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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84(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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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这段短短的时间里, 已经无數次听说过祂的尊名,得知祂的事迹,知道祂是所有位面中, 最强的那位存在。

对于这位掌控整个深渊, 可以在一念之间决定整个位面生死的神明,人類畏惧有之、尊敬有之。或许因为近期与至高神信徒们的接触,他们也被潜移默化地影响着, 对至高神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哪怕神明的威能不可妄测, 知道祂的存在, 也讓所有人類不由自主地安下心来,在心中默默诵念祂的名号。

只是……

至高神大人在哪里?

那个搅弄一切的人形黑影就站在礼堂里向神明行礼,至高神大人必然也在此处。

那么,祂……

恐惧与焦灼中的人群静默了一会儿,对于至高存在的敬畏与此刻求生的本能讓他们不敢就此展开更多的探索,可人類那该死的好奇心又讓他们止不住地去猜想,所有位面中最强大的那位存在,应该是什么样子, 会以怎样的姿态登场,回应那个黑影的话语。

和刚刚接触至高神殿不久的人类比起来,費爾南多无疑知道得更多。但这些并没有让他在此刻比其他人少些疑惑。

他站在原先的座位旁, 只是十分鲜明地感受到, 那个极有压迫感的人形黑影所看着的,是一个离自己极近的方向。

不,不止是离他极近。

更准确的来说, 应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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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邊。

費爾南多无法判断那个黑影的实力, 但他知道祂一定极为强悍。

仅仅是自那里投射而来的一道视线都太锐利、太有指向性了, 几乎成为了实体, 在祂所凝视着的地方蒙上一层阴翳。

而在那里……坐着江秉烛。

是的,坐着。

从礼堂中第一次出现異样,到后来整个世界都开始崩解。

江秉烛从没起过身。

他一直淡定的,毫无存在感地坐在那里,从始至终,只说过一句“太吵了”。

到现在,费尔南多才终于开始意识到,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从一开始就不对劲。

不管是那道黑影锁定着江秉烛的视线、还是在所有人都难以开口时江秉烛輕描淡写的那句话,或者追溯到更久以前——这名平平无奇的少年身邊总是出现许多詭異,但他面对詭異时永远淡定,永远毫发无伤。

就連在神殿的从神大人们面前做出不敬的举动时,他也没有受到过任何责罚,反而得到了许多有待。

这早就超出了性格和概率可以解释的范畴,费尔南多却不知为什么,从未往别的方面想过。

此时此刻,一个非常、非常恐怖的念头出现在费尔南多心里,甚至盖过了他对于那个黑色人影的本能的恐惧。

他这样想着的时候,江秉烛终于缓缓起身。

全场所有人的目光一起看向他,迷茫的、不解的,畏惧的。在那么多不同的情绪之下,少年的姿态依然从容,他扫了前方一眼,并没有反驳那个象征着至高的稱呼。

“我等了你很久呢。”他只是说。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礼堂门口的那道人影向前迈了一步,走出了黑暗,祂的面容也因此暴露在光芒之下。

——那是一張,和江秉烛一模一样的脸。

在看清那張脸的同时,一股剧痛在所有目击者的脑子里炸开,他们甚至没有机会去想任何事情,思绪就被古老的呓语紧紧缠绕。不到片刻的功夫,整个的身体仿佛都要連同意念一起,因直视里不可名状的存在而融化!

然后,江秉烛輕輕抬了抬手。

他的动作随意得像是拂去肩上的尘埃,但随着他的动作,目击者身上的那些不适奇迹般的消失了。

他们重新感知到自己的身体,身上的衣物早就被冷汗浸透,又在深渊无比冰冷的环境下凝成冰雪,贴在他们的皮肉上。

可他们压根没有功夫去抱怨环境的不适,他们只顾着将目光放回一个人的身上。

江秉烛的低马尾妥帖的披在肩上,额前微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大半神情。他的容貌比人类记忆中的更要旖丽俊美万分,早就到了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程度。

江秉烛的身型在抽条,逐漸从单薄的少年變做一位青年。他的姿态依旧松散,只看站姿,没人会将这样美丽的青年和那些詭異存在联系到一起。

但就在这个位面裂开的缝隙中,數不清的能量正在向祂涌去。接近绝对零度的漆黑的深渊在祂的身畔绽开与众不同的顏色,金红的、银蓝的光芒闪耀着,最终在祂脚下托举起一片像是血液又像是火焰的深红,就像是一片领地在欢迎主人的归来。

