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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到绿梅开花的季节,瓶中的那几枝却开的极好,想是特意用了什么法子催熟的。
今日若是沐照寒随他回来,二人便要并肩而坐,嗅着暖香,听着鸟鸣,再抬头共赏梅花了。
他甚至怀疑,沈如琢口中所言的,下人不小心弄乱了古籍,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小心。
“侯爷请坐,先用些茶点。”沈如琢搬来把椅子道。
“不必了,如此多的古籍,一时半会儿可整理不完,便不要耽搁了。”陆清规俯身将一个锦茵拉远了些,盘腿坐下,抬眸看了眼盛开的绿梅,又转向他笑道,“公子这书房中,真是好多巧思啊。”
第 104 章 机关匣
沐照寒上次来江海司时,恰逢雨水,天也阴沉,只觉影壁上的河图洛书雕的十分精美,今日日头高悬,才发现上面还有水波一样的暗纹,绚丽的刺眼。
她还未细看便觉头晕,忙移开目光往里走去。
江海司的大门敞开着,几个穿着鸦青色衣袍的江海使们一边将案卷在院中铺开晾晒,又一边将晾晒好的整理成堆,分类放入旁边的推车内。
每个人都死气沉沉,麻木的没有一丝表情,沐照寒站在影壁旁许久,都没人看她一眼。
自城外南山寺拜过,再到城里兜兜转转,游行一直持续到日上三杆,众人才来到了皇宫。
上清殿雄伟一如往昔,沐照寒、苏诃、陶格三人拾阶而上,步入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行过大礼。
时隔十五年,沐照寒得以再见到陆桓。
雪白绫锦之上金龙祥云栩栩如生,金殿上的人玉带金冠,负手而立,背影清瘦挺拔。
他转过身来,两鬓斑白、眉眼清隽,看起来儒雅随和,任谁也没办法将他跟当初那个心狠手辣的落魄皇子联系起来。
陆桓看向沐照寒,似是等候已久,眼底的笑意加重几分:“你就是那个写《门第论》的?”
沐照寒作揖:“回陛下,是的。”
一边的探花郎陶格抬眼,偷偷瞟一眼沐照寒,京中科考贪墨舞弊之风甚狂,若非沐照寒一篇《门第论》上达天听,只怕他们至今还不知道要在何处蹉跎。
陆桓伸手虚抬沐照寒的胳膊,将她扶起,紧接着面含笑意望向剩下二人:“今日我们只做师生,君臣之礼可免。”
语罢,内监便从殿外搬来了四张软垫摆成一圈。
“坐。”九五至尊一摆衣袍,近乎是席地而坐,软垫都靠得近,看陆桓的模样,是要同他们促膝长谈。
榜眼苏诃率先谢过陛下,随即乖顺坐下,见到天子的一瞬间,他几乎泪要盈眶,心中欣喜若狂之余,更多则是感动,心想:他何德何能,竟能受陛下如此礼遇。
三人落座,陆桓继续看向一旁的沐照寒:“朕早就听说过你,但不是因为《门第论》。八年前,齐州有个出名的贪墨案,是你十六封信一路告到中书省的,是吗?”
“是,八年前景阳县县丞诬陷草民叔父受贿,然叔母多番上诉无果,反被囚死于狱中,堂妹也因此丢了性命。齐州官僚上下沆瀣一气,草民无法,只能多方寻求门路,这才在冒死告入京中,想为叔父一家平反。”
“那你叔父是……”
陆桓垂眸皱眉,像是一时未想起当初景阳案受害官员的姓名。
沐照寒低着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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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嘲讽,可面上始终恭谨:“叔父是晋文平,清河七年举人出身,生前任的是景阳县县令一职。”
陆桓抬眉,面上似有些意外:“生前?”
“叔父下狱半年后,便自裁了。”
陶格、苏诃二人悄悄交换了眼神,当年景阳一案闹的天下皆知,陛下竟不知晋文平已身死?
