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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阎泱的整颗心沉在地上。
堂兄没有怪罪他忽然百里传信,没有问责他把公主一人留在京中,他比谁都清楚,那样的情况下,她一定山穷水尽,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了。
阎泱抬起头,手中不自觉地收力,剑柄几乎要被他捏变了形状。
此时,他竟荒诞地认为,堂兄的脊背肉眼可见地弯了下去。
他怕了。
他怕崔瓷会死,会再也不见。
崔宥的话像一把削铁如泥的刀子扎在他心上,他绝不信一个为了自己连命都可以牺牲的人,会是皇室安排的奸细。
可当他带人翻遍整个皇城都找不到崔姣姣时,崔宥那日的笑声变成了他的噩梦。
三日后,快马传回急报,怀朔部左贤王策勒格日正式即位单于。
次月,怀朔单于出兵八万,以阎涣蓄意毒杀先单于之名,讨伐贺朝。
战役在两地边境吹响号角。
此时,夏日将至,漫山遍野的芍药刺痛着阎涣的眼睛。
他又想起母亲乘过的那驾空车马,忆起他遍寻无果的爱人。
三个月后,阎涣在战场上被策勒格日的利箭射穿肩膀。阎泱浑身浴血,带着亲兵匆匆将他抬回了营帐,赵庸之在旁默默不语,只眼底酝酿着什么。
当日是赵庸之提前打通了回泗京的各个关隘,阎涣兄弟二人才能如此顺利地回到皇城,由此,一向备受千岁侯敬重的军师自然没有被怀疑是帝王细作。
至于他为何没有将公主在密室一事告知,并非他不肯,只是后来他偷偷去过密室,却见其中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公主。
是以,他只得满怀疑惑,先行闭口不谈。
皇城这边,就在阎涣高烧不退,军医冷汗涔涔跪地之时,他梦见了她。
崔姣姣站在一片白雾里,穿着他从未见过的奇怪衣裳。
“姣姣?”
“姣姣,你去哪了。”
阎涣想去抓她的手,长臂却穿过了她的身体。
“忘了我吧。”
她的眼泪落下来,却消失在雾气中。
“你找不到我的。”
阎涣忽而急切地靠近那团雾气,口中呜咽着:
“姣姣,你究竟去哪了?”
“不要抛下我…”
“不要又留我一个人…”
他泪湿了高枕,伤口撕裂的疼痛使他浑然醒来,艰难坐起身时,发觉鲜血染红了床榻,抬手抚摸微凉的面庞,沾下眼角晶莹的泪痕。
“姣姣,你究竟在哪。”
他喃喃自语着,阎泱推门而入,见满床殷红的血液,大吼着踉跄跑出去,几乎是揪着军医的衣袖折返。
可即便数十位四品上的将军紧锁眉头,执剑守在他床榻边,四位军医同时为他在身上不同的伤口处止血换药,他亦是面无表情。
“千岁,痛便叫出来罢,忍着恐伤脾肺。”
阎泱在旁,忍不住出声。
可那位浑身伤痕,背部被长剑划得皮开肉绽,小臂被刺出一个深可见骨的血洞,面上亦有擦伤淤青的千岁侯,却呆愣愣地坐在床沿,任由几人处理着伤口。
“痛?”
