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仕书屋
会员书架
首页 > 其他 > 娑婆外传:盂兰古卷 > 100-110

100-110(1 / 2)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好书推荐: 不正经魔物娘改造日记 扣1加功德,我真不是气运之子啊 掐指一算:不可,那是你姐! 老太太重生七零:刀刀刀养女的命 不知同窗是女郎 男颜之瘾 堂堂耽美文女炮灰 万人迷不当人体抑制剂后 万人迷光环对反派失效了 神之子他对我怦然心动

<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娑婆外传:盂兰古卷》 100-110(第1/21页)

第101章 斗水

瓢泼大雨仍在飘洒。

大半提前撤退的阮军埋伏在空地后方的两侧山上,除了留下来包围阮玉山的那一批樊军,大渝的军队齐刷刷跟随逃跑的阮军进入了两侧山谷之间,随即遭受伏击。

当樊军反应过来己方遭受埋伏,正要仗着人多强行上山反击,同时穿过山谷躲过伏击占领战地时,更远处的前方便传来了排山倒海般的呼啸和马蹄声。

——钟离四带着朱雀营的援军杀过来了。

樊军遭受三面夹击,军心大乱,被一路杀回骑虎营营地,然而当他们想要重新渡河回去时,却发现河面上的冰地早已消失了。

阮铃被破命斩断一臂,他捂着伤口跪在地上看向马背上疾驰而去的钟离四,清楚地对上了一双视线。

分明有那么一瞬——钟离四的目光扫过了他的脸。

那样的眼神阮铃终身无法忘怀:漠然,平淡,视若无物。

钟离四看他就像看路边的一块泥土,甚至不愿意把视线在他身上多停留一瞬。

大抵是从后方赶来的路上,钟离四就认出了他的背影。

当破命的刀锋袭来那一刻,随他那根断臂离开他身体的,还有钟离四过往无数次对他的垂怜。

他知道,从此以后他再也得不到钟离四的一丝怜惜。

阮铃听见钟离四威风凛凛地要为阮玉山杀出一个一等军功,而自己的断臂,就是钟离四送给阮玉山的第一件战利品。

红黑两方在这篇巨大的平地上杀得你死我活,阮铃痴傻般看着钟离四在马背上挥舞着那把金翠辉煌的神器,无数的人头被钟离四战于马下,钟离四华贵的衣袍上溅满了敌军的血液。

衣袍是阮玉山为他献的礼物,敌军的血液是他为阮玉山写的功绩。

他们两个之间从来都容不下任何人横插一手。

阮铃为破命的一斩元气大伤,他体内的妖灵也因此偃旗息鼓,难以发挥出力量。

樊军大势已去。

他在漫天的厮杀声和血泊中朝钟离四翻飞的衣袖看了最后一眼,面如死灰地趁乱逃走。

骑虎营加上朱雀营统共人数三万出头,对面樊军即便士气有亏,硬着头皮也暂时还能凭借五万人头跟阮军打上几个来回。

只是几个来回下来,樊军且战且退,已然被逼到了河岸边。

大雨如注。

阮玉山早已找准时机上了另一匹马,同钟离四并肩打退敌军。

当樊军在他脚下愈发呈现出颓势时,他心中的危急感却并未减少。

此时已是正午,天上乌云团聚,太阳光被一层层遮挡在云堆里,偶有那么一丝穿过缝隙直射到他的盔甲上,却透出一股苍凉的意味。

阮玉山抬头仰望着墨色凝聚的天际。

红州近些年从未下过如此猛烈的暴雨,泄洪一般的雨水几乎要冲垮堤坝。

樊军败局尽显,士兵们将上将护在自己后方,眼看阮军已拿了弓箭登上城墙要对他们进行射杀,几个吓破了胆的樊军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个转身扭头跳进了黑河,企图徒手游到河对岸。

然而人一旦跳进去,就再没见冒头。

他静静看着那些跳河的士兵,本以为开头起跳的前车之鉴能让樊军停止跳河的动静,不成想岸边那些人宛如被下了降头似的,一个接一个地挑,即便下去的人没一个上来,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往河里去。

平心而论阮玉山打仗若非特殊情况都不会赶尽杀绝,士兵生在哪国便做哪国的军,都是听上头人办事打仗,他没必要对着一堆为了养家糊口才来参军的将士不留活口——处理尸体还得挖坑呢,有这功夫不如坐下来谈谈,跟樊氏要个几百上千万的金银,不比杀人来得舒坦?

