竹帛。

若全然抹煞,譬如掘坟曝骨,使忠魂无冢可依。

误解尚存辩诬之隙,泯灭则断薪火之途。

祝昭突然极轻地笑了声,再度低头自语道:“史笔如刀,不斩肉身斩春秋。”

正史可篡,存在即种,纵埋三尺冻土,遇春便发。

“什么?”崔协没太听清她在说什么。

祝昭定了定神,摇了摇头,真诚道:“崔公子,我受教了。”

崔协也笑了一声:“圣贤书四姑娘读得比我多,道理自然也比我想得通透,非知道之艰,行之为艰。”

“你还会回来吧?”祝昭忽然问道。

“大抵不会了,出京一直是我所愿,回首人生二十年,恍如隔世。”崔协笑着摇了摇头,“旧事不堪寻访,等闲休戚皆空,这元安呐,不适合我。”

“那你往后可就过上了我最向往的生活了。”祝昭面上泛起了一个笑容。

“说说?”崔协也同样虚心求教。

“清风三亩宅,白日一床书。”祝昭坦然笑言,言语中尽是向往之意。

“听起来很不错,那我往后也应当是——”崔协面上带着笑意,顿了一顿,方道,“山林庙堂两相忘,振衣濯足且从容。”

祝昭不料中秋樽楼与他闲话相叙,如今一语成谶。

她抬眼望了望身侧那株败柳,寻觅间,终于在一堆枯黄衰败的柳叶中寻到了唯一的一丝绿意。

她抬手踮脚折柳,而后递给了崔协。

崔协接过柳枝,低头看了看:“你又送我花草。”

“比起我先前送的,这柳条当真是不值一提。”祝昭摆了摆手,“故人远行,折柳辞别,愿你舒眉遇吉,凝目采祥。”

崔协的视线从这青葱的柳枝上移开:“细细想来,我倒从未送过你花木,只是去时不逢夏,不然我想送你栀子。”

“无妨。”祝昭眉毛一动,旋即笑着纠正他,“虽不逢夏,却也逢秋。”

崔协一顿,而后问道:“四姑娘,来京城这般久,你可去过九松寺?”

“不曾。”

崔协偏头看向九松寺的方向,薄薄晨雾之中,不甚明朗:“九松寺因九松二梨得名,寺前的两棵百年梨树盛花之时,花开灼灼,遮天蔽日。”

祝昭一时之间想明白了什么,转而问道:“这是你想送我的花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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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协轻轻点头:“捉襟见肘,只能借花献佛。”

而后他似乎释然似的笑了笑:“好了,我该走了,祝愿祝姑娘于文史一事上破陈悟新,更上一层。”

“好。”祝昭指了指他即将远去的地方,“崔公子,要往前走。”

“哪里是前?”这一瞬间,他真的有些迷茫了。

“你往哪里走,哪里就是前。”

一句话,却让他热泪盈眶,她总是这样,昂扬着向上的生命力,每次都能在他虚浮之际扶上他一把,他努力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同她道:“我记住了。”

