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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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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桡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神色微妙,在送楼灼出门的时候多言了一句:“即使你没有考虑我给出的治疗方案,我还是多嘴一句。”

“你的症状很重,一旦开始接触依赖信息素短时间内就不能进行戒断,否则后果和没治疗前会一模一样,你会去寻找给予你信息素的那个人。”

司机已经给楼灼开了车门,他仍然披着那件漆亮黑外套,闻言在不远处回眸看了苏桡一眼,没说别的,只重复道:“我不会采用你的治疗方案。”

Alph上了车,黑色的迈巴赫疾速驶入天光大亮的大道。

眉眼厌倦的医生抱臂靠在门槛上低着头笑,电话声响起,他拿起眨眨眼接了,对面的女声急切,苏桡安抚了两声:“我已经跟他打好招呼了,如果你们能说服他,一个月的安抚,他的腺体就能多稳定两年。”

*

周末的黄昏,楼氏的下班时间一向严苛,从上到下除了总裁之外,没有一个人有工作狂加班的习惯,总助Billy习惯性拿着自己的手提包,在下班之前进入总裁的办公室报备。

身姿优越的女Alph穿着工作半身裙,她敲敲门,办公室的把手一拧就开,平日里此时还在埋头看文件的工作狂却没坐在办公椅上,而是站在落地窗的正中央,若有所思地看着下方的车水马龙。

背对着她的Alph转过身,楼灼眉眼里缠着散不开的愁绪,从沙发上捞起自己的西装外套,才回应Billy刚刚的下班报备:“一起吧。”

Billy第一次和老板同步下班,心里忐忑。

电梯下行到停车场,楼灼的司机等待许久,Billy站在车侧和老板道别,黑色的车辆驶出时司机的询问声从没关上的窗户边漏出来,让Billy听了个完全。

“悬光。”

面色姣好的女Alph伫立在原地,轻轻捂了捂嘴,刚刚司机口中的餐厅在A市人尽皆知,坐落在A市最繁华的地带,在最高处将夜晚的繁华之城收入囊中。

她不受控制的惊奇地想,工作狂总裁好像要去约会了。

那日从苏桡的别墅离开后,楼灼接到了自己母亲的电话。

他回了家,平日里情绪稳定无所不能的母亲哭得梨花带雨,最冷面无情的父亲也微微颤着手,深邃的眼窝里有说不完的忧愁。

他大抵知道母亲要说些什么,苏桡不是多话的人,既然多次跟他提起就一定有着含义。

果然,短发沾在侧颊的女bet哑着声音,像是请求他:“我知道你不愿意,但我只想你好好活着,你见一见他好不好,那孩子性子好容貌好,实在不行就当一场合作交易好不好?”

楼灼拒绝的话抵在喉口,却又硬生生地被母亲的下一句话堵了回去。

她说:“你哥哥从小身体就不好,我就想你健健康康的……”

楼灼不是独子,他有一位双胞胎哥哥楼思知,两人容貌一样,身形相似,唯一的不同点就是楼灼眼角多了一颗楼思知没有的小痣。

他哥从小身体就不好,在楼灼回国前掌管着楼氏,楼灼回国接管公司后,楼思知回到了楼氏的山庄,一年四季养着身子。

楼家父母为了楼思知的身体忧愁了二十年,此时还要加上楼灼后发的腺体疑难症。

楼灼最终还是点头应了下来,他答应了周末晚上的见面。

离开时楼母抚着自己红肿的眼睛,忍不住呢喃:“你到底为什么对那个人念念不忘,他三年没找过你,独留你一个人忍受痛苦,你到底爱了一个什么人……”

“他不知道我得病了,”楼灼只说,“我会去见那个人,但是否接受苏桡的治疗方案,见面之后我会做决定。”

“我不想和一个可能会产生感情的人进行交易。”

楼母哽咽,只能接连点头。

“母亲,”楼灼用指腹轻轻抹去女人残存的眼泪,放软了语气道,“无论怎么样,我至始至终地爱着那个人,等他回来了,见一见你,你也会喜欢他的。”