樊氏的士兵像田里的蚂蚱,往河里一蹦一个水花,一个个面呈土色,仿佛早已失了生机。

不对。

阮玉山眉头一皱。

他同时听见钟离四在身旁开口:“他们被控制了。”

短短片刻,跳入黑河的士兵随便估算竟有数百余人,站在岸边的不管是大渝士兵的同袍还是将领,一个个眼神麻木,目光发直,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甚至无形中填补了跳下去的人的空缺,仿佛所有人都在排队等着下河。

钟离四握紧了破命,整条手臂已经犹如在血海中浸泡过一般看不出本来颜色。他的视线在河面逡巡:“这河也不对。”

他蓦地将破命抛掷向河底:“去!”

带着三尺寒光的长戟一把刺入河中,不过眨眼功夫,整条黑河骤然从中间卷起一倒深不见底的漩涡,漩涡之中远远可见无数人头在呼救呐喊,手脚并用地挣扎,然而不过刹那,那些人头又被吞没到河底去了。

漩涡中心响起一阵尖锐的鸣叫,像哪里的泉眼漏了风,寒意透过汹涌的河面直奔岸边众人,叫人听得骨头缝里都宛如针扎。

俄顷,破命从河面冲出,疾驰回到钟离四手中,三尖戟的刀尖上还残留着一点不明的灰白色物质。

钟离四将刀尖举到眼前,看着上扎在上头的东西,眉头紧蹙,心中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觉。

“这是……”他眼底划过一抹惊诧的神色,“席莲生。”

话音未落,河水漩涡中再次冲出一个身影,直冲着钟离四喊道:“四宝儿!”

钟离四乍然抬头,竟看见浑身湿透的钟离善夜飞身向他跑来:“拿上破命,跟我下河!”

同时又对阮玉山道:“尽快带你大队人马撤离此处——操他祖宗十八代的,那个龟孙——到这儿来借战渡劫来了!”

借战渡劫——娑婆大陆不少上古神话中,许多部落国家战乱不断,多战易生妖,许多妖物修炼成魔,为了躲避最后一步的飞升劫难,常常伺机潜伏在战场,一旦战事爆发,妖物便借此吸食人命给自己供给力量度过天劫。

战场上的人是一拨一拨地死,少则几千,多则数万,妖物借助战场,大肆残杀生灵,便很难引发异常引起诸天道场的注意,从而依托大量人命的力量轻松帮助自己度过飞升之劫又不必受到天理惩罚。

只是这千万年过去,世上早已没那么多道行深沉,力量强大到足以飞升的妖物,所谓的借战渡劫,也不再发生在世间。

因此这东西,就犹如人们口中的投胎来世、轮回六道,或是九天黄泉一样,只存在故事里,却人人心知肚明,认为都是假的。

钟离善夜冲阮玉山招手:“快,快带他们撤离!”

“晚了。”

一道厚重沉着的声音从河面响起。

钟离善夜回头,只见整条河的河水凝聚成一股巨大力量渐渐从河面升起,升到如同三层高楼般足有五六丈高,宛若一道漆黑的墨色屏风,遮天蔽日地立在河道中。

黑河无穷无尽,往西连着大海,往东连着大江,因此河面这怪物也大得无穷无尽。

河水流动在他的身上,东西方延展的河道成了他的衣摆,无数的樊氏士兵还在没有休止地跳进河里,直到他幻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娑婆外传:盂兰古卷》 100-110(第2/21页)

化出一个模糊的人形也没有停下。

那墨色身影的头脑仍是河水的模样,越往下,他屏风般的身体逐渐发白,仔细看了,才知那是无数的人骨堆砌而成的小山。

席莲生不再是席莲生,了慧也不再是了慧,他们的性命与过往如沧海一粟被填补在那堆拥挤如山的人骨中,成了吞妖飞升的祭品。

“我晚你大爷的!”

钟离善夜冲着那怪物大骂一声,随即抓住钟离四:“我拖住他。四宝儿,带上破命,跟我过去!”

接着又看向阮玉山:“撤退啊,小玉山儿!我怎么没听见你的动静?你要看你几万将士把命留在这儿不成?!”

钟离四也下马转头:“你先走——我不会有事的。”

阮玉山沉沉地盯着钟离四看了片刻,最后一言不发,掉转马头,从林烟手里抽走赤红的珊瑚旌旗:“所有人,随我撤退——!”

