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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个在襁褓中,被母亲哄着酣睡的婴孩。
外面打了花苞的蜀葵被夜风吹得绽开些许,丝丝缕缕幽香飘入堂中。
陆清规跪坐在她身前,看着她,也轻轻笑了起来。
他知道,那场自从沐照寒七岁时开始肆虐的风雪,终于在此刻,停息了……
第 234 章 灵溪
长公主下葬的次日,沐照寒带着清泓去了誓心阁的殓房。
这么多天过去,她仍执拗的说自己是灵溪。
前日李妈妈随口说了句,灵溪可不口吃以后,她直接不肯再说话了。
问什么,都只会点头摇头。
殓房内除了誓心阁的仵作周寻,还有个耄耋老者,周寻介绍说,这是他的师父。
老者将她们引到一处盖着白布的石床前,摇头叹息道:“那穹顶上铺了层琉璃,先磕在旁边的柱子上,落下来跟刀子似的,人都扎烂了,我徒儿无法,才叫了我来,可老夫也不是神仙,只能修补个大概。”
说罢,将白布掀开了一角。
尽管经过最大努力的修复,但那场惨烈的崩塌留下的痕迹依旧触目惊心。
面容依稀可辨出是个年轻的姑娘,却苍白浮肿,带着无法掩饰的青紫淤痕和明显缝合后的印记,根本看不出一点原本的模样。
繁星璀璨,夜空之下,军营里灯火不息、人影忙碌。
匪患事定,他们准备拔寨离开。
篝火之前,小顺小心翼翼地将药膏涂在沐照寒嘴角。
“你这简直就是胡闹!”一旁的裴筵左右徘徊,瞪着沐照寒肿起的那半张脸,气急败坏道,“那吴双怎么没把你打死!”
火光不算明亮,光影打在沐照寒侧脸,更显得她眉目沉静,她开口道:“你不也觉得他是个人才,想留他在军?此人桀骜不驯,强行押在军里,他定然不会应下招安。”
“所以你就把他放了?”裴筵怒极反笑,绕到沐照寒面前,咬牙切齿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聪明?”
脸上药膏越涂越厚,辛寒的药香熏得沐照寒头疼,她叹息,接过小顺手上药瓶,摇了摇头,示意停手。
小顺连忙收回手,端起盛药的托盘就离开了。
“两日之内。”沐照寒揉了揉眉心,道:“他会回来的。”
裴筵眉头紧锁,显然不信:“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沐照寒没有回答,只垂眸盯着火堆中的火星逸散。
裴筵又道:“就算他会回来,你又怎知,此人下山不会为祸民间?逃了的山匪若伤了人,你我都担待不起!”
“不会。”沐照寒的指尖靠向火堆取暖,她瞧着地面,看着五指的阴影被火光吞噬,“他没机会伤人。”
“你又如何能保证……”裴筵顿时一头雾水,话还没说完,就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
“啧……”裴筵不耐地回头,“又是什么幺蛾子……”
沐照寒无言,也起身,跟着裴筵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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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二人靠近,就看见小顺被人押在地面挣扎。
“这是干什么!”裴筵大怒,一脚踹开押着小顺的人,将小顺拎起,对着陆围人怒目而视,“这么多人,欺负个孩子,尔等不觉惭愧?”
可陆围人无不感到冤枉,道:“是这孩子先发疯,伤我们兄弟的……”
沐照寒抬眸,看向说话的人,见他手上一排牙印鲜血淋漓,而小顺身上除了嘴唇发红外,身上却没有别的伤口。
“是你们杀了哥哥!是你们杀了金爹爹!”小顺满脸泪水,和着尘土化为泥,扒在面上,他挣扎着要扑向他们,“为什么你们杀了人还能在此!”
一边的山匪皆是一脸无辜:“我等也是为了生计……”
小顺双目通红,冲着众人怒吼:“那就可以杀人吗!我父兄的命就比不上你们的生计是吗!”
“若非不是山下活不下去,你当我等愿意当这匪?一时失手而已,怪只能怪你父兄倒霉,我等劫了那么些人,偏你父兄死了!”
被小顺怒喝,山匪忽地心虚起来,转而却是更大的愤怒:“你这孩子!我等不过逗你两句,让你还个玉佩,你做什么在此发疯!朝廷都要招安我等!你还想叫我们都去死?”