楼家的Alph,从他的爷爷,到他的父亲,都和自己的配偶一见钟情,矢志不渝,楼灼很羡慕这样的爱情,他也期待着,自己会拥有这样的爱情。

他相信着,他和他的伴侣也会如此。

于是在一见钟情之后便时刻铭记着,将那个人的模样刻进骨头里,并不知厌倦地寻找和等待。

楼灼到餐厅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这场见面约好了最适合观景的位置,在餐厅的最高层,独一无二的二人桌,除了远处的乐手再没有任何人。

他坐着专用电梯上到最高层,电梯里的服务员微微欠身,楼灼走出去,在灯光骤亮处找到了自己今晚要见的人。

那人坐在黑夜里发亮的落地窗边偏着头往窗外看,他的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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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中长发被乖顺地夹在耳后,月光、灯光以及烛光都洒在他身上。

格子外套和白色的高领毛衣衬得那人的下半张脸更加白皙,双手放在桌上,看起来十分温顺。

听到声响,面向窗外的男人转头,一双形状漂亮的蛊人眼睛朝向楼灼,在无言的三米距离里,两人都没有说话。

静静对视几秒后,楼灼看见对面的人悄悄勾唇笑了一下,眉眼弯起来,像一只漂亮的偶尔乖巧的布偶猫。

楼灼一步步迈上前,走到桌前入座。

对面的人见他坐下,此时才缓缓开口,迟谕自觉地自我介绍道:“我叫迟谕,‘迟雪负隅,犹听春谕’的迟谕。”

介绍完自己,迟谕长睫轻颤,像是又忍不住笑了一下,他轻声对楼灼说:“好久不见。”

楼灼眉头蹙了一下又展开,掩盖着自己探究的神色,噙着不达眼底的笑,观察着对面坐着的人:“还需要我自我介绍吗?”

他看着迟谕熟悉的脸,和那日在二楼吧台见到的身影重合。

果然,那天晚上进入鼻腔的信息素不是他突发的妄想症。

眼前的人,有和谢槐一模一样的信息素。

雪茶——

如果发现这章内容和上章一样的话辛苦大家清一下缓存再看失误把后章的剧情定时到前面了TAT已经进行了替换很抱歉

第5章 .“你在犯规吗?”

迟谕神色一怔,唇角的浅笑淡了淡,他知晓楼灼在想什么,缓缓为自己解释道:“那天发生的事的确是意外,不是我本意。”

握着刀叉的手轻抖,他缓缓说:“你母亲告诉我你有信息素依赖症。”

“阿姨说,只有我可以帮你。”

“我受过阿姨的恩,我愿意帮你,但她害怕我反悔,于是把你的行程表发给我一份,我挑了一个时间去见你。”

说到最后,迟谕对着眼前神色缓和下来的Alph摇摇头,眼底带着温柔笑意:“我也没想到那天会和你见面,我准备喝完酒就离开的。”

楼灼抿了一口桌上的酒,是苦涩的味道,坐在对面的omeg有着优越的漂亮面容笑得赏心悦目。

下一秒,迟谕动作一顿,血色褪去,那张沾着雪色的脸被夜色衬得更加苍白,血管可晰。

他听见楼灼漫不经心地问他:“放出的信息素也是意外吗?”

“……不。”迟谕嗫嚅道,他霎时低下头不敢去看楼灼的眼睛,心事被摆了出来,心脏一刻不停地跳,让他连出声都艰难。

耳畔倏然变得很安静,只有嗡嗡的鸣叫声。

他在这几天准备了很多,他准备了几件好看的衣服,准备了很多可能会提到的问题的答案,比如他的生平经历,他的感情经验。

但楼灼的问题,显然不在准备内容里。

这让他无措、不安、羞赧。

只有淡淡灯光的餐厅最高层,楼灼的半个身子都藏在黑暗里,只有那双浓墨似的眸子,一瞬不离地看着迟谕,嘴角浅勾着,却又不带真实笑意。

迟谕鸦羽般的长睫在眼底洒下一片阴影,让他看不清omeg的真实神色。

他开口继续问:“那是为什么,为什么要那样做?”