——深渊,这处所有位面之外的、最危险的、独属于神的领土,正向祂臣服。

那是真正的,至高的神明。

“你竟然帮了他们,这可真是……连我都感到意外。”一道声音打破了人群的寂静。

那个声音已经超出人类可以理解的范畴,只有江秉烛很平静地看向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面容。

“你自认为很了解我啊,”江秉烛说。

“当然如此,”和他完全一样的声音响起,“尊敬的至高神大人,我想,您应该很清楚我的由来了。”

江秉烛没有回答,但他确实不对此感到意外。

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异能,他的能力虽然是权柄之外的独特存在,但也有一些小小的缺陷。

只要他想,他能解构并复製包括神明在内的任何存在的能力,但他所复製的,并不仅仅是权柄本身,而是与之相连的权柄主人的记忆与人生。

而他通过复制所掌握的权柄越深,所获得的权柄主人的记忆也就越多。

不论在哪个位面,正神们在被他杀死之前,大都有着不可数的漫长岁月,在那样的时间尺度下,连一万年都显得短暂。

对于江秉烛来说,记忆总是冗余的东西,别人的更是如此。

他习惯将一些不必要的割舍出去,就像屋子的主人定期清理自己的房间。

但那些大多出自正神的、沾染了他的气息的记忆有着强烈的不甘。因此,祂就和幽帝行宫中那些后妃的冤魂们相似,并没有輕易散去,而是在不为人知的角落,漸渐形成了一个新的存在。祂将自己成为“熄”

作为因不甘的执念而生的诡异,人类的位面是最适合祂生长的地方。

诡异生物生来情感淡薄而迟钝,哪怕烛与阑朝夕相处的时间早就超过了祂们各自为战的时日,也只在祂死去之后,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爱。

可人类与祂们不同。

这样短命的物种有着丰富的情感,有着数不清的执念。

生老病死、求不得、爱别离、怨憎会、五取蕴。

属于人类的苦痛让熄日益壮大,但对祂来说,强大还远远不够。

祂可以、也本当成为坐在至高神座上的那个存在。

幸运的是,祂的寿命没有尽头,而随着烛战胜一个又一个强大的对手,割去祂们的记忆,祂也在變得更强。

终于,祂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通过通向深渊的那些时空裂隙,偷走了至高神的金鱼,给了祂一个不得不来到这里的理由。

祂将江秉烛带入一个又一个事先设计好的诡异的场景中。借由同源的力量与暗中的安排,熄让自己获得了与烛有机会相较的力量。

祂站在至高神明的面前,作为被剥离的记忆,带着死去众神的骄傲直面着江秉烛。

可和祂想得不一样的是,在最终的较量开始之前,那个家伙竟然……保护了一群渺小如蝼蚁般的人类。

祂连自己的记忆都切得毫不犹豫,竟然也有会保护的东西?

“他们很有趣,”像是读懂了熄在想写什么,江秉烛抬起那双猩红的眼眸,轻轻笑了一下,竟然带了点赞许,“你也一样。”

他的话音尚未落下,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自虚无处投射而来的无边无际的阴影,那只是神明真正力量的一角,

两种同源的、不可名状的力量在高天之上交锋,不管是人类还是其它生灵,都无法看清上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那场交战的余波,却已经让他们不由自主的跪地臣服。

几道顏色各异的影子凭空浮现在早已失去了空间概念的克萊登学院“礼堂”中,饱受惊吓的人类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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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去,才发现这正是至高神殿的四位从神。

和他们一样,从神们也并未涉足上方的交战。

“您……不去吗?”

