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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婵。”陆沣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宋蝉摇了摇头,惊魂未定之余,忽然瞥见陆沣后肩渗出的血迹,那处金丝暗线的竹叶纹已被燎得焦黑。
“表哥,你受伤了。”
宋蝉慌忙去扯他衣襟,却被反握住手腕。
远处传来侍卫破门而入的声响,陆沣却仍保持着将她护在怀中的姿势,眼里映着跳动的火光:“阿婵,你先在此处站着别动,我还有东西落在屋内。“
“表哥!”
陆沣已转身重新冲进火中,燃烧的锦缎帘幔如流焰四坠,“轰“的一声巨响,打断宋蝉未尽之言。
一根粗壮横木裹挟着滚滚浓烟,带着千钧之势狠狠砸落下来。
*
千鹰司内,陆湛正忙于慕容沣的案子。
因上次陆沣攻讦,慕容沣的案子被圣上缩短了时限,距结案之日仅剩下十天。
陆湛孤身坐在桌前,屋内早已屏退了所有人,只一人静神翻阅着案宗。他深省此时决不能有疏漏,否则便是授人把柄。
陆湛自前夜便未曾睡过了,此刻只得强撑着眼皮,勉强提着精神。
公府走水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千鹰司,逐川在门口将人拦住,不过有了上次宋蝉被劫的教训,逐川这次不敢再瞒下不报了,当即通传。
屋内传出一声沉闷的拍案声,陆湛抬起疲惫泛红的双眼,接过逐川递来的披风。
事出突然,陆湛甚至无法立刻从慕容沣的案情中回过神来,身子却已经木然地往门口走去。
逐川见陆湛双眼通红,本想提醒一句王府已有人救火,想是也惊动了巡防守夜,大人不用担心。但看陆湛的神情,却也只好吞下了。
逐川心中有种不好严明的猜测,陆湛着急,是担心府中正主生变,还是为了那个女人?
陆湛的步伐越走越快,想到宋蝉可能出事,他心中猛然一紧。
他对这种情绪并不熟悉,他在担心什么?只觉得这种紧张感让他指尖发麻,心口狠狠抽动。
想到上次因自己未能及时赶到,害得她身处险境。陆湛再也顾不得其他,直接翻身上马,扬鞭疾驰而去。
马蹄声急促如雷,踏碎了长街的寂静,卷起一阵尘土飞扬。
国公府外远远望去,东厢房的方向火光隐隐透出,映红了半边天,一派浓烟滚滚,直冲云霄,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气味。
陆湛下马后直冲府门,门卫见状急忙上前阻拦,声音里带着惶恐:“三公子,火势正大,现在进去太危险了……”
陆湛眸色一冷,手中马鞭一挥,鞭梢在空中划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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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凌厉的弧线,厉声喝道:“滚开!”
他的声音如同寒冰刺骨,门卫被吓得连连后退,再不敢多言。
陆湛径直冲入府内,直奔宋蝉的院子,推门便作质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你们娘子人呢?”
紫芙慌忙从屋内跑出,脸色苍白,声音颤抖:“娘子……娘子早前抱了画卷出去了,说是听了大人的吩咐,要去找大公子……”
陆湛眉头紧锁,心中隐隐不安,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底盘旋。
他转身便朝东厢房方向疾步而去,衣袂翻飞,步伐急促而沉重。
东厢房与库房紧邻,库房失火,火势迅速蔓延至此。恰好今日又是礼佛日,两位小娘陪着老太太去寺里为国公祈福,府中一时无人主事,只有管家主持救火疏散。
火势汹汹,烈焰舔舐着屋檐,木梁发出“噼啪”的断裂声,仿似下一刻就要坍塌。
管家正指挥着仆从们奋力救火,场面混乱不堪。
仆从们提着水桶来回奔跑,水泼在火上却如同杯水车薪,火势丝毫未减。有人被浓烟呛得咳嗽不止,有人被火星溅到,惊叫着后退。
滚滚浓烟如深渊巨口,吞噬了陆沣的屋子,陆湛环视寻找,并未看见陆沣与宋蝉的身影。
陆湛一把抓住管家,沉声问道:“大公子人呢?”