林烟和吴淮紧随其后:“撤退——!”

“撤退——!”

天边乌云卷起一阵又一阵狂风,钟离善夜和钟离四头也不回地朝河岸便奔去。

“四宝儿,你听我说。”钟离善夜迎着暴雨边走边道,“器灵是妖的骨珠,妖的命门。吞妖无器,这是它最难对付的地方。但今时今日,它非要用千万人的性命给自己铺路,那咱们,也就能顺势找到它的弱点。”

他侧耳,指着现在仍在不断汲取岸边樊氏士兵的巨大黑水人型道:“在它飞渡成魔的时候,这所有的人,被他收取到自己体内,活的进去,死的出来。可是你看,它没办法把这些尸体全部消化,我听得见,那边有成堆的骨头堆在它脚下,这是它的障眼法。旁人看见那些白骨,被震慑住了,自然不敢靠近,但你瞧瞧,那些骨头好端端堆在那儿,没被摧毁,也没受到任何波及,这说明骨头堆放的地儿,就是它力量薄弱之处,是咱们要打通的关窍!”

钟离四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进去。”

钟离善夜拉住他:“你听我说完。”

钟离四按住他的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他侧耳听着河水发出的巨大呼啸声,那个像漏了风一样的泉眼的声音——河流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这声音来自吞妖的身体,吃进去有血有肉的人,吐出来白花花的尸骨,人的精血供养到吞妖体内,要在顷刻之间吸食干净又排泄出来,那个所谓的泉眼,就是吞妖此刻的命门。

钟离善夜垂着双目,感受到钟离四温凉的掌心覆盖在自己的手背上,泼天的大雨连绵不断坠落到他们的身上,数不清的雨水顺着钟离四的手背滑进指缝再淌到他的手背上。

他感觉钟离四的身体比他们去年初见时温暖了许多。

钟离善夜抬头,用他那双因失明而看起来总是略微涣散的眼睛看向钟离四。

有那么一瞬,钟离四恍惚间仿佛察觉到钟离善夜恢复了双目间的神采,他像一个寻常的父亲把目光集中在钟离四的脸上,那对常年灰暗的眼珠此刻一寸寸地往钟离四的眉眼间逡巡。

接着钟离善夜抬起手,摸了摸钟离四的眉毛:“还有一个月,是你的生辰了,四宝儿。”

钟离四握住他,虽不明白为何钟离善夜莫名在此时提起这个话题,但也并不扫兴:“等这边的事完了,咱们回雾照山,你和阮玉山陪我一起过。”

钟离善夜有片刻的静默。

静默后,他蓦地笑了:“好!咱们四宝儿出来的第一个生辰,我一定陪你过!”

“钟离善夜!”钟离四兴许感受到了什么,一把攥住他的手,在暴雨中正经了神色,蹙眉盯着他道,“一个吞妖罢了,有我在,你护好自己,别把命豁出去。”

“你放心。”钟离善夜拍拍他的脸,“我死不了那么早!”

钟离四这才将信将疑地松手。

“对了。”临了时钟离善夜又叫住他,“你进了河内,晓得怎么做吧?”

“弓衣三斩,先吞象,再绞杀。”

“符阵都会?”

“都会。”钟离四毅然决然地跨上那罗迦的后背,回头瞥向钟离善夜,戏谑道,“你操好自己的心,保重好自个儿。待我出来,怎么也该教我第三式了!”

钟离善夜也笑:“放心!你一出来我就教!”

天边响起震耳欲聋的轰鸣,雷霆闪烁间,每一次震响都把方圆百里照得宛如白昼,一旦止息,四野又是被浓云压顶的不见天日的黯淡。

破命蓄势待发,钟离四一声令下,它便即刻冲向大河中央,瞬息之间将那尸骨堆打出一个大洞。

洞内河水汹涌。

钟离四卯足了一口气,匍匐在那罗迦后背,冒着雨水,穿过波涛激荡的黑河,跃入吞妖脚下。

弓衣三斩,不管是“绞杀”还是“吞象”,当初钟离善夜在教他实操的时候,曾经告诉过他,要想最快把招式发挥出最大效果,一来是要找到对手的命门,二来,便是快速建立起自己与对手骨珠之间的联系,以此达到拆解对手实力,甚至吸取对手功力的目的。