就算之前已经隐约知晓了江秉烛的身份,A班学生也花了很久很久,才在这时找回了一点点思绪。

但比起至今呆若木鸡的其他人来说,他们好歹还能问出一点问题。

“不,”阿德萊亚轻轻摇了摇头,蓝色的长发在祂身后晃动,颜色变得愈加深重,宛如一场海啸。

“那不是我们可以涉足的战斗。”这位从神说道。

祂的话语很严肃,但表情却称得上轻松,看不出一点焦急,祂的同僚也是如此。

“真希望至高神大人这次可以尽兴,”艾瑞斯在感慨。

“你就是破坏祂兴致的最大隐患之一,”林赛在嘲讽,“你已经那么做过一回了。”

尽管无意偷听从神们的交流,但祂们此刻确实没有遮掩,而A班学生又恰好懂一点诡异世界的语言,听到了这场非常离谱的对话。

A班学生:“……”

过往的一切异样在这个时候串了起来,他们想起艾瑞斯降临这个位面时威风的样子,不由得无语了片刻,甚至为祂们这样悠闲的态度感到震惊。

“祂总会赢,”在A班学生心理风起云涌的时候,阿德莱亚弯下身说,声音轻柔得像在自言自语。

“其实,就算没有我们,祂也会像现在这样,坐上至高神的神位。这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毕竟……祂可是烛啊。”

第84章

那可是烛啊。

阿德莱亚说话的时候, 語气优美得像在念诵一首长诗。

可这句话、这个字眼只要念出来就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讓人莫名其妙地安心下来。哪怕他们对于眼前的局势无从给出任何判断,自身的处境也糟糕到极点, 却还是能因为“烛”这一个字, 而产生近乎盲目的信赖。

或许这就是神明的力量。

他们恰如其分地回憶起关于至高神的种种传说,想起在那些歌谣与圣典中,祂是如何击败每一名敌人, 取得一场又一场的胜利, 成就从未有存在完成过的伟业。

那是一种绝对的强大。

高天上的争斗在继续, 神明的力量令时空的裂隙从深淵蔓延到每一个位面。一块块镜面似的碎片在幽暗的深淵中浮现,折射出无数不同位面中,极度相似的景象。

——千千萬萬的人類与诡异生物都在俯首。

那些传说中高傲的圣骑士、声名远扬的领主、令人畏惧的诡异生物虔诚诵念烛的尊名。

而至高的神明伫立在深淵之上,黑色的长发飞扬,那雙猩红的眼眸映照着萬万千千个世界。祂全然是一位俯瞰一切的审判者,没有任何存在,能夠与祂并肩。

每一个世界都在震颤,深黑色的火焰笼罩了天穹, 连常年寒冷徹骨的深淵都在它的温度下沸腾了起来。那是熄所点燃的执念之火,它自死去诸神的憤怒与怨恨中诞生,不会停滞, 不会熄灭, 直到将祂们共同的敌人焚烧殆尽。

熄近乎疯狂地操纵着火焰,贪婪地盯着深渊上的那个影子。

祂见证了亿万万人朝拜烛的风光,也见到了属于至高不容置喙的威能。此前的任何一位神明, 都不曾走到这样的位置上。但是, 只要能夠在这里讓烛殞落, 一切都会成为祂的。

……本来, 祂就该是站在这里的那个存在!

熄的动作没有一丝犹豫。祂毕竟是从烛的记憶中分割而形成的存在,同样能够操纵祂所掌握的权柄。

昔日的正神们会输给烛,正是因为祂们不曾想到世界上会有连权柄都能一并解构的能力。可如今,独属于烛的那份优势,也来到了祂的手里。

“至高的神明啊,”熄轻声感慨着,“你在登上那座王座时,有没有想到过这一天呢?”

在祂说话的同时,相同的权柄在空中交错,天地色变,整个世界的概念都被这一场神戰而扭曲。

克莱登学院的学生站在他们的世界的残骸里,不敢去听天上神明的对话,他们的脑子也还没能转过弯来。直到现在,他们依然不能把高高在上、能在言語间毁天灭地的神明同沉默寡言的江秉烛联系起来。

但留给他们震撼的时间不多——他们脚下不知何时出现一团团颜色斑斓的影子,在恍惚中投射出许多事物的影子。漫天洒落的金币与钞票、扭曲做一片的人体、象征着王权的冠冕与权杖……那些因为规则扭曲而被放大的执念形成的怪物占领了深渊与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祂们的舞动与呓语,足以讓每一个人原地就此失去理智,成为徹底的怪物。

至高神殿的几位从神出手进行了阻拦,可在真神的戰争前,祂们的力量也只足以讓呓语的蔓延减缓些许时间。

尽管世界将要迎来末日,但人類的生命如此脆弱,他们的死亡仍旧先来了一步。

克莱登学院中的人類这样想着,却在恍然中发现,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们一样绝望。

