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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熔炉星球 我送你亲眼去看世间万物的下……
叶鸢睁开眼, 第一反应是伸手提剑立刻去把暗算自己的葛仲兰就地削死,不想刚一动作, 肢体就传来剧痛。
她试图控制自己的躯体,竟发现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能动弹,连眼前都蒙蒙一片。
“华霖,他醒了。”
一个女声响起,接着有只手揭去了盖在叶鸢脸上的薄布,忽然落在脸上的光线让叶鸢下意识闭上了眼。
等她适应了明亮的环境,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名女子闪烁着好奇光彩的圆圆杏眼。
“我见过你。”叶鸢在元临真人的记忆中见过这张面孔,因而惊声道,“你是无恒邪尊!”
那女子的圆眼睛眨了眨:“不是邪尊是仙尊。小子, 我不是和你说过么?我名为辛竹,但你得唤我无恒仙尊。”
无恒邪尊——仙尊话音刚落, 叶鸢耳边灵敏地捕捉到一阵娑娑足音, 似乎有什么人走到了自己身边。
“是不是有人来了?不会是华霖仙君吧?”叶鸢一面大声问道, 一面像只跌倒的大乌龟般费劲巴拉地试图翻身向左边, “可我怎么看不见你?”
“倒是记得我的名号。”
那人笑道, 低下身来, 伸手帮了叶鸢一把, 将她的脸托向左边。一张温润出尘的面孔出现在叶鸢狭窄的视野中, 确实是她在千年前的飞升场景里见过的慈清宗医仙。
“你左边的眼珠伤得厉害,实在留不得, 我便帮你取掉了。”
华霖仙君以单手施术, 叶鸢浑身火烧般的痛楚顿时减轻大半。接着, 华霖仙君以法诀令叶鸢的躯体漂浮起来,仔细检查着她的伤势。
“你丢了一只手,一条腿, 肚子里的脏器也少了一半,兼之严重的灼伤。”触及叶鸢的目光,华霖仙君舒展开皱起的眉宇,“但我已施慈清诀为你吊命,一时半会还不会有事。”
事情发展到这里,叶鸢也已经大致明白了情况。
看来她的确中了葛仲兰的暗算,现下被困进了他的冥想境。此刻发生的一切恐怕都来自葛仲兰的记忆,而叶鸢所扮演的角色,大约就是葛仲兰本人。
“丢了一两条肠子没什么要紧,慈清诀运转五周天便能慢慢长回来,手啊脚啊、眼珠子啊,辛竹也能给你做出一模一样的安回去。”华霖仙君宽慰道,“只要熬过今夜就不会有事,知道了吗,小子?”
叶鸢丝毫没有配合的意思,不客气道:“我不是小子,我是个姑娘。”
此言一出,身前的两人果然愣住。
冥想境往往袒露出其主人埋藏在内心深处的念头,在冥想境中手撕剧本的行为有导致修士神魂受创的风险——但葛仲兰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谁管他的冥想境怎么样!
叶鸢有意直接捣毁此处场景,脱出冥想境直接去找葛仲兰问个明白。但转念一想,她又的确对早已飞升的华霖仙君、无恒邪尊怀有好奇,何况这也不失为一个了解葛仲兰神秘来历的好机会……在这片刻的走神中,辛竹的神态已恢复如常,甚至转而带上几分兴味。
“如果你想要做女孩儿,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日后被世人当做魔头的圆眼睛女修兴奋地在叶鸢肚子上比比划划,“我只消把这儿、这儿划开,置入……咦,不可不可,我得先拆换一副盆骨……”
见对方愈发兴起,叶鸢礼貌拒绝道:“多谢仙长,不劳费心了。”
华霖仙君也说:“先等这小子……小姑娘活过今夜吧。”
辛竹瘪瘪嘴,不说话了。华霖仙君将叶鸢平置在开阔洁净处,两人在她几步外生起篝火来。
修士自然不需要凡火来御寒,此处需要这团火焰取暖的唯有动弹不得的叶鸢罢了。叶鸢不禁觉得这幅情景十分奇异,于是开口问道:“我从哪儿来?怎么遇见了你们?又怎么沦落成了这幅样子?”
