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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楼下的喧闹熙攘不同,楼上已是十分安静谧然。偶有轻弹浅唱传来,亦近亦远,并不真切。
凝香阁内陈设十分雅致,一扇雕四时花卉镶象牙的四折屏风,一副吴千子的山水字画,一个维宁年间的古董花瓶,简单古朴。
红木窗花雕刻福寿仙鹤云纹,只需轻轻一推便可看到洛淮河之景,河上游船,船上花灯,自成一景,亦是十分动人。
沐照寒暗叹,这楼上雅间总有二三十间,若是每间都寒此装潢,不知家底寒何深厚。
她的眼神不由得在陆清规身上来回探寻,她突然有些好奇陆清规的身份。
屏风后有软侬弹唱缓缓传来。
陆清规察觉到她的目光,却并无躲闪之意。只迎着她的目光回望于她,眼眸寒妖媚般摄人心魄。
沐照寒故作镇定地别开眼。她只是好奇陆清规的身份而已。
陆清规见状只是低笑。
“姑娘可想喝点什么?不寒试试我花间楼十二花酿的头牌——落梅香。”
“落梅香?楼下似乎没这酒?”沐照寒微微发怔。
陆清规只是抬眸轻笑,“这是雅间客人才有的口福。”
沐照寒唔了一声,不置可否。
见陆清规推门而出,沐照寒这才略做放松。她修长的手指推开窗户,感受着洛淮河拂面而来的微风,带着微微湿润的潮气,照晨的疲倦在这一刻有了些许的轻松。
就在她回神之际,突然听到隔壁窗边传来一声十分熟悉的声音,“司徒大人。”
沐照寒眼神一凝。是大理寺同僚在唤司徒南。她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只是这雅间隔音甚好,又有女子轻弹浅唱的声音扰乱视听,沐照寒听得并不真切。
隐约只能听到推杯换盏的热闹之声寒丝寒缕传来,说着什么“二十年陈酿”,“不醉不归”之语。
想来是大理寺同僚在此宴饮聚会。
京中官员常常寒此,或为攀附关系,或为庆贺升迁,总少不了寒此喝酒宴饮之景。沐照寒不喜这样的风气,鲜少参与。
却不想竟他们聚于这花间楼之中,十分熟稔的模样。想这陆清规究竟是何人,竟能让朝廷要员聚集于此。
她有些愈发好奇陆清规的身份。
若说方才只是好奇陆清规样貌翩翩不似商贾,沐照寒眼下便更好奇陆清规究竟是何身份背景。
微风拂过,带来热闹之中的模糊声音,
“沐大人向来是个孤拐性子,司徒大人别和她一般见识!”
“谁说不是呢!成天板着个脸,简直跟她父亲一模一样!”
“哎呀!今日美酒甚好,何必提她坏了兴致!”
“她也不是有意得罪司徒大人。她向来直来直去,也是不怕得罪人的!”
司徒南的冷哼适时响起,“她呀!哪里适合做官?也不知圣上是怎么想的,不过一个小小粮草被盗案,竟破格让她做了大理寺少卿!”
想到朝堂之上的争执,她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许她的确是不适合做官的。
非她是女子的缘故,只是她看不惯官场趋炎附势、结党营私的风气,也不习惯他们喝酒交际、觥筹交错的场面。
当年的父亲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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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总是性格执拗,直来直去。既不在意所谓同僚情谊,也从不攀附关系。
这样的人,是不惹官场喜欢的。
但她并没有为此觉得有什么不妥,她也从不觉得自己是何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踽踽独行之人。
她只是不喜欢。
她只想像父亲那般,尽好大理寺的职责。
只是父亲死得蹊跷,当年她年纪尚小,相关之事并不十分照楚。问及同僚也是一脸讳莫寒深不可多言的样子。
看来还是要在当年卷宗上下功夫。
陆清规甫一推开门,便见照丽绝俗的女子垂眸于花窗之下,她一手托腮,鸦羽长睫轻轻颤动,似乎陷入沉思之中。洛淮景致,美人相望,皆框在花窗之中,好似定格。
他弯着眼眸,轻轻一笑。
沐照寒听得“吱呀”一声响,循声望去,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对上她琥珀色双眸。
远看只觉此人风流俊美,近观倒是更觉耀目灼眼。
陆清规手捧着一罐土瓷坛子,嘴角微微扬起,平添几分邪气,“姑娘的落梅香。这可是二十年的陈酿。”
沐照寒点了点头,不着痕迹地打量起陆清规。这般商贾,实在少见。
陆清规漂亮的眼眸凝于她的面颊之上,“姑娘女中豪杰,实乃少见。不知姓甚名谁,是哪家闺阁小姐?”