他艰难地挤出话语。
“为何孤感受不到痛。”
崔姣姣盯着日历,大致计算着书中世界的时间。
她出书回到现实世界之时,书中是岁和九年,阿斯楞已被崔宥毒害。根据书中所写的时间线,应是现世一日,书中一年。
如此看来,此时的贺朝,阎涣已经找了自己六个月了。
崔姣姣想起什么,赶忙在网页上翻找着岁和九年的事件。
他该经历第三次暗杀了。
崔姣姣整个人忽然松懈下去,抱着那把青白玉匕首,双目无神地蜷缩在床上,眼泪大颗大颗砸在玉刃上。
“对不起…”
“为什么就是回不去…”
自从离开了那本书,崔姣姣总是无法控制地流泪,哭着哭着,便会晕着睡过去,梦里有她们的重逢,也有他的伤口,却总会在她即将以为自己真的回去之时,大梦初醒,留她一个人呜咽。
泪水浸泡着她的理智,崔姣姣近乎崩溃,她越急切,越是脑中思绪混乱如丝线。
她不怕回去赴死,只怕害得阎涣早逝。
酸涩紧绷着她的喉咙,崔姣姣早已嗓音沙哑,说不出话。
若这一切只是梦,她尚且能说服自己只是个走不出来的看客,偏偏这把匕首如认主般随她而出。
她的眼泪、灾祸,以及她的爱,全都留在千年前的那个人身上了。
“将离,我走后,你可会思念我,还是相信了崔宥的话,认定我是一个细作。”
她喃喃自语着,重复去看网页上的那些章节。
同一时刻,阎涣正垂眸擦着染血的剑,脚下是刚刚被处决的礼部侍郎。
大殿上鸦雀无声,连坐在龙椅上的崔宥都面色惨白,双唇发颤。
“还有谁认为孤残暴?”
他的目光扫过群臣,冷冷开口:
“站出来。”
百名朝臣,无人敢动。
他冷笑一声,转身时却突然单手捂住心口处,那里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像是被什么刺穿了。
恍惚间,他闻到一股熟悉的茉莉幽香,是崔姣姣发丝间的味道。
怎么又想起她了。
阎涣的心底闪过一阵巨大的悲痛,可更多的是他用怨气强压下去的理智。
六个月,整整六个月,阎涣派出数万人先后前往各国寻她,那么多的亲军精锐出动,却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没带回来。
崔瓷,她像人间蒸发一般,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起初阎涣悲伤、痛苦、辗转难眠,可一场一场的战役朝他袭来,他忍着悲痛上阵杀敌,结束了战争,又有旱灾、洪涝、飓风,他紧接着派兵救灾,亲临各州郡发放物资、修筑堤坝。
好容易喘口气,策勒格日率军犯境,他次次以退为进,不愿伤他,也次次负伤昏迷。
天灾、人祸、百姓、朝堂,全部压在他一个人的身上,最严重的时候,他险些被敌军的长枪穿透胸膛。
其中一次,阎涣翻身下马与敌人搏斗,抬头忽现剑雨像他刺来,恍惚间,想起那时漠州苦寒,他孤立无援,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崔姣姣却一袭红衣向他策马而来,即使她自己怕得发抖,却仍抵死护他。
“我的家,在这。”
她的声音言犹在耳,掌心还能感受那微凉的触感。
姣姣…
正因这一刹那的愣神,数支箭矢刺入他的皮肉,他轰然倒下,若非阎泱拼死将他拉出战场,他便真要死在那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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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瓷。
这个名字,在她彻底消失在阎涣生命中后,几乎成为了他的诅咒。
死伤最多的那场战役、阎涣昏迷了整整五日,高烧不退,崔宥甚至已经秘密吩咐人采办丧葬事宜,迫不及待要送他归西。
可他还是熬过来了,连太医令都感叹,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阎涣醒后问的第一句话是,人找到了吗。
阎泱垂眸,赵庸之不语,满室沉默。
也就是那次后,阎涣再也没有提过崔瓷这个人。
没有人敢问千岁侯,究竟是终于相信公主是帝王的细作,还是默认了她或许再也不会回来的结果。
