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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今天早上七点钟,娱乐圈资深大v瓜猹插瓜发了一条动态:明天这个点,我要揭露一个大瓜。提示词:二字男星,当红顶流,千万粉丝,深夜和圈内男友约会。到期,我们不见不散!
这条动态一石激起千层浪,要知道这个瓜猹插瓜坐拥百万粉丝就是因为他以往的爆料向来名副其实,每一次都是能引爆娱乐圈的大瓜。
上次还是某三金影帝出轨当红小花的新闻,直接在热搜上挂了整整一周。
无论关不关注的娱乐圈的人都有所耳闻。
这次直接吊足了人胃口,评论区几乎成了猜人大赛,各种明星都在里面出现。
殷垣在用手机支付的时候扫了一眼弹出来的新闻才知道这事。
不过他并没有放心上,拿着咖啡在甜品店里找了个位置坐下等人。
今天是周末,出来玩的人也就更多。甜品店来来回回换了好几波人,每次都能将不大的店塞得满满当当。
殷垣被这嘈杂人声震得烦不胜烦。一会就要看一次时间,盘算着取消会见的可行性。
在他的烦躁情绪几乎达到阈值时,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挤过人群,在殷垣面前落座。
他谨慎地对暗号:“你是律师?”
墨镜下的眼睛挑剔地审视对面这个长得比自己同行还好看的男人,奇了怪了,有这脸当什么律师啊。
进娱乐圈拍戏,就算只会说“1234”也有大把粉丝凑过来巴巴送钱。
殷垣没立即回答,眼皮耷下去看时间,语气平静:“现在比我们约定的时间要晚了四十三分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将会见地方约在周末的商场中,但很显然,这是个不怎么聪明的提议。希望接下来的合作中,你能扬长避短,不要再这样。”
“……”
全副武装的男人解释道:“是路上堵车了。”
“嗯,原因不重要。”殷垣打开桌上的笔记本,淡淡道:“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别再浪费时间了。讲讲你的情况和诉求。”
“我是徐潺啊。”男人悄悄移开两寸墨镜,露出一双桃花眼,看人自带三分笑意和深情,被他粉丝奉为娱乐圈第一美眸。
“你居然不认识我。”看殷垣依旧没什么反应,他没好气地埋怨道:“你来之前就不做做功课吗?”
殷垣抽空瞥了他一眼,发现完全没有任何印象,“徐先生,在我们见面前,我并不知道你的名字。可能是你心里有顾虑不想告诉我。”
徐潺一噎,想起来自己还真是担心律师知道后和狗仔串通提前埋伏好,因此他并没有说任何的身份信息。
“你应该知道,像我这种身份的人,平时多点警惕心也是应该的。毕竟拍一张我的生活照都能在网上炒出天价,不得不防。”
“要不是柳律师跟我再三保证,我也不会亲自来见你。这是我对你的信任,你要感谢我。”
殷垣一个字也没打,静静听他讲半天废话,才等到正式开场。
“今天的热搜你看了吗?那个男明星就是我。”徐潺说着,将手机页面呈给殷垣看。正是殷垣不经意扫了一眼的新闻。
殷垣视线定在那行关键词上,心说现在娱乐圈变化真快,现在的当红顶流的名字他连听都没听过。
可能是他真的不怎么上网吧。
“所以你想告他诽谤还是发律师函?”殷垣知道不少明星面对娱记新闻时左右不过这两个应对方法。
“唉……”徐潺将手机盖在桌面上,往后一倚,“但这是事实啊。告他诽谤能成功吗?”
殷垣打字的手一顿,看向他,“你真的半夜约会被抓拍了?你怎么知道被拍了,对方有证据吗?”
“靠,要不是有证据,我也不会这么被动。”徐潺气得咬牙切齿,“你们看新闻是今天发的,实际上这个狗仔早两天就联系我了。张口就是一千万,不给他,他就发出来。”
殷垣被这个数字震了一震,情绪总算变化些许,“你确定是被拍到约会而不是杀人过程?”
“……”
徐潺:“……啊?”