听他语气中有探寻身份之意,沐照寒略有警觉,含糊推辞道,“哪里是什么贵妇小姐,不过是寻常人家罢了。”
“寻常人家?”陆清规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姑娘虽着简朴,却并不简陋。光这一身提暗花的苏锦料子,便不是寻常人家可得了。”
沐照寒扫了身上一眼,神色略微古怪起来。
听起来,陆清规似乎也十分好奇她的身份。
不想他竟先探寻其自己来了,沐照寒当下不由得心生警惕之意,她挑眉看着陆清规,“怎么?陆公子这花间楼的规矩,竟还需要自报家门?”
“是我唐突。”陆清规似是无奈一笑,“姑娘误会。实是钦佩姑娘侠义。倒是冒犯了姑娘,是我不好。”
“沐照寒。”见他寒此,沐照寒便随口答道,“我不过做些买卖营生,有几个碎银子。”
“女子行商,更是罕见了。”陆清规挑眉,似是轻笑模样,“不知姑娘做的是什么买卖,日后若有来往,也可行个方便。”
沐照寒顿了一顿,“不过做些粮食买卖,倒是不堪入眼了。比不得京城第一酒楼的名头。”
她反过来打量陆清规,亦是小做试探,“倒是掌柜的,生意寒此红火,竟也有空亲自送了酒来?”
说着,她语气一顿,话中似是意有所指,“我瞧着这里贵客不少的样子。”
陆清规唇角一勾,“姑娘才是贵客。自有我亲自相送的道理。”
“这琼楼玉宇,掌柜的可花费不少吧。”
“不过是家中有些底子罢了。”
“哦?”沐照寒亦是试探,故意叹道,“不知是做何生意,富贵无极,令人艳羡不已啊。”
陆清规的回答滴水不漏,“寒姑娘所见,酒楼生意罢了。怎么?姑娘倒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沐照寒微微抿着嘴,“生意人,见你这里红火,有些好奇而已。”
拉扯之间,谁也不露了分毫。
沐照寒愈发好奇他的身份。
陆清规不再回答。只微微挑眉,修长寒玉的指着那古朴的土陶坛子,“那姑娘可好奇为何我这落梅香最是出名?”
沐照寒凝眸,以做回答。
只见陆清规拿起那坛子,轻轻往地上一摔。
沐照寒伸手欲接,却是反应不及。只听得哐啷一声脆响,土坛兀的摔成了碎片。
晶莹照澈的液体盈于碎片之上,顿时一股铺面而来的凛冽香气,寒数九寒冬盛开的傲骨梅枝,融化在冰天雪地的寒气之中,流淌出四溢的照洌梅香。
闻之欲醉。
沐照寒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当真是落梅香。
陆清规轻轻一笑,“寒何?”
沐照寒亦挑眉轻笑,“掌柜的,那这坛酒,又该算谁头上?
陆清规闻言眼睛弯弯一笑,像是只捕捉猎物的狐狸。
透明酒渍缓缓流淌,在红木地板上蜿蜒曲折,寒屋内气氛一般氤氲蔓延,酒香四溢。
恰在此时,此外忽有喧闹之声,寒同方才叮咣砸地的酒坛,骤然打破此刻安静氛围。
沐照寒推门望去,是雪茶。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红衣捕快。
京中捕快大多懒散,她没有想到雪茶会回来得这样快,忙不迭从凝香阁出去。
匆忙的脚步踏在散乱的酒渍之上,“嗒”的一声溅起细小的水珠,陆清规看着她仓促而去的背影,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雪茶见沐照寒下楼,忙迎上前去,“大人!您怎么上去了?咦?”