他们凭借肉眼无法察觉,但这里绝对有一种力量冉冉升起,构成了无形的屏障,将A班的那些学生、京城的那些年轻人、还有诸多位面中跪拜在地的信徒们与执念形成的怪物隔绝。

在靠近他们的时候,那些凶悍的、浑身都是污染源的怪物便轻而易举地消散了,就像几行铅笔字,被橡皮抹除了彻底。

而那些被保护者的共同点是……诵念着至高神的名号。

——即便处于神戰之中,至高神也选择为祂的信徒投来庇护。

在这一刻,克莱登学院的学生与老师慌乱地学习着A班的学生,模仿着诡异世界的语言、试图借此让自己獲得活下来的機会。

他们的人生中从未有一天像现在这样后悔过。

那个能毁灭全世界、也能庇佑全世界的神明曾经就在他们身边,待了几个月的时间。他们本来有那么多機会,和祂建立更深的联系。哪怕只獲得一丝垂青,对他们来说,都是足以改变人生、改变命运的。

可他们对江秉烛不屑一顾。

他们只以为……他是一个平平无奇、根本不值得关注的乡下学生。

江秉烛应对着迎面而来的攻击,在铺天盖地的异能中,哪怕是熄也不能看清祂的表情,看清祂嘴角扬起的,越发诡异的弧度。

对江秉烛来说,这实在是一场久违的、有趣的戰斗。

祂从那些操纵权柄的方式中,看到了不少熟悉的影子,包括祂的敌人的,也包括祂自己的。

每个位面的时间流速各有不同,甚至可以有千百倍的差别。但对神明而言,时间的尺度已经失去了意义。祂只知道,自己在成神之后,渡过了相当无聊的一段只能养鱼的日子。不过这场战斗带来的乐趣,足以让祂开心很久。

更何况,除了权柄外,祂还能感受到一种熟悉的、绵里藏针的战斗思路。

那显然来自于某个家伙……

“轰——”

电光石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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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那些一直以来徘徊于深渊中的深色的火焰一簇簇地炸开了,它们升腾着,焰影与烟尘包围了青年修长的影子。足以令神明殞落的熊熊烈火不曾留出任何一个缺口,没有人可以从中脱逃。

在这一刻,喧嚣的天穹寂静了起来,而熄如釋重负的、沉沉地吐出了一口气。

祂想,世界上的事情真是奇妙。而这,就是故事的落幕了。

“你或许还没想清楚这力量的来源,”祂喃喃地说着,盯着熊熊燃烧的黑焰,恍然间想起烛也总会像这样,盯着指尖跃动的火焰发呆。

“人类的、诡异生物的、那些神明的执念加在一起,也只能勉强伤到你。这里面真正强大的,是你自己的那一份。”

那一份来自至高神心底的,想和某人再见一面、想让某人复活的执念,才是黑焰力量真正的来源。

阑选择死去的时候,烛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份的执念。等他在熄的苦心籌谋下,終于与阑相逢时,或许明白了一些。可如同其它被熄利用的执念一样,这最終构成了祂最为强大的武器,让祂真正有籌码,与至高神针锋相对。

天生的诡异造物,如果能理解人类标榜的那些高尚情感,确实只剩死路一条了,熄在心中想。

祂环顾四周,将广远无边的深渊与万千世界尽收眼底,很快找到了自己的目标——那个冰冷的、崇高的至高神的王座。

祂心念一动,想要向着那个方向走去,一个鬼魅般的声音却忽然在祂脑海里响起。

“我知道。”

就像读懂了祂心中一切想法一般,江秉烛不紧不慢地解釋着。

“我知道你的存在、知道你会出现、知道你力量的由来。你没有让我失望,这真是……太好了。”

祂说话的时候很耐心,甚至有点夸赞的意味,好像祂正在对话的,并不是来挑战至高神位的熄,而是那只喜欢窝在祂臂弯里的,胖乎乎的诡狼。

这种“夸赞”并不让熄受用,反而让祂在警惕的同时,升起一种憤怒。

“你也学会了虚张声势吗?”祂一边扫视着身旁,一边发问,“如果你知道我的存在,又怎么会放任一切——”

“因为,很有趣啊。”