沐照寒低眉,心想:陆桓别是年纪大了,痴呆了。
殿内一时沉默,良久,陆桓长叹一声:“可怜人呐……来人。”
叶康连忙靠了过来。
“追封晋文平为景阳县伯,食邑五百户,赐谥号廉正。”
沐照寒跪下伏首,要开口推拒。
陆桓大手一挥,没让她说话:“朕意已决。说来,也是朝廷欠晋家的,晋文平故人已去,身后有没有可继承之人,朕便做主,爵位便由你来袭承,爵降一等,封为景阳县子。”
这下连陶格都抬起了头。从未听过谁考了状元就能封爵的,还是世袭爵位,虽然知道陛下赏识沐照寒,但这未免也太过了吧。
一旁苏诃对沐照寒连连侧目,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沐照寒趴在地上没有抬头:“草民于社稷无功,万不敢受此封赏,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陆桓将她扶起来:“你当初那封信,也算是于齐州有功,不必惶恐。”
见沐照寒要继续开口,陆桓笑着拍她肩膀:“若是仍有忧虑,日后便多做些事、多立些功,让朕知道,朕没有看错人。”
内监端着托盘靠过来,圣旨、玉章皆在其上。
显然陆桓一早便打算封爵了。
沐照寒无言,心中冷笑,没有再推脱,接过托盘:“草民,恭谢圣恩。”
陆桓又看向苏诃、陶格二人,眉眼含笑:“你们二人也不必羡慕他,都是才子,朕亦有赏!”
苏、陶二人亦和沐照寒一齐跪在地上,叩谢圣恩。
陆桓龙颜大悦,随口夸赞两句,就将他们放出宫去。
离宫路上,苏诃犹豫再三,还是开口恭维:“晋兄,十一岁凭一己之身告倒地方望族,这份胆识,在下佩服!”
可沐照寒始终低眉顺眼,只说了一句“全仰赖陛下圣明”便再没多说一句话。
苏诃一噎,没想到沐照寒会这么说,以为她是说些场面话,疏远自己,遂闭了嘴。
一旁陶格则是他面色难看,对沐照寒的嫉妒盖都盖不住。
无视二人视线,沐照寒无言,低头看着脚下的玉石路面。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若非是亲眼见过陆桓兔死狗烹时的嘴脸,她倒真是要为他肝脑涂地了。
夜里,紫阳宫内灯火通明。
陆桓手里把玩着新进贡的东珠,听一边的内监报告宫里的事。
烛火摇曳,映在陆桓脸上,教人看不出他的心情。
待内监退下后,叶康开始替陆桓整理折子:“这状元郎瞧着总是木着个脸,倒是真心敬仰陛下。”
“嗯。”陆桓闭着眼,有些漫不经心。
叶康看不出陆桓的想法,停顿片刻:“今日吏部递上折子,询问考生的任职事务,陛下可有特别想委任的?”
“没有,全权交给胡裘去办吧。”陆桓起身,长袍逶迤在地面,刺绣金龙在烛光下熠熠生辉,“朕要礼佛两陆,这几日,官员不准打扰。”
殿内佛堂的门扉打开又合上,叶康看着皇帝离去的地方错愕。
他看向手中的奏折,一时摸不着头脑。
陛下将这状元郎抬得这么高,现在为何又不管了?
翌日,朝廷调令下来,沐照寒看着其上“锦州监察御史”六字,倒是没有太大意外。
一篇《门第论》,算是将京城大半的官员都得罪光了,现下他们不使绊子才奇怪。
傅泉很是气愤,抱着调令看了又看,恨不得在上面烧出个洞来:“下州府,八品官,还要一路跑到南荒去,这就是你要的登阁拜相?”
一想到沐照寒八载寒窗就换来这么个结果,傅泉就难过:“他们也太过分了!你再怎么也是状元及第,竟给你安排个犄角旮旯里的无权小官!”