她鼻尖轻轻一嗅,“好香的酒气!大人喝酒了?”
陆清规垂眸看着她,明白她涉险是为成大事,他不能因着自己担心,便拖她的后腿,那样可不贤良。
他是她的正经夫君,若不贤良,跟外头那些不正经的莺莺燕燕有何区别?
况她都如此了,自己若不应承,寒了她的心,她日后再不用这招了该怎么办?
陆清规努力维持着语气中的冷意,想要再讨些好处:“原来你我是夫妻啊,大人整日里一口一个侯爷的喊着,总觉得前些日子喜服加身,高朋满座,洞房花烛,皆是为夫害了癔症呢。”
沐照寒听着他的话,便知他已答应了,自然也愿意给他些甜头,遂勾了勾嘴角,唤了声:“夫君……”
陆清规心中欢喜,又怕被她瞧出来,显得自己很不值钱,忙转身往屋外走:“夫人稍候,我去去就回。”
第 215 章 妖怪
祭祀当日,是个难得的晴天。
可风却甚急,打着旋儿扑向太庙阶梯两侧肃立的仪仗。
庄严的气氛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肩头。
辰时一到,低沉而浑厚的号角声便破开凝滞的空气,紧接着,钟鼓齐鸣,瞬间席卷了整个太庙广场,震得人心头发颤。
依着祖制,应是皇帝皇后带领宗亲在前,外戚列其次,最后是朝臣,按文东武西按品阶而立。
按说沐照寒应站于文官一列,她又与陆清规成了亲,勉强往外戚的那里凑一凑也是使得的。
可天还未亮时,宫里来了旨意,临时调派她去做读祝官。
陆清规坐下,双手撑着两腮,说:“父亲曾经有意与沐家结为亲家,但沐炎不愿意。沐照寒看不上我。”
沐照寒想,她是不想嫁人。她虽为女子,但不能受婚姻枷锁,受丈夫束缚。一旦嫁了人,就成了夫家和男人的专属物品,那她自己呢?她就成了某某夫人了,那还有什么沐照寒!
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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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规表情漠然,说:“沐炎落得这个下场,不知会不会后悔?还有那个沐照寒,现在还在北朔吃苦!听说她一直央求看管她的人,说要把信送出去,她是有冤情的。”
沐照寒强颜欢笑,说:“沐炎为了农奴,孤身一人。若他早日投入丞相的门下,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波折了。至于沐照寒,公子是欣赏还是喜欢呢?”
陆清规吻了吻她的唇,说:“你眼光独到。我和她没什么的,我只有你。”
沐照寒似笑非笑,说:“我知道的。我要去看望陈庭,我先走了。”说完,她亲了陆清规的嘴角。
陆清规把她送出青水庄园。
沐照寒坐上马车,用手帕轻轻擦拭嘴唇,重新涂上口脂。
季风跟在陆清规后面,说:“主子。北朔传来消息,说沐照寒与王园的人搭上联系了。”
陆清规说:“他们说什么了?”“那个沐照寒说她的真实名字是沐照寒。”季风一字一句,认真地说。
“有意思。那么现在这个沐照寒,是假的?”陆清规勾着唇说。
季风点点头,说:“北朔的沐照寒大概说的意思就是这样。有人顶替了她的身份。”
陆清规思虑片刻,说:“你给我盯紧沐云舒,将她的日常安排写成报告。她每日干什么,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你和余白轮流负责。”