若木拉着崔协上了乌篷船,船底河水轻轻一荡,崔协立于其上,与她行礼道别。

祝昭朝他笑了笑,回礼道别。

崔协也笑了笑。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渡口败柳渐远,恍若那年。

那时是宣和七年,孟夏,濯县渡口柳堤浸在了浓翠之中,绿丝绦在闷热的河风里荡开涟漪,时不时点破水面。

老艄公将乌篷船系在了柳荫旁的半截木桩上,崔协扶着卢夫人下了船,他抬眼望了望蓝天,柳树筛下的光斑游移在他脸上,这是他第一次来徽州。

宣和六年秋,他替先皇挡了一箭,箭头淬毒,他在宫里养了三月,开夏后他随母亲来徽州拜访祖父。

祖父是开春后云游至徽州,来信说近日会在濯县落脚,与祖父见面是在濯县的一个茶楼,二楼临窗能望见百里大街上的黛瓦,他一边听着祖父讲濯县三百里的故事,一边向窗外眺望。

他不想听祖父唠叨,寻了个由头逃了出去,寻由头他最在行了。

卢夫人一句“带上若木”还没说出口,就不见了他的身影。

他挑着晒不到日头的瓦当下,静静地沿着百里大街往前走,也就是在花肆之下,他撞见了她,她正在教乞儿编花环,她背上背着竹篓,里面装满了夏日,她的发间别着新折的栀子,晨色在她发梢结出橙红的光晕,长短不一的柳条在她指尖翻飞:“这样哈,首尾相接,再,再把这个穿插过去,这些花花呢”

见他驻足,她抛来一朵栀子:“这位公子,你看了许久,一道吗?”

他手忙脚乱地接住了飞来的栀子,摆了摆手:“不了。”

她点了点头,继续去教孩子们了,不久后,衣着褴褛的孩子们头顶着苍翠盎然的花环嬉笑,追逐,远去。

她撑着膝盖站了起来,见他还在,不禁上下打量着他:“公子?”

他如梦初醒,攥着的栀子花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公子是外乡人?”她猜测,“寻不到回去了路了?”

“寻不到了。”

他突然间对未来感到迷茫,像是陷入了无尽的漩涡,因着救驾有功,圣上将他册封为魏国公世子,可世子之位本该是他长兄的。

他从来都不是为了救驾而救人,不论那日那人是不是圣上,他都会去救,因为在他反应过来之时,他的步伐先他一步做出了反应。

自幼他都是只用躲在长兄身后,只要有长兄在,他就什么都不怕,可如今却是他该担当这份爵位之下的责任。

长兄没有怪他,待他一如既往,可他心里迈不去这道坎。

第32章 蒹葭苍苍(四)

从元安来濯陵的一路,母亲都在同他说,他如今是世子,是魏国公府邸的世子,魏国公府一切荣辱皆系于他一身,从今以后,他就该规规矩矩,不能有半分任性。

母亲告诉他,所有花草,皆是玩物丧志,让他以后莫要再专注于园艺之事。

“公子家在何处?”她见他似乎沉思了许久,开口道,“这块地我熟,公子说说,我替你找找?”

他再度摆手拒绝了,转身就要离去。

可片刻之后,她又追了上来:“公子喜欢花吗?”

“不敢。”

“不敢?”她很是不解,“花有什么不敢喜欢的呢?”

他辩解君子该有的端方与

克制,她却放下了背上的竹篓,踮起脚尖按着他的肩膀让他蹲下身子,清幽的热烈的花香一瞬间席卷了他,他听到她说:“依我看啊,公子喜欢是真,可这喜欢不纯粹,藏着许多考量,许多犹豫。”

说着,她也蹲下身来:“喜欢就要坦荡,对着草木唉声叹气,只说不敢,当真是辜负了他们。”

“那倘若,倘若有些犹豫是身不由己呢?”他望向她。

她听了,笑着说:“公子这话有些奇怪,再如何身不由己,你也终究是人,倘若连亲近草木的自由也失却了,我想你终究会失去自己的。”

“公子,人只活一生,有些事情是能自己决定的。”

“可我我不能,这样不够规矩。”他低头自语。

她似乎是听到了,笑了笑:“过于完整,过于规矩,阳光是照不进来的,公子是爱花爱草之人,应当知晓万物生长都要靠太阳,所以阳光应当要照进来,人生也应当允许有逾矩之处。”

也就是这一刻,他幡然醒悟。

当人放弃了热爱,就是杀死了意气风发,选择了麻木不仁。

身处迷雾时,遇到这样一个人,自信,善良,明媚,蛮横地开导他,冲击着他困于一隅的心,安能不让他心生欢喜?