“抱歉,职业病犯了。”殷垣最常接手的都是刑事案件,下意识往这方面想。“你继续说。”
徐潺哦了声,给他科普娱乐圈的潜规则,“狗仔都是靠这个挣钱的,整天跟个吸血虫一样,恨不得趴在明星身上把我们血吸干。还会看人下菜碟,像我这种比较红的,报价就会高点,小明星就报价低点,反正就两个字,要钱。”
“更过分的是,有些十八线小明星都会被拍,这种情况狗仔不会立刻去要钱,而是先收起来。如果对方几年后突然小火了一把再拿出来威胁要钱,反正对他们而言,成本就是一张储存卡而已。”
殷垣第一次听说这么离谱的潜规则,“你们全都默认容忍了?”
“不然没办法啊。”徐潺掰着指头数:“我有一部电影和一部电视剧最近要上,还有四个广告,八个高奢代言,这些基本都要靠女粉丝支持。绝不能传出任何绯闻的。”
“徐先生,他拿视频照片威胁你向你索要一千万已经构成巨额敲诈勒索了。”殷垣从自己职业的角度给出建议:“我劝你直接报警。”
“可是我担心他那边有后手,而且……”徐潺抿了抿唇,找到聊天记录,翻出一个视频给他看。
“这就是他拍的视频。”
视频的拍摄设备专业,并且找的角度也很精妙,每一帧都能保证露出徐潺的脸,将他和人拥抱接吻的全过程都拍了下来。
难怪徐潺这么害怕,这就算睁眼说瞎话也不得不承认就是他。
对方只有两句话。
【周日前,一千万。】
【卡号XXXXX】
“他要你直接打卡里?”殷垣奇怪道:“这么大额的钱打到他私人账户,警察会去查询的。他就这么有恃无恐,丝毫也不害怕。”
“是啊。”徐潺不停地拨弄头上的鸭舌帽,烦躁道:“我经纪人想给钱息事宁人,但是我想来想去还是感觉不甘心。凭什么就要任人宰割,这是法治社会!”
原来他也知道。
殷垣还是那个建议:“这些聊天记录你保存好,直接报警说对方敲诈勒索,警方会立案侦查的。”
徐潺犹豫:“万一他提前察觉了,鱼死网破怎么办?“
“……你有没有想过,谈恋爱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这次是为了粉丝妥协,以后呢?你确定对方会拿到钱后就真的把照片删了,如果他以后还要钱怎么办?你给还是不给?给的话,这就是无底洞,不给的话,这一千万就是打了水漂。”
徐潺将话听了进去,手指在手机上来回摩挲。过了十分钟左右,他拍板决定,“我要报警。”
殷垣看他做好了选择,点点头,又问道:“你那个对象什么情况?”
“”徐潺眼神刷的发生了变化,“你要做什么?”
“我想知道他有没有接到敲诈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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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他没有。他不是圈内人。”
殷垣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合同让他签字,“我姓殷,接下来会全权负责你这件案子,合作愉快。”
徐潺瞒着经纪人偷偷选择了报警,警察当即立案侦查,立刻调取对方目前的住址。
身在警局,面对警徽和国旗,徐潺油然而生一种安全感。这种安全感让他放松,认真地去观察每个可靠的警察同志。
真好啊。
娱乐圈呆久了,他都快忘了自己其实也就是个普通公民。
有个女警端着纸杯走过来,白净的脸颊微微泛红,眼睛时不时朝徐潺看来。
徐潺:“!!!”
他就说自己优秀吧,警局都有自己粉丝!
他故作矜持的移开目光,实际上手指已经从口袋里抽出来,时刻准备着给女警签名。
“……你喝水吗?”女警温温柔柔的声音传入耳边。
徐潺自信抬眸,正要中气十足地说一声谢谢,却发现自己面前空无一人。
他尴尬地扭头往旁边看。女警正在和殷垣交谈,两人明显认识。
女警窥见殷垣细白的眼尾有些微微泛红,明明一点表情也没有,可又给人一种深情至极的错觉。
她看着看着就入了迷,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说道:“你周末也不休息啊?做律师可真忙,我看你眼睛都熬红了。”
殷垣:“还好,当警察也不容易。”
女警笑了笑:“现在社会环境就这样,谁都是超负荷工作……”
不是,他也很不容易啊!