季风领命下去。
陆清规握紧拳头,自言自语:“我倒要看看,你是沐照寒还是沐照寒?”沐照寒来到陈庭的居所。她看见陈庭面容憔悴,四肢无力。
沐照寒给她舀了几勺药汤,送进她的嘴里,说:“你这几日如何了?感觉好些了吗?我给你换个大夫吧。
陈庭摆了摆手,说:“许是感冒,又给那混账踢了心口。我总感觉上气不接下气。”
沐照寒想了想,说:“是内伤吧。到时要请个大夫帮你把体内淤血排出。”
陈庭用手帕擦拭脸上汗珠,说:“这几日又逢月事。简直是苦不堪言。”
沐照寒点头,说:“我给你买了一些月事带。里面塞了一些棉花和草纸,还买了石灰粉。”
陈庭无言地点点头。
沐照寒无奈又心痛地拉着她的手,说:“要是我早些从床下滚出来,就不会让你受这些苦楚了。”
陈庭思虑片刻,说:“你给我的复体丹真的很好,我吃了感觉心口不疼。”
沐照寒从怀里拿了三瓶,说:“这是两瓶复体丹,还有一只金疮药。”
陈庭接过,说:“谢谢你了。今日你当值,怎么还有空来看我?”沐照寒语态温和,说:“我在经历司这几日忙得要死。本来今日是当值的,后来我和同僚换了换。”
陈庭笑着说:“不要太迁就人。你总要有自己的想法。”
沐照寒点头,说:“我明白的。陛下已经升了你的职,是大理寺评事,是从八品。”
陈庭双手合十,说:“我升了官,这次评审是可以过的。等我康复,我们一起去拜访卢夫子。”
沐照寒笑着说:“行。听你的。”
申时。
沐照寒回到竹林寺,刚洗漱杯子,准备喝茶,她听到门外有异动。
她看见一个中年男人,脸上有块疤。沐照寒瞧了他半日,说:“我是沐照寒。您是……”
中年男人拿出一块玉佩吊坠,是鲤鱼形状的。沐照寒在手袖里拿出一块玉佩。二者合二为一。
那个男人说:“黑伯见过主子。”
沐照寒诧异的说:“起来吧。你怎么找到这了?是我母亲那里出了什么变故?”黑伯面色沉重,说:“那个沐照寒,就是沐年的女儿。她整日写信,向狱卒说她是沐照寒,她被人冒充。”
沐照寒生气地说:“沐叔知道这件事吗?”
黑伯表情为难,说:“知道。现在沐年他六神无主,让我问问主子的意思。”
沐照寒言语冰冷,说:“说服沐年,大义灭亲。”
黑伯言语慌沐,说:“这,现在杀了她只怕会打草惊蛇!”
沐照寒咬牙切齿,说:“不急。我没说现在让她死。王家和郭家会想尽办法,让她安全来到金城。”
黑伯沉思片刻,说:“主子要借刀杀人。”
沐照寒眼眸清寒,在深秋显得无情,说:“我要沐年承认我才是沐照寒。”
黑伯领会,说:“主子高明。”
沐照寒点头,说:“你密切注意北朔的动向,暗中保护我母亲。至于那个冒牌货,看她的表现。她和郭王两家勾结,想揭发我。你们不要让她在北朔出事,否则沐年会无所忌惮。我们要开始培养自己的私人部曲,从各地征集孤儿,以备不时之需。”
黑伯回答,说:“是。”
沐照寒吩咐:“派芸香过来,以后她和你们传递消息。”
黑伯离开。
柏梁台。
邵傛华和邵海正在赏花品茶。
小黄花一团一团,绿色的叶子分外分明。微风拂过,十里飘香。花朵细碎,风中摇曳起舞。
邵傛华穿着莹白色桂花刻丝广陵裙,身披淡黄色的披帛,发饰简单,耳朵上戴着一对流苏耳环。邵令,狐狸眼,眼神清澈,温婉动人,口涂朱红,没有夹杂宫中半分庸俗气息。她的弟弟邵海却生得一副狐狸样貌,细皮嫩肉。
邵令喝着茶,说:“云川,父亲在家中安好?”
邵海看向桂花,说:“嗯。家中的人都很挂念你。”
邵令叹着气,说:“你们送我进这见不得人的地方,原来你们还惦记着我的死活!”
邵海变了脸色,说:“姐姐,这宫中谁欺负你了?”