这功夫是杀招,钟离善夜专门嘱咐过他,若非生死之战,绝不可妄用。一旦出招,必得打定主意,不留对手活口。

若是体型寻常的对手,出招便要耳聪目明,眼疾手快。出招讲究一个快、准、狠,运气到招式上,一把对准对手的骨珠即刻。

可若是遇见庞然大物,那就免不得做阵施法。

只是寻常肉体凡胎,原本很难在滔滔河水中一边沉浮一边做阵,然而钟离四手里有一把上古神器——破命。

这招也是钟离善夜教他的。

钟离四将破命握在手中,三尖戟的刀面放到眼前,另一手二指并拢,将全身玄力灌注在此,再自刀头根部抹向刀尖,念着钟离善夜告诉过他的,一生至多用一次的召神诀:

“三十三天,十方肃静;天无氛秽,地无妖尘;碧落寥阳,为我所用;水神显圣,助我神通——破命,起阵!”

顷刻间金光乍开,破命悬空飞转数十圈,直至每一处刀尖焕发出绝顶华光,就连那处被钟离四亲手打出的缺口也隐隐呈现出完整的形貌,随后昂然直入,一把扎入水底最深处,在钟离四脚下如鱼戏水般盘旋各处,最后向上对准钟离四头顶一处异常黝黑的洞穴,冲破翻摆的水面,自空中画起阵来,所过之处无不熠熠生辉,金光尽显。

那便是吞妖的命门。

待破命回到钟离四手中,他当即飞身而起,举全身力气将破命打入符阵中间的洞穴,顿时只听周边水波轰响,河流排山倒海地倾覆着,洞内狂风呼啸,无数才跳下水的、已经被吞噬成为白骨的抑或是还在水中挣扎的人,全部蜂拥朝钟离四奔涌而来。

“四宝儿,出来!”

钟离善夜的呼喊在疾风骤雨中无比清晰。

钟离四抓住那罗迦的后背,无数的白骨或是人手刮过他的衣衫和皮肤,只要他回头,就能看见数不清的骷髅张大了嘴意图将他吞没。

当他跟随那罗迦出去那一刻,天上又一抹惊雷从中霹雳而下。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吞妖化做的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娑婆外传:盂兰古卷》 100-110(第3/21页)

庞然大物,比之方才,似乎力量削弱了不少,连体型都缩小了几分。

不。

不对!

钟离四瞳孔皱缩,蓦地回头。

果不其然,吞妖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弭瓦解在他们眼前,不过几个眨眼,便如大风扬尘一般消失不见。

这东西想逃!

“做梦!”

钟离善夜怒吼着,如一阵轻风,话语间疾驰着闪过钟离四眼前,快得只剩下残影。

即便如此,钟离四也在那一瞬的残影中捕捉到一点异常。

他分明瞧见,钟离善夜的脸上布满了片刻之前还未曾出现的金灿灿的符文。

那正是破命在吞妖体内画的符咒。

钟离四愣了愣,一股浓烈的不安在他心中搏动着。

“钟离善夜……”他喃喃着追上去,“钟离善夜!”

突然,数丈之外的河面再次冲出一个垒满白骨的庞然大物,一股脑地从手中挥出数具白骨,带着滚滚杀气铺天盖地砸向他们。

钟离四不得已停下脚进行闪躲,再抬头看去时,那吞妖又跃入水中消失不见。

“想跟老子玩阴的!”

钟离善夜目眦欲裂,杀气腾腾,二话不说跃入河中:“你当老子这么多天在你门口吃白饭来了?个王八蛋,你今天跑不掉了!”

“钟离善夜!”钟离四沿岸奔跑着,对着河水大喊,却听不见任何回应。

须臾,一阵尖锐的鸣啸从河底直冲天际,惊起方圆数丈的雷鸣。

随之而起的,还有一片势如破竹的黑色水影。

钟离四直勾勾看着那个比之最开始更为巨大、甚至可以说一望无垠的墨色人型,数不清的白骨骷髅混在他污浊的河水驱赶中翻滚流动着,最终钟离四在它胸口前方,看见了空中的那个小小人影。

钟离善夜双目猩红,皮囊乌黑,发丝全白,所有裸/露出皮肤的地方均布满了金光符阵。

钟离四凝视着符阵遍布在他身上的走向和痕迹,突然意识到,符阵的中心,便是钟离善夜的骨珠所在。

他惊觉悬在空中的钟离善夜和后方那个庞大的黑影已然合为一体,无论是身形还是动作,甚至连呼吸——吞妖被钟离善夜用强行捆绑的方式控制了。

“你什么时候下的咒……”钟离四木然看着空中因与吞妖斗争而神色扭曲的钟离善夜,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谁听.