于是,他买了她竹篓里的所有花。

如今新柳衰败,败柳之后,是她远去的身影,菉竹色的衣裳,让枯黄的柳叶再次染上了绿意。

庆元二年,深秋时节,魏国公世子崔协被褫夺爵位,流放潇州。

崔协,字幼和,元安人也,魏国公修之次子,少好花草,喜诗书,后耽于游猎,溺于玩乐,行为逾矩,玩忽职守,为有司弹劾,协被迫请夺世子之爵,以息事端。

最终史书中简短的一句话就轻易地概括了他的一生。

站在高地的袁琢倚靠着树干,抛着手中的青橘望着河道上远去的一叶小舟。

日头终于从晨雾后破出,有些晃眼远去的小舟,眼前的湖光山色慢慢模糊了……

前几日散朝后,皇上身边曹公公匆匆追来,说圣上在天宸殿等他议事,于是袁琢还未出宫便再度折返。

“潇州?”皇上手中的刻刀顿了一顿,他抬头看了看藻井,似是思考,良久才道,“你为何想让我将崔协流遣至潇州?将魏国公府众人留在京城?”

袁琢停顿了片刻,方才开口:“留在京城,恐生事端。”

皇上表情不明地望了他好一会儿,才重新将目光移回来手中的木雕小人,语焉不详:“听之果然很懂朕。”

袁琢道:“只是臣之拙见。”

殿内唯余刻刀削木的声音,良久,高位之人才漫不经心道:“潇州,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沉吟的声音逝去,菉竹色的身影靠近,似是察觉到了他的失神,她伸出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袁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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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神地望着响晴的天,而后从倚靠的树干上直起身来,将手中的青橘抛给了她:“结束了?”

祝昭手忙脚乱地去接青橘,回答道:“结束了。”

“结束了就好。”袁琢将拴在树旁的白驹解开,拉着缰绳向前走了几步,吩咐车夫,“送祝姑娘回府。”

祝昭揣着青橘爬上了马车,掀起帘子时余光瞥见袁琢侧头蹙眉看她,她回以同样的神情,袁琢见状,眉目微挑:“车内有刚买的一袋青橘,阿翁最爱,你等会带回去给他。”

祝昭点了点头,一头钻进了马车内。

马车晃晃悠悠地前行,车旁嘶鸣的马蹄声渐渐远去,祝昭斜躺在车厢内,车厢内到处弥漫着青橘的气味,带着夏秋青涩的果香,清苦,明亮。

她拿起手中的青橘,大拇指扣着橘皮准备剥开来,却发现此处的橘皮已经被剥开了一个小口,祝昭顿时眼底晦涩难明。

“自己剥了一半不要的橘子扔给我?”她轻哼一声,将青橘塞进了随身的布包里,靠着车厢壁开始小憩。

她实在是太困倦了,袁阿翁人老觉浅,袁琢日日晨起上朝,她一个外人实在不好日日懒睡,于是这些日子也跟着袁阿翁早起准备早膳。

袁府中虽下人不多,但总不至于没有人生火做饭,可袁阿翁总是坚持做早食,若是袁琢散值归家早,他也会亲自准备晚食,还有宵夜,阿翁乐呵呵地说:“他喜欢吃。”

这话听得祝昭心里很是酸涩,她承认,在这一刻她实在是有些嫉妒袁琢了。

她不是没有待她很好的人,可是有些温暖只有家人才能给。

很可惜,她没有。

无论她如何麻痹,假装自己是无根浮萍,但她知道自己内心对家的渴望。

人呐,总会被不可得之物困住。

当真是羡慕极了

回府后,祝昭抱着一大袋和一小袋青橘下了马车,她一进府门就喊:“阿翁,阿翁,袁大人给您带了青橘——”

袁阿翁拄着拐杖从长廊阴翳里出现了:“昭丫头回来啦?饿不饿啊?”