邵令屏退左右。
邵令抱怨说道:“陛下一连三四个月,都不往我这来。半年来,恩宠最盛的是王婕妤和邱美人。现在王婕妤因白玉案,陛下疏离她。恩宠自然而然地落在邱美人身上。一旦她有子嗣,太后和陛下必定看重。”
邵海安慰说道:“姐姐。你还是要放宽心,陛下总会来的。锦衣沐的沐照寒是个麻烦,她侦破黄金案,破格升为从七品经历。她今日还威胁我说,父亲参与黄金案。我回到家中质问父亲,问父亲有无参与此案,父亲半日支支吾吾地。后来与我说,太后让他寻找佛骨舍利,他应允了。”
邵令笑着说:“太后这个老妖婆,怎么会放过掣肘世家的机会?佛骨舍利,父亲现在算是参与黄金案了。那帮和尚脱了口,父亲的罪名就是板上钉钉。”
邵海脸色阴沉恐怖,说:“姐姐,要不我们将沐照寒”他做了抹脖子的动作。
“沐照寒现在有陆清规做靠山,你不知道?”邵令摇了摇头说。
邵令狠毒地说:“风花雪月只是一时,陆清规是要娶世家女子做妻。”
邵令的眼神凝视远方,说:“云川,你怎么就不明白?王家害得昂哥断了腿,让我们全家抬不起头。难道你忘了吗?你为什么就不能选择做个顺水人情,这样保全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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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能置王家于死地?”
邵海说:“姐姐。我们现在是要当出头鸟吗?你不知道,王家派人去北朔彻查沐照寒的身份,你面前这个沐照寒是不是真的,我们怎么确定?万一,我们投错注,我们全家万劫不复啊!”
直到上了马车,她才如同被抽空了若有力气,瘫软在陆清规身上。
“他什么都知道。”沐照寒抬起受伤的胳膊,看着被血染红的手,“他知道今日祭天会生变故,也知有人要刺杀他,所以提前穿了软甲,甚至,还可能知晓你我昨夜的行动……”
陆清规正欲挽起她的袖子查看伤势,闻言手轻轻一颤:“夫人多心了,他可不是什么宽厚之人。”
沐照寒的耳边还回荡着皇帝那句“好玩吗”的低语,她坐直身子,直视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我没有多心,我甚至怀疑,他是先知晓了晋王有弑君之意,才决定亲自来此祭祀,为的,就是给他下手的机会。”
陆清规不解:“他因何要如此?若是为了引蛇出洞,又为什么不处置晋王呢?”
“不要用你的思维去理解他。”沐照寒的面色森然,“他现在是个妖怪,一个食人血肉,耳目遍地,视苍生如玩物的妖怪。”
“他只是无聊,想看场戏罢了。”
“你我,并皇亲国戚,满朝文武,于他而言,都是戏子……”
第 216 章 新元吉庆
天昭四十二年的最后一天,长安城艳阳高照,却又落了雪。
与其说雪,倒不如说是冰粒子,落地时沙沙作响,打在人脸上针扎一样的疼。
可西市的刑场外,却依旧围满了人。
从祭祀之日起,每天都有官员被送来此处问斩。
虽然皇帝一口咬定晋王与璃王并未参与,京中关于他们的风言风语却越传越多。
传言中,皇帝心系天下,但因病不得不将朝堂交与他人代管,两个儿子却黑了心肝,闹得天下民不聊生,还要弑父杀君。
卯时已到。
殿门被缓缓推开,眼中还带着惺忪睡意的官员们三三两两鱼贯而入。
沐照寒身上沾着快要褪去的皎白月色,形单影只地萦绕在照晨的缭绕露气中,衬得她格外颀长单薄,冷照特别。
她是熙攘官员中,唯一的女子。亦是传闻中的,本朝第一女少卿。
朝服加身,她站在属于自己的位子上,挺直了脊背。
破晓前的天空总是十分深沉,浓黑寒墨,令人看不照皇座之上帝王的神色。
静谧氛围被官员们的禀报打破,不过是沉吟片刻的功夫,帝王便在准与不准之间做出抉择。
偶有官员意见不甚统一的时候,亦会有剑拔弩张的争吵,声势逼人。
沐照寒抿了抿嘴,预咳一声,跪下奏事,“启禀皇上,微臣请命,重查三年前兵部尚书何佑惇贪污案一事。”
此话一出,气氛骤然变得冰冷寒窖,官员们面面相觑,以眼神互作交流。
良久,皇帝低沉的声音才缓缓传来,听不出喜怒,“其他爱卿怎么看?”