他骤然爆发出一声沙哑的嘶吼,既是愤怒又是惊慌:“钟离善夜——!”

空中半人半妖的那个身影似乎真的被他的喊叫唤醒了几分神智。

“四宝儿。”他看见钟离善夜低头,对着他开口,嘴唇张合着,“拿起破命,杀了我。”

钟离四握着破命,痴愣般的摇头,退后了两步:“你不是说,你不会……”

“杀了我!”钟离善夜身上的符咒再度迸发出耀眼的光芒,他面目又一次狰狞起来,身后的黑影艰难地摇头摆尾,时而与他同步,时而企图抬手将他挥去。

“钟离善夜——”

“你不是要学弓衣三斩第三式吗,我现在就教你!”钟离善夜打断他的话,“拿起破命,打中我的骨珠。”

钟离四听见上方那个人的声音沙哑着,很轻很轻,可话传到耳朵里,却是清楚又明白。

“这就是弓衣三斩的第三式——穿花。”

第102章 知足

“四宝儿,我能活。”

钟离四握着破命,站在岸边进退维谷时,又听见钟离善夜的声音。

“信我,四宝儿,我能活!”

钟离善夜面目狰狞地悬在那个巨大的墨色人影前,好像已经十分痛苦:“朝我的骨珠,打过来!”

打过去,一切就能结束了。

钟离四最后一次声嘶力竭地冲他喊道:“四宝儿,信我,打过来!”

没有时间犹豫了。

钟离四举起破命。

当刺目的华光穿过钟离善夜的身体时,钟离四站在河岸边,看着那个与后方巨大黑河人型的怪物比起来不过小小河沙大的钟离善夜像一片落叶一样垂头飘荡下来。

吞妖被他强行控为一体,因此破命也穿过了那具河水组成的巨大身体,在同样的位置,给它留下了一个无法愈合的空洞。

它像一只濒死的困兽一样在半空剧烈摆动尖叫着,仿佛承受了无尽的痛苦与不甘。

钟离善夜的一招“穿花”将自己和它捆绑在一起,当破命听令使出一击那一刻,穿花被破,他们双方的捆绑也因此解开。

钟离四迎着渐渐止息的狂风暴雨冲过去,却在半路看见已经意识全无的钟离善夜睁开眼,几乎强打着精神在半空翻身,最后冲向正赶过去接他的那罗迦的后背处。

吞妖凄厉的嚎叫快要冲破云霄,它体内的黑水与无数白骨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翻滚,数不清的骷髅挨挨挤挤,混着汹涌波涛,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岸边麻木的大渝士兵逐渐清醒,看向远处河水中的庞然大物,个个面露惊惧之色,频频后退奔逃。

连樊军都控制不住的吞妖,谁都看得出来,它已是强弩之末。

那罗迦载着重伤的钟离善夜闪电一般往回跑着,眼见钟离四也要趁机上它的后背,河中的吞妖似是起了破釜沉舟的心思,在妖力散尽的最后一刻,不顾一切附身而来,朝钟离四伸手。

窜天的喧嚣声在它体内命门叫响着,岸边奔逃的将士们捂紧了耳朵,稍不注意便被那叫声刺得撕心裂肺。

当那罗迦快要经过钟离四身边放慢速度时,钟离四回头看了一眼河岸,当即一拍那罗迦屁股:“别管我,把他送走!”

俯冲而来的巨大黑影就在数丈之后,不过一个眨眼便能冲到他的面前。

那罗迦不能停下,更不能放慢速度等他上去了。

破命盘旋着回到他的手中,钟离四站在原地,盯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吞妖看了片刻,忽沉了一口气。

接着,他迅速转身,朝吞妖冲了过去。

此刻的吞妖已经褪去了身上所有河水的伪装,它的身体缩小数倍,变作了浑然由骸骨和骷髅组成的苍白人形。

那些骨头,宛如当初他和阮玉山第一次在目连村所见的肉藤,只要碰上,便免不了废去一部分肉身。

吞妖要跟他鱼死网破。

破命在钟离四手中猛烈地震颤着,神器天然的护主本能使得钟离四收到强烈的感知,是破命在提醒他,此行再不停下,与吞妖硬碰硬之后,他就没命可保。

钟离四回头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那罗迦和钟离善夜,又回头用掌心来回擦拭破命金灿灿的刀头,抿了抿唇,对破命低声道:“好孩子……好孩子。”

说完,他飞身而起,双手将破命握着举过头顶,迎着乌云散开后的第一抹盛阳朝准那副骸骨身躯的胸口猛地刺了下去!