迟谕不住地咬着自己的唇,牙齿在下唇印出痕迹,他松开唇瓣,血色才一步步填充上来。

纠结再三,他还是说了实话,左手颤着顺了顺耳边掉落的头发,声音清冷,带着不可察觉的抖:“我想让你睡个好觉。”

楼灼眉头一挑,心跳落了半拍,指尖在玻璃杯上轻轻地敲,远处的小提琴手循规蹈矩地拉着固定的曲子,两个人之间沉寂下来。

楼灼盯着眼前omeg躲着他的神色,一时竟有些无言愧疚。

或许真的是他想多了,从那天到现在,迟谕都不像一个有心计的omeg,他甚至算得上大方,得体地和他保持着规矩的距离,那天离开时也没多说一句话。

那晚的信息素也很淡,只很浅程度地安抚了他的腺体,继而便随风飘走了。

如果迟谕真的有所图,他有无数个机会,用信息素为饵,轻而易举地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可能迟谕就是想帮帮他,让他睡个好觉呢?

他有什么理由去苛责他,甚至应该感谢他。

楼灼暗了暗眸子,甚至闪过一丝懊恼,他软了语气回应道:“嗯,我知道了,很感谢你。”

顿了一秒,他又笑了笑补充:“那夜我的确睡了一个好觉。”

“那就好。”迟谕很快地接话,抬眼看着楼灼,视线在嘴唇和鼻梁处止不住地飘,就是不敢看那双眼睛,他主动开口讲起这场见面的主要内容:“你母亲对我说,如果你愿意,我们会同居,但不同床,和我生活在一起,你每天都能睡得很好。”

迟谕踌躇了一秒,接着说:“阿姨说,必要条件下我们两家会向外宣称即将联姻,以掩盖我们住在一起治疗的事实。”

楼灼已经从楼母嘴里听过这场交易的大概,楼家得到楼灼安全的腺体状态,迟家得到多个项目的合作伙伴名额,对楼灼来说,这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即使是给了许多项目的份额给迟家,但有了强力的合作伙伴,得到的好处也会比合作前更多。

只是……

楼灼敲敲桌面,看着迟谕轻声道:“我希望在治疗过程中,不会发生需要去对外宣称我们即将联姻的意外事件。”

“不管是为了你的声誉也好,还是对于我而言,我不想去解决这方面的难题。”

迟谕颔首,正色起来轻声试探着问他:“是因为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和聪明人说话很愉快,楼灼点头,肯定下来:“对,所以我并不想存在莫须有的假联姻。”

谢槐快回来了,他不想谢槐落地的时候,听到的是他联姻的消息。

即使是假的,他也不想让谢槐听到。

即使是得到了心底早有预料的答案,话语落地的那一瞬间,迟谕的心好似被捏了一下,酸涩、疼痛一瞬间都涌上来,他艰难地保持浅笑,紧握着刀叉的手倏然无力松开。

他又问:“他不能治愈你的依赖症吗?”

“当然可以,”楼灼在这场会面里第一次真心地笑了,连那双锋利的眼睛都向上轻挑,是不用细看就能知晓的心情好,“我的依赖症就是由他而来。”

迟谕又捏紧刀柄,小声犹豫道:“那为什么……?”

“他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A市,”楼灼颇有些对自身腺体的厌弃,沉着眸子低讽道,“而我的腺体先一步撑不住了。”

迟谕心底还有很多疑问,但他不想在今晚再去想楼灼和另一个人的事情了,他匆匆点头,“那我们的治疗期限就到他回来之前。”

发冰的酒水把玻璃杯的外侧染上水滴,迟谕轻轻喝了一口酒,又抬手把酒杯对着楼灼,说:“我会谨慎,不去暴露我们这场交易的所有事情,不给你带来任何感情方面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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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举起玻璃杯,棕色的眸子在暗处显得有些透明,内里稀稀碎碎地闪着月光,像落到空中的水晶球。

omeg仰头把一杯酒喝干净,眉眼弯弯对着楼灼,声音却有些说不出的干涩:“祝我们,合作愉快。”

楼灼还想再问什么,但他看见迟谕放下酒杯,拿起侧边的纸巾轻轻擦了擦手上的水渍,修长的指尖穿在纸张的缝隙里,像一幅水墨画。

下一瞬,他闻到了雪茶的味道。

时刻不停燥热的腺体又安稳下来,身体里的烦躁和疲倦一瞬间便被扫空,两人在空中对上视线,迟谕眨了两下眼睛。

楼灼没生气,反倒笑起来:“你在犯规吗?”