徐潺工作这么多年都没听说过工作日和周末是什么东西,对他而言只有有档期和没档期这两个状态。
他哀叹着,手机突然振动一声,自动亮起。
几乎是霎时间,他见鬼般一声大叫,把手机扔了出去。
手机重重落地,屏幕朝上,还没熄屏。
周围无论警察还是路人都朝他看来,徐潺这时候也顾不得会不会被人认出来,惊恐地指着地上手机,哆哆嗦嗦道:“他、他给我发消息了。”
殷垣眯起眼睛,把纸杯放到旁边,三步并作两步,捡起地上手机看了眼,眼神瞬间凌厉起来。
那狗仔发的都是照片。
从徐潺从商场离开,再到下车后踏进警局,一连十余张照片。
除了照片外,一个字也没说。
可每一张照片都让人毛骨悚然,这个狗仔明摆着就是告诉徐潺,他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徐潺脸色煞白,青天白日地身处警局,却后背发凉。
对方居然一直在跟踪自己。
他跟着自己多久了?只是今天还是一直都在跟随?
徐潺不安地朝周围去看,隔着墨镜,仿佛每个站在这里的人都有嫌疑。
这个狗仔居然这么嚣张,办案的警察看到照片后一个比一个气愤。
“这都敢大摇大摆在警局门口偷拍了!查——给我把沿路所有监控全调出来,我就不信了抓不到这个人。”
殷垣拿着徐潺的手机径直走出大厅,站在路上对着警局的门和手机照片来回比对。
周边的人流并不少,殷垣举着手机在人堆里来回比对的姿势显得很滑稽奇怪。
不时有被挡路的人朝他看来,瞥见这张俊秀精致的脸时,再有怒火也被打消了,心里默默说道,应该是在做什么调查吧。
几分钟后,殷垣回到大厅,把手机还给徐潺。
徐潺哪还顾得上手机的事,拉着警察病急乱投医地问:“你们查到他了吗?怎么这么慢,人不就在门口吗,你们去抓他啊——”
女警理解他焦急的心情,“您别急,已经在去排查了,一会就有结果。”
“他都跑警察局门口挑衅了,我怎么冷静……”徐潺抓了抓头发,想到什么看向殷垣:“殷律师,我现在撤案可以吗?我不告了!”
“你当报案是买菜呢?还能反悔。”殷垣说着推开他,指着调监控的电脑说道,“把半个小时前、右上角对着马路的监控调一下。”
警察不明所以,按照他的话调出这段视频。
等播放完后,警察也没看出什么苗头,“这怎么了?没有可疑的人啊。”
“没有可疑就是最大的可疑。”殷垣让徐潺把最后一张照片调出来,然后放大左上角,指着警局门上挂着的电子屏幕说道:“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十一点零七分。刚才我比对了一下,现实中的时间要比它快上两分钟。也就是当时时间在十一点十分左右,也就是半小时前。”
接着他把手机缩小,“根据拍摄的角度和距离来看,这个人应该就站在警局马路的对面,而且是正对着警局。正是是在监控范围内。”
“那也不一定啊,万一是相机放大了场景,但是拍摄者可以离很远啊?”
“不一样。”殷垣摇了摇头,“变焦的话会把照片里面的空间压缩,拍出来的效果和站在对面拍的有区别。”
“手机拍照尚且这样,专业相机拍摄,区别会更明显。”殷垣说完,对着监控陷入沉思。
女警拿手机拍照后对比完,惊奇地说道:“你懂得好多啊,摄影都了解过哦!”