他的手指紧紧扣住管家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管家的骨头。
管家满脸焦黑,喘着粗气答道:“大公子肩膀受伤,已送到偏厅,医师正在救治。”
“那表姑娘呢?”陆湛的声音隐隐发颤。
“奴才也不知道,只听说表姑娘先前进去找大公子,后来火势就大了……”管家的话还未说完,陆湛已松开他的手臂,径直朝火海中冲去。
“三公子不可啊!”仆从们慌忙阻拦,声音里带着惊恐。
陆湛一脚踹开挡路之人,眼中只有面前的一片火海。
他的心跳如擂鼓,仿佛要从胸腔中跳出来。
真是怪了,他本不该在意宋蝉的死活,可此刻,他竟害怕她真的葬身火海。
熊熊火焰疯狂撕扯着他的理智,让他无法思考,只想冲进去找到她。
哪怕已是一具尸骨,也要由他亲自将她带出来。
就在他即将冲入火海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清泠的呼唤,那声音如同山涧清泉,瞬间浇灭了他心头的焦灼:“三表哥……”
陆湛猛然回头,只见宋蝉披着一件被燎得残缺的雀金裘,脸上满是烟灰,狼狈不堪地站在不远处。
她的发髻散乱,鬓间钗环斜落,几缕发丝被汗水黏在脸颊上,眼中却依旧清丽如旧。
陆湛大步向她走来,声音里夹杂着怒意与后怕。
“你去哪了?!”
他下意识攥住她的小臂,用力将她向身前一带,却惹得宋蝉一声轻呼。
宋蝉怀中紧紧抱着一幅画卷,画卷一角已被火舌舔舐,焦黑卷曲。
陆湛紧拧眉川,目光落在宋蝉的手臂上,虽然她极力掩饰,但他依旧看到了那抹雪白肌肤上刺目的血迹。
陆湛倏松开手,心中一紧,怒火更甚:“你是蠢的吗?为了这么一幅画,要将命都搭进去?!”
宋蝉手臂被火燎伤,狰狞作痛。
她张了张嘴,本想解释,却在陆湛的责骂声中默默低下头,将受伤的手臂悄悄藏进衣袖,掩盖住那渗血的伤痕。
她的指尖忍不住疼得颤抖,却始终紧紧抱着那幅画卷。
宋蝉抿了抿唇,声音低如蚊呐:“这是……这是匡庐图的真迹,我怕它被烧了……”
陆湛一怔,心中的怒火瞬间被一种复杂的情感取代,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心中竟生出一丝怜惜。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情绪,冷声道:“先回去治伤,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宋蝉默默点头,跟在他身后,脚步有些踉跄。
陆湛回头看了她一眼,终究还是放慢了脚步,任由她跟在自己身后,一步一步走出这片残烬。
*
千鹰司里苑,陆湛负手而立窗前,望着国公府的方向。
火势虽已平息,仍有几缕在暮色里凝成青灰的絮,在国公府上方萦绕盘旋。
“查明原因了吗?”
逐川摇了摇头:“只知道是账房先起的火,然后延续到东厢房。”
"查赵氏。"陆湛略一思忖,碾碎指间断香,香灰碎末簌簌落在靴旁,"查她这月在珐华寺添的香油册子,先从她身边的人入手。"
逐川走后,陆湛绕过紫檀嵌玉屏风,转身走向里屋。
行走间,袖角掠起的风扑灭桌上一盏风灯,黑暗漫过他的眉骨。
宋蝉蜷坐在榻边,身上还披着那件被火舌燎了尾摆的雀金裘。
不知是因冷还是因痛,她蜷缩着身子,睫上未擦净的炭灰随呼吸轻颤,像栖在枝头垂死的凤尾蝶。
陆湛眉眼的冷意稍稍褪去几分,缓步走到榻前,指腹擦过宋蝉沾了炭灰的脸颊。
凉意顺着肌肤透进,宋蝉颤抖着仰起脸,尚未从惊慌中回过神来。
陆湛高大的身影投落下来,刀削斧凿的颔线一如既往的清冷,声音却难得透着几分温柔。
“将袖子卷起来,让我看看伤势。”
第44章
烛光在夜风中轻拂摇曳, 将两人的影子揉碎在屏风上。
宋蝉身上的雀金裘缠着烧焦的丝线,垂落在她的臂间,被陆湛伸手拂开。