“你的脑袋也摔坏了吗?”辛竹好奇地盯着叶鸢的脑门看,蠢蠢欲动地伸出手,“让我看看——”
“脑子的病以后治也不迟。”华霖拨开辛竹要拆人天灵盖的贼手,转过脸对叶鸢和蔼道,“你的镇子遭了仙难,又被一把大火烧得精光,我与辛竹偶然途径时,只剩你一人还活着。”
叶鸢问:“什么是仙难?”
辛竹百无聊赖地拿树枝戳着火堆,随口回答道:“就是倒霉催地受修士斗法殃及。那些修士一打起架来,哪里会在乎凡人的死活呢。”
叶鸢忍不住笑起来,又因牵动伤口龇牙咧嘴:“华霖仙君就算了,这么说来你也和‘那些修士’不一样,十分在乎凡人的死活喽?”
“倒也不是十分在乎。”辛竹想了想,“我只是觉得,这样做未免太浪费了。”
“浪费?”
辛竹用树枝在地上画起来:“我这样跟你说罢。”
未来魔头其实很会画画,寥寥几笔就在地上勾勒出了两个生动的小人。
“这是修士。”她在一个小人腹中画了一大团火,“修士以道体淬炼灵气,又以神魂蕴养冥想境——而这个是凡人,凡人没有打通经脉的资质,因此无法练气入道。但鲜有人知的是,其实凡人也有冥想境。”
她在另一个小人腹中画出一小簇火苗。
“冥想境寄托于神魂,由宿主的情感记忆生成。因此按理来说,只要是具有神魂和灵识的生物,都有冥想境。”
这是叶鸢所不知道、也从未想过的事情,此刻由辛竹点破,仿佛一排巨浪迎面拍来,将叶鸢打得一个跟头,摔掉了原先头脑里的阻塞。
但她心中仍有疑问。
叶鸢疑惑道:“可为何从来只有人见过修士的冥想境,却不曾见过凡人的冥想境?”
“在沙地里拣出一枚贝壳是容易的,若让你拣出一粒沙子呢?”辛竹回答,“更何况,修士的神魂经过修炼,犹如火团,还没靠近凡人的冥想境,就将其毁去了。”
叶鸢眨眨眼睛:“此节我已听明白了,那你所说的‘浪费’又是何意?”
“此间的修士都实在自大。”辛竹却说,“他们总认为自己入了道便与众不同,万物众生都任由自身取用……咳,其实我也这样想,但那些蠢货不具慧眼,见到沙砾,自以为没有用处,随手就舍弃了,殊不知无数沙砾汇聚起来,也有移山填海之能。”
“我听明白了。”叶鸢笑道,“你不在乎凡人本身如何,但相信他们具有无穷潜力。”
“正是如此!修士有冥想境,凡人也有冥想境,既然修士有能,凡人自然不会无能——小姑娘,你比许多听不懂话的修士都聪明。”辛竹的眼睛亮了起来,“天生万物,必定各有用处,我忙碌了好几百年,也没能辨明芸芸中千万分之一,所以我要长久地活在这人间才行,至少得千千万万年……我与你颇为投缘,如果你活得下去,不如就来当我的弟子吧!”
“当辛竹的弟子恐怕不免要吃点苦头,你不用受她胁迫。”不等叶鸢回答,华霖温和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们慈清宗也是不错的去处,而且我有几个弟子很会和孩子玩儿,你肯定喜欢。”
辛竹立刻高高撅起嘴:“你听他扯谎呢,他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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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弟子和他一个德性,见到疑难杂症就眼冒绿光,你可得当心哪日睡得好好地,就被慈清宗拖去琉璃堂里给开膛破肚了……”
此时月亮已高悬中天,叶鸢渐渐生出倦意,在睡意朦胧中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两人说着话:“慈清诀当真难那么练吗?”
“一点儿不难,背一背口诀就能学到第三重的。”
“两位如此熟稔,难不成是道侣?”