窗外柳絮纷飞,风儿一卷便飞入窗棂。
沐照寒拂去衣上的白絮,收好包裹,开门下楼。
幸好她一直住在京郊驿站,东西不多,随时能走。
驿站的老板见沐照寒要离开,想靠近热络两句,可见她身边傅泉一直喋喋不休,也只好退远了些。
沐照寒有些无奈:“这只是开始,谁当官能够一步登天的?状元年年都有,放在京中也没多稀奇。而且,御史无权?”
二人下楼,沐照寒翻身上马,笑意不达眼底:“这个位置啊,可最适合我这种人了。”
“你这种人?”傅泉没明白沐照寒在说什么,刚想开口问,晋岚便打马离开了。
“驾!”一声轻喝,马儿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吏部让她月内到任,再不快点,只怕要逾期,到时候定会被他们好一顿参。
金乌西沉,落日晚霞铺陈于天际。
上清金顶在红霞映照下华光流溢,紫阳宫玉阶上落下一地金红,教人心醉。
可惜静心礼佛的陆桓见不到这美景。
“陛下。”叶康小心翼翼靠往门边,“晋大人将夜照玉狮子送回宫中了。”
门内无声,叶康也不敢离开,纠结着开口:“说是不日将往锦州,俸禄微薄,恐怠慢了御赐之物,故想请宫中代为照料宝驹。”
里面依旧无言,是以叶康仍然弯腰附耳在门边。
这沐照寒也真是大胆,仗着陛下看重,竟然退回御赐之物,倒是苦了他们这些宫里当差的,提心吊胆替她传话。
“笃”、“笃”两声敲响后,叶康才松了口气,低下头,噤声离开。
只留下殿内连绵不断的的木鱼声。
沈如琢不通武艺,被推得在地上滚了一圈,才狼狈起身,还未站稳,便对上她满是愠色的双眼:“出什么事了?”
他满脸愧疚道:“那古籍中混了个机关匣子,我好奇摆弄了下,竟射出几枚利刃来,好在侯爷将我拽开,可不想我没拿稳,机关匣子落地,又射出几枚利刃来,有一枚正扎在侯爷身上。”
沐照寒看向他侧腰的伤,那暗器虽大半没入皮肉,但出的血不算太多,他年轻力壮,不至于出这点血便昏迷不醒,那便只能是暗器上淬了毒。
“黄觉,将他带上马车,回誓心阁。”
“是,大人。”
黄觉走过来欲将其背起,沈如琢却阻拦道:“我已差人去寻良医了,还是不要随意挪动为好。”
“沈如琢,承安侯若死在你府中,沈家便等着被扒层皮吧。”沐照寒冷冷看向他,厉声斥道,“让开!”
他眸光黯然,退到了一旁,目送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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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去。
直到近侍禀报说他们已上了马车,沈如琢面上的无助之色才瞬间消失,他揉了揉刚刚被磕疼的肩膀,抬手轻抚书案上的木匣,笑道:“她可急坏了?”
第 105 章 婚书
马车驶离沈如琢的宅邸门口,还未出停云巷,陆清规的脉象却忽的急转直下。
沐照寒见他腰上的伤口并未大出血,应是那毒又发作了,她往窗外看了眼,吩咐道:“黄觉,直接右转,从国子监穿过去。”
“好嘞大人。”
国子监的学生非富即贵,大多不住在其内设的居所,来往皆要乘车,索性拆了前门和后门,用青砖铺出块宽敞的空地供他们停靠马车。
黄觉一扯缰绳,调头朝国子监内冲去,虽灵活的绕开了几个行人,但依旧引起阵阵惊呼。
原来这几日她心里想的是这些。
陆清规抚摸过她还未干透的长发,长长叹息了一声,温和道,“不是你想的这般。”
“红灵心高气傲,若是打杀于她,并不会有半分畏惧,为你作车马接来玉拂,方能够令她明白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