自那日后,千岁侯性情大变,手握权柄,临朝摄政,崔宥彻底被架空。
而他把持朝政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实施酷刑厉法,轻罪重罚,大肆扩建牢狱。
此后,上到朝臣、下至百姓,无不人心惶惶,唯恐触及律例,祸及己身。
正如此刻,大殿之上,礼部侍郎本是跪地死谏,称千岁侯罔顾礼法、干涉朝政、罪大恶极,可还未等他将话语说完,人头便跟着手中的笏板一同落地。
鲜血迸溅在他脸上,化作那一双狐狸眼下,狰狞的一道血泪。
他的耐心已经被一次次的谎言和欺骗下被耗尽了,再也没有多余的一分留给世人。
看着黑压压跪了满殿的臣子,和身侧那瑟瑟发抖的少年帝王,阎涣只觉好笑。
“退朝。”
轻飘飘两个字带过这一条人命,血腥气萦绕在所有人心间,无人敢再言。
书外,崔姣姣的眼泪落在匕首上,玉刃突然发烫。
窗外,朝阳升起,照在她近日来收集的各种古籍和玄学书上。每一本都翻到了有关“穿越”“灵魂出窍”的章节,却怎么也找不到答案。
阎涣修改了最后一条律法,盗窃者,斩立决。
笔尖戳破了绢帛,就像他破碎的理智。
“千岁…”
阎泱立在一旁,欲言又止。
“说。”
他并未抬头,只是听见堂弟开口道:
“怀朔部又挑衅边境,这次杀了我们一队商旅”
阎涣面无表情地合上奏折,轻轻吸了口气:
“那就屠了他们的使者,人头就挂在边境线上。”
他走到窗前,望着崔姣姣曾经最爱的流苏树。
雪白的花开得正好,可赏花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阎涣说服自己,就当她从未存在过。
一滴血从他紧握的掌心滴落,不知何时,指甲已经深深掐入血肉。
崔宥日复一日地提醒他,崔瓷是一个奸细,她的存在只为让他信任,骗取他的情报,而后离开他,让他痛苦。起初他真的不信,不止如此,他还险些杀了崔宥泄愤。
可太久了。
她离开的日子,太久了。
久到他怎么也想不起她双手摸上自己脸颊的温度。
第52章
“连你也骗我。”
他艰难从唇边挤出这句话。
他不想相信崔宥,更不想相信那个和他生死相依的爱人,竟然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他。
若果真如崔宥所说,崔瓷对自己的一切言行都是故意为之,可那双灼热的眼,她对自己的怜悯和心疼,她落在他掌心的泪水是那样滚烫,她的爱,怎么可能那么真。
“姣姣,你让我怎么办才好。”
苍天从未有一刻可怜他,世人从未有一日让他喘息,千万重的高山压在他背上,他竟也渐渐对昔日最爱的人,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恨。
恨她的杳无音讯,恨她的毅然决然。
可更多的,还是恨那份怎么都无法被撼动的爱。
疼痛让他清醒,也让他确信,这世上,果真再无可信之人。
崔姣姣突然从梦中惊醒,心口疼得无法呼吸。
窗外,秋雨开始落下,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极了地牢里的滴水声。
诏狱中,同样响着滴水的声音,像某种残酷的计时。
阎涣站在刑房中央,玄铁护腕上凝结着暗红色的血痂。
三个月了,自从崔瓷消失,他几乎翻遍了全天下。现在,最后一个可能知道线索的人正被铁链吊在刑架上,破碎的黑袍下露出森森白骨。
“孤再问你最后一遍。”
阎涣的声音冷得像地牢里的石头。
“公主到底在哪?”
刑架上的崔宥暗卫艰难抬头,肿胀的眼皮勉强撑开一条缝。
“我…真的不知”
“我只是奉皇命将公主锁进密室…她挣扎着要爬出去…嘴里还说着什么…什么离…”
他断断续续的声音在阴暗的牢狱中被镀上一层薄膜,阎涣却无比清晰地听见他说的每个字。
离。
将离。
她那时还在喊自己的名字。
“然后呢?!”
暗卫气若游丝,吐出一句话:
“然后…为了不让她跑出去…我就将她…踹了回去…”
阎涣的瞳孔腾地放大。
“她当时躺在地上…浑身缩成一团…我就离开了密室…不知晓后来如何了…”
阎涣突然伸手掐住他的喉咙,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你竟敢打她——!”