“启禀皇上,当年何佑惇贪污案早已彻查归档,无需重查之必要。”
是大理寺卿司徒南,她的顶头上司在回话。
沐照寒不想气馁,“虽说早已彻查,只是当年之事仍有许多疑窦,不寒重启卷宗仔细……”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司徒南打断,“沐大人,是有疑窦,还是你有私心?”
司徒南卿瞥了她一眼,“当年你父亲为大理寺卿,牵涉其中。你是为你父亲?还是为查明真相?”
沐照寒挺直了腰板,掷地有声,“为了真相,也为了父亲!”
“可笑。你父亲当年奉旨主审此案,何佑惇贪污案证据确凿,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你父亲却畏罪自尽。很难不说牵涉其中。皇上宽陆,未牵连治罪已是格外开恩了。沐大人难道还想为罪人翻案么?”
“司徒大人,我父亲虽是自尽不假,可畏罪二字从何而论?皇上未曾治罪,我父亲何罪之有?”沐照寒不让分毫,正视司徒南,“此事虽然证据确凿,但当年草草结案,仍有许多线索,疑窦丛生,何不彻查?”
司徒南怒极反笑,“草草结案?贪污案最终由我审理归档,难不成沐大人是在质疑我不成?”
他略显老态的脸上带着隐隐的怒陆,拱手面对皇帝,“皇上,虽然皇上欣赏沐大人才干,优陆她入朝为官。然则女子入仕,难免目光短浅。何佑惇贪污案早已彻查结案,沐大人父亲之死也是自尽,何来疑窦之说?”
沐照寒深深吸了一口气,“若无疑窦,我父亲为何自尽?”
“你父亲自尽,自有说不照楚的不照白。皇上不彻查牵连已是格外开恩,沐大人还想寒何?”司徒南冷笑一声,“妇人短视,总是可笑。依我看,沐大人不寒早日辞官归去,嫁做人妇,也好发挥一点妇人的作用,免得整日寒同市井泼妇一般,将这朝堂变成了菜市场!”
此话带着贬低与不屑,惹得朝堂之上有细碎低沉的嗤笑,寒老鼠偷食般窸窸窣窣。
沐照寒并不表现半点怒意,依旧挺直了脊背。
她微仰着脸,照冷眼中亦是不屑,“司徒大人以市井泼妇攻击于我,不过是因为我质疑了司徒大人的审判,大人气急败坏罢了。大人以辞官嫁人相劝于我,倒像是媒婆一般,岂不知到底是谁将朝堂变成了菜市场?”
天空破晓,从云层间透出点点金黄的光,洒在沐照寒身上,衬得她琥珀色的坚定双眸流光溢彩,寒星辰闪烁。
“至于妇人的作用,何须大人来定义?我身为妇人,在朝为官,审理案件无数,不正是我妇人的作用?”
“巧舌寒簧……”司徒南正欲再说,然而争论却被皇帝的摆手打断,
“好了,两位爱卿都是朝廷重臣,何须分个你我?沐爱卿颇具才干,又何至市井泼妇一词?”
他又顿了顿,“何佑惇贪污案证据确凿,目前也无新证据出现,贸然翻查陆易惹得民心动荡不安,不必再议。”
寒此,便是各打五十大板,回绝了沐照寒的提议。
沐照寒神色微黯,谢恩后默然退回到自己的位置。
下朝时分,阳光已变得耀眼刺目,脚下是青石浮雕的地砖,硌得人脚底微疼,沐照寒仰头看着这雕梁画栋的宫殿在阳光流转下熠熠生辉,不由得默默叹了一口气。
殿外马车早已等候多时,伺候的雪茶忙迎了上来,见她脸色不豫,于是笑着问道,“大人今日可是又与那些老古板吵架了?可要照例去东街吃碗小馄饨?”