对面的人摇头,只笑着对他说,“只是希望今天你也能睡个好觉。”

“即使我们的合作没有达成。”

楼灼和迟谕对视着,沉思片刻后,拿起右手边的酒杯,一样一饮而尽,轻声重复道:“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希望你也睡个好觉。”

在离开餐厅坐上后座的时候,被酒精麻醉了部分的大脑出神,楼灼朦朦胧胧地靠在沙发椅背上,竟漫无边际地想,迟谕的那双手,和他梦中弹钢琴的那双手像的出奇。

那张脸也是,和面具下的脸庞像要重合,睫毛很长,唇色恰好的红,落在他那张白皙的脸上,娇艳欲滴,像引人采摘的玫瑰。

思绪缥缈,霎时便清醒过来。

大抵是信息素相同的人,也会有别的相似的地方吧。

他只能这样想。

*

楼灼走后,迟谕一个人在餐厅又呆坐了一会儿。

半晌,他拿起手机,对着那天的夜晚拍了一张照片。

在楼灼说出他有喜欢的人时,迟谕紧握着的手丢了力,即使他早就有了猜想,做了准备,还是免不了神经的骤痛。

楼灼的信息素依赖症由他喜欢的人而来,也被他喜欢的人所治愈。

他并不是独一无二的药,他可以被替代。

又一项可以安抚自己的美好念想被划去,迟谕免不了的心情低落。

可是,他真的真的好喜欢眼前的人,真的真的拒绝不了这样好的机会,他想就这样,和楼灼相敬如宾,偷一段好时光。

他会做好记录的,然后以后总有可以回忆的东西,这就很好。

可楼灼还在犹豫。

“那我们的期限就到他回来之前。”迟谕听见自己说。

他甚至放出了信息素,像是逼迫对方就范,他只敢擦拭自己的手指,藏住短暂的颤抖,又在对方答应后别过脸,去看空中餐厅的窗外,眼底的水光藏在夜里,只有他自己知道睁着眼眼睛会发酸。

果然,楼灼答应了。

他很开心,又很难过。

他觉得有些对不起楼灼,但他也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心脏深处肿胀,闷闷地疼,今晚他注定睡不了一个安稳的觉。

自刚刚那刻起,他成为了背负着信息素的时间的小偷。

也将成为最勇敢的献祭者,最直白的讲述人。

讲述他自己,又掩盖他自己——

心事说给晚风听。

第6章 圈地盘。

关于治疗方案的协议在第二天便签下,两人的住所由楼家负责考虑,楼母安排了一栋身在繁华中心离楼氏很近、安保保密系统十分好的小别墅给两人。

迟谕是在协议签下后的第二天搬进来的,迟家派的保镖把他的东西搬进来,在搬家之前楼母问了他需要准备些什么,他只要了一间客房以及一间安静些的工作室。

工作室就在书房旁边。

在楼灼的行程表里,下班到家后还会在书房办公,虽然工作室和书房隔了一道墙,但还挺近的。

据楼母所说,楼灼的东西在迟谕搬进来之前便放了进来,但客厅和其他的公共区域迟谕都捕捉不到Alph的痕迹,房子里简洁地像无人居住一般。

他甚至以为楼灼还没有搬进来,直到换鞋的时候看见鞋柜里多的几双男士皮鞋,他才温吞地真正意识到楼灼也已经搬进了这栋别墅里。

也许今天晚上就会碰上他。

迟谕弯腰时呼吸停滞了一秒,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件事情。

从今天开始,他要和楼灼共处一室了。

搬家的那天晚上,楼灼刚好结束一个大项目,总助Billy按规矩安排了聚餐和晚间团建,他去走了个过场,有老板在没人会玩得开心,结了账楼灼便揉着太阳穴上了车。

坐到后座司机问他今晚去哪的时候,熟悉的地址将要脱口,顿了一秒,他才想起昨晚楼母已经把他的东西挪了一部分去别墅里,他现在有了另外一个归处,一个不止他一个人居住的住处。