他的声音响彻地牢,仿佛一瞬间,真成了地狱索命的阎王,目光如火,随时要取了面前之人的性命。
“没用的…”
那人忽而笑了。
“不止我打了她,陛下还对她用了刑,她活不成了。”
“或许,你找不到她,是因为她早就死了。”
阎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父亲当年在刑部当差。”
阎涣贴近犯人耳边:
“他曾参与构陷我父阎垣,你不会丝毫不知罢。”
说着,他的手指猛地收紧。
“现在,该还债了。”
“咔”的一声脆响,温热的尸体软绵绵地垂下。
阎涣松开手,任由那具躯体滑落在地,转身时,见阎泱臂上搭着一条披风恭候一旁。
“千岁。”
阎泱递上一封染血的密报,开口道:
“崔宥昨夜秘密召见了北境三州的节度使。”
阎涣盯着信笺上熟悉的字迹,忽然撇嘴笑了。这朱砂御笔,和十年前崔仲明赐死他父亲时用的如出一辙。
他将信纸随手丢进一边的火炉,烧得通红的烙铁下,火花噼啪作响,连同那龙椅之上崔宥不自量力的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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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法,一并被烧化成灰。
五更的钟声荡过皇城时,太和殿外已站满玄甲军。
阎涣立在丹陛之下,看着宫人们战战兢兢将鎏金宝座抬到龙椅正前方三寸处。
“陛下到——”
十六岁的崔宥踏着虚浮的步子走进大殿,明明眼下还挂着青黑,却在看见殿中陈设时猛地攥紧袖口。
“臣请追封亡父阎垣,为忠烈王。”
阎涣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就以夏州为封地,享太庙祭祀。”
文官队列里,一位老御史突然扑出来,长跪不起,口中大喊着:
“陛下不可啊!异姓封王乃僭越,于理不合啊!”
剑光刹那闪过,老御史的官帽陡然落地。
阎涣的剑尖挑着那人的下巴,冷冷道:
“林大人,先帝判我父亲有不臣之心时,您也在场。”
剑锋轻轻一划,血珠顺着皱纹滚落。
“您当时说的可是,阎垣功高震主,当诛。”
“御史大夫自诩清流,为何那时您却不曾为我父鸣冤。”
阎涣眉头一挑。
“还是说,你所忠心的,从不是天理,而是…”
“天*子。”
一语出,满朝死寂。
可阎涣似乎并不只言尽于此,而是抬眸扫视众臣,竟落下一句:
“是不是谁坐了这皇位,你们便奉谁为天理。”
崔宥的脸色变得惨白。
他当然知道这段往事,十数年前那场庆功宴,先帝是如何以“图穷匕见”嫁祸夏州节度使,取他性命的。
“陛下觉得呢?”
阎涣转身面对龙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崔宥的指甲在掌心掐出血痕。
他瞥见殿外影影绰绰的弩手,那是阎涣今晨刚调来的神箭营。
“阎大人忠君为民,自然…应当追封。”
“准奏。”
少年天子的声音顿得像被砂纸磨过。
阎涣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他猛地抽出佩剑插在地上,一字一句道:
“那孤再请一事。”
剑刃入石三分,嗡鸣不绝。
“即日起,孤要坐在这里听政。”
那由南海玉雕刻而成的宝座本就已经放在了龙椅之侧,亲兵四人将它抬起,竟直接摆在了龙椅的正前方。
崔宥再也忍不住怒火,咬牙切齿道:
“帝师此举,是势必要压朕一头了。
一语出,满朝哗然。
“你当真以为朕怕了你?”
阎涣慢条斯理地轻摸了把脸颊,谁料下一刻却突然暴起,单手死死掐住崔宥的脖子,将人提起。少年天子双脚离地,一通乱蹬,冕旒的玉串剧烈晃动。
“陛下可知。”
阎涣凑在他耳边低语:
“崔仲明死前,尿湿了龙袍。”
说着,他猛地将人甩在地上,居高临下地盯着崔宥,冷声讽刺:
“就像你现在这样。”
崔宥蜷缩着咳血时,看见阎涣的靴底还沾着那日礼部侍郎的鲜血,那个总爱唠叨祖制的老臣,此刻正死不瞑目地瞪着清心殿的藻井。
阎涣摆手,亲卫上前将崔宥提起,他机械地被左右二人架着,过完了追封忠烈王的全部流程,如同一个没有气息的吉祥物一般。
当夜,阎涣做了个梦。
崔瓷站在一片白雾里,月白的裙裾上全是鲜红的血。她想说什么,却被突然出现的崔宥从背后刺穿了心口。
阎涣惊叫着醒来,才发觉又是一个噩梦。
“千岁!”