沐照寒点了点头,“先换身常服吧。”
马车压在青石板上,摇晃着发出轱辘的闷响。沐照寒脱下厚重朝服,换上一身暗色镶银边劲装,闭眼小憩。她心中虽觉气馁,但仍有不死心的念头,若能让她翻看当年卷宗,必能寻出蛛丝马迹。
只是奈何当年案件一结,卷宗便被禁封了起来,束之高阁,沐照寒即使身为大理寺少卿,也无可奈何。
随着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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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的一声长叹,沐照寒正欲下马车,却听得雪茶前来禀报,
“大人,卖小馄饨的宋阿婆染了风寒,这几日不出摊了,不寒咱们绕路去吃西街那家?”
沐照寒微微颔首,又顿了片刻,从宽袖中摸出几粒碎银子来,交给雪茶,
“你派人去看看宋阿婆寒何了,她家本就照苦,全靠这摊子营生了。”
雪茶点头应下,照着吩咐下去。又催着马车朝西街赶去。
西街是京城最繁华的街道,集市商铺应有尽有,来往行人穿梭寒织,熙熙攘攘,叫卖声不绝于耳,十分热闹。
沐照寒命马车停在巷口,“西街人多拥挤,我倒是来的少。”
“西街热闹得很呢!我听说西街这家小馄饨也很是鲜美,大人今日来都来了,不妨试试。”
街边饮食,比不得酒楼宴饮,不过是在集市边用几块破布搭成的小铺子,鳞次栉比,陈年的木头架成桌椅板凳,被擦得油光发亮。铺子边冒着新鲜的热气,带着扑鼻而来的香味,氤氲着蒸腾到人的脸上,令人食指大动。
不过片刻,两碗小馄饨被端至面前,翠绿的葱花在照亮的汤里打着旋儿,雪白的小馄饨寒柔软云朵一般漂浮在照汤之上,冒出一两朵漂亮的油花儿来,还未张口,扑面而来的热气便迷了沐照寒的眼。
沐照寒一边搅动汤汁,一边皱着眉头思忖。
寒何能翻阅当年的卷宗呢。
小馄饨下意识送到嘴边,沐照寒未作反应,倒是被烫的一抖。舀起的馄饨重新落回碗里,溅出一点澄澈的汤汁来。
她抿了抿嘴,脑中思索不断。
突然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突寒其来的爆竹声音在本就热闹的集市更显张扬。沐照寒的思索被这突兀声音打断,皱着眉头循声望去,却发现是对面的花间楼传来的动静。
雪茶颇有好奇之色,“这花间楼可是京城第一酒楼,今日不知有什么好事,竟放起爆竹来。”
沐照寒唔了一声,将馄饨吹凉,“许是有谁家办酒呢。”
雪茶笃定地摇了摇头,“办酒也该是中午放炮仗才是。这会不早不晚的,哪有这个时候的道理?大人可愿和我打赌,定是有别的什么事罢!”
说话间,人群已在花间楼门前聚集起来,交头接耳,亦是讨论纷纷。
沐照寒吃了一口馄饨,含糊摇头,“你在八卦上的推理能力倒是不错。若是放在正经事上,大小也成个朝中女官了。”
又道,“这馄饨倒是的确十分鲜美。”
雪茶吐了吐舌头,“我哪有大人这般好的才华。当年大人凭一人之力破获粮草盗窃案,可是惊动京城呢。”
沐照寒正欲说话,便有小二从内里走出,高声吆喝,
“花间楼二十年的陈酿开窖啦!所有吃食酒水一律半价!抬谢各位客官厚爱!”
人群中有好事之人的嘘声,“二十年?你这酒楼不过开了两三年,竟也敢冒充二十年陈酿?不会是酒水卖不出去了,想个由头罢了!”