还有了一个才见过两面尚且生疏的“合租室友”。

车自然而然地被司机开到别墅,楼灼让司机先打车回去了,自己在车里静坐了一会儿,才沉默着乘着电梯上楼。

Alph回来的时间不算早,已经是可以入睡的时间了。

但他打开门的时候,“滴”的一声后,门打开,室内还留着狭窄的廊间顶灯和客厅桌面上几盏昏黄的灯,背对着他的沙发坐垫上团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听见开门的动静,沙发上的身影窸窸窣窣地转身,发尾有些乱的omeg从毛毯里探出头来,两手放在沙发靠背上微微睁大眼看他,眸子里闪过欣喜,漂亮白皙的一张脸对着他轻轻地笑,眼尾染着像是揉搓后的红。

他手里还拿着笔,纸张被他铺在茶几上,温润轻柔的声音回荡在硕大的客厅里。

——“你回来啦?”

楼灼低下头掩着神色换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迟谕歪了歪头又放软了声音和他搭话:“是今天又加班了吗?”

楼灼僵硬点头,微不可查地“嗯”了一声,脱下中长款的黑色大衣搭在置衣架上,在靠近沙发后顿步了一秒,不过一瞬便又恢复步伐,趿拉着拖鞋往书房走。

顿步的刹那,他看见迟谕光脚跪在沙发上,身上披着毛毯,刚刚像是坐在地板上接着低矮的茶几动笔。

看来是还有事情要处理。

迟谕在心底叹了口气,喊住楼灼:“可以等一下吗,我有东西要给你。”

楼灼的步子又停住,侧过身只问:“什么东西?”

见Alph回头,迟谕忙从毛毯里钻出来,从茶几上拿起东西,穿上拖鞋跑了两步到楼灼面前。

红绳绕在他修长分明的中指上,掌心下坠着一个盛满的圆柱形小瓶子,内里浅蓝色的液体轻轻晃动,像天光下的湖泊。

迟谕把它递到楼灼面前,他温吞着道:“这是我的信息素浓缩提取液,我觉得说不定什么时候可以帮上你的忙。”

迟谕小心翼翼地抬眼观着Alph的神色:“当做见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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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灼定定地看了小瓶一会儿,伸出手接了。

接过提取液后,Alph轻动手腕绕了几圈,红绳绕在他的四根手指上,圆柱小瓶安安稳稳地躺在他的掌心。

瓶内提取液的颜色清亮,不用打开瓶盖他似乎都能闻到雪茶的味道,若即若离。

也或许是本身就切实地闻见了那股清香。

实际上,在他打开那扇门的时候他就闻到了,迟谕信息素的味道。

在这栋别墅里,迟谕的信息素越多对他的治疗越有效,治疗协议里提到,供给方需提供尽量高的信息素浓度。

漂亮矜贵的omeg很讲信用,没有收敛自己的信息素,雪茶的味道自然而然地在房子里蔓延,别墅很大,比起特殊时期这样的信息素浓度仍然算得上很低,但楼灼很简单便能闻到。

在进门的时候,契合的信息素相碰,刹那便冲散了一整天的烦闷,一向狂躁的腺体变得很听话,一动不动地沉寂在后颈处,像得了安抚的火山。

信息素浓缩提取液获取的条件苛刻,提取过程中的感受并不愉快,且一年最多提取一次,一小瓶便是一年之内能够提取到的最多数量。

在研究其病症的时候,楼灼也被医生提取过,其中的痛苦他十分清楚。

那双幽黑的眸子轻抬,微狭的眼晦暗不明地看了一眼迟谕。

omeg嘴角勾着掩不住的笑意,眼底亮亮的却又带着些忐忑,半长的头发搭在肩上,白色的内搭衬得他的发丝都柔软,微红着的脸上满满写着——“请你收下吧。”

乖得不像样子,像睁开眸子的可爱小猫。

楼灼凌厉尖锐的眉眼不自觉下压时,看着总有几分不耐和戾气,他松开自进门后一直绷紧的唇角,望着迟谕的眼睛问他:“你自愿的吗,还是我父母要求你必须这样做?”