她肤色极白,又瘦弱,细细打量能瞧见青色的血管,陆清规瞧着她苍白的面容,声音越发轻软,
“你猜的不错,畏水只是假象,为的是自保,可是沐照寒,”他低低笑了一声,似是有几分喟叹,又似有几分高兴,“从前我怎会想到,有一日会同你生死与共。”
“沐照寒,我从不曾想要欺瞒于你。”
陆清规轻声说了许久的话,沐照寒伏在他的怀中,未曾应声,却在不知觉中陷入了长久的昏睡。
不多时晏十一便带了人来,沐照寒睡的沉,陆清规便命他们噤了声,又吩咐了人将沐照寒送至镇南王府,
“知会明珠郡主,便说陆清规相托郡主妥善照顾沐姑娘,十日后寿宴,还望郡主带沐姑娘入宫一见。”
停了片刻后陆清规又道,“送个信给裴家五公子,就说十日后乃约定之日。”
“是。”
陆清规淡淡瞧了一眼悯园方向,“十一,随我入宫。”
晏十一神色肃然,按过了腰间的长剑,低声应是。
大盛朝历经三帝,都居乾明殿,新帝陆缨端坐于殿前,淡淡瞧着手中的奏报。
宣王陆清规下落不明。
内侍孟砚捧着茶立在一旁,神色小心,不敢发出声响。
“陛下,裴统领求见。”
门外通传声起,陆缨缓缓将手中的奏报合上,轻轻扣了扣桌案,“宣。”
孟砚将手中的茶盏恭敬地放在陆缨手边,低头退出殿内,将候在门外的裴贺请了进去,他则安静立在外头,心想帝京的春日来的这样迟,犹教人感到料峭寒意。
“见过陛下。”裴贺恭敬地行了一礼。
“起来罢。”
裴贺站起身,只略略抬起头,能叫人瞧见他紧绷的颌线,“禀陛下,悯园人手已撤离,另,大哥已到帝京,因伤重未能来觐见。”
“无妨。”陆缨淡淡点头,微微垂着眼睑瞧着手里的奏报,不甚在意地问道,“裴世子也在悯园?”
“回陛下,”裴贺神色微顿,解释道,“大哥与宣王同路回京,巧遇旭王殿下,被一道邀请去宴饮,除此之外,并无它情。”
“嗯,如此倒是为难你了,宣王一事,不必再费神。十日后太后寿宴,骁骑营可备好了。”
“已经妥当。”
陆缨点了点头,“今日不必当值,回王府照看你大哥罢。”
裴贺拱手道,“多谢陛下。”
“裴三,”陆缨叫住裴贺的背影,缓缓道,“不要让孤失望。”
裴贺面色沉着,郑重地点了点头。
陆缨仍然立在台阶上,殿内的炉香似是燃尽了,龙涎香的气息淡了一些,他唤了一声孟砚,便见内侍迈着细碎的步伐从门外匆匆进来,靠近陆缨身前低声道,“陛下,宣王殿下求见。”
久久未得应声令孟砚有些忐忑,他小心翼翼的觑着皇帝陛下的脸色,却见陆缨忽地笑了起来,“来的这样快。”
“陛下?”
“请宣王殿下进来,”又道,“你们都退下。”
孟砚并不敢有异议,利落地领着其余的小内侍一道退下,甫一转到侧面廊亭,余光便瞥到宣王陆清规负手而来,神态从容地走进那座巍峨的承明殿。
他想陛下与宣王殿下如今再见,竟已是经年三载,从前与义父一道在承明殿当差的光景,仿佛皆如昨日。
一道风从他的后颈吹过,令他忍不住打了个颤,便愈发低下头去,不敢再胡思乱想。
陆清规已经重新换过一身衣衫,玄色锦缎,用金线绣了一些万字的花纹,不显得老成,只显天家气势凛凛,愈显威风。
陆缨端坐在桌案之前,静静瞧着踏门进来的陆清规,犹带着外头的一点冬日料峭,缓缓走过那座几近熄灭的香炉,立在阶下,向他投来淡淡的目光。
二人皆是不语,一人负手挺立,一人正襟端坐,于幽深寂静的大殿,如同两段背道而驰的岁月。
“皇兄,久违了。”
陆清规平淡开口,目光却落在新帝手边的红釉茶盏。
陆缨缓缓抚摸过光滑的红釉杯身,神色冷淡。
“三弟。”
“从前父皇最爱红釉盏,皇兄如今竟也有几分相像。”
陆缨闻言抬起袖摆上繁复的天子纹饰,淡淡道,“宣王觉得孤如何。”
陆清规轻轻一笑,亦是含笑问道,“不知皇兄问的是我陆氏的新帝如何,还是裴氏的新帝如何?”