提起玉佩,沐照寒眉目微沉,与裴筵对视一眼,她环顾四陆,却没有发现林柏的身影。
“我要杀了你们!”小顺目眦欲裂,怒吼着要扑上去,却被裴筵拦住。
山匪们见小顺张牙舞爪的模样,皆是不约而同一声讥笑。
半大孩子的威胁,他们并不放在心上。
“州里愿意招安,承诺过往罪孽一笔勾销,但诸位若还讲些礼义廉耻,也当明白自己过去做过哪些混账事。”
沐照寒的目光在众人面上扫过,启唇道:“有些事,朝廷不罚、法度不管,但不代表它就未曾发生、没人记得。其罪不赎,来日仇家上门,也别怪天命无常、报应不爽。”
到底是忌惮着沐照寒的官身,此言一出,山匪们皆是熄声,再没了面对小顺时的嚣张气焰。
“这是怎么了?”人群之后,段五带着林柏姗姗来迟,他拨开人群,看见沐照寒、裴筵之时,顿时脸色一变,“二位大人在此是……”
裴筵冷笑,盯着躲在段五身后的林柏:“你们二人倒是关系不错。”
段五脸上一僵,尴尬笑道:“大小姐醒了,想见
见他。”
裴筵冷哼一声,不再多言,与沐照寒一齐带着小顺离去。
见二人走远,一帮人顿时聚拢到林柏身边,恭维、巴结之声不断。
如今邹涣已死、吴双不知所终,而林柏巴上了段从南,等于有了整个段家的助力。
谁都知道,他们这些山上下来的,往后若想在军里站稳脚跟,便只能抱好林柏这棵大树。
入夜,小顺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觉。
他睁着眼,翻来覆去,但又害怕自己打扰了旁人休息,起身,捡起衣裳出了营帐。
厚重的帐帘一掀开,小顺就看见了一个人的背影。
“晋大人?”小顺揉了揉眼睛,看着星夜下的沐照寒,“您怎么在这?”
沐照寒摇摇头,向小顺招手:“夜来睡不着觉,想着在外走走。”
“睡不着?”小顺走到沐照寒身边,歪歪头,有些不明白,像沐照寒这样的官老爷,人人都听她的,还能有什么烦恼,“您也做噩梦吗?”
沐照寒一愣,道:“是的。”
小顺摸摸脑袋,有些不解:“您的噩梦是什么样的?很可怕吧。”
“嗯……”星空下,沐照寒低眉,语气温和,“确实可怕。”
小顺嘴巴长大,不敢相信沐照寒会这么胆小:“梦里有怪兽吗?”
沐照寒轻笑,摇头:“是人,锦绣华袍、金冠玉带的人。”
小顺不解,想象不出沐照寒所说的华贵之人:“那是神仙吧。”
“不是。”沐照寒仰头,瞧着天边斗转星移,“是中山狼,他披着人皮假意亲近,等你放下防备救下他,他便张开血盆大口,将你吞入腹中吃干抹净。”
见小顺睁大了眼,愣愣地看着自己,像是被吓到,沐照寒笑了笑,眉目柔和,摸摸他的脑袋:“别怕,噩梦而已,不是真的。”
“哦哦……”小顺低下头,跟着沐照寒行于黑夜,“您总梦见它么?”
“嗯。”沐照寒苦笑着摇头,“梦里我被他骗得可惨了,无论怎么样都逃不脱被他吃掉的命运。”
“那去海边拜拜龙王吧!”小顺眼睛一亮,转过头,诚心实意为沐照寒出谋划策,“龙王大人可灵了,定能帮您将梦魇驱除!”
沐照寒顿住,转而又哭笑不得,她揉揉小顺脑袋:“不用了,我自己能打败他。”
“也是。”小顺顿时失落地低下头,摸了摸怀中的玉佩,“龙王大人早就抛弃我们了,所以降下天罚。这玉佩也失了效,保不住金爹爹。”
黑夜静谧,二人长久无声,小顺仰头看天上的星星,眨了眨眼,道:“晋大人,善恶终有报,是真的吗?”
沐照寒默了默,道:“不是。”
小顺抬头,看着沐照寒,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这世上没有报应,只有人心。”沐照寒低头跨过脚下的土坑,又抬头看向远方绵延的群山阴影,“善恶既成,有报无报都与那些事无关了,忏悔弥补不了过错,复仇也不能让逝者归来。”
小顺站在土坑后,不敢置信地看着沐照寒,眼底满是失望:“您是想让我放下仇恨吗?”