尖啸声顿时在钟离四周身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娑婆外传:盂兰古卷》 100-110(第4/21页)

凌厉地响起。

吞妖身上的断骨好似千仞山峰,一旦散开,便排山倒海地朝他袭来。

一股浓烈的恶臭和四面八方朔风般刮来的残躯骸骨快要将他吞没。

他抓着破命穿过白骨身躯的心脏,最后于腥臭的狂风中跪倒在地。

钟离四仍然撑着破命没有让自己昏倒,他单膝跪着,低垂头颅,头发在飓风中飘扬着,锋利的断骨把他的衣衫刺破一处又一处。

在束发的那根珊瑚枝被风吹走的前一刻,他抬手,顶着数不清的尖利残骨和疾风将发簪取下,护在胸前,沉默片刻,又捧起来低头悄悄亲了一口。

拔簪的短短一个瞬间,他的双手已被那些飞逝的骸骨刮得血肉模糊。

钟离四微微侧首,闭上眼,用脸颊贴着掌心的发簪呢喃了一声:“阮玉山。”

“阿四!”

恍惚间他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回应,接着是渐近的马蹄声。

钟离四乍然睁眼。

这阵白骨刮成了大风太尖锐凶猛,马蹄声很快在数丈之外停止了。

钟离四冒着危险转头,看见阮玉山在席卷的沙尘、石子和白骨残骸中徒步朝他奔来。

阮玉山的披风被吹得很高,在尘沙中不断翻飞着。很快,被无数尖刀似的断骨刺得片甲不留。

钟离四半睁着眼凝视那抹越来越近的红色,一颗将死之心又跃动着想再活下来。

又或者因为这一刻,死了也值得。

没等他想完,阮玉山已然到了眼前,将他一把拉进怀里,笼罩在身下。

所有的风都在阮玉山怀中静止了。

漫天白骨如死神过境,阮玉山只身赶来,渡了他一条生路。

这场风暴止息在太阳彻底在高空升起的那一刻,当骑虎营和朱雀营的将士确定营地上已无任何暴乱回到此处时,看见的是靠在那罗迦身上奄奄一息的钟离善夜、互相依偎着昏迷不醒的两个血人,和河岸边所剩不多且手足无措的大渝将士。

阮军对着樊军面面相觑,最后做做样子把那堆樊军先捉了起来,一视同仁给了顿饱饭,就先抓紧时间收拾自己看起来快不行的州主去了。

他们这位当日把将士们护送到安全地带就义无反顾回到营地的州主再一次睁眼是数天以后。

阮玉山躺在自己营房的床上,听见外头将士们操练的动静,先睁眼吸了口气,随后便感觉自己前胸后背皮肉撕裂般的疼痛。

他皱起眉头,莫名其妙地垂眼,本想看看自己身上是怎么个事儿,哪晓得一低头,先看在趴在床边的一个脑袋。

阮玉山嘴角翘起来。

他正要抬手摸摸钟离四的头发,就发现自己五根手指头个个被裹得跟玉米棒子似的,再掀开被子一看——身子直接被缠成个年猪了!

难怪他睡梦中老觉得喘不过气儿。

他想起自己在昏迷前把钟离四护在身下的场面,那时候头顶上的白骨风沙跟刮刀子似的从他后背掠过去,最开始他还能感觉到痛,没过多久,就觉得后背凉丝丝的,风一吹,原来是自己的伤口深到见骨头了。

他正望着被窝里自己被裹得严丝合缝的身体嫌弃,就看见床边上趴着的人动了动,接着抬起头,像是还没醒,但眼睛已先朝他望过来了。

两个人无声对视了片刻,钟离四才眨眨眼,木然地怔怔道:“你醒了?”

“没醒。”阮玉山很想把人拽进怀里搓揉一顿,但又烦自己此刻被裹得十分丑陋的两只手掌不便见人,只能用手从里头把被子顶开,“你再陪我睡一觉。”

钟离四一把给他把被子按下去,低着头,声音缓缓的:“军医说了,你不能见风。”

阮玉山眯了眯眼,对军医很是不高兴。

他隔着被子要去摸钟离四的手,瞅见钟离四的手上几乎看不出伤势,甚至还长出了点指甲,便知道自己睡了挺长时间。又问:“老头子呢?”