祝昭将两袋青橘放在了庭院中的石桌石凳上,摇了摇头:“方才出门前才吃过早食,如今没过去多久,不饿。”

“饿了同阿翁讲哦。”祝昭笑着点了点头,指了指石桌上的青橘,“阿翁,这是袁大人特意给您买的,您尝尝。”

袁阿翁乐呵呵地将拐杖靠着石桌,坐了下来。

袁阿翁虽然年岁已高,但是也只是腿脚不便,其余方面比同岁的老人都要健壮,他从小布袋里拿出来两个青橘,一个给了祝昭,一个给了自己:“阿琢每年买的青橘都很好吃,你吃吃看,是不是很甜?”

祝昭拿过青桔,却发现上面还是被剥开了一个小口,袁阿翁看着她错愕的神态,笑着解释:“这是阿琢特意剥开的,我虽然爱吃橘子,却不喜剥橘子,所以每次他都先替我剥开一个小口,你看这一小袋就是他剥开的,这说明呐,他只允许我今日吃这么多,你看他,管得这么多”

袁阿翁的声音渐渐远去,祝昭出神地望着手中被剥开了一个小口的橘子,突然很难将他与旁人口中凶神恶煞的中郎将联系到一起。

他明明,很是心软

下一瞬,她豁然开朗。

原来他身上那若有若无的如春水般的温吞,来自阿翁。

“别愣着了。”袁阿翁笑道,“很甜的。”

祝昭这才从情绪中抽离出来开始剥青橘,青橘剥开的一瞬间,微苦的气息带着深秋清晨的凉意扑面而来。

“又到了吃橘子的时节喽——”阿翁说笑着捡起了石桌上随意摆放的青橘皮,拢到跟前,絮絮叨叨,“昭丫头,回头我把橘子皮塞到香囊里,你挂在身上,或者是挂在床头,都是极好的,我从前在瑕州的时候问过赤脚大夫,他说这橘皮的味道能让人闻到过后身心愉悦,精神舒缓”

祝昭一边吃着酸甜的橘子瓣一边笑眯眯地听袁阿翁絮叨,阳光照得悦耳,从葳蕤的银杏树的罅隙中散开。

阳光透过窗棂,被揉碎了撒入大殿,飘浮游走的尘埃随着悦耳的光束一道舞动,旋转。

袁琢有些出神地望着这些无根生灵,皇上恰好此时整理着衣领从屏风后出来,袁琢听到了脚步,拱手行礼:“臣恭请陛下圣安。”

皇上拂开衣袍,在书案前的椅子上坐下了,目光平静:“过两日宫里举行夜宴,听之带着你府上那位祝姑娘一同来赴宴,可好?”

袁琢俯身垂首:“臣,遵旨。”

殿内熏香缭绕,皇上极轻地笑了笑,语义不明道:“甚好。”

而后他随手拿起了书案上的一双琉璃耳铛细细观察,琉璃相碰,啷当作响,他云淡风轻地询问:“当真不用朕赐婚?”

见殿下青年臣子一言不发,了然感慨:“那想来着实是分外爱重的。”

青年臣子忽的抬头:“求之不得。”

“什么?”皇上眉心一蹙。

“陛下若能赐婚,臣,求之不得。”袁琢再次郑重重复。

“短短几息,为何改了主意?”皇上又恢复了以往的神色,淡淡道。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皇上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耳铛,拿起了桌上的刻刀和木头,没有继续赐婚的话题,转而和他聊起了寿宴正事。

袁琢辞别时已日头西斜,他出了宫门,驾马回了天策卫。

赵楫与李烛来与他禀报今日之事时只见他坐在书案前,久久不应声,赵楫正欲询问,却听见袁琢轻叹了一口气,认命似的闭上了眼睛,似是自言自语:“她应当是要骂我的”

这话说得声音很小,但是对于常年习武的赵楫和李烛还是很容易听到的,二人同时噤了声,面面相觑。

“中郎将?”李烛给赵楫递了个眼色,赵楫于是试探着叫了一句。

“没事,你们说,我听着。”袁琢回过了神,正襟危坐。

第33章 不可转也(一)

待二人禀报完,李烛带着天策卫五司开始了夜间巡防,赵楫叫唤着说和佳人约以良辰,笑嘻嘻地逗弄着尚有执事的李烛,然后云淡风轻地飘出了天策卫大门。

李烛气得牙痒痒,早知如此,他就该当初进二司,那是最为清闲不过了!