沐照寒回头,抬起手,欲接小顺过坑,可小顺执拗地站在原地,眼眶都有些红了。
“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能让你放下仇恨,除了你自己。”沐照寒没有收回手,只看着小顺,继续道,“善恶报应,不过都是为了让生者心安。”
小顺愣住,抬手握住沐照寒的手,顺着她的力量跨过土坑。
霜寒露重,沐照寒的手温暖而有力,小顺握着,茫然的心顿时安定了不少,他喃喃重复沐照寒的话:“心安?”
“嗯。”沐照寒拍拍小顺的肩膀,“逝者已去,再难追回,可日后天高海阔,你需得抬头、往前看。”
小顺抬头,嘴唇紧抿,焦急道:“可仇人在前,我怎能不为亲人报仇?”
沐照寒垂眸,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递到小顺手中。
小顺捧着匕首,呆愣地看着沐照寒:“您这是何意?”
“你若想报仇,我不拦你。”沐照寒轻声道,“只是,你要想好后果,这一切是否值得。”
小顺握着刀低声道:“当然值得。”
“拿自己的命,去换一个烂人的命,也觉得值?”
小顺只握紧刀柄,半晌才道:“我不能对不起我的父兄。”
“你觉得,你父兄更希望你好好活着,还是希望你去和那些亡命之徒拼命?”
小顺沉默,沐照寒俯下身,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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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视道:“生者为大,你若为求心安去寻仇、杀人,我无话可说,可若是为了你的父兄,我想,最好的复仇,就是好好活着。”
夜幕深沉,小顺看着沐照寒的眼睛,不禁有些鼻尖发酸:“晋大人,为什么衙门就不能惩罚他们?”
小顺的话让沐照寒无言以对,良久,她才道:“世道如此。”
纸张发黄,应有些年头了。
信是给一位名为邓游的将军的,信上托他在对阵时,给敌军在后方留一道口子。
末尾写着,谨记君恩。
落款是已故的潘文进,但那句话证明,是皇帝授意他写的。
陆清规看了一眼,喃喃道:“邓游?”
“你认得此人?”
他颔首,沉声道:“归元义做西北军统领时,邓游是他的副将,因那场大败,当年已被军法处死了。”
第 235 章 未竟之言
李肃被处置,金吾卫大将军的位置便空了出来,皇帝让原右骁卫大将军去补了这个缺,又一时寻不到合适的人选接替他,便暂且由归元义兼任着。
璃王明里暗里拉拢他不知多少次,可归元义是个实心眼的,他不想以后如何,只知现在的皇帝对他有恩,他便一点旁的心思也没有。
可若是,将此物给他的话……
沐照寒与陆清规对视一眼,这可着实是份大礼。
陆清规摇头:“他既有这门路,何必费力弄什么火药。”
沐照寒垂眸看着信纸,忽的一愣:“不对!”
旋即叫停马车,跑了出去。
陆清规与她额头相抵,说:“我和你一起,总感觉你离我那么近,又那么远。”
沐照寒回眸一笑,说:“怎么会呢?”她抚摸着他衣服上的花纹,自信地说:“我们毕竟还,不是那么熟悉,要是我和盘托出,岂不是显得我很肤浅?”陆清规轻轻放开她,看向远方,说:“以后不会再有流氓骚扰你。”
沐照寒知道他说的是秦义的事情,说:“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我想着,不要凡事都要麻烦你。我总能自己解决的,我没想到王园这么下作。”
陆清规温柔地看着她,把她纳入怀中,说:“你不是麻烦,我们之间从来不会存在这个词。现在不会,今后也不会。”
沐照寒用力地回抱他,说:“那我以后试着寒靠你。但是,我要有自己的主沐。”
陆清规摩挲着她的鬓发,说:“嗯。”
沐照寒一本正经,说:“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1]陆清规低着头,轻轻说道:“住处我给你物色好了,就在大嫂附近。”
沐照寒疑惑地说:“大嫂?”陆清规点着她的鼻尖,说:“那是我大哥的遗孀。不就是我的嫂子?你叫她嫂子,你是不是想做我的夫人?”沐照寒害羞地说:“你挖坑。我哪有?我们两家八字还没一撇!”她一本正经说道:“租金贵吗?”
陆清规没好气地说:“小财迷,老是想着银两,把想银两的时间用分一半给我,好吗?”