迟谕一怔,倏然便意识到楼灼在想什么,无非是觉得他被威逼胁迫提供信息素,心脏颤了一下,他立刻摆着手解释:“不是的,这是我去年的提取液,本来是提供给一个病人用的,但他今年已经彻底康复了,所以不再需要我的提取液,这瓶多余的就返还给了我。”

“不是最近去医院提取的,也不是阿姨和叔叔的意思,只是我自己想送给你。”

楼灼看着只穿着一件白色内搭的omeg站在他身前,摇着指节分明的手和他解释,漂亮精致的眉眼竟染上焦急,眉间微微蹙起,连耳边的碎发都飘落下来几缕沾在红润的唇角。

在omeg有些慌乱的目光里,听到解释的楼灼舒缓下神色,压低的眉眼不自觉地抬起舒展开,他正式收下了提取液。

喉间溢出一声好听的轻笑,心情莫名变好的Alph和迟谕道了谢,按着自己的原路进了书房,门被关上。

两个人的身形隔开,但迟谕的信息素仍旧能透过门缝钻入书房里。

进门之后,他的身上似乎也已经缠上了迟谕的味道。

信息素基因最底层的相互吸引从不说谎,他可以和迟谕隔开距离,但他的腺体无时无刻在渴求着雪茶味道的触碰。

楼灼今晚并没有要办公的意思,他在书房看着自己手里和颈间相似的提取液圆柱小瓶,红绳静静躺在他手心,左手抚上脖颈,银链染着温热的体温,另一个小瓶挂在胸口处,内里空空荡荡。

那瓶提取液最终被楼灼放进了书房角落的柜子里。

没过多久,在门外一阵稀稀碎碎的动静之后,omeg轻轻敲响了书房的门。

在得到楼灼的准许后,迟谕试探着探了一个头进来,见楼灼没有在谈公事后才开口:“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来客厅坐一坐。”

omeg漂亮的长睫似乎是因为羞赧止不住地抖,眼尾泛着红,侧颊也泛着淡淡的粉色,扒在门上的指腹也因为用力泛起苍白。

迟谕磕磕绊绊:“……客厅、客厅的信息素浓度高一些,你回来的太晚了,在客厅待久一些或许效果更好。”

最后一句说得很有底气:“今晚也能够睡得很好!”

楼灼不知道这是今晚第几次向迟谕道谢了,不过这次除了道谢之外,两人还互道了晚安。

迟谕走后,楼灼靠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出神。

他衷心地觉得,迟谕是一位很敬业的合作伙伴。

迟谕穿着全新的毛绒拖鞋,小跑上楼梯的时候和地板碰撞发出轻响,声音在别墅里显得空旷。

直到进入房间,贴上稍显冰冷的门板,他急速跳动的心脏才缓缓地降下频率。

呼吸还急促着,omeg抚上自己微微发烫的后颈,腺体还在不断地向外散发着信息素,像是在圈着自己的地盘。

那夜的Alph仍在书房待到深夜,然后路过客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睡了第三个好觉。

第7章 .迟谕像一只蹦蹦跳跳的兔子。

楼灼的工作繁杂,风尘仆仆的Alph常常天黑透了才回来,迟谕在治疗方案实行的前几天没有什么工作,白天会出门买些东西,下午吃完阿姨做的饭就待在工作室里一下午,又或是把自己买的东西在别墅里摆起来。

半周之后性冷淡风的别墅里也有了一些有颜色的东西,比如紫蓝色的花瓶,或是在客厅里新装上的橙色的渐变窗帘,在空荡荡柜子上摆满的各类摆件。

楼灼对迟谕在别墅里添东西的行为称得上纵容,毕竟少一件东西多一件东西对他而言没什么区别,干扰不到他的生活。

迟谕往别墅里买了很多东西,大多是不同于黑白灰的颜色,但这天他抱着一支小巧花瓶回别墅的时候,站在鞋柜旁,莫名觉得客厅和中午出门时有些不一样。

走进了才发现是在沙发下低矮的茶几下铺了一整块灰色的毛绒地毯,范围很大,一直从茶几的中心蔓延,遍布了大半个客厅,把沙发全部包围在里。

他把花瓶摆到餐桌上,恰好遇到做完饭的阿姨从厨房出来,两人短暂地问好。

迟谕又往隔门后的沙发看了一眼,垂着眼问阿姨:“下午有人来了吗?”