宋蝉颤抖着试图将袖子卷起,但指尖刚触及袖口, 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意便涌了上来, 疼得脊骨发颤。
因为没有及时处理, 她小臂上已泛起一排蜜色燎泡,与部分衣料纠/缠一起,在胜雪的肌肤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陆湛面色阴沉地攥住她的细腕,紧紧扣在掌间。
"别动。"
他紧贴着宋蝉身边坐下, 坚实有力的腿弯抵住她的膝头, 将她逼靠在他与榻前矮柜之间,无法挪动分毫。
而后从她鬓间取下金簪, 借着烛火细细烧了一遍。
多年行军, 他对大大小小的伤痕早已见怪不怪, 将士们在战场上受伤也是常有的事, 人手不够的时候,他经常会充当医官, 为那些士/兵处理伤口。
不过大多都是八尺男儿,哪怕是断了胳膊, 血泞一片也不会轻易叫疼。
但他是见识过宋蝉娇弱模样的。
她太怕痛,哪怕是他只使了三分力的时候, 她都会痛到泪眼朦胧,仿佛他真将她磋/磨狠了似的。
掌下的玉腕柔滑细腻,像是润了油的羊脂玉,陆湛愈发觉得掌心发热,持金簪的手都有些吃力。
“会有点疼, 你忍耐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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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臂上水泡泛着珍珠母的光泽,在烛火下竟显出几分妖异的绮丽。
伴随着一声裂帛剥离皮肉的轻响,宋蝉猛地咬住菱唇,却仍有半声呜咽从齿缝溢出,恰似冰面下涌动的春水。
陆湛指尖险些一颤,握簪的手捏得更紧了。
不知过了多久,簪尖挑开最后一缕黏连的衣料,宋蝉早已满目盈泪,面颊泛红。
对于陆湛而言,亦是难以忍耐,一番举动下来,鬓角已隐隐显出一层细汗。
“还能忍吗?”
伤得实在太深,若再不上药,一定会留下疤痕。
陆湛用纱帕挑了药膏,轻轻按在她小臂边缘打转,待布料吸饱了药汁才缓缓摁进伤处。
纱布触及肌肤的一刹,宋蝉通体一颤,下意识用力攥住陆湛的手腕,似要将所有疼痛都宣/泄出来。
她的蔻丹深深嵌进去,一阵颤/栗顺着腕脉传到他虎口。
他的腕已被抓出血痕来,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便用拇指指腹画着圈摩挲宋蝉掌心,像安抚一只雨中受惊的幼雀。
屏风上两道影子交叠,拟化极尽暧/昧的姿态。
处理完伤口后,陆湛目光落在了宋蝉的身上。
“这雀金裘,陆沣给你的?”他缓缓地说着,倒是听不出什么情绪,"听闻要猎数百只翠羽鸟,才能攒出这件雀金裘。"
半晌,忽然响起轻笑。
“陆沣待你,倒真是舍得。”
宋蝉斜倚在矮柜上,阵阵钝痛从小臂处传来,她鬓角已叫汗水打透,无甚多余的力气再辩白。
“当时大公子手边只有这件衣裳,他也是起了善心,或许是怕我若是死在火场里,不好与老太太交待。”
或许是窗外起伏不断的蝉鸣声过于扰人,看着那虽有火燎痕迹,却仍然灿若云霞的雀金裘,陆湛心头忽而多了几分挥之不去的烦躁。
“那幅匡庐图,值得你烧毁半条胳膊?"
陆湛猛然举起宋蝉无力垂落的小臂,引得她吃痛惊呼,他却浑然未觉,眸中冷寒愈盛。
"还是你怕陆沣丧命火海,想要救他?"
宋蝉痛得发颤,额上渗出冷汗,她挣扎着试图踢踹开陆湛迫近的身影,却被他另一只大手紧紧扣住脚踝,桎梏得动弹不得。
他健壮有力的身体欺压上来,就像是一座巍峨的山,她怎么也挣脱不开。
叮当一声脆响,放在榻边的金簪应声落地。
宋蝉哭着呜咽道:“陆湛,你这个疯子!我根本不是为了救那幅画,也不是为了救大公子!”
他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齿间狠咬出来:“那是为什么?”
“我是为了你!”