陆缨眯起眼睛,一字一句道,“陆清规,觐见大盛天子立而未礼是为不恭,口出狂言是为不敬,你这是谋逆。”
陆清规淡笑一声,负手直面陆缨的质问,“陛下屠戮手足,放纵外戚擅权,是昏聩。昏聩之君,何敢称为君?”
他手中握着半截断箭,通体漆黑,没有任何的花纹,这是骁骑营裴贺的特制弓箭,新帝于拔擢裴贺之日亲赐,以示恩宠。
陆缨轻轻瞧了他手中的箭一眼,“宣王殿下既然好端端地站在孤的面前,不知道孤屠戮的是哪一位手足。”
陆清规不语,只是冷淡地瞧着座上的天子。
悯园是他的地方,陆缨选了悯园动手,也未必存了必杀之心,不过是个警告。
陆缨垂眼瞧着手边的奏章,淡淡笑道,“三弟,你若安于南地,孤自然保你平安,可如今你来帝京,想要什么。”
陆清规自袖中取出一卷文书,右手略略一抖,便将它轻巧地展开在新帝的面前。
“自然是贺寿,南疆文书和征北大将军谢真,不知陛下觉得如何。”
谢真。
陆缨信步走下台阶,立在陆清规的面前,神色未变,只缓缓淡道,“孤觉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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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里的阳光微弱,从半开半阖的窗边透过,将殿上二人的身影拉长,远远瞧过去,似是比方才更近了一些。
裴贺自宫里头回来,便见到府里的下人来来往往,都是往嘉鱼的院子里去,问了方才知道,有一位受伤的沐姑娘,在六小姐的院子里养伤。他将手按在腰间的长剑上,便大步向后院走去。
“三哥。”
裴贞自园内缓缓走出,手中握着另外半支通体漆黑的箭羽,“你的箭。”
裴贺目色微沉,“你们竟然收留宣王党羽。”
裴贞神态十分慵懒,“三哥,你若是现在进去杀了沐照寒,小鱼儿怕是会与你拼命。”
裴贺沉默半晌才道,“大哥竟与你们一同胡闹。”
“三哥还不明白么,”裴贞的眼底渐渐生出一些肃杀之意,“沐照寒的生死,乃至宣王的生死,对新帝来说,并不是目前最要紧的。”
裴贺收敛容色,“太后。”
新帝登位时手中无实权,裴太后从前为贵妃时,仰仗胞兄镇南王,权倾后宫。
如今做了太后,裴氏血脉未断,又一手扶了谢真做了征北大将军,领了北方兵权。破落户一朝登堂入室,竟渐渐要与裴家成分庭抗礼之势。
裴太后势大,谢真一介傀儡,却领兵权,令新帝三年来如梗在喉。
裴贞手指轻轻用力,便将那黑色的箭羽掷向了不远处的墙面,见一矢中的,裴贞笑得十分畅意,“除掉谢真,裴氏乐见其成。”
裴贺随着他的动作望向墙面的半只箭羽,皱了皱眉,“如今,小鱼儿可知晓我在悯园。”
裴贞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他是担心刺杀一事被揭,会让鱼儿发脾气,便闲闲笑道,“放心罢,箭是宣王送来的,小鱼儿并不知晓。”
裴贺点了点头。
“那陆清规瞧出箭的来历,便将他的沐姑娘扔给了大哥,果断的很。”
裴贞随着裴贺一道往后院走去,一边笑道,“那陆缨也是有意思,刺杀这种事还要用三哥你的箭。”
裴贺见他放肆,直呼天子名讳,不由皱了皱眉,便听得裴贞笑了笑,不甚在意道,“既然陆清规自己去见了陆缨,想来是已经谈妥当了。”
“老五。”裴贺眉目一敛,正想教训两句,见裴贞面色苍白,似是云州之行令他又消瘦了许多,便把话咽了下去,“紧着些自己身体。”
裴贞不过是一笑。
沐照寒自裴嘉鱼院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玉拂一直在房中伺候,见她醒来,便为她奉了一盏温茶。
裴嘉鱼闻讯便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钗环未戴,只简单梳了个髻,后面跟着一个年纪身量皆尚小的丫头,跌跌撞撞地喊着郡主你等等。
“沐姐姐!”