袁琢从天策卫厅堂出来的时候,李烛方带着天策卫五司出了天策卫,他抬头看了眼天色,驾马归家。

一进袁府,行了不过几步路,他就看到一团暮山紫嵌在了有些枯黄的草坡中。

他皱眉走近,才发现是祝昭躺倒在了草地里,面上还盖了一卷书,估计是用来遮挡日头的。

“祝昭?”袁琢不禁出口询问,“怎么躺在了这里。”

祝昭像是被突然惊醒了一般,拿开覆在面上的书卷,有些睡眼惺忪地看向他:“啊你回来了”

袁琢蹙眉,右脚迈步跨上草坡,弯腰抬手将她从草坡上拉了起来,语气中颇有嘲讽之意:“如今深秋,在外面酣睡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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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着凉。”

“你懂什么?”祝昭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躺在草里很是舒服的,日头晒在身上,鸟声风声落在耳边,往这一躺,我这些日子的沉郁顿挫一下子就消散了,感觉身上都能长出花儿,诶,中郎将,我悄悄同你说,每当你觉得生活不如意的时候,就在草地上躺上半日,看着蓝汪汪的天,听着叽喳的鸟鸣,就会觉得活着真不错啊!”

说完,她低头看了看草坡下的袁琢,很难形容他此刻的神情,像是想笑,又像是忍着没笑。

忍俊不禁的袁琢抑制住了不住想要上扬的嘴角,微微挑眉:“好好好,我不懂当小草的乐趣。”

祝昭听完,脸色沉了沉,显而易见地有些不高兴了:“和你说不明白。”

说完,她抱着书卷抬脚就往廊庑走去,走在半道,突然侧首:“你什么时候能放我回去?”

在这里每日都是庭院深深不知深几许,窗阁常扃,银杏桂树开得欢快,她却几近零落,此番种种,读书无意思,负暄没心情,当真是要闷死她了。

袁琢一听此话,神情有些僵硬,只得含糊道:“快了。”

祝昭虽没听到准信,却也因为这一句“快了”而开怀,她真的是迫不及待想回去了。

暮色渐沉,华灯初上。

袁府庭院里十分安静,夏日蝉鸣殆尽,唯有石案上的一盏灯烛噼啪燃烧。

袁琢已在此处静坐了许久半晌,却还是眉头紧锁,一动不动。

几步之隔的屋内,袁阿翁静静地靠着窗框,视线透过半掩的竹帘落在庭院那棵古老银杏树下的石案旁。

今晨他与祝昭在此处谈笑风生,今夜袁琢一人在此处静默无言。

他的这个孙儿,总是寡言。

他擅长感知,却总是难以言辞。

袁琢抬眼向上望去,枝头的银杏叶在晚风中摇摇欲坠,一不一会儿些许落叶就打着旋儿落在了石桌上,他这才将目光从落叶上收回,抬眼却瞧见自己的阿翁站在了他前方。

袁琢立马站了起来,扶着袁阿翁坐在了石凳上:“阿翁你怎么走路没有一点声响呢。”

袁阿翁把拐杖搁在了桌旁,又从衣服里掏出了两个青橘放在了石桌上,抬眼揶揄他:“是我走路没声响还是你想事情太入神?”

袁琢再度坐回了石桌前,没有回话。

袁阿翁是知道他的性子的,他重重叹了一口气:“把世子送走了?”