陆湛的动作一顿,在他犹豫的片刻,宋蝉当即屈膝抵住他的胸口,使出全身的力气,用力将他推开。
手臂上刚系好的绷带,又因挣扎而崩开,纯白的素纱瞬间被鲜血染红。
看着那抹如雪中血梅般刺眼的红,陆湛稍稍回笼了理智。
“什么意思?”
宋蝉蜷在榻内一角,用被衾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她止不住地落泪,眼泪砸在手臂上,洇进伤口里,刺出钻心的疼痛。
她不想与陆湛再多说一句话,可她清楚明白,若是她今日不给出一个解释,陆湛不会就此罢休。
“大公子将我救出火场后,不惜冒着危险重新回去,说是要找一件重要的东西。”
宋蝉将脸埋进被褥,单薄的肩头在锦缎下起伏。
“你和我说过,衣带诏或许藏在大公子屋内,我想大公子或许是去找这件东西,所以才想跟上去看一看。”
窗外忽起夜风,吹得檐下铜铃叮咚作响。
地上坠落的金簪映着摇晃的烛火,折射出如撒了星子般的光芒。
陆湛站在原地,定定地望着衾被下那道伤心不绝的轮廓,忽然喉头发干,说不出话来。
“当真……只是如此?”
“当时我也没想那么多,现在却觉得后怕了。若是再重来一次,恐怕我也没有勇气再跑进去。”尾音被呜咽绞碎,宋蝉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却仍然固执地裹紧那床叫泪水打湿的衾被。
陆湛沉默不语,烛光将他影子折落,他只是站在原地,脸上的神情愈发复杂。
他伸出去想要安慰宋蝉的手,也在离锦被半寸处停下,最终匆匆转身离开了。
*
陆沣也让人送了安神汤来。
之后的每日,都有府里的医师来为宋蝉上药。
小臂上的伤口,最起初只是疼,到后面结了疤,反而整夜地发痒,连着几晚,宋蝉都被这伤疤折磨得没能睡过一次完整的好觉。
指尖轻轻抚过那道暗红色的伤疤,仿佛又听见那日火舌舔舐梁柱的爆裂声。
宋蝉不禁想,或许这道疤就是老天爷留给她的教训。
谁让她竟然蠢到真将陆湛布置的任务当回事,连自己的生死都忘在了脑后,还顾着那与她根本不相关的衣带诏。可笑的是,陆湛根本不领她的情。
宋蝉第一次被自己蠢到发笑。往后她该记住今日的教训,不过是一枚过河卒子,她竟还真的为了陆湛真心实意地卖命,简直是自讨苦吃。
那幅她冒死救出来的匡庐图悬挂在书桌旁,画卷一角还留着余烬。
好在画面尚且完整,待找人重新装裱之后,应无大碍。
宋蝉看着那幅匡庐图,心里又盘算起来。
虽然她当时闯进火场,陆沣已不见踪迹,亦没看清衣带诏的下落。
但如今抛开陆湛,哪怕是为了自己打算,她还是要再去找陆沣一次,否则这幅画不就白救了吗?
此次火灾事发蹊跷,国公尚在病中,无人敢惊动。东厢房和库房被烧毁,修复尚且需要时间。
陆沛迁至客房短住,陆沣与陆湛则暂居官署。
这样一来,她便更难见到陆沣了。
直到几日后,紫芙打探到消息,陆沣要回公府为国公侍疾。宋蝉赶紧穿戴好,抱起那幅匡庐图,便在陆沣必经的回廊处提前等着他。
陆沣看见宋蝉时,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神色。
竹影扫过月洞,宋蝉从长椅上起身,鬓间的珠玉步摇随着起身动作轻晃。
“表哥肩上的伤好些了吗?”
“已无碍了。”望向宋蝉时,陆沣难得不必伪装,眼中流露出自然而生的暖意, “表妹这两日还好吗?”