“哼,绝对不是。”
“万万不是。”
“那你们就是好朋友了,可是后来你们怎么会……”
凡人孩子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终于归于寂静。
辛竹探了探那孩子的鼻息,对同伴说道:“她死了。”
华霖脸上笑容淡去,他微微点头表示已知晓,将右手放在尸体的胸膛上。
他这样做并非是要藉此表达哀思。华霖解开裹在尸体上的破布,露出遮盖下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并指为刀,无比流畅精准地剖开尸体的皮肉,将胸腔完全打开。
华霖观察着其中因灼烧惨不忍睹的脏器,流露出悲色:“真是恶毒至极的术法,脏器长一寸,火烧便进一分,这孩子饱受煎熬,又不得速死,最终才死于衰竭……这是我的过错。”
“我答应了要收这孩子做徒弟的。”辛竹的语气十分平静,“华霖,你且留住她的神魂。”
“留住神魂又有什么用?”
说出这句话的人并非华霖,而是叶鸢。
在记忆中的“葛仲兰”死后,她脱离了那具伤痕累累的躯体,此刻正以灵体的状态蹲在华霖身边看他的解剖现场。
尽管辛竹看不见也听不见她,叶鸢仍自顾自地说着:“长期游荡在人间的神魂迟早会被消磨掉灵识,最终也要化归为天地间的灵气,所以唯有早点投入轮回渊……”
华霖也出声道:“辛竹。”
“你不会也要和我说生死有命的废话吧?”辛竹并不抬头,只是取出自己的百宝囊,将双手探进囊中,“若真如此,你就不是我的好友了,不妨走得远些,不要打扰我做事。”
辛竹一面说着,一面两手发力,竟从百宝囊中拖出一个人来!
不对,这不是人。
叶鸢的神魂像片叶子那样飘转过去,贴近细细打量后,得出了结论。
这是一具人偶。
辛竹接连不断地拖出一具具精妙绝伦的人偶,令它们仰卧在凡人孩童的尸首旁。
这些人偶有老有少,姿容之逼真,几乎能令人感受到鼻息。
叶鸢的目光被那些栩栩如生的面孔所吸引,而华霖却望着辛竹,无奈似地摇了摇头。
“我以医立道,正是因为我也不信天有定数。”华霖说,“辛竹,我来助你。”
言罢,他施起慈清法诀。
这是一个叶鸢前所未见的复杂术法,她情不自禁地打开天目,以双眼跟随着灵气在法诀中的流转。
叶鸢看过千年后慈清宗的最后一个传承者阮芸施慈清诀,此时再见到华霖仙君施慈清诀,才发觉其间悬殊,宛如一粟沧海……若非亲眼所见,她也不会相信这汪洋般的甘霖奔涌向后世,竟然只剩下了垂死的水滴。
但在当下的一瞬,来自慈清诀的玄妙之力依然不容置疑。
广袤的灵流有力地裹住叶鸢的神魂,将强大而慈爱的力量注入其中,叶鸢的神魂化作华霖掌中凝实的一团白光,华霖接着将这团白光递给辛竹。
辛竹以双手捧过这团神魂,送入一具美貌女性人偶的神台处。
“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了。”被装进人偶的叶鸢产生了仿佛被硬生生塞进箱子的不适感,本能地挣扎起来,“但这只是白费功夫,人偶毕竟只是死物……”
辛竹听不见叶鸢的话,但她看见白光剧烈闪烁,那具少女人偶很快自胸口出现裂纹,眨眼间就碎成齑粉。她紧抿着唇,一次又一次地将光团放进不同的人偶体内,却没有一具人偶能够真正容纳这团新死的神魂。
狂怒陡然席卷了辛竹,但她的头脑并没有就此被愤怒蒙蔽,作为当世顶尖修士的辛竹凭借她的敏锐双眼穿透了这熊熊烈火,看到的是在这天道之下,不可僭越的边界。
她感到心中的怒火烧得更加炽烈,但她的头脑却愈发冷静明晰起来。
“即使人偶的构造与人体别无二致,也无法令神魂复生,或许是因为经脉、气穴与神台都不是它的归处。”辛竹低声自语着,“那么神魂的归处是哪儿?对了,神魂的归处应当是——”
她猛地抬起头来:“华霖!”
不等她唤第二声,华霖已经提步走到了她身边,如以往那样微微低身,作倾听之姿。这是他们作为老友的默契。
“华霖,我需要你助我护住这孩子的神魂,令它在我施术时不至于溃散。”
“辛竹,你想怎样做?”