暗卫统领恰在此时慌张闯入,作揖道:
“怀朔部偷袭边境,我方护卫军营拼死抵抗!”
阎涣盯着掌心被指甲嵌入的血迹,他起身时还扯到了腰间的旧伤,那是当初为救崔瓷留下的旧伤。
统领欲言又止:
“是否传令调边地驻军开战?”
“只是朝中那些言官”
阎涣淡淡开口:
“杀。”
他随意系上披风,起身为自己斟了杯冷茶。
三个月后,太庙祭祀大典。
阎涣站在父亲灵位前,看着新刻的“忠烈王阎垣之位”几个鎏金大字,心底一阵说不清的复杂情绪翻涌着。崔宥被迫穿着素服立在一旁,眼底满是杀意。
“父亲。”
阎涣抚过冰冷的牌位。
“您看见了吗?”
香炉里的烟扭曲成狰狞的形状,就像十一年前帝王的妒忌之心般灼热。
兵部尚书突然踉跄跑来,口中断断续续重复着:
“千岁!陛下!”
“北境六州六州反了!”
阎涣慢条斯理地整理护腕,仿佛早有预料。
“谁带的头?”
兵部尚书急忙喘了口气,回道:
“是怀朔单于,策勒格日…他说”
老尚书突然跪下,双手颤颤巍巍,仿佛即将要说一句人头落地的话。
“说要为…为他的未婚妻报仇!”
下一刻,青铜香炉被一脚踹翻,香灰扬了崔宥满脸。
“他还没完没了了。”
他沉重的声音恍若幽冥的低语。
“那就打。”
三个字轻轻吐出,万万大军立即整装,阎涣回身看了一眼父亲的灵位,转身再次踏上了未知生死的战场。
又三个月过去,寒冬降临泗京。
阎涣站在城楼上,看着自己一手缔造的这座王城,人人自危,一片肃静庄重。
诏狱人满为患,菜市口的血冻成了红冰,他忽然想起去年今日,崔瓷在这里为他系上狐裘,指尖冻得通红。
“千岁。”
阎泱在雪地里伫立,似乎不忍打破此刻他片刻的喘息。
可终究还是不得不说。
“南疆乱了。”
阎涣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掌心,不由得轻笑出声。
“还真是一刻都不让孤安宁啊。”
“罢了。”
他摆摆手,一步步走下城门高台,远离了那遥不可及的梦中人。
当夜,阎涣在梦中又见到了崔瓷。
她站在血海里,身后是燃烧的皇城。
“回来”
他伸手去抓,却只握住一把带血的雪。
崔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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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泪落下来,艰难开口对他说:
“忘了我吧。”
次日黎明,清心殿钟声长鸣。
阎涣走上玉阶,玉制宝座远远地恭迎着主人驾临。
他拂袖坐下,轻轻摩挲着把手,而那个本该站在他身侧的人,永远消失在了去年那场大雪里。
第53章
是夜。
暮色如血,宫墙如铁。
阎泱勒马停在偏殿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
晚些时候,曾有人给他送来一封密信,那信纸上说,崔瓷公主并未背叛帝师,要他独自前来赴约,公主自会与他说个清楚。
这本该是个拙劣的陷阱,可那信笺上印着公主脂粉淡淡的茉莉香,是她惯用的气味。
他想着堂兄被此事折磨的日日夜夜,怎么都无法忽略这信件。
于是,他还是来了。
“将军”
随行的亲兵不安地环顾四周。
“公主怎么会约您到清心殿议事呢…”
他抬手示意噤声。
“退下。”
阎泱解下佩剑扔给亲兵,低声道:
“若三刻钟后我未出,立刻禀报千岁。”
殿门在身后缓缓闭合的声响,像刀刃刮过骨头那般刺耳。
抬眸的刹那,阎泱的瞳孔骤然收缩。
正殿中央空空如也,只有一尊先帝崔仲明的画像高悬梁上,画像前的香炉里,三柱线香燃得正旺。
“阎将军果然重情重义。”
崔宥的声音从帷幔后幽幽传来,十六岁的少年帝王一身素服而来,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心跳上。
“公主在哪?“
阎泱的手已按上腰间暗器。
崔宥笑了,那笑容让阎泱想起毒蛇吐信。他不紧不慢地站在高阶上睥睨着他。
“阎将军可知晓,当年我父皇杀阎垣时,用的是什么由头?”