“是。”袁琢点了点头。

“你让天策卫暗中在他西行途中保护他了?”袁阿翁又问。

“是。”刚说完,袁琢又摇了摇头,“是圣上让的。”

“圣上要整治世家,想来不会这般轻易地就放过世子吧?”袁阿翁不疾不徐地继续道,“你定是从中斡旋了许久吧?”

袁琢低头不语,袁阿翁笑了笑:“你果真还记得世子对我们的一粥之恩。”

“是世子聪明,顺了圣意,一来褫夺魏国公世袭爵位,二来以儆效尤。”

“我瞧着圣上可不是这般好心的人呐。”袁阿翁意味深长地道。

“原本我也以为不是。”袁琢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只是有时候人心就是道不明,四方馆失火一事我敢肯定是圣上所为。”

“英雄所见略同。”袁阿翁很是肯定。

“著作郎出事,我就料到圣上该拿世子开刀了,我是想了许多为世子开脱的法子,但也不敢保证会不会两败俱伤。”袁琢的目光在方才袁阿翁放着的青橘上停留了一瞬,转而眉头一皱,“阿翁,今日的青橘量够了吧?这些该是明日的份。”

袁阿翁佯装不悦地皱了皱眉头:“我今日请昭丫头吃了许多!”

言外之意,他今日少吃了许多本该吃的青橘。

“祝昭的那份我算在里面了。”袁琢叹了口气,拿起了桌上的青橘,“难道阿翁你没发现今日那一小袋青橘比寻常要多啊?”

“昭丫头特爱吃。”袁阿翁将身子向前移了移,轻声道,“我恐怕我今秋的橘子不够吃。”

袁琢微微笑了起来,边给他剥橘子边道:“阿翁你就别找借口了。”

袁阿翁满意地看着他手上的动作,转而又道:“手没闲着,嘴也别闲着,继续说。”

袁琢只得无奈道:“四方馆失火前半刻,世子被召入宫,阿翁你说倘若圣上真想将失火一事嫁祸于世子,为何要在失火之前让世子离开四方馆?”

袁阿翁唏嘘起来:“看来圣上当真是不想赶尽杀绝”

“世子原本是西逻使,数月前突然被调任成为北漠使,阿翁可能想清楚其中缘由?”

袁阿翁接过袁琢递过来的剥好了的青橘,半晌后,豁然开朗。

世人皆知,西逻蛮横,北漠软弱,若西逻馆舍失火,动辄一场大战,而北漠馆舍失火大抵息事宁人。

袁琢读懂了他的神色,跟着点头:“圣上在那时就已经琢磨着对付魏国公了,可如今才下手,而且下的不是死手,这时候就该我给他递台阶了。”

“怎么递的?”袁阿翁实在有些好奇了。

“原本世子这般配合,是该留在京城继续当个闲散国公府的公子的。”袁琢自然而然道,“可时间久了,圣上还是会疑心他,所以我谏言圣上将世子流放潇州,将魏国公众人留在元安,魏国公府如今之所以遭人忌惮便是因为二位崔公子实在是配合得天衣无缝,如若二人两地相隔,魏国公府也就那样了,闲散国公府可不会让圣上大动干戈,他们往后余生也应当安稳妥帖。”

“魏国公可不止弹劾过你一次啊,御史台上他参你的折子都快比你人高了。”袁阿翁听完不住地摇头,“你还想着保他们一家荣华富贵后半生,你甚至给世子选的还是潇州”

“世子喜欢花草。”袁琢将另外一个剥好的橘子递给了

袁阿翁,“据说潇州整个大雍离天际最近的地方,蓝天清澈,四野盎然,牛羊成群,花木繁多,他在潇州应当过得快活。”

“你真的是”袁阿翁不住地摇头,“好在圣上本就不欲重罚魏国公府,如若不然还真是要两败俱伤。”