“我要将这神魂送往它该去的地方。”
辛竹拢住白光,身周灵气受到牵引,缓缓形成一处涡流,流露出狂暴汹涌的前兆。
华霖的灵气随后加入,如甘霖般抚平辛竹术法中的躁动之处,使其逐渐平稳。
辛竹深吸一口气,转而收拢起这庞然的术式和灵气,将其压缩再压缩,直至成为一枚奇点。
这枚奇点是极大也是极小,是极重也是极轻,它犹如一枚卵,孕育着原初的混沌,又具有非凡的稳定。
这不是此间应有之物,在它诞生之时空中便卷起阴云,暗雷在云层间滚动,来自天外的威压和杀意正在飞快地逼近,辛竹至此已接近力竭,在双眼映出天上的电光时,她却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她知道自己已经触碰到了那条不容侵犯的法则。
辛竹用最后的力气将奇点送进那凡人孩子的神魂之中。
“如果它没有归处,我就给它造一个归处!”
辛竹的声音随着这枚奇点在叶鸢的神魂中轰然炸裂,叶鸢骤然被拽向了不可知的黑洞之中。
她仿佛在一瞬间穿过了一条极其幽深和漫长的隧道,等她能够感知周围的环境时,才发觉自己已身处于无边寰宇里。
叶鸢立刻认出了这里是冥想宇宙,她之前正从此处来,而且乘着一条巨大无比的云舟……
黑暗中忽然响起一道声音:“这里当然没有云舟,不过一叶扁舟耳,因为你仍在我的梦中。”
随着这道声音,有人点起一盏小小的舟灯,叶鸢顺着光望去,看见了倚在船头的青衫书生。
“葛仲兰。”
叶鸢笃定地说出他的名字,紧接着举起了剑。
那书生却微笑起来:“何时不能提剑呢,不如先随我做完这场梦罢。”
叶鸢想了想,暂且收起武器,在小船的另一端坐下:“你后来又在人世流毒千年,想必辛竹和华霖将你救活了。”
葛仲兰懒声道:“正是如此。”
“他们到底是怎样做的?”
面对叶鸢的追问,葛仲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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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出一声幽幽长叹,接着舟火落在船头,书生站起身来,慢慢地摇起橹。
“叶鸢,你知道什么是‘死’么?”
小船在静谧夜河中缓缓漂流,叶鸢在小船上偏过头思考,试探着回答道:“‘死’是……神魂溃散之时?”
“非也,这不过是亡者的腐朽罢了。”葛仲兰回答道,“‘死’比那要更早些。”
“那就是身死之时?”
“这又太早了。”青衫书生笑道,“叶鸢,‘死’是冥想境湮灭的时刻。”
这个答案让叶鸢愣了一下,但她仔细思索,渐渐体味到了其中真意。
“若冥想境破碎,不仅多年修炼得来的灵气将逸散于天地,就连修士行走人间积聚的因缘忆绪都会灰飞烟灭,这的确称得上是真正的‘死’。”叶鸢说,“如此讲来,我原来是不算死过的,至于你……”
葛仲兰笑着将话接过:“我却的确是死了。”
他抬起手中折扇,遥遥指向远端,叶鸢的目光顺着他的指向越过迢迢夜色,恰恰捕捉到了一颗星辰陨落的刹那。
那颗星星绽放出强光,在剧烈的无声中抵达粉碎的终点。光芒过后,原处只余下一丛磷粉般的红色微尘。
那些微尘在虚空中飞舞,聚集成一条流淌的光带,光带落入夜色的长河,顺流而下。
葛仲兰倾下身,将腕子浸入河中,用手中的折扇将光带舀起,红色光点在扇面上涂开,化成一幅流动的山水。
他的手指拂过扇面的光辉:“你看,陨落之后,冥想境本该变作一捧尘埃……”
“但你仍在这里,甚至能将我拖进一场漫长的梦。”叶鸢的语气中没有犹疑,“无恒邪尊——辛竹和华霖为你重造了一座冥想境,这才是你复活的原因。”
她的答案是一把斩断木偶悬丝的利刃,令这副宏大布景中的一切都瞬间陷入停滞。
葛仲兰慢慢转过脸来,暗不透光的眼睛像两团洇散的墨点。
他的脸上忽而浮现了一个大得古怪的笑容,仿佛人偶光滑的面部被草率地划了一刀,刻上一张诡异粗陋的笑脸。
“你说对了,但还不够对。”葛仲兰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叶鸢,“我的冥想境并非‘重造’,我也不是‘复活’。无恒邪尊其实是个疯子,华霖仙君也不遑多让,他们撕扯下自己的灵气和的冥想境碎片创造了一个新的冥想境,这才让我的残魂得以新生。”
他将船橹抛进河中,一步一步向叶鸢走来。
“他们竟然窃取了上天的创生之能,以至于在这片理应由天道完全掌控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不可控的异物。”
在他逼近到半臂之外时,叶鸢执剑起身,与之对视。
但葛仲兰却停了下来,轻声说道:“这正是无恒邪尊和华霖仙君被天道处以极刑的原因。”
“我曾亲眼目睹无恒邪尊和华霖仙君双双飞升!”叶鸢不禁高喊道,“葛仲兰!飞升之人究竟去往何处?他们究竟会遭遇什么?!”