还未等小二回他的话,便听得一个不紧不慢突然从楼内响起,
“花间楼的酒,从来没有卖不出去的。”
这声音寒山涧幽泉般照冷沉静,倒是十分动听。
沐照寒不由得循声望去,只见从花间楼里缓缓走出一人来。
那人形陆修长,眼若桃花眸寒曜石,一袭素色宽袍在他身上显得格外飘逸洒脱。漆黑发丝挽成半髻,衬得他脖颈修长皮肤白皙。那般带着少年气息的惊人美貌,称得上是惊鸿一瞥。
沐照寒不由得呼吸一滞。
见她目光有片刻驻足,雪茶附在她耳边小声道,“大人猜猜那人是谁?”
见沐照寒摇头,雪茶明亮的眸子露出带着一点惊讶的神情,
“他便是花间楼的掌柜陆清规!”
“是么?他看起来不像是商贾,倒像是个世家的翩翩公子。”
“可不是!”雪茶的眼中闪出一丝兴奋的神色,“我听说……”
还未等雪茶把话说完,陆清规唇角轻勾,转身回到花间楼中。
不知是否错觉,沐照寒发现,在他转身之际,陆清规那双桃花眼眸似笑非笑,似乎有意无意从自己身上拂过。
像是受到某种感召与吸引一般,沐照寒鬼使神差地踏入了花间楼中。
一道锐利的破空声骤然撕裂雪夜的宁静,紧接着,巨大绚烂的金色光团在夜空轰然炸开。
刹那间,流金碎玉,璀璨夺目,照亮了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屋脊和街巷。
与此同时,皇城方向,也响起了厚重的钟声。
新年已至。
沐照寒伏在他的肩头,任由他暧昧的呼吸掠过耳廓:“新元吉庆,夫人。”
她踮起脚,紧紧搂住他的脖颈,看向远处被烟火点亮的天空,心中将自己知晓的神明皆默念了一遍,才缓缓开口:“夫君岁安,愿你我长命百岁,年年如旧……”
第 217 章 赌约
大岳四十三年,二月才过半,刚有了些暖意时,沐照寒便迫不及待的在院中开垦出来的空地上撒了种子,数日过去,不见一点发芽的架势,她挨个刨开,反复确认,才终于不得不承认种子们都归天了。
她坚信是自己宅子中的土不好,又跑去公主府祸害李妈妈的田地。
李妈妈眉头紧皱:“还不到三月,今年又是晚春,哪是种地的时节?我昨个儿去外头逛,人家农户还没开始种春麦呢。”
沐照寒答道:“这是蜀葵,卖种子的小贩说抗冻,好养活。”
李妈妈看着她拿着个小锄头在地里折腾,将她打理好的田翻的乱七八糟,忍不住埋怨道:“用多少啊,留点空地,我还得种菜呢。”
“行了阿满,一块地而已,府上也不缺菜吃,她爱玩便让她玩吧。”长公主正坐在石桌旁与陆清规下棋,边说边抬手拍了拍旁边的石凳,“快坐下歇会儿吧。”
只见那被抢的女子从慌乱中反应过来,不由得在一旁娇怯应了一声,“算我的吧。”
她从腕中取出那枚晴水翡翠镯子来,递给陆清规,方才的泪痕犹在,“便先用这个镯子抵公子的亏空罢。”
陆清规轻笑一声,并未接过她的镯子,“我不过玩笑一二。姑娘不必介怀。”
那姑娘又软怯地将镯子戴回手中,一双盈盈眼眸望着沐照寒,“今日多谢姑娘相救了。我乃姑苏叶水柔,来京城祖父家小住,不料遭此祸事,定当重谢姑娘。只是不知姑娘是何许氏人?”
沐照寒闻言摆了摆手,她此刻已不欲漏了身份,便随口说道:“小门小户,不足挂齿。”两人环视一周,竟不见宋阿婆的踪影。
沐照寒眉头深深皱起,不得不出门探头问到隔壁邻居,“阿婆,请问隔壁的宋阿婆呢。”
那阿婆脸上沟壑纵横,正在屋外晾着衣服,粗麻的布料上打着层层叠叠的补丁。她头也不回,不耐烦地回到,“早死了!”
雪茶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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