沐照寒白了他一眼,说:“你日日在我眼前晃荡。不想都不行!租金多少?不用太豪华,清静朴素一点就成。”
陆清规竖着五根手指,说:“五百两。”
沐照寒撇撇嘴,说:“太贵了。我不考虑。”
陆清规思虑片刻,说:“我也是要住的。”
沐照寒左顾右盼,打了他一下,说:“你抽风!这时候我俩不能那么明显,还是低调为上计。”
陆清规拉着她的手说:“房子不是很大,也不那么气派。我有时翻墙,悄悄过来,不会让人发现就行。租金你我一人一半,一个月二百五十两。”
沐照寒摩挲着脸颊,说:“行吧。我什么时候搬进去?”陆清规笑着说:“你看看黄历,看好吉时,然后穿上新衣服。带上行李,就可以入住了。”
沐照寒躺在草地上,说:“你就会取笑人!”
陆清规躺在她旁边,轻吻她的脸颊,说:“现在王器已是尘埃落定,他们还要挣个鱼死网破,你可得小心呢!”
沐照寒不以为然,看向天空,镇定地说:“逾明。你知道的,我向来是落子无悔的!”
陆清规看着她,眉眼深深,说:“那我就坐着看好戏了。”
沐照寒沉默不语。她思虑着,这破事都要火烧眉毛了!
这次,不是沐照寒死,就是她沐照寒的末日就要到了!
十一月十日。宣景帝下令,命令金吾沐抓捕王园。王园涉及伪造罪,贿赂刑部官员,替换死囚。证据确凿,王园应逮捕入狱,进御史台,经三司及锦衣沐审理,听候发落。
金吾沐中郎将陆清规宣读完圣旨,王家众人乱作一团。
王家仆人旺意说:“夫人姑娘们回避,外面的官人就要进来查抄家产。”
王园的正妻丁夫人紧紧攥着王园,说:“老爷。我们该怎么办?”女眷们都在滴泪横流,不知所措。男人们呆头呆脑地守在一旁,默不作声。
王园深深地看了丁夫人一眼,说:“让郭凯见机行事。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出来的。”
锦衣沐,经历司。
沐照寒正在下棋。她来到经历司,第一件事情就是,笼络人心。
第二件事情,就是要学会下棋。沐照寒仔细揣摩着下棋方略,怎么都还是不太领悟。
她看着棋盘发呆,想着过几日,找一下陆清规下棋。
戍时。沐照寒下了差,回到竹林寺,感觉墙壁上凹凸位置有一沐纸条。
这个凹凸位置处于墙角,是她与日落饭店的黑伯秘密联络方式。她打开纸条,看到一句话:郭凯欲送沐照寒回京。
沐照寒揉捏着纸条,愤怒地把它摔在地上,说:“找死,这是在找死!”
她决定乔装打扮一番,来到日落饭店二楼,月字号房。
黑伯已经在此等候。
黑伯向她行了礼,说:“主子。”
沐照寒脸色铁青,说:“沐照寒真的是唯恐天下不乱,先后和邵家,陆家,郭家,王家搭上联系。她不只是想以沐照寒的身份回来,还要想沐家和沐家遭到重创,毫无回生之力。”
黑伯点点头,惭愧地说:“主子说得极是。现在我们的人无法拦住,还在隐藏,就怕这疯子,把那些人都抖落出来。”
沐照寒镇静片刻,说:“沐年呢?我的“父亲”呢?他的女儿如此作威作福,不会是受了他的主意吧?”
黑伯摇了摇头,连忙着急摆手,说:“主子。现在还是不要刺激沐年为好,我们还是安抚为主!”
沐照寒踹了旁边的椅子,椅子应声到地,说:“安抚?我现在就是要给他下剂猛药,我要让他作出选择。”
黑伯想了片刻,说:“主子英明。现在是要破釜沉舟了!”
沐照寒摩挲着手指,说:“过几日,我休沐。我秘密去一趟敦州,看望一下我这个慈爱的老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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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伯点点头,说:“主子,想着什么时候出发?”
沐照寒正色说道:“十一月十二日。黑伯,给我个照身贴,换个名字,叫作乔伊。”
黑伯语重心长,说:“主子。现在您有十成的把握吗?这沐照寒必然是要先去敦州,然后再进京,这”沐照寒喝着茶,笑着说:“黑伯,您可瞧好了。你主子我,要的就是这个当口,下得这副,安胎药!”