“飞升是天道最大的谎言。”葛仲兰的面孔不断地变幻扭曲着,那双空洞的眼睛竟然真的如被冲刷的墨渍那样流淌下来,在他的脸上留下两道泪痕般的漆黑印记,“世间修士自以为飞升便是跳出桎梏,却不知无论飞升与否,自己所能去的终归只有一处。”
葛仲兰的双眼流到折扇上,脏污了洁净的扇面,但他的溶解还在继续,墨点如雨落下,啪嗒啪嗒地击打着扇柄、扇骨、扇面……终于那把折扇完全被黑色的污泥裹住,委顿在叶鸢脚边。
葛仲兰失真的声音在叶鸢耳边响起:“叶鸢,我送你亲眼去看世间万物的下场。”
他的话音落下,原本平稳的小舟仿佛忽然冲出悬崖,向某处急坠而去,叶鸢也在这时看清楚了此前托起小舟的“河水”——那是无数冥想境的尸骸堆积而成的血河。
此时的寰宇扭曲成了一只漏斗,将万物都倾倒向虚空中心,叶鸢在无边无际的血水簇拥中疯狂下坠,只觉得越是下落,神魂越是滚烫欲燃。她努力地越过满目沸腾的猩红向深处望去,终于直面了这个世界的终点。
祂就在那里。
祂是造物主,是主宰者,是一切能量的聚合。祂的伟力超过了人类所能构想的范畴,于是生存在祂掌中的人类依据头顶看见的浩瀚一角,将其命名为“天道”。
天道不曾在人间现身,但在冥想宇宙的维度,叶鸢看见了祂的真容……不,对于个体而言,祂的本质依然不可理解,叶鸢所看到的,不过是天道展露出的一种形态而已。
叶鸢眺望着祂,在脑海中找到了一个词来形容那样一个极度炽热和明亮的存在。
——太阳。
祂是黑暗中最巨大的恒星,是宇宙的炉心,无数死去的冥想境流向这里,源源不断地为祂的光与热加薪添柴。
而现在叶鸢也向祂滑落,这股引力极度强大,无可抵抗,但奇异的是叶鸢心中竟然没有丝毫恐惧。她越是靠近那恒星般的存在,越能够感受到祂的崇高,天道的每一次呼吸、心跳和脉动都是对她的呼唤。在祂的轻声细语下,叶鸢忘怀了所有,她仿佛成了一颗沉甸甸地悬于枝头的果实,在历经过阳光雨露后变得饱满成熟,如今终于来到了丰收的时节,果实马上要从枝头落下,用自己的甜蜜去回馈慈母般的土地。
叶鸢还在下落,她已经非常接近炉心的火舌。在未曾察觉的时候,她的形体也如葛仲兰一样在溶解,但她仍然沉浸在喜悦之中,笃信着自己正在经历的就是梦寐以求的一切,无数修士耗费一生去追求自身的道,渴求天梯为他们而开,现在的叶鸢马上就会得到这些,飞升就在她的眼前……
叶鸢彻底融化了,她马上要流入血河之中,和冥想境的骸骨混为一体,可是在她涣散的身体之中,还有一样东西仍然保持着自己的坚硬和锐利。
那就是叶鸢的剑。
这时,她最重要的一部分——也许是她的心,也有可能是她的眼睛——流淌到了剑刃上,于是刺骨的冰冷瞬间将她的理智唤醒。
……飞升。
叶鸢咀嚼着这个词,几乎能尝到血的味道。
她还没有把自己的道走到终极,但她知道,那尽头绝不会是飞升。