宋蝉将伤势掩下,只是笑了笑:“我也安好的,只是这几日少了表哥在旁指点,画技始终不得精进。”
想起那日未尽的论画,陆沣了然地笑了。
“这些日子被公务绊住了脚,一时难以脱身。等到这阵子事情办完,我再来请妹妹一同赏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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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几日陆沣也时常想起那天的场景,甚至有一次,他在又梦见了宋蝉的笑貌。
甚至在梦里,她旖丽的红唇若有似无地拂过他的耳畔,似话本中勾人的精魅,婉转依偎在他的怀中。
但他之所以不来找宋蝉,除了确实公务缠身之外,还有另一则更重要的原因。
自从当年和高韫仪诀别之后,他已不愿再为儿女之事耽误大业,直到遇见宋蝉为止。
不知为何,他总是觉得每当与宋蝉一起时,感受和当年极为相像,甚至比当年还要快乐自在许多。
她身上总有一种特别的感觉,那是一种不假修饰、自然流露的天真与坚韧,深深吸引着他。
只是眼下正值朝堂文武相争的关键时期,陆湛正困于慕容诃一案中不得其法,他担心如果就这样放纵自己的情感,会误了大事。
“前些日子一直没能见到表哥,今日我来,是想将这幅画还给表哥。”
宋蝉今日特地穿了一件广袖裙,当她抬手将画卷交与陆沣时,长袖随着动作滑落,恰好露出缠着白纱的半截藕臂。
陆沣瞳孔骤缩。
“你的手怎么伤了?”
陆沣何等聪明,只稍一思忖,便似乎看见了那日火场里,她又不顾一切地闯了进去,紧抱画轴从屋里艰难跑出。
即便已猜到了大概,陆沣仍然有些不敢置信。
“表妹为何愿意这样做?”
展开的匡庐图上,画轴边沿染着淡淡焦痕,原画却保留完整,甚至因这几道焦痕,更添三分孤绝。
宋蝉指尖抚过画沿,笑眼望向陆沣:“这样好的画,若是付之一炬多么可惜。”
她的语气温和淡然,仿似只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家事,却让陆沣心中猛然一颤。
“况且表哥闯进火海,是为了护住在意之物,我也是。”
第45章
次日, 晨光漫进窗棂,陆沣一袭常服临窗而立,持笔作画。
陆沣掌中的狼毫笔尖蘸了浓墨,他原想要作出一幅苍山烟雨, 狼毫游走间, 笔锋一转, 却不自觉勾勒出一位美人。
灼灼花影下,立着一抹鹅黄裙裾的袅娜身影,眉眼如画。暮色斜斜掠过画中美人的衣裙,落下几点肩头的碎光。
笔尖悬在美人唇畔, 终究未点朱唇。
她一向极尽天然, 不喜浓妆,现在这样便恰好, 多一笔则嫌过。
陆沣搁了笔, 细细端详着书桌上展开的画卷, 不由得伸指虚抚过她垂下的墨发, 仿似已有微风轻拂,送来她发间的几缕淡香。
只可惜, 她出身低微,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虽对她心生好感, 却也只能止步于此。娶她为妻?那是绝无可能的。毕竟,他的家族、他的父亲, 不会容许一个身份低微的女子成为他的正室。
最多,也只能将她抬为侧室,以她的身份,应当也是愿意的。
思及此处,陆沣眸光有些松恍。
等这段时间朝中的事情安置完, 也该挑个时候,试探下她与老太太的口风了。
这时,小厮庆俞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盏热茶。
“公子画了许久了,且先歇歇吧。”
庆俞将热茶放在陆沣手边,目光无意间扫过案上的画,顿时愣住了。
画中的女子,竟与府中的纪表姑娘如此相似,简直是按着纪表姑娘的模样画出来的。
小厮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陆沣察觉到小厮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小厮犹豫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低声道:“公子,有件事……小的犹豫了许久,不知该不该说。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当让公子知道。”
陆沣心中一紧,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他放下手中的茶盏,沉声道:“说。”
小厮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说道:“那日火场,公子被送去医馆后,三公子……便急忙从千鹰司赶回府中。听管家说,到了火场,他第一件事便是询问表姑娘的状况,神情极为关切。管家说他在府中多年,还从未见过三公子如此着急在意的模样。”
陆沣手中的笔猛地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洇开一片浓重的黑渍。
心口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呼吸一滞。
陆湛一向冷心冷情,对女色毫无在意,曾经他设计不少女郎接近他的身边,无一不被退回。
这样的人,竟然会为了一个表姑娘如此焦急?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陆沣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是嫉妒?是愤怒?还是不安?他分不清,只觉得胸口闷得发慌。
“你是说……”陆沣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陆湛对她……有意?”