“在营房。”说起这个钟离四的语气又黯然了些,“弓衣三斩,原来最后一招名叫穿花。穿花之法,就是将自己和敌人的命绑在一起,在力不能敌的最后关头,选择同归于尽。他当年不肯教阮招,如今竟这么教给我。”

“如果可以,想必他也不想教给你。”阮玉山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他的手,“那他现在怎么样?”

“在营房闭关疗伤,谁都不见。”钟离四道,“不吃不喝,也不让人进门,我醒来后天天去他门外问安,他都不让我进去。”

“还活着就成。”阮玉山想了想,悄悄在被窝里把自己手上缠的绷带给解了,“我昏迷了多久?”

“大半个月。”钟离四道,“中间有人来问剩下的樊军如何处理,是否还要追杀逃亡的主将和樊氏那个跟你树仇的小公子,我叫他们不必追了。”

“还替我做起决策来了。”阮玉山挑眉,神色很是新鲜,并无半点不快,笑道,“怎么就不追了,说来听听。”

“没什么好追的。”钟离四起身,伸手探了探床边的茶水,发觉已经凉了,便拿去外头请人再煮一壶,回来方道,“樊氏的那个小公子,也就是当初骗我的齐且柔——或是叫他纪慈,早就已经死了。我现在想想,席莲生兴许从一开始跟我们去到燕辞洲,就在打他的主意。”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放到被子上给阮玉山掖背角,哪晓得手才放上去,猝不及防被阮玉山伸出被子的手一抓,顺势就把他给拽到床上去了。

阮玉山本以为钟离四会躲,哪晓得钟离四被他轻轻松松拽上床裹进被子,一动也不动,甚至连语气都不变,窝在他怀里,平平稳稳地开口继续说:“我想席莲生——不,吞妖,跟你那个朋友了慧是有什么渊源,先前的事林烟已同我说了大概,那东西兴许一开始接近我们,就是想找了慧,可是没料到我们那么提防他,就把主意打到樊氏那个化名纪慈的小少爷身上。

“他先杀了樊氏小少爷,又用当初在目连村迫害村民的那些法子把人复活,让对方在自家卖场的暗道跟我对峙的时候突然死去,待我离开,吞妖再出现在樊氏小少爷面前,假装是自己救了人家——这也正好跟席莲生最初被咱们放走后在你眼线的眼皮子低下凭空逃走的时间对得上。

“最后吞妖利用自己伪造的对樊氏的救命之恩和你的身份消息,跟樊氏小少爷做了交易,要对方帮它找到了慧。如今吞妖被杀,那樊氏的小少爷,想必也活不了几天了。”

他絮絮地说着,声音低低的、沉沉的,情绪听不出波澜,只是不愿意抬头看阮玉山。

“唔。”阮玉山百无聊赖地应着,其实心中对大渝对樊氏并不怎么关心,只是想听钟离四在自己耳边说话。

奈何钟离四今儿不知怎么了,像是觉没睡醒似的,念叨着跟他不相干的话,也没说抱抱他,或是抬头亲亲他。

他正在心里不痛快,忽然察觉到钟离四早已安静了下来,此时正抵在胸前细细地吸气。

阮玉山屏息一听,听见钟离四埋在他怀里连呼吸都是颤的,心里一下子痛快了。

“好端端的,这是做什么?”他顺竿爬地抚摸钟离四的后背,暗暗里乐滋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娑婆外传:盂兰古卷》 100-110(第5/21页)

滋的,“我这不是活着么?就那么怕我死了?”

钟离四只是摇头,不接他的话。

他感觉到钟离四的手抬起来想抱住他,大抵又碍于他的伤,于是便又要把手放回去。

阮玉山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当即抓住钟离四的胳膊圈在自己腰上。

这时候他又认为多亏了自己身上的绷带绑那么厚实,能叫钟离四安安心心抱着,也能让他坦然地告诉对方:“我不疼。你抱紧。”

钟离四又往他怀里蹭了点。

胸前温热的液体浸透了绷带,阮玉山心口处温凉温凉的。

终于钟离四开口说话了,说的全是关于他的话:

“那天你没来的时候,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其实我很想再见你一面。后来你来了,我看见你,又觉得你不该来。