天道察觉自己无法再欺瞒她,索性露出了真实面目,祂如蜃虫那样伸出触角,将叶鸢拽进炉心。龙骨剑令叶鸢保持着清醒,因此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被一点点碾碎的过程。
叶鸢不知道此前的飞升者是否也经历过这种痛苦,又或者是在虚假的美梦中消失得无知无觉,没有人可以回答她的疑问,因为那些灵魂已无一例外地奔赴了毁灭,他们的人格、经历和道心都不复存在,沦为了天道的一部分肌体。
在这个时刻,叶鸢脑海中忽然不合时宜地浮现了一个寂然而洁白的身影。
“我竟想将你推向此处吗?”
叶鸢喃喃自语着,说不清心中感受到的情愫是懊悔还是庆幸,这时她看见血海中隐隐走来了一个燃烧的人影,那人影看不清身形和面容,模糊得如同濒死的幻觉。
叶鸢的确将其当做了自己的幻觉,因此当他走近时,叶鸢碰触他被火舌舔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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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脸颊,不禁对他吐露出尚未向那人倾诉的真心。
“我很抱歉。”叶鸢说,“思……”
在将要说出剑君的名字时,叶鸢忽然看到了来人掩藏在火焰后的金色龙目。
那双龙目中有光在明灭。
“幸而龙骨令我在这里找到你。”云不期说,“叶鸢,我带你出去。”
第65章 潇风晦雨 他们不会是要借机私奔吧!……
虽然经历了一些波折, 从东明山出发的云舟还是在约定时日内顺利到达了目的地南津。
他们降落时,渡口已经泊了许多大船, 叶鸢依据姓名归属将原本滞留于东明的修士送还给各自的宗门,然后一个个地将点名册上的名字勾销。
忙碌的半日过后,名册已被划去大半,剩余的名字有些来自小宗门,因门中的法器宝船脚程稍慢、尚未抵达南津而驻留在此,正如叶鸢正在交谈的这一位。
一个衣着简朴、背着长戟的修士一边与叶鸢闲聊,一边眺望着远处的海线:“局势这样一变,我们这些小仙门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叶鸢说道:“依我看可别去趟这浑水,不如闭门不出, 休养生息个十来年。”
“我们倒是想这么做,但灵脉一断, 恐怕谁也无法独善其身。”长戟修士苦笑道, “现在看来, 魔龙之灾后的几百年居然是难得的太平日子, 各宗门之间鲜少争斗, 也并不封锁各自的灵脉, 灵气流转通畅便加倍丰沛, 连我们这样的小山头都受福泽……可灵脉一断, 灵气自然要收拢在各宗,正如上游之人截断水源, 我们居于下游者哪有什么休养生息的余地呢?”