“……我妈很喜欢拍摄。”提及去世的母亲,殷垣扯了扯唇角,流露几分酸涩的笑。
妈妈把摄影当成第二生命,殷垣从小耳濡目染,对各种拍摄技法略知一二。
“那这个人是怎么拍出来这些照片的殷律师,这是你的车吧。”
警察指了指其中一张照片,这张像是贴在车窗上朝里拍摄,将后座椅上的徐潺侧脸照得清清楚楚。
“离得这么近,你们都没察觉到吗?”
徐潺下意识脑补一下画面——自己阖眼睡觉,一臂之隔的车窗外,有个人紧贴着窗户朝里面恶意慢慢地窥视还拍下一张张照片。
瞬间头皮发麻,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负责去查瓜猹插瓜实名信息的男警这时回来了,手里拿着张打印好的纸,“平台已经把这人信息发过来了。”
殷垣闻话偏头去看,发现这还是个熟人。
小丁刚才没在大厅值班,不知道殷垣也在这。看见他后,颇有些惊喜道:“殷律师这是您的案子啊。哎呦,那可真巧了。”
自从听说这位律师和前副局长的关系后,小丁就对他有种莫名的崇敬感。
要知道殷局长那就是他和无数警校生的偶像,简直是福尔摩斯和神探狄仁杰一样的存在。
在刑侦技术还不发达的前二十年里,几乎全国的重大刑事案件破获都有他的参与。
小丁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殷垣,期待他能多说两句话。
殷垣跟他打了个招呼,自然而然接过来打印的信息看了眼。
小丁还在说:“这人就住在滨海路305的华府小区,我们现在过去,肯定能抓到他。”
殷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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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听着,心想这可不一定。
对方很大概率都不是人。
瓜猹插瓜的真名叫孟南,今年26岁。殷垣将他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悄然记下就把打印纸还给小丁。
小丁一边嘱咐其他同事查手机定位,一边带着人去找人。
徐潺惊魂未定,碎步挪到殷垣跟前,“对方已经知道我报警了,万一把他逼得狗急跳墙怎么办?”
殷垣怪异地看他一眼:“没想到你还能想到这点。”
徐潺:“……”
这话,怎么怪怪的?
殷垣拍了他一下,对女警说道:“可以找一个空房间吗?我的当事人毕竟身份特殊,不好在外面多待。”
徐潺看着他瓷白的侧脸,不禁涌上股感动。
这律师,人美心善啊!
女警引着两人到一间空下的调解室里坐,温声道:“你们先坐,案子有进展了会立即来通知你们。”
殷垣向她道完谢后,郑重其事地选了个座位坐下,“你也坐。”
徐潺还以为他有正事要交代,立即洗耳恭听,屏息凝神,却听人美心善的律师说道:“我要睡一会觉,你别打扰我。”
“……”
徐潺不可置信,甚至摘下墨镜和口罩去看他,“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睡觉!”
这对吗?
而且你不是刚在甜品店喝了杯咖啡吗?
那咖啡里没有可可粉全是安眠药是吧?
殷垣伸出手指抵在淡粉色的唇前,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等我醒了,再说其他的事。”
话罢,他果真撑着桌面,一秒睡去。
徐潺还有些不敢相信,见人没丝毫反应,不甘心地碰了碰他肩头,发现还真睡着了!
如死一样的高质量睡眠!
“!!!”
他要投诉!
谁家律师这么嚣张的!
……
殷垣离魂体外,掏出随身携带的判官笔,飘在半空看自己睡熟的身体和无语至极的徐潺,无奈地叹了口气。
得尽快回来,不然肯定得露馅。
幸而他兼职判官,判官笔和生死簿都属于随身装备,离魂后自动出现在身上。
他用判官笔写下对方的名字和出生日期,生死簿自动翻页,停在这人生平这页。
出乎意料地,这还真是个活人。
……
警局对面街道拐角有家规模不大的电竞酒店。
被警察多方寻找的孟南正在酒店房间里打游戏。
“靠靠靠……日尼玛,上啊——一群啥比!”
“艹,跑个鬼啊,送人头——”
“上上上上——”
房间内窗帘紧闭,灯光五颜六色,一时间尽是孟南烦躁愤怒的骂声和猛敲机械键盘的动静。
“艹艹艹——你们还能再慢点吗?”