“有意无意,小的也不敢妄下断言,”小厮顿了顿,又道:“只是听管家说,当时表姑娘还在火场里,三公子眼见着就要闯进去救她。”
小厮低下头,不敢再多言。
“为什么不早与我说?”
陆沣的目光再次落在画中的女子身上,心中翻涌的情绪愈发难以平息。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是没有真正了解她。她对他的笑容与百般温柔,是否也曾这样对陆湛展露过?
还是说,他们早就认识,这是两人联手作出的一场局?
陆沣握着狼毫的指节逐渐因用力泛白。
无论如何,即便她出身低微,即便她与陆湛之间有着某种他不知道的关系,在未查清之前,他绝不会轻易放手。
“去查。”陆沣的声音冷得像冰,“查清楚,陆湛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小厮连忙应声退下。陆沣独自坐在案前,目光依旧停留在那幅画上。
画中的女子依旧笑得温柔,可此时落在眼里,那笑容却仿佛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如针刺般扎在他的心上。
陆沣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汹涌波澜。
可无论如何,那股莫名不安的情绪始终挥之不去。
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再像从前那样,将她仅仅视为一个可以随意安置的外戚。
她这个人,不知何时在他心中落了根,而他一时竟也不愿将这段缘分彻底折断拔除。
*
接连几日,天朗气清,日头正好。
趁着这难得的晴日,宋蝉带着几个丫头在屋里忙活,将所有的衣物都搬出来晾晒。
阳光透落在那些绸缎上,泛着柔和的光泽。丫鬟们手脚麻利地将衣服展开,仔细翻新缝补,屋里一片忙碌。
宋蝉也拖了个小杌子坐在日头下,缝一枚绣竹叶的荷包。
低头坐了一会,便觉得后颈乏累,抬起头正想歇歇,便看见房门口有个穿戴齐整的丫鬟探头向院子里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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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蝉停下手中的针线,转对紫芙道:“你去瞧瞧,是谁在那儿?”
紫芙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走到门口。
她一向最了解府里的人事,与那小丫头低声交谈了几句,片刻后便折返回来,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娘子,那是大公子身边的云裁,说是大公子有话要带给您。”
“大公子?”宋蝉心中一动,捻针的指尖微微收紧。
自那日一别后,她也一直有些疑惑。
看当时陆沣的反应,分明是对她有些心动的,可这接连几日却毫无动静,这实在不合常理。
宋蝉放下手中的女工,起身走到门前,与云裁面对面站着。
云裁见她出来,恭敬地福了福身,随即从袖中取出一枚精致小巧的瓷瓶,双手递上。
“大公子惦记着娘子手臂上的伤,特让奴婢将这药膏送过来。大公子说,这是宫里的秘方,宫里娘娘们都在用,日日涂抹在伤处,不消半月便能痊愈,绝不会留疤。”
宋蝉接过那瓷瓶,指尖触到瓷器微凉的表面,心中却莫名涌起一股暖意。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药膏,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浅笑:“替我谢过表哥,改日我定找机会当面道谢。”
云裁亦是一笑,摇了摇头:“娘子不必客气,大公子特地嘱咐了,让您不必与他见外。”
说着,她又从袖中取出一枚信笺,递到宋蝉手中:“大公子还让奴婢带了一封信,请娘子过目。”
宋蝉接过信笺,指尖触到那细腻的纸张,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桃花香气。信纸上还特意撒了些碎金,显得格外精致。
果真是陆沣,连这小小一张信纸,都透出这么多的巧思。
她展开信纸,只见纸上字迹清隽,落笔如行云流水。
信中写道,三日后,邀她在东城湖心亭相见,一同赏画论画。
宋蝉读完信,心中微微一荡,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信纸的边缘。
她抬头看向云裁,轻声道:“劳烦姐姐同表哥回话,我会去的。”
云裁点头应下,又福了福身,这才转身离去。
宋蝉站在原地,手中握着那封信,指尖阵阵发烫。
陆沣的邀约,是出于对她受伤的愧疚,还是别有深意?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药膏,又想起那日陆沣关切的眼神,心中不由微动。
三日后,东城湖心亭……
宋蝉将信笺小心收好,转身坐回杌子上,指尖摩挲着那尚未绣完的竹叶荷包。
阳光落在身上,依旧明媚温暖,可她的心思却早已飘远到三日后的湖心亭中。
仿似已经与陆沣相对而坐,言笑晏晏,共赏一幅画卷。
紫芙虽未听清两人的对话,但看见宋蝉回来时手中的信筏,多少也了然了情况。
紫芙试探道:“可是大公子相邀?娘子要不要与大人提前先说一声?”