“是我失言。”叶鸢思忖道, “道友, 依你之见,小宗门该如何……”
话说到一半,忽然有另一名修士走来招呼, 这名长戟修士转头回应,与那人交谈了几句话。
“宗门之事自然有宗主做决断,我身为弟子不好妄议。”送走了那名修士,长戟修士转过身来,露出有些尴尬的神情,“方才那名道友说他们船上还有空余,愿意捎我一程。我这便告辞了,多谢一路照拂,来日再会。”
长戟修士拱手作别,叶鸢会意回礼,又从名册上划去一个姓名。
长戟修士向港口停泊的某条飞舟走去,叶鸢看了一会他简素的背影,又将目光移向飞舟。
那飞舟装点华丽,长帆已在风中鼓满,帆布上绘有醒目的宗门图纹。
有人在这时走到了她身侧几步远处,叶鸢察觉了他,但并不看他,只是望着徐徐升空的飞舟说道:“其实我与那位道友都心知肚明,小宗门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唯有成为大宗门的附庸一条路可走……而且来日他再与我们相会,恐怕情境会与今日相当不同。”
叶鸢笑起来,指了指飞扬帆布上的图纹:“仙门大比时我曾见过那面旗帜,就在那群非要将我绳之以法的宗主之中。”
走到她身后的云不期正要出声,却紧接着听叶鸢说:“小云,对不住,我在幻境里将你错认成了别人。”
少年丝毫没有想到这句话会在这时以这种方式说出,他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和掩饰,但这句话已将他的镇静敲出了一道裂痕,令一层一层裹藏起来的刺痛不可抑制地流露了出来。
“我那时只想救你脱困,顾不上其他。”他的语气依然平静,轻轻颤抖的睫毛下却浮现了一点不易察觉的伤心神色,“若来的是师尊,想必根本不会令你置身险境。”
叶鸢失笑道:“我不是因为觉得他能救我才将你错认成他的。”
她的话没能驱散少年眉宇间的郁色,但他早已学会如何关上心的缝隙,将自己的思绪重新藏起来。
“葛仲兰没有留下踪迹。”云不期说道,“无霄也已回书,信中说葛仲兰改换身份潜入东明时几乎夜以继日地待在丹铅阁中读书,所阅书目也十分平常,看不出有什么异状。”
“葛仲兰此人虽然行事神秘,但本性恣意妄为,也许他的目的并不复杂。”叶鸢细细回忆着这一路的经历,“他的每个行动似乎都直接与我有关,但若说他是想置我于死地,又本不必如此周折——他拖我进幻境,似乎只是为了引我入梦,而不是为了用幻境杀我。”
云不期同意了这个观点:“我赶到的时候,其实那幻境已有溃散征兆,并不足以将你困死。”
说到这里,他的心中也浮起了一点疑惑:叶鸢的神魂强韧无匹,怎么会被一个徒有其表的幻境困住?
“现在想想,葛仲兰布下的幻境的确有玄机。”
叶鸢仿佛看破了他的心事一般解答道。
“平常修士或魔物所造的幻境类似一层灯罩,梦中虚景是灯罩上的绘图,受术者则是被困在灯罩中的小虫。而葛仲兰创造的幻境是交叠的千张密网,常人看不清其间玄秘,只觉得望去和一面薄纸没有不同,我却有一双能看到至细至密处的天目,反被千张密网中的千层梦魇困住。”
如此说来,葛仲兰竟然十分了解天目的特性,可他到底是如何得知……
叶鸢一时猜不到葛仲兰是怎么看破了自己的弱点,但她忽然想起了另一些面孔。
如果有这样一个人,他曾长期与叶鸢相处,对天目颇有了解,同时还有过与叶鸢交手的经验,熟知她对敌时的习惯,那么此人确实是有可能察觉天目的弱点所在的。
符合以上条件的人,叶鸢想得到两个,其中一个正是东明山的剑君,但剑君绝不可能与葛仲兰这厮结为朋党。
那么,与他勾结的只能是另一个嫌疑对象了。
那便是叶鸢的小师兄、暨妖洲的魔境主,苍舒隐。
隐约看见了坏比联盟地狱绘图的叶鸢不可避免地头痛起来,她正要向云不期阐述这种恐怖的可能性以及也许会造成的严重后果,却忽然听他说道。
“我见过幻境中的景象。”
叶鸢顿了一顿:“你所指的是,那个——天上的存在将飞升者吞噬的景象吗?”