阿姨往餐桌上摆着菜,听见了便忙不迭地回答:“有的有的,下午您出去了先生派人过来送了地毯,收拾了好一阵呢。”

迟谕点点头,和前几天一样一个人坐在桌上把饭吃完了。

饭后,迟谕回工作室里把昨天剩下的收尾画完,整理完自己的设计稿,恰时收到了意料之内的短信通知。

他抿抿唇又松开,唇色是从苍白中溢出气色的漂亮的殷红色,碎晶似的眸子沾着情不自禁的喜色。

夜深时候楼灼刚好到了家,迟谕端着水杯从工作室出来,对楼灼软着声问好,然后接完水,没有回工作室,而是直接进了楼灼的书房。

每晚楼灼回来后还有一两个小时会在书房处理事务,这几日迟谕和楼灼商量后,干脆把治疗地点定在了书房里,楼灼处理工作,他就在旁边看书或者看看手机回消息。

楼灼回来的时间不长,书房里迟谕白天又从不会踏足,在一两个小时内分布高浓度的信息素对腺体的压力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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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迟谕并没有多提这件事情,只是毫不收敛地释放自己的信息素,尽自己所能的提高书房内的雪茶味浓度。

这样高强度地释放信息素对omeg的腺体来说算不上轻松,迟谕坐在躺椅上碰了碰自己的后颈,那一小块地方已经开始微微肿胀起来,摸上去时有些隐隐约约的刺痛感。

迟谕碰了下就放下手,见楼灼边整理着袖口边进来,坐起身问他下午来送地毯的事情。

“怎么突然买了那么一大块地毯?”

楼灼脚步一顿,继而神色正常地坐在转椅上,没回头,开着电脑回答迟谕:“我不建议坐在大理石地板上工作。”

“……!”迟谕微微睁大眼睛,有些浅浅的讶异,怔愣半瞬但面上不显,“所以是买给我让我在客厅工作用的?”

楼灼背对着迟谕,常年平静如波寡淡的眸子在omeg看不到的地方闪过两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摇摇头,淡声说道:“我有的时候也会在客厅工作。”

迟谕长睫轻颤,“……嗯,好的。”omeg乖巧应答。

他弯着眼接受楼灼的说辞,点点头后接着看手里厚的像砖头一样的书,楼灼的书架上摆着的大多是外国名著,这几天他挑了一本自己没看过的每天晚上断断续续的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画图的时间太长,长篇冗杂的英文单词在此时竟有些催眠,困倦不可抑制地涌上来。