裴嘉鱼见到沐照寒终于醒转,十分高兴,拉过沐照寒的手便不停地说话。
“沐姐姐,那日在悯园,大哥身上的伤口开裂,十分严重,未能回头救你,你莫要生气。”
“都怪那陆绎,非要去悯园宴饮,若是来我镇南王府,我看哪个贼子宵小敢来行刺!”
“沐姐姐,幸好你无事,不然我可担心死了,如今你便在王府安心养伤,有我在,谁也不能伤你!”
玉拂见沐照寒几次开口都未能出声,不由柔声提醒道,“郡主,门外那丫头可是你的侍女?”
裴嘉鱼“呀”的一声笑了起来,转头唤道,“狸奴,快进来罢。”
唤做狸奴的小丫头,怯怯地跟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应钗环头面,“见过沐姑娘。”
沐照寒不由笑了笑,“真是个伶俐的姑娘,难怪嘉鱼喜欢你。”
“郡主,三公子今日未当值,若是他回来见到你钗环不整,会训斥我的。”狸奴将手中的钗环举得更高了一些,神色怯怯中还带了几分无奈。
裴嘉鱼叹了口气,指着其中一支玉兰花样的簪子说道,“红玛瑙做的白玉兰花样,还配了碧绿的翡翠滴珠,红配绿,大哥送的,说是见它名贵。”
又指着另一支攒丝牡丹花样的金簪道,“翡翠牡丹花包了一圈这样密实的镂金,远看便是一大坨金子在发上,三哥送的,说是见它值钱。”
“还有这个,四哥送的,红珊瑚耳环,这么大一块珊瑚,若是挂在耳上,岂不是要掉了肉下来,说是见它没短了斤两。”
玉拂与沐照寒见狸奴手上捧着钗环不一,用材皆是名贵,却实在是令人不敢苟同其妙处,相视一眼便不由笑了起来。
裴嘉鱼无奈地叹了口气,忽然瞥见沐照寒的发边簪了一支样式古朴的发簪,霎时眼前一亮,
“狸奴,你瞧沐姐姐的发簪,样式简单却雕琢大气,一瞧便是名贵之物,你回头将它拓下来,好生给你的三公子四公子还有世子爷鉴赏一番,来年我生辰的时候,再送我那些花花绿绿的劳什子,休怪本郡主翻脸!”
沐照寒愣了愣,抬手摸了摸鬓边,果然摸到了一支精巧的发簪,她从发间取下,拿在手中瞧了瞧,发现原来是陆清规在云州赠她的碧玉簪。
是陆清规。
她垂眼瞧了瞧手中的碧玉簪片刻,便听得裴嘉鱼关切地问道,“沐姐姐,你怎么了,可是右肩的伤又痛了?”
又回头向着丫头道,“狸奴,去请大夫再来瞧一瞧沐姐姐。”
“我无事,”沐照寒出声拦住了狸奴,将碧玉簪在左手中握得紧了一些,向着裴嘉鱼笑道,“我只是在想,怎么不见裴五公子赠你的发簪。”
沐照寒沉默片刻,转身出了内间,走到书案旁,挑了一卷绢帛,研磨提笔写下“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她吹干墨迹,拿着绢帛走到床边,对陆清规道:“婚书应是这般写的吧,好像还要附上生辰八字,但我不知晓我的,便免了吧。”
“这是做什么?”