宋蝉摇了摇头:“不必了,等事/后我自会去和大人细说情况的。”
*
距离约定的时辰尚早,陆沣却已早早来到湖心亭中。
他负手立于亭边,目光沉静地望向湖面,微风拂过,掀起他如玉般洁白的衣角。
前几日,他派出去的探子回话,称并未查到陆湛与宋蝉之间有任何瓜葛。
这消息本该让他心安,可不知为何,他心中仍有一丝疑虑挥之不去。
事关宋蝉,也事关他的未来,他不得不再谨慎些。
倘若宋蝉真与陆湛有不寻常的关系,那即便他心中再不舍,也必须要将她从自己的计划中剔除。
正思忖间,一阵清风拂过,送来一道清泠如泉的声音:“表哥。”
陆沣回神,唇角扬起一抹如平日般温润的笑意:“阿婵,你来了。”
宋蝉今日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淡青色的罗裙衬得她肌肤如玉,比罗甫画中的美人还要清丽几分。
宋蝉缓步走入亭中,目光扫过四周,却未见到任何画卷,不由得轻声问道:“表哥今日邀我来,是要赏哪幅画?”
陆沣并未直接回答,只是笑了笑,抬手为她斟了一杯茶:“先别急,你看今日的风景,不也很美吗?阿婵,先试试这府里新来的龙井。”
宋蝉接过茶盏,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陆沣今日的态度虽一如既往的温和,可她却总觉得他眼底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宋蝉低头抿了一口茶,茶香清冽,果真是难得的好茶,可她的心思却不在茶上。
陆沣望向宋蝉,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今日的宋蝉,确实美得令人心动,可他却不得不压下心中的情愫。
比起谈情论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微微侧首,目光越过宋蝉,凝神望向不远处的一座酒楼。
陆湛今日就在那酒楼中赴宴,待宴席结束,回府时必会经过此处。
他特意选了这湖心亭,又刻意安排了这场会面,便是为了让陆湛看见,试探陆湛的反应。
若陆湛对宋蝉并无异样,那今日便只是一场寻常的赏景论画。
可若陆湛起了些不寻常的反应,那他便要仔细斟酌,决定下一步的计划该如何安排了。
两人相顾无言,亭中一时静谧,只有微风拂过湖面的轻响。
宋蝉放下茶盏,抬眸看向陆沣,轻声问道:“表哥今日似乎有心事?”
陆沣收回目光,笑道:“无事,只是觉得今日能与阿婵一同赏景,实在是难得。”
陆沣话音刚落,目光忽然一凝,望向远处。
视线尽头的小径上,一道熟悉的玄衣身影,正向他们缓缓走来。
陆沣眼底凝了一层冷意,但很快,唇角便又勾起那抹温润的笑意。
他抬了抬手,清润的目光落在宋蝉如云的墨鬓间。
“阿婵,你鬓间的簪子有些歪了。你靠过来些,我替你扶正。”
第46章
宋蝉微微一怔, 指尖不自觉地抚上鬓边的簪子。
想起那日诗会上,她也是借着簪子歪斜的由头,刻意制造了与陆沣的"偶遇"。这簪子倒是成了她与陆沣之间的一根无形的红线,牵引着他们两人一步步走近的缘分。
微风拂过, 陆沣眉眼如玉, 如清风明月, 让人不由自主地靠近。
宋蝉低垂长睫,被陆沣身上淡淡的荀令十里香而拢着,丝毫没有察觉到背后那道冷锐如刀的视线。
长径尽头,陆湛一身玄色长袍, 眉目冷峻。沉黑的漆眸如淬冰霜, 直直刺向亭中那两道极为亲/密的身影。
湖心亭的帘幔随风轻扬,亭中男女的身影若隐若现, 他们贴的很近, 姿势极其缱绻, 仿佛下一刻就要相拥而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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