迟谕看着看着,眼皮耷拉下来,眼尾困倦似的下垂着,就在书房里的键盘敲击声和沉稳交谈声中睡着。

Alph在视频会议的中途休息时余光向后撇了撇,躺椅上的人没了动作,书盖在胸口,鸦羽般的睫毛有规律地随平稳的呼吸摆动,面容安定地睡着了。

楼灼喝了一口水,玻璃杯被男人轻轻放下,他按开手机往工作群里发着消息,宣布今天的工作告一段落,其他的,明天上班后早会时再进行汇报。

群里的员工不知道老板为何今天突然如此好心,只掩盖着自己的欣喜规规矩矩回复着消息。

楼灼收起手机,在电脑桌面上鲜少地毫无目的地晃了晃鼠标,最终找到了一项能够不动用键盘的审阅工作。

等睡得安稳的omeg醒来的时候,睡前的键盘声和话语声都消失了,只有静音鼠标在工作。

长睫抖动,迟谕慢缓缓地睁眼,脑袋晕晕,眸中一片迷茫,下意识地抬眼望向一个方向,只见不远处Alph还坐在转椅上还在看电脑屏幕上的邮件,心又安下来。

颈后的腺体在睡梦中自发性地降低了信息素释放的速率,迟谕摸了摸它,又重新恢复了信息素的释放。

不知何时,在他触摸腺体的时候,连静音鼠标的微小声响都消失了。

一时间书房里只有迟谕起身时轻微的摩擦声,胸口的书砸下来,落在他的腿上,说不上疼,但难免发出声音。

腿上盖着毯子,书本顺着毯子继续下滑,迟谕着急地伸手,又只堪堪捏住书页的一角,书本落下时哗啦啦的翻页声在几番失败的阻拦后还是出现在了书房里。

砰。

书砸在了地上。

书页的木质触感还在指尖,迟谕没拿住书,慌乱抬眼时看见Alph已经转过身,从椅子上起身,然后在迟谕的视线追随里蹲下身捡起了落在他脚边的书。

楼灼捡起书,但没有站起身,就这么单膝弯着离地板只差毫厘,蹲在地上拍了拍书上看不见的灰尘,把书放在旁边的低矮凳子上,往上抬眼看着迟谕。

Alph一动不动,只默默看着眼前刚睡醒的人。

这样的行为让迟谕无由来的心慌,他咽了咽口水,喉头滚动,顺着躺椅往墙边缩了缩,书房里很安静,让他开口说话的声音也变小:“怎么了?”

楼灼静了几瞬,omeg刚醒的眸子沾着水色,眼睛清亮,显得眼底的青紫更加明显。

在迟谕心跳越来越快,掌心缩紧的那刻,楼灼才骤然开口,语气淡淡:“你下次不用等我,早些回房间睡觉。”

“不用因为我,而去改变什么。”

迟谕心跳稳下来,他轻语道:“但是你每天都回来得很晚,你需要信息素。”

楼灼站起身,摇头:“还没到那种非要不可的地步……并且,我的病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很清楚我的身体情况。”

迟谕抬起头,头发往后散落,一缕碎发落在他鼻尖,又滑落到耳边,他定定地看着楼灼,也学着楼灼摇头反驳,语气坚定:“不,这是我们的事情。”

他的声音又轻柔下来:“既然合作已经达成了,那我就会做到最好。”

omeg浅浅的笑:“我猜,你这几天都睡得很好,对吗?”

omeg仰头时五官全然暴露在楼灼的视线里,平日里多多少少会被挡住的容貌尽显,他甚至能看见迟谕清晰眼瞳里绷着唇角的自己。

迟谕清浅的笑,唇角勾起的时候,不可遏地让楼灼的心跳落了一拍。

这实在是一位,十分漂亮的omeg。

楼灼不得不承认。

在迟谕笑着等待回复的时候,早就想好说辞的楼灼竟有些止噎,后改了说法:“……我明天会回来的早一点。”

迟谕从喉间发出清脆的笑声,继而对着楼灼摇摇头:“或许不用。”

楼灼问:“为什么?”

他第一次见迟谕那样狡黠地笑,omeg故意卖着关子,语气上扬道:“不告诉你。”

话音刚落,迟谕扯起腿上的毛茸茸雪白的毯子,反手披在身上,从躺椅上站起来快步挪着,刹那间已经到了书房门口,他站在门口转身从狭缝里探出一颗圆圆脑袋,对楼灼眨眨眼:“明天你就知道了。”

他转身趿拉着拖鞋离开,身后的毛毯飘荡在空中的半截越入门内,又在晃荡过后最后消失,像尾巴。

楼灼定定地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才把迟谕没看完的书塞回了书柜里,脑袋里后知后觉地觉得,迟谕刚刚好像一只蹦蹦跳跳的兔子,蓬松的发丝像耳朵,落后的毛毯像尾巴。

抬眼看人时眼睛圆圆,真诚衷心。

总之,是很难让人反感的模样。

甚至因为像极了小动物,有些可爱。

思绪在嘴角即将勾起的时候停下,伫立在书柜前的Alph骤然压下唇角,变了神色,他扫开心底脉搏的轻撞,掌心霎时攥紧胸口挂着的空瓶,刚刚出现的想法又不可控地显现。

迟谕刚刚抬眼看他的时候,清淡浅笑的神情,竟让他像是看见了谢槐的影子。

谢槐总是这样的,无论他说什么,也最多只是勾起唇角,小幅度地笑。

两人的眼睛形状很像,只是谢槐的眸子常常暗淡,无论何时都像蒙了一场雾,但迟谕的眼睛总是亮着的,像下了雨的初晴天,缠缠绵绵地沾着水汽。

但终究是不同的。

指尖摩挲着光滑的瓶面,楼灼猛地止住想法,垂下头指尖用力发白地捏着玻璃瓶。

不久前那夜的幻视也重现在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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