十一月十二日,沐照寒拿着通行证,搭着船只。
三个时辰后,沐照寒到达敦州平阳。
天色漆黑,秋风如刀。沐照寒裹紧披风,街道上行人稀少。她骑着马走在路上,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到处都是静悄悄的,平阳县治理严苛,饭馆酒馆早已歇业。
亥时。沐照寒到达平阳县衙。县衙门前有两头石狮子,威风凛凛地守护着县衙。中间的铜钉大门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静谧,她看了看两个面色倦怠的值番衙丁,走向一个高高瘦瘦的,说:“请问,沐年沐老爷在此吗?”
这个高瘦的衙丁用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不耐烦地说:“现在什么时辰?沐老爷早回家歇息去了。”
沐照寒打着哈哈,说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今日值班呢,多谢相告!”
沐照寒骑上马,离开县衙,往沐年府奔驰。
沐照寒来到沐年府中。她走到血红色的府门上,拉着铜钉,重重敲了两下。
一个男子说:“谁啊?”
沐照寒听得出是沐府管家的声音。
那管家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仔细打量沐照寒。
沐照寒笑着说:“林伯,是我。”
林管家知道其中奥妙,说:“小姐回来了!这,怎么不事先通告一声呢?”
沐照寒苦笑着说:“父亲歇下了吗?”
林管家将沐照寒迎了进去,说:“歇息了。要小的通报一声吗?”
沐照寒摆摆手,说:“不用了。林伯,有客房吗?劳烦您了。”
林管家眉开眼笑,说:“客房日日打扫。我让春娅准备。”
沐照寒意有所指,说:“春娅是新来的?”
林管家点点头,说:“是的。她刚来不久。”
林管家领着春娅,春娅活泼可爱,帮助沐照寒洗漱完毕,伺候沐照寒睡下。
沐照寒躺在干净的床榻上,盖着经过皂香洗礼的棉被,看着草色坠丝纱帐,进入梦乡。
天色微明。
沐照寒换了一身衣服,春娅帮助沐照寒梳了头,她收拾完毕,步入正厅。
沐年看见沐照寒,表情自然,说:“云舒。你回来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好让父亲接你。”
沐照寒客套地笑了笑,说;“孩儿是想给父亲惊喜。”她送上一些特色的糕点,还有几饼茶叶。
月光冷冷的照着她褪尽血色的脸。
原来……他问的是这个。
他记了七年。
在他最后决定走向死亡的时候,念念不忘的,竟是这句她赌气说出,早已被她抛诸脑后的……未竟之言。
她抱着那只藏着密信的面具,她不知道,方朔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毕竟自她回到长安,他们还未曾好好的坐下来说过一次话。
方朔死在他的十七岁,比当时说出那句气话的沐照寒还要年长一岁。
她并未如少时约定那般与他成婚,可他还是送了她一份大礼。
比那对儿银狐面具,好上百倍的大礼。
第 236 章 退路
皇后的薨逝,算是变相的给太孙的死寻了个合理的由头。
他被安了个忧思而亡的死法,丧仪办得也十分仓促敷衍。
未到弱冠之年的他,还没有自己的陵寝,皇帝也并未下旨去修,而是直接将他送入了太子夫妇的墓中。
从宣布去世到下葬,不过五日的功夫。
这样显然并不合规矩,百姓们议论纷纷,连朝中几个出了名胆小怕事的老臣都上书劝诫,可这次,那位对自己名声极为看中的君王,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与之相反的,则是皇后。
她依制应与皇帝合葬,而皇帝的陵寝早就建好,可她的棺椁被停在真墟殿内足足两个月,陆家的男女老少陆陆续续从陇中赶来,已几乎住满了承安侯府,该走的流程很快走完,文武百官并万民都已开始服丧,皇帝却迟迟不肯举行告祭。
他甚至不再上朝,恢复了躲在真墟殿内不见人的日子。
陆家人只能同他耗着。
沐照寒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邹涣奄奄一息躺倒在地,将沐照寒面上一闪而过的焦急收入眼底。
吴双压在邹涣腹部的手止不住血,沐照寒抬手封住邹涣伤口附近的穴位,试图止血。
可惜效果不尽如人意。
可邹涣却忽地笑了,他看着沐照寒,凌厉的眉目不自觉温和下来。
随行军医靠了过来,却是凑到了段从南身边。
“先救他!”吴双两目赤红,抓起沐照寒就将刀横在她颈间。
顿时气氛紧绷起来。
刀刃在沐照寒颈间留下血痕,裴筵几步上前,欲夺刀救人。
“双儿。”
邹涣的声音打断了一切。
沐照寒回首,无视了颈上锋刃,她看向邹涣,面上无甚波澜,教人看不透她眼底的神色。
邹涣开口,分明是对着吴双说话,可眼睛却看着沐照寒:“放下刀,扶我去房中。”
沐照寒始终沉默,垂眸盯着地上的血迹。
吴双腮帮紧咬,显然并不想听话。他持刀的手开始发抖,白刃收紧,沐照寒被迫仰起头,血珠自锋刃边滚落。
两方对峙,风过无声,在裴筵准备出手的一瞬间,沐照寒出手,拇指、食指接连两下,点向吴双臂间。
吴双猝不及防肘间一麻,刀刃脱手,落在地面,金石相撞,发出“锵”的一声。
裴筵冲过去,将沐照寒拉开。
一旁的詹平扑上去将吴双押住。
这时邹涣开了口:“我等愿归顺朝廷,不再在民间生事伤人。但在此之前……”
邹涣抬眸,看向沐照寒:“我想和晋大人单独聊几句。”
裴筵顿时皱起眉头.