一局输了,孟南不甘心地将鼠标狠狠摔在桌面,捂着头往电竞椅背倒去。
被队友拖后腿的怒火无处发泄,他越想越气,还想再开一盘游戏。仰面朝天的眼睛刚睁开就跟一张人脸对视上。
男人脸色苍白又昳丽,换个场合,孟南绝对会好好欣赏一下。
但是——
孟南瞳孔骤然紧缩,刷地从电竞椅上跳起来,冲着这人一顿国粹输出。
“我%#¥∓**,你他么谁啊?你怎么进来了?”
殷垣将他全身打量一遍后,冷飕飕问道:“你是孟南?”
孟南心脏狂跳,整个人几乎坐到了电竞桌上,眼睛控制不住地往殷垣脚下去看。
这看清楚后,更加绝望了。
特么的,这不是人啊——
“我、我是,大、大哥,我是良民,您别害我成吗?我们冤有头债有主,我没见过你,更没得罪过你!”孟南快要被吓哭了。
殷垣看着生死簿上的文字,“瓜猹插瓜这个账号是你的吧?”
孟南:“是……是我的。”
“所以偷拍明星,勒索钱财的也是你?”
孟南瞪着眼睛,“大哥,人间的事,你们也管啊?”
“少废话,老实回答。”
“是我。”
“你还有同伙吗?”
“……有。”
“他人呢?”
“出去拿外卖了。”孟南老老实实交代。
“什么时候出去的?”
“五六分钟前吧。”孟南被问得心里怪怪的。
这怎么……有种被警察查房一样的感觉。
殷垣不再说话,专心等他那个同伙回来。
孟南舔了舔嘴唇,忐忑不安地问道:“大、大哥,您今天贵干啊?”
一个鬼,既不索命也不附身,这还能是鬼吗?
殷垣乜他,“替人主持公道。”
“啊?”孟南一时没想明白这鬼能主持哪门子公道,门外的脚步声突然由远及近,越来越响。
殷垣威胁他:“闭嘴,别说话。”
孟南乖巧地捂上自己的嘴,保证不说一个字。
门锁“滴”一声,从外被刷开,一个男人拎着两个塑料袋走进来。
殷垣本想等他进来再盘问,不料孟南见门开了后,瞬间撕毁口头约定,扯着嗓子撕心裂肺大喊:“有条子——快跑——”
“……”
男人立刻反应过来,扔掉外卖转身朝外跑去,只是还是晚了一步。
判官笔飞出,一下将门啪上。
看到这,孟南心如死灰,完了,还是被抓到了。
这下还不如真被条子找到了呢。
男人见出不去,心中沉了又沉,扭头去看孟南口中的条子,结果人是没看见,就看见个飘在半空的男鬼。
这男鬼……有一点点眼熟,似乎在哪见过。
“靠——”
孟南这sb,乱喊什么呢!
男人没认出殷垣,见是个鬼,表情稍微放松了点,“兄弟,大家生活都不容易,这样,你要多少钱,哥烧给你。”
殷垣:“不要钱。”
男人:“你这话就不对了,怎么能不要钱呢,钱可是这世界最好的东西了,有钱啥玩意买不到啊。”
他试图淳淳善诱,说道:“我看你连工装都没有,应该是个连鬼吏都算不上的编外鬼吧?上个班而已,没必要拼命。我也没做啥伤天害理的事吧,大家都不容易是吧。”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
“不知道。”男人很坦诚:“但是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你就说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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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钱。”
“我要一千万,你给吗?”殷垣淡漠地反问他。
“你——”男人脸上的笑容僵在脸上,总算反应过来这人是在哪见过了,刚才走在徐潺身边的男人就是他!