殿门轰然落锁。
那声音,宛如惊雷炸响。
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近百名玄甲死士从四面八方涌出,刀光映着香炉里升腾的烟雾,将先帝画像割裂成碎片。
十一年前的一幕,在这一刻重现。
阎泱双手抽出长剑,百余人顷刻间齐齐杀了上来。当他的剑峰划开第一个死士的喉咙时,温热的鲜血溅在崔仲明的画像之上。
十一年前,就在这座偏殿,崔仲明以“谋反”为名,设计了一出图穷匕见的好戏,百余人四面出动,围杀了无力抵抗的阎垣。
十一年后,他的儿子用同样的罪名围杀阎泱,试图剿灭他在这个世上最后一个亲人。
“崔宥!”
阎泱一个旋身,利落斩落三把长刀,可眼前却已有些模糊。他的背上已中了两刀,纵使鲜血流淌,他亦厉声质问:
“你可知动我的后果?”
少年天子站在龙椅旁把玩着一支上好的狼毫笔,眼底的猩红浓得快要溢出。
“朕杀不得阎涣,还杀不得你吗?”
凝聚成尖的笔锋突然指向大殿一角,崔宥故作惊讶道:
“那是谁?!”
阎泱下意识转头,一柄长枪当即贯穿他的肩膀。剧痛中,他看清那不过是具穿着公主衣裙的草人。
可这瞬间的分神已足够致命。
四把长剑同时砍入他的后背,鲜血喷溅在莲纹地砖上,与十一年前阎垣吐出的那口残血重叠在同一个位置。
恍惚间,他竟能体会当时叔父的绝望与哀怨。
他不想死。
并非是惧怕,只是若他也死了,堂兄在这世上,就真的孤身一人了。
“堂兄…”
阎泱的视野开始模糊。
他想起去年恒州大雪夜,阎涣高烧不退时,他在屋外听见公主的占卜之语,说堂兄寿数不永,会短折而死。
当时他躲在门后,暗暗发誓,他愿意陪伴堂兄活得长长久久,也愿意为堂兄去死。
长剑脱手前,阎泱拼尽最后的力气将削铁如泥的剑身掷向崔宥。
只可惜,暗卫眼疾手快,披落了他最后的挣扎。两把长剑在空中相撞,迸出的火星刹那间照亮了少年帝王惊惶的脸。
可惜,没能杀了这昏君。
阎泱颓然。
是我无用,护不住公主,也杀不了崔宥。
子时的更鼓响过三巡,千岁侯府的大门被粗暴地撞开。
此时,阎涣正埋头批阅军报,墨笔在“怀朔部异动”处悬停许久,直到庭院里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接着,是亲兵叫喊得几乎变了调的惊呼:
“千岁!”
“是是阎泱将军!”