可沐照寒却先开口答应:“好。”
短短两天,沐照寒再次来到邹涣房中时,一切已是物是人非。
沐照寒将墙上挂着的画取下,握在手中仔细端详。
虽是赝品,但画中人物的神貌却是分毫不差,仿画之人显然见过明侯。
一旁邹涣倚在榻上,面色惨白,笑道:“我死后,劳烦晋大人帮我把画烧掉了……”
“嗯。”沐照寒将画卷起,转身看向邹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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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思虑万千,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邹涣面上挂着笑,看着沐照寒手上的画卷,轻声道:“你是明氏族人。”
话是陈述句,邹涣没有在询问,他已经确定,沐照寒和明氏定然关系匪浅:“停云封脉手,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停云封脉手,明氏家学之一,威力不大,但胜在没有内力也能使。
被邹涣认出,沐照寒并没有太多意外,她走到榻边:“我也以为,这世上再没人记得明氏了。”
“怎么会没有人记得呢?”邹涣笑起来,眼眶有些湿润,似是扯到伤口,他忍着疼痛,缓下声来,“那样的惨案,举族百余人横死,宏义门外的九月雪景,鹤山脚下千人坑至今白骨不化。怎么会有人不记得呢?”
“不过都是装聋作哑罢了。”
“皇权巍巍,何人敢质疑?”
沐照寒垂眸苦笑:“以你的能耐,隐姓埋名、安度余生不是难事,明知权势难抗,为何一定要上山为匪?”
“隐姓埋名?”邹涣没什么力气,躺在榻上仰头讥笑道,“怎么隐姓埋名?换个名字、换个身份,从此淹没于人群中?看着那些脏水泼到凌霄军身上,难道要我去顺从、去应和?要我躲在暗处无动于衷?”
邹涣嘴角沉下:“就是让所有人都骂我叛军、逃兵,我也不会否认我曾经凌霄军人的身份。”
“死无所惧。”邹涣眼神变得坚定,“可我绝不淹没于洪流。”
窗外树影轻移,沐照寒看着邹涣合眼,许久未言。
不知过了多久,她起身走到窗前,抬手将窗推开。
盛日当空,浅金阳光闯入屋内,冲淡室内血腥之气。
远处天公垂首,日华照临。
玉山脚下碧叶若海。
万里黄土一方翠砚。
风拂去,山巅树木悲鸣,沐照寒回首,榻上人已再无生息。
一切尘埃落定,山匪中除了吴双为首的十人据死不降外,其余百来号人尽数被招安。
段从南因救治及时,活了下来,只是昏迷不醒,高热难退。
玉山匪患也算是有了了结。
安葬完邹涣,带着吴双祭奠过后,沐照寒将他带下了山。
“黄鼠狼给鸡拜年。”一路上,吴双手上铁链叮当作响,始终对沐照寒冷嘲热讽,“别以为我看不穿你们这些人的心思。”
一边的詹平忍了一路,终于要开口骂人,却被沐照寒拦了下来:“你先回去吧,钥匙留给我。”
詹平愣住,开口道:“可是裴大人……”
沐照寒摇了摇头:“去吧,我心里有数。”
詹平顾虑未消,可沐照寒始终是长官,她的话他不得不听,只能将钥匙交给她,而后离开。
见着詹平离去,吴双冷笑:“你还真是不长记性,就这么想找死?”