言罢,觉得手中的橘子也不好吃了,看了一眼放到旁边:“当年你我爷孙二人自瑕州进京,穷困潦倒,衣不蔽体,是世子心有善念,对我们伸以援手,粥饭待之,可你扪心自问,自你当上了天策卫中郎将,你对魏国公府和世子的照拂还少吗?总是背地里帮忙,替他们善后,这粥饭之恩早就报了,不必再为他们谋划了。”

袁琢笑了笑,不说话。

袁阿翁看着他这副不反驳的样子,气得不打一处来,长吁短叹:“也不知道和谁学的。”

“自然是和你了。”袁琢挑眉望向对面苍老的阿翁,神色不自觉明亮柔和了起来,“换做是阿翁,阿翁会见而不救吗?”

这下子轮到袁阿翁沉默了,袁琢了然点头:“阿翁自己都做不到,何故强求我呢?”

袁阿翁听完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对他指指点点:“世人以为的狠厉之臣实则这般手软,阿翁倒真是好奇你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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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堪的名声你得多努力才能造出来啊?”

“世人观物,只观表象。”袁琢难得有些许得意,“明白这点,不难造势。”

袁阿翁看着他有些孩子气的神情,也只能看着他了。

袁琢心里是庆幸的,是雀跃的,还好世人信了他造的势,如此下来,他与阿翁在京城也会过得舒坦一些。

“崔世子的事情说完了,该说正事了吧?”袁阿翁突然正色道。

袁琢又不吱声了。

他在假装没听到。

“我今日黄昏,听到你和昭丫头的对话了。”袁阿翁直切主题,“说说,快了是多快?”

袁琢慢吞吞地抬眼:“圣上还是想赐婚。”

“你答应了?”

“算算是吧”

“昭丫头知道得骂你。”袁阿翁不免叹气,“你还没告诉昭丫头?”

“没敢。”他有些纠结。

“平常在外头杀伐果决的,又是斩罪臣又是闯寺庙的,怎么,昭丫头比这些还可怕?”

“阿翁你是知道的。”他低低地说,“所谓杀伐果决,我当初也是怕的,只是时日久了,也就习惯了。”

琤桥斩罪臣,是一切狰狞传言的起始。

这算是他被册封为天策卫中郎将后造的第一个势,从前只是有说他背弃旧主,但自琤桥一事后,又多了残暴血腥之语。

庆元元年春三月,杏花峥嵘,罪臣游街。

游街的三名罪臣是先太子旧部,并非死刑,只是示众。

锁链锒铛,囚车吱呀,百姓谩骂,负责押解的天策卫身着玄甲,腰悬长刀,目光如炬,袁琢为首,骑在一匹白驹之上。

第34章 不可转也(二)

游街过半,一支响箭划破长空直抵白驹马蹄前,袁琢向上拽紧缰绳,马蹄跃空,嘶鸣阵阵,百姓惶恐,四处逃散。

紧接着,光天化日之下,几个蒙面人趁着混乱挥刀砍向囚车锁具,“咔嚓”阵阵,铁锁应声而开。

囚车罪臣见状,先是愣了片刻,而后不管不顾地推开了挡在前面的人,慌忙朝着人群密集处逃散。

天策卫众人似乎是此刻才反应过来,深入人群抓捕罪犯,最后三名罪臣尽数被抓,就近押跪于琤桥之上。

袁琢慢悠悠地策马而来,随后翻身下马,日光洒在他清正的脸上,虽是此刻含笑,但是眉眼间却透着浅浅的疏离和拒人千里之外的冷硬。

他迈步径直向三个跪坐的罪臣走去,随手抽出了一名天策卫腰间的悬刀。

锋利的,锃亮的长刀依次抚上了罪臣的咽喉,又缓缓顺着最后一人的脖颈下滑,停在了心脏跳动之处,声音不大,却震慑力十足:“说,是谁劫的?”

“我真的不知道啊他就就突然砍了锁,我我也不知道是谁啊!”那人急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袁琢的笑容带上了几分玩味,左右打量着他们,眼神却一凛:“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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