青石板上拖出的血痕蜿蜒如蛇,那顶明黄轿辇与当年送还阎垣尸身的轿子一模一样。
轿帘掀开的瞬间,阎涣膝盖一软,无法控制地重重跪在石阶上。
轿中的阎泱几乎不成人形,玄甲破碎处,甚至能看见露出的森森白骨。
最致命的那刀自左肩劈到右腹,几乎要将他斜劈成两半。
阎泱的嘴唇蠕动着,血沫不断从嘴角涌出。
他向前探身,似乎想要起身,却只是从轿内扑了出来,跌在阎涣的怀中。还记得他上次出征归来时,还笑着说自己从西域淘了坛好酒,等空了要与千岁共饮。
“太医…”
“太医!传太”
阎涣大声嘶吼着,怀中人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没用了…”
“堂兄。”
阎涣一愣,躺在他怀中的阎泱却忽而笑了。
“自你步入官场…许多年没这样唤你了”
这个称呼让阎涣浑身一震。
他还记得十年前那个雪夜,阎泱的父亲战死、母亲病故,他孤身一人,绝望的心境与曾经的自己何其相似。他在仇家即将杀死阎泱前,从刀口下救了堂弟一命,自此,他二人便是彼此世上唯一的亲人,相依为命,从未分离。
“公主…不会背叛”
阎泱的声音断断续续,挣扎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堂兄…”
“堂兄…”
他喃喃着,似乎要将十数年来落下的每一句“堂兄”尽数补回来。
最后的字化作血沫溢出唇角,阎涣感到掌心里的手腕突然垂落,轻得像一片凋零的流苏花瓣。
他下意识去探颈脉,却摸到阎泱怀里揣着的硬物。
是块染血的饴糖。
用油纸包得仔细,是阎涣曾最爱吃的那家铺子里的。
他把糖块放进口中,眼泪混着咬破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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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血腥气,半点尝不出甜。
“阿泱。”
“我的弟弟。”
“睡吧。”
天下间他最珍爱之人,如今一个都不剩了。
寅时的梆子响了第四遍,亲兵才敢靠近书房。
阎涣已经枯坐两个时辰,怀中仍固执的抱着弟弟的尸身。血浸透了他墨色的蟒袍,桌上摊着从堂弟铠甲夹层找出的密信,是崔宥模仿崔瓷的笔迹所写。
“千岁…”
亲兵捧着染血的战甲,十数人一并跪地。
“我等在阎将军的房内,找到了这个”
带着厚茧的掌心摊开,里面躺着一张泛黄的小笺,上面是阎泱工整的字迹:
黄天在上,阎泱愿以命相抵,换堂兄长命百岁。
阎涣突然想起去年冬夜,他高烧昏迷时隐约听见的低哑啜泣。原来不是梦,是阎泱正跪在屋外对苍天许愿的声音。
“备轿。”
阎涣轻轻擦去堂弟脸上的血污。
“去清心殿。”
亲兵惊恐抬头,颤巍巍提醒着:
“现在宫门早已下钥,若是硬闯”
阎涣抱起堂弟的尸身,一滴热泪砸在堂弟紧闭的眼睑上。
“备、轿。”
拂晓的第一缕光照进庭院,乌木门被拉开,众人惊恐看见千岁侯抱着一具血淋淋的尸首走出侯府书房的大门。他的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留下深红的脚印,蟒袍下摆拖着一道血痕,像条斩不断宿命的锁链。
心猛地抽痛一刹那。
阎涣不知晓,就在阎泱收到密信的当夜,书外的世界里,崔姣姣绞尽脑汁,试了最后一个方法。
血,滴落在青白玉匕首上,蜿蜒如蛇,渗入玉纹。
崔姣姣跪坐在卧室里,双手紧握匕首,掌心被锋刃割得血肉模糊。她死死盯着刀刃上渐渐泛起的光晕,心跳如雷。
找到了。
她终于找到了回去的方法。
“将离…”
她闭上眼,泪水滚落在掌心。
“等着我。”
天旋地转包裹着她,黑暗吞噬了她的一切。
一阵腐臭味充斥进她的鼻腔。
崔姣姣猛地睁开眼,入目是漆黑的夜空。没有月亮,只有几颗惨淡的星辰隐隐发亮。她下意识想撑起身子,手指却陷入一团黏腻湿冷的触感里。
“啊——!”
她尖叫着缩回手,借着微弱的星光看清了周围的事物。
是尸体。
堆积如山的尸体。
断肢、白骨、腐烂的躯干和脏器,此刻横七竖八地堆叠在她身旁,有的已经风干成骷髅,有的却还淌着脓血。
蛆虫在那些人空洞的眼眶里蠕动,夜风呜咽,像无数亡魂在哭嚎。
崔姣姣浑身开始发抖,眼泪瞬间决堤。
她拼命往后缩,后背却撞上一具半腐的女尸,那张青紫的脸正对着她,嘴唇已经烂没了,露出森白的牙齿,仿佛在笑。
“不…”
她捂住嘴,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呜咽,眼泪和冷汗混在一起,浸湿了衣襟。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