他不怀好意地甩了甩手上的铁链,看着沐照寒的眼神带了几分杀意。
可沐照寒并没有被他吓到,沉默不语,走到他身前。
吴双顿时警觉往后退,可沐照寒抬起手,只是解开了他腕间的镣铐。
“哐当!”
铁索落地,沐照寒侧过身,让出道来。
吴双顿时冲了出去,可跑出三丈远,却发现沐照寒仍旧站在原地,既没有追上来,也没有喊人。
“你真要放了我?”吴双心生疑窦,并不相信沐照寒会放过他,即便要放,也不会做的这么明目张胆。
“你想跑、想死,我拦不住。”沐照寒转过身,缓步下山,大有不管吴双的意思,“你师父上山为匪,是因着大延容不下他,那些村民们上山是因为活不下去。那你呢?你为何一定要当山匪?”
吴双默了默,开口道:“我无父无母,是师父捡了我去,传业授艺,予我温饱。没有师父,就没有我,大延容不下他,自然也容不下我。”
沐照寒轻笑:“所以你就要一意孤行,违背师意?”
“你胡说什么!”吴双怒目圆瞪,“我何时违背师意!”
“你师父替你挡刀,是想保你性命;应下招安,是想让你走正道。”沐照寒回头,眼里满是讥讽,“你罔顾生死,执意要当匪徒,如何不是违背师意?”
吴双怒极,冲到沐照寒身前,拎起她的衣领:“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我现在身无所绊,杀上几个狗官又何妨?”
“呵……”沐照寒扬起下巴,虽身在下位,眼神里却全是蔑视,“大延容不下邹涣,是因为他曾是凌霄军人,你是什么东西?一天没在军里待过,都没人认识你,也好意思说大延容不下?”
沐照寒看着吴双眼发红,眼里蓄满泪水,挑了挑眉,嘲讽道:“不过是个只会喊打喊杀的毛头小子,学了一身本事,除了打家劫舍什么都不会。少拿你师父当幌子,你不过是害怕,怕离了玉山就什么都不是……”
“咚!”
吴双拳风凌厉,砸在沐照寒脸上。
沐照寒被打得后仰,耳边嗡鸣不断,她连退几步,稳下身形,抬头,抹下嘴角血迹。
沐照寒盯着吴双,眼底满是不屑:“只敢挥拳向比自己弱的人,邹涣教你这些,真是脏了凌霄军的绝学。”
“你闭嘴!”吴双赤目,又想向沐照寒挥拳,“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可沐照寒躲也不躲,直视吴双:“凭什么?你师父授你武艺,你可做过一件正事?遇强则退,逢弱便欺,这玉山脚下多少人被你们劫掠过?愿意招安已是尔等之幸,学了保家卫国的功夫,却把刀刃对向平民百姓,你还引以为傲,不愿从良?”
“我没有引以为傲!”
“那你为何偏不受降?”
吴双额头青筋暴起,目眦欲裂,恨不得撕了沐照寒:“我才不要当朝廷走狗!”
“走狗?”沐照寒面露讥嘲,“你我生而在世,谁人不是天地走狗?受欲望支配?”
“刀无善恶、权无好坏,为官做吏,是蛀虫、是长灯,全看在位者何人。”
“多少将士少年从军归来白首,多少清官殚精竭虑老死堂前,我大延官吏千千万,为国为民者不在少数,他们默默无闻、低头做事,你却为着一点偏见将所有人一棒打死!”
“你……”吴双嘴唇颤抖,一时竟也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你若想让你师父白白死去,让他传授于你的武艺从此成了贼匪刀刃,那我无话可说。”沐照寒转过身,步下长梯,“我受你师父之托,留你一命,今日我放你走。来日旁人抓你,我也不会相救,自求多福吧。”
吴双定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沐照寒远去,不敢相信她就这样把他甩在山上。
不杀、不保、不劝降,就连他刚刚打她的那一拳也没有打回来。
她就这样把他放在半山腰上,像扔垃圾一样不管不顾。
林中时时有飞鸟掠过,长阶之上,除了沐照寒的脚步声,再也没了别的动静。
远处傅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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