“我身边的风太大了,那些白骨跟刀子一样尖利,我不怕死,但我更想和你一起活着。你昏迷的这些天,我编了很多个平安扣,中原的、蝣族的,红州的。我刚醒来的时候,看见你躺在床上,浑身绷带都溢着血。我快呼吸不过来了,原来那样的情绪就是害怕。

“我以前说我不信凤神,也不信长生天,可在你床边的时候,我还是求了他们千万遍,我求他们不要介怀我以前的无知之言,再求他们显灵保佑你。时间长了,我又怨起他们,怨他们怎么还没让你醒过来,怎么钟离善夜还不肯开门。我甚至替他求了观音,求观音再看他一眼,保佑他再活一个四百年。

“可你呢?凤神不认识你,长生天也不认识你,你怎么办。有时候我一边给你换药,一边悄悄在心里骂他们没用,什么凤神,什么长生天,为什么听不见我的声音。其实我知道,都是我自己没用。我护不了钟离善夜,救不了你,只能求神拜佛。刚才你醒了,我在心里又谢了他们千百遍,我不知道叫醒你的是凤神还是长生天。我谢他们,又埋怨他们,埋怨他们怎么过了那么久才把你叫醒。

“阮玉山,我竟是这般不知足的人。”

阮玉山静静听着,用解开绷带的手摸了摸钟离四柔软的鬓发,轻声道:“阿四,你叫醒了我。你就是凤神,是我的长生天。”

钟离四不说话。

“你把我救回来了。”阮玉山把他搂紧了,“你自己呢?求神拜佛,给自己求了什么?”

“我只想你活着。”钟离四摇头,“我只贪你的生,求你的命。”

他闭着眼,声音在阮玉山怀中分外的轻,也分外固执:“此心难变,不知悔改到佛前。”

第103章 动摇

朱由一进来,就撞见阮玉山搂媳妇儿似的把钟离四搂在怀里。

两个人像是才互诉完衷肠,谁都没有说话,阮玉山不似平常随便调笑贬损,钟离四也一反常态的温顺。

这可叫朱由大开眼界。

阮玉山也就罢了,大病初愈,兴许没力气折腾,可这钟离四平日里看着手长脚长的一个细高个儿,放军营里谁都不敢惹,谁也打不过的一个人,被阮玉山胳膊那么一圈,肩膀都给挤起来了,硬生生是被衬得窄腰薄背的,苗条清瘦,像个小倌一样,也不吭声,也不哼气,安安静静靠在阮玉山身上,仰着头,任凭对方怎么揉搓,亲了眼睛亲嘴巴,亲了嘴巴亲额头,耳鬓厮磨的,一个劲儿地亲不够。

朱由心中大为震撼。

他一掀帘子见着这一幕,就愣在那儿,直着牛眼睛瞅着床上两个人,进也不是,退也忘了。

殊不知他一踏进门,床上两个人就察觉到了。

阮玉山先按着钟离四的后脑勺,再从床上抬起头来:“跟你说了几次,要进门先通传。你长了个猪脑子?怎么就是记不住!”

朱由显然是被阮玉山骂惯了,嘿嘿一笑转过身去,咧嘴道:“属下这不是听说您醒了要喝茶,给您送茶来了!”

阮玉山醒来时口里涩,早嚼过了茶叶漱过了口,这会子也不想喝了,挥挥手道:“放下吧,叫军医来问问,我这身绷带能不能撤了,绑得我难受——对了,吴淮呢?”

“不能撤。”

朱由厚脸皮地转过来,还没来得及开口,被钟离四坐起来抢先说道:“军医说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还没到时候。”

“就是就是!”朱由跟着说,同时眼神控制不住地往钟离四脸上瞟,心里庆幸好在这俩人看样子也没打算把关系藏起来,便边放茶边道,“人钟离公子天天来给您换药擦身,您别担心身上脏,再绑个两天,等伤好了,钟离公子再亲自替您把这绑带给解了!”

钟离四挑了挑眉毛,戏谑地看了一眼朱由。

阮玉山见钟离四不答应解绷带,便不再强求,若换了以前,说解就一定要解了,谁劝都没用。

“你还把他安排起来了?”他掀开被子起身,到床边架子上拿衣裳,背对朱由调侃道,“看来是阿四在朱雀营还没把你收拾够。”

钟离四低头笑了笑。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新书推荐: 邪神今日有喜 赔钱,立刻马上! 协约后,影后前任全网追我 抢夺继妹白月光O 仙门第一话事人 招魔 遇魔 天生富贵骨 禁谈风月(快穿) 晓日明村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