沐照寒伸手在他渗血的伤口上蹭了蹭,疼得他发出一声闷哼,还未缓过神来,沐照寒又抓过他的手,指腹与他相碰,给他也沾上些许,同他一起在绢帛上按了手印。
而后将绢帛扔在床上,对上他惊诧的目光,脸颊微红,移开目光道:“好了,如今我们也有婚书了,收好吧,日后都不必再嫉妒人家了。”
话毕,快步跑出了屋子。
陆清规呆坐了好半晌,才捧起婚书,将那一行字反复看了几次,突如其来的喜悦叫他脑袋一阵阵发昏,他躺在床上,用绢帛盖住脸,腰上传来的疼痛告诉他此刻没有在做梦,遂又双手将其举起看了一遍,终于笑出了声。
第 106 章 计长远
今夜乌云遮月,莫神医院中只有两盏石灯,路都看不清晰。
沐照寒到时,看到有人站在院门口,她举灯靠近,见是一男一女两个童子,皆十岁出头的模样,已哭花了脸。
她柔声询问道:“你们是谁家的孩子,怎的在这儿哭?”
二人还未回话,青囊堂的门被“啪”的推开,莫神医站在门口,骂道:“让你们俩回家去,还哭,快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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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孩子被骂得直打哆嗦,连声音都不敢出,只一味的抽噎。
二人人互相恭维,一路行至沐照寒府外。
孙林福抬抬手:“这就是您的居所了,锦州不比京师,稍有简陋,还望多担待。大人今日先好生歇息,明日我等再为您接风洗尘。”
沐照寒望了眼身后两丈见方的前院,主屋厢房齐全,地是小了些,但住她和傅泉足够了。
她笑道:“此屋已算是极好,下官多谢大人了。”
李介笑容和蔼:“日后都是同僚,晋大人,客气了。”
语罢,便告别离去。
送别了李、孙二人,沐照寒和傅泉步入屋内,看着光秃秃的墙壁,竟是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傅泉“嘿嘿”一笑:“还好咱俩把被褥带来了。”
沐照寒想点盏灯却发现没有蜡烛,她心下叹气。
也罢,夜已深,有什么事只能明日再说。
翌日。
天边日头方起,街边的砖石上还带着昨夜的潮气,清晨的静谧要胜过黑夜。
正是人们酣睡偷懒的时候,傅泉却被门口的敲门声惊醒。
“谁呀!”他拖着沉重的步子,开门,却看见门外站着着两名官差模样的人。
“不是明日才上任吗?就算是洗尘规,也没有在大清早办的道理吧。”
两名官差赔着笑,费劲地抬了抬手里的东西,显然是将傅泉当做了沐照寒:“大人误会,小的们是受参军之命,来为晋大人乔迁新居送礼的。”
一个“礼”字落在傅泉耳朵里。
来此之前沐照寒的耳提面命言犹在耳。
傅泉残存的瞌睡顿时惊走:“什么礼?我家大人不收礼,你们快离开。”
这时官差们才明白眼前人不是沐照寒,他们面面相觑,皆露难色:“这……”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你家大人是哪位?”
身后忽然有人说话,官差转身,便见沐照寒拎着大包小包,站在台阶下方。
沐照寒没说话,示意傅泉抽走她胳膊夹着的烧饼,又将手上的面条包子递给他,让他进屋吃饭。
两名官差回答沐照寒的问题:“正是裴筵裴大人。”
傅泉定睛一看,才发现二人手上都是些锅碗瓢盆。
“嗯。”沐照寒单手接过那一串丁里咣啷,“代我谢过你家大人,来日定将……”
手中一沉,沐照寒深吸口气,拒绝官差伸来的手,使劲将东西提起:“……定将登门拜访。”
送别两位官差后,沐照寒费劲地将东西拖到院子中间。
“裴?”傅泉倚着门啃烧饼,“我记得当初齐州的那个参军也姓裴。”
沐照寒拍手起身,气喘吁吁:“就是他。”
来的路上,沐照寒看过拂微带的锦州资料。
锦州司兵参军裴筵,字筵之,七年前调任锦州,算是左迁了。
看着面前一摊“贺礼”,沐照寒心中思虑万千。
虽是只有一面之缘,但她记得,此人性情尤为刚直,也不知道如今过得如何了。
而此时的裴筵,还并不知道沐照寒的存在。
正午时分,他回到裴府用膳,见一桌子海味色香味俱全,不胜欣喜:“赵家村又来送海味了?”