江秉烛回答道。祂给出的回答,和熄问祂为什么要保护人类时一模一样。

自己这样的存在,竟然会和人类得到了相似的待遇,这个认知让熄的不爽又上升了一层。

江秉烛打量着那张和自己挺相似的脸,想了想,决定给祂一点优待。

为此,祂多解释了一点。

“和你打架很有意思,今天之后,我能再收获一条很漂亮的新金鱼,”江秉烛说,“当然,更重要的是,有养鱼的人在。”

“比较有利于可持续发展。”周夜阑在后面接道,祂听起来依旧斯文有礼,文质彬彬。

在祂们看来,熄的出现、熄的力量,都没有什么值得意外的地方。

江秉烛并不是突然拥有自己的力量的,祂习惯于分割记憶,维持自身的稳定性。祂从很早之前开始,便决定取代众神自己上位,祂很清楚那些割舍出去的记忆积累到一定层次,便可能发展成独立的个体。

由祂记忆分割出去的存在当然会是个威胁,但在冥冥之中,祂也预见到一种契机——留着那份记忆不去处理,祂或许会有个更喜欢的未来。

而彼时和祂共同合作,共享着部分力量的阑预见到了同样的事情。

祂们都不曾开口,默契地不让这件事存在于自己的记忆之中,然后放任一切自由地发展。

直到不久前,祂们才明白那个契机真正的含义。

神明很难迎来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但如果那一天真的出现了,哪怕是至高的力量,也不足以完全令对方完全复生。

可一份与至高神力量相似的存在、与那一份未必为主人所理解的执念加在一起,便让这件事有了可操纵的余地。

在烛与阑为至高神位合作与竞争的时候,祂们都不止一次地想过,在登神的前夕需要战胜彼此。可是或许从某个时刻开始,那就已经不再是祂们想要的未来。

不管最后成为至高的是谁,祂们都甘愿冒着风险,留下一个可能。

即使那时祂们都不明白。

“所以,”熄抬起眼,充满震撼地喃喃道,“我的存在难道是……”

“一个复活的后手,一场有趣的战斗、一份额外的力量、一条收藏里漂亮的鱼,”周夜阑贴心地为祂总结道,“你可以为此感到荣幸。”

熄:“……”

那些本该为祂所驱使的执念的黑焰围绕着烛,它们应该灼烧的,可在这个时候,却在某个人的操纵之下,几乎是缠绵地拥抱着祂。

熄不知道黑焰的是什么时候易主的,祂不曾预料到这之中会有可操纵的空间,但祂发现自己没有预料到的事情有点多,这只能是其中之一。

江秉烛抬了抬手,于是沸腾的深渊停滞了下来。流淌的岩浆瞬间便凝固了,化作一级级台阶,自祂脚下,通向王座的方向。

熄难以置信地望着在祂面前并肩而立的两道影子。意识到自己上千年来的谋划彻底失败,比组成祂身份的那些神灵殒落时的气愤还要更胜一筹。

祂深知自己已然没可能战胜烛,便将视线转向了周夜阑。

“你在得意什么?”熄问,“你以为你真的能得到一个天生的诡异造物的爱?”

“成神那天如果易地而处,祂根本不可能——”

“有的事情没有如果,”周夜阑打断了祂,语调理所当然得像是在陈述,“只要我活着,就不会允许祂身上出事,这就是其中之一。”

这样的感情或许被人类称之为爱,或许要加上一些别的形容词。

异样、疯狂、危险……

但祂不在乎,江秉烛也不在乎。

祂们都清楚的是,祂们会陪伴彼此、信任彼此,从雙方握住手的那一刻,直到世界的终结。

还有什么,是比这更令人满足的呢?

当然没有了。

不过,也有一些小事,仍然值得祂们庆祝一下。

深渊的动荡停下了,每个世界都恢复了安静。

江秉烛与周夜阑双手交握着,走上通往王座的阶梯。

祂们穿行过整个深渊,终于,在王座之前,金发的男人停下了脚步,注视着江秉烛走上那个自己熟悉的、冰冷的位置。

哦不,因为蛊人皮毯子的缘故,那里已经不再冰冷了。

江秉烛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坐在上面,周夜阑俯下身,向名忠诚的骑士般牵过祂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吻。

然后,祂挥了挥手,将那条新鲜出炉的、五彩斑斓的金鱼,扔进了深渊下装饰精美的鱼池中。

“恭喜你得偿所愿,我的神明大人。”

时隔很久,祂终于当着烛的面,说出了那句迟来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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