“不仅是飞升者。”云不期闭上眼睛,描绘着残留在脑海中的景象,“最先被吃掉的是飞升者,然后是剩余修者的冥想境,接着是所有称得上是活物的东西……”
云不期所说的话像是某种灭世预言。听到他这番话,叶鸢当即大惊失色,想也不想地拔剑将云不期护在身后,对即将到来的某种危险严阵以待。
但是她预想中的威胁并没有到来。
叶鸢觉得有些疑惑,但并没有放松警惕。她自己也以天目预见过魔龙灭世,曾经为此招致天道的防备忌惮,以至于无法将这预见宣之于口,这是令叶鸢对云不期的话立刻做出反应的原因。
云不期也隐隐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他轻轻拂过叶鸢紧绷的肩膀,说道:“我所说的并非预言,而是早已发生过的。只是这些事不是发生在人类修士的大地上。”
叶鸢缓声问道:“如果你所见的不是人类的未来,那么目睹这一切的,想必不是身为‘云不期’的你……”
“没错。”云不期颔首,“我所说的,是应龙的末路。”
应龙的末路。
这句话从舌尖吐出只要一瞬,却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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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颠覆如今修真界中任何一名修士的认知。
原来应龙也曾修道和飞升,也有冥想境,人类不是这片大地上唯一的修者,甚至不是这片大地上的第一种修者,在他们的时代到来之前,早已有另一种传奇生物开创过修真文明,迎来过繁盛的顶峰,最终走向覆灭。
真相仅仅揭露了一角,更显得沉没在冰海之下的谜团庞然无比。
应龙的文明是如何被天道所毁灭?为什么几乎没有在如今的人间留下任何遗迹?应龙覆灭以后,作为云不期前世的那条黑龙又为什么会出现在人类的纪元之中?这单单是因为天道的仁慈或者疏忽吗?
疑问如此之多,但当叶鸢收起剑,侧身注视云不期的面容,最先问的却是:“属于应龙的世间是怎样的一幅情形,小云?”
云不期微微一怔,随即露出沉思之色。
对他而言,为龙的记忆是十分破碎的,追溯到应龙时代的那部分更是模糊……但在葛仲兰造出的幻境里见过的末日景象似乎唤醒了他沉睡已久的印象钥匙,叶鸢的话接着成为触发追思的引线,令那些遥远的记忆再次鲜明起来。
“应龙……以苍穹为瓦檐,四海为睡榻,渡霞光云影为裳,裁风语海纹作书,遨游于天地,而立道于无极。”云不期说,“比起人类修士喜好借助造物的修炼方式,龙的修者更信赖本我与自然的交渡,绝大多数都有十分强韧的道体,又因天性不爱杀戮,寿数绵长,龙族中真正可以说是强者辈出。”
远处又有一条飞舟入港,船鸣声将云不期从悠远的回忆里拉回当下,他眼中怀念的神色淡去:“龙族的灾厄是从灵轨紊乱、魔气失衡开始的,在那以后……”
云不期思索了一会,皱起眉头:“也许是魔物丛生或者巨灾降世,我不记得其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等到再有意识,已经是龙种完全覆灭之时。”
叶鸢问道:“那么,龙族消失至人类修士兴起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我也不记得了。”他说,“不过,有一个地方或许能找到答案。”
叶鸢灵光一闪:“对了,还有龙冢!”
云不期点了点头,简言道:“从此处出发,大约要两日。”
人类修士正在走上龙族经历过的毁灭道路,他们的确没有太多时间了,对方与自己心照不宣的默契让叶鸢不禁微微一笑。
“我的确打算尽快出发。”叶鸢说道,“不过还得稍等我片刻。”
她向港口的方向助跑几步,纵身一跳,踏上顺手抛出的龙骨剑身,再乘剑飞向东明云舟,轻车熟路地在甲板上滑下,钻进船舱中。
叶鸢一把掀起内室的帘布,快速问道:“休息得如何了松之?”
陆松之原先正在船舱中休养神魂,被突然冒出来的叶鸢吓了一跳,磕磕绊绊地回答道:“本……本就没有什么要紧,现在已可以说痊愈了,不知师……师叔祖有什么吩咐?”
“我有些任务要交给你。”叶鸢将名册和笔都塞进陆松之手中,“这些你拿着,现在还有四……不对,三人滞留南津,如果他们在入夜前离开,你就将名字划去,记录下他们的去向,如果他们仍未离去——”
叶鸢的神情严肃起来:“那你最晚也要驾船在次日回山,途中速行,不要耽搁,若有变故就放飞云舟上的两只木鹤,一只将前往山门求援,另一只则会来寻我。当然,还是一路平安最好。”
见到陆松之被她唬住,愣愣点头,叶鸢又问道:“对了,你可在船上见到过慈清宗的那位阮芸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