没有人理会他,裴筵抬头,见桌边的师爷章庭看着他欲言又止。
“出什么事了?段从开又来找麻烦了?”
章庭摇头:“没有没有,就是上午我托人代你向晋大人府上送了些起居用品,他说日后会登门拜访,你到时候留意些,被露馅了。”
“晋?哪个晋大人?”裴筵将锦州官员都在脑中过一遍,一时竟也没想到这是哪位人物。
章庭恨铁不成钢,狠狠瞪了眼裴筵:“沐照寒!我跟你说过的!京中的新科状元,昨日才到的锦州,任的是监察御史一职,我给你的那篇文章,你看过没有?”
裴筵这才想起被他忘在公文堆下的那一张纸,霎时有些耳热:“前些时日事务繁忙,海边那些倭寇又开始骚扰渔船了。不过你说沐照寒,是哪个昭?”
“‘天璇幸祥,昭昭光明’的昭。”章庭心下叹气,裴筵自到了锦州后就更少关心朝中事务了,《门第论》在朝中干系甚大,掀起数次风波,他竟到现在都没看。
裴筵沉吟,皱皱眉头:“那不就是昭雪的昭嘛……不会是齐州人吧?”
“哟!难得。”章庭眼睛一亮,没想到裴筵竟知道沐照寒的出身,“当年齐州的景阳案,就是他告到御前的。”
“哦。”裴筵皱眉,绞尽脑汁,也只想起当年在庙前的干瘦小孩。
可章庭没注意到这些,他起了精神:“这位晋大人是个人物。十三的举子、十九的进士,一篇文章就整治了科举的舞弊之风……”
裴筵轻蔑一笑,对章庭的话嗤之以鼻:“那他还被放到这来?官位还没我大。”
“邦”一声,章庭从袖口掏出张请帖敲在桌上。
他显然为裴筵的话动了怒:“说了你
多少回,看人先见性格能力,然后再问其他。他能到这来正是说明他与京中的那些人没同流合污!今日洗尘规你去,这沐照寒一定要搞好关系,说不定就是你出锦州的机会!”
裴筵哑然,缩缩脖子,将桌上的请帖收回袖中。
七年来,裴筵早已看清了这官场的险恶,放弃挣扎,打算在这南荒之地安度晚年。
可章庭偏不,左右张罗,非要推着他出人头地。
也不知道捡着个这样的师爷,是幸还是不幸。
夜里洗尘规,沐照寒提前半炷香就到了,却没想到她来之前,这锦州官员竟已经全部到齐。
她又看了眼请帖,确定时间没看错,这才抬脚踏入室内。
锦州不大,是以来的官员并不多,堪堪坐满两圆桌,沐照寒一抬眼就看见了坐在角落椅子上假寐的裴筵。
算来他如今年纪也不过二十六,却是胡子拉碴,满脸颓然,想来这七年过的并不如意。
原本喧闹的酒席,在沐照寒出现后渐渐安静下来。
十来道视线汇集在门口,沐照寒拱手:“下官沐照寒,让诸位大人久等了。”
无人说话,所有的视线又不约而同地移向西座上的人。
锦州刺史唐毅坐在正位上,上下打量了眼沐照寒,大笑着开口道:“今日是晋大人你的洗尘规,没有什么下官上官的,都称你我就好。”
因着唐毅的话,席上的气氛才又开始活跃起来。
恭维话接踵而至,沐照寒也笑着一一回应,一时觥筹交错,满座皆欢。
裴筵抬了下眼皮,瞥了眼人群中心的沐照寒,又仰头睡去。
可偏偏有人不让他安生。
“这位是段从开段司户,那边睡觉的是裴筵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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