殷垣还想说什么,男人一声讥讽地冷笑传来,“呵,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偏闯进来——我今天就让你彻底变成一只死鬼。”
红绿蓝紫的各色灯光疯了一样闪烁,狂风卷起房间里所有的东西朝殷垣砸来——
孟南三观都要碎了,弱小又无助地将自己紧紧抱结实,生怕也被狂风卷到半空。
所幸,他的体重还算给力。
殷垣一个魂体自然不怕这些实物,这些东西压根打不到他,但是这么多一块涌上来,还是妨碍了视线。
等他瞅准空隙甩出判官笔,泛着红光的笔尖却像穿过空气一样刺进男人的身体。
那个穿着一身黑色冲锋衣的成年男人,凭空化成风,嗖地一下沿着窗户蹿出去,无影无踪。刚才站立的地上只有一堆衣物堆叠。
“”
战斗刚拉开序幕,敌方自己丢掉队友跑路了,这放游戏里都得被挂上全服十大耻辱榜的事发生在现实中。殷垣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判官笔锁定不到目标,转了圈又回到殷垣手里。
殷垣扫过满地的被子枕头床单和被掀倒的桌椅,不紧不慢地继续审问孟南:“你知道他是什么东西吗?”
三观摇摇欲坠的孟南连忙喊冤:“青天大老爷啊,我真没想到他不是人!我还以为这是我的同行呢,这才和他合作做狗仔!”
“你们怎么认识的?”
“就打游戏认识的,他说他跟踪技术贼牛逼,我就拉他一起干这活了。这谁能想到这个牛逼法啊——”
“你们当狗仔偷拍的相机在哪?”
“在这呢。”孟南从被子底下拿出来相机,抽空看了眼确认没摔坏后,双手奉上,“您早说是要照片的啊。这里面有最近大火的顶流徐潺的约会视频,还有个二线小花私下抽烟的照片,您还想听谁的八卦,我都给您讲讲,这娱乐圈还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殷垣看他样子还挺骄傲,“这是源文件吧,有备份吗?”
“新拍的还没来得及备份,其他的都有。不过备份都在我的硬盘里。”孟南老实回答。
殷垣点点头,“那就好。”
孟南长舒一口气,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下一秒就听殷垣继续道:“被我带走和被警察带走选一个吧。”
孟南大惊失色,期期艾艾地看着他,“能不选吗?”
殷垣没说话,孟南心知这就是没有谈判的余地了,闭上眼睛狠狠心,“那还是警察吧。”
他只是敲诈了几个人,但罪不至死啊!
跟着警察最多也就蹲几年,跟着这位,他都直接噶了。
经过一番恐吓后,孟南打死也不敢自作主张删除证据,生怕惹得他不开心就把自己带走。殷垣又亲眼盯着孟南主动报警自首后才幽幽回了魂。
徐潺正抱着手机给柳裕告状正起劲,余光瞥见旁边人动了动,将手机摔到桌面,抱臂冷笑道:“你睡得还挺香啊!”
“现在醒了,该说说怎么办了吧?万一那个人狗急跳墙怎么搞?”
“徐先生,你多虑了。”殷垣完全不像刚睡醒的样子,眼神清明洞悉,说话时还不冷不热地斜睨他一眼。
他的手背放在桌上被压出一道红印,便一边用手轻揉一边说道:“警察已经抓到了人。”
“我一直在这,我都不知道,你怎么——”
似乎跟殷垣心有灵犀一样,调解室的门被敲响,女警笑着推门进来,分享刚得知的好消息:“那个博主已经被抓到了,所有的照片及其备份都被转移到了警局,你们这下可以放心了。”
徐潺没说完的话,烫嘴一样翻来覆去在舌尖里咀嚼,接着全部咽了回去,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
“抓到人了。”女警好脾气地重复。“对方还是自首的。”
“真抓到了!”徐潺倏然起身,扭头去看殷垣,“你怎么知道的?你不是一直在睡觉吗?”
女警过来通知他们一声后又被喊走去帮忙做笔录整理证据。调解室仍是只有两个人。
殷垣在他震惊的注视下,依旧在慢悠悠地揉着手腕,平静道:“可能因为我学法,会算命吧。”
这都行?
殷垣过于笃定的语气让徐潺半信半疑,第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常识。
难不成,法学生还真的有第二职业?
殷垣没亲自去见孟南,只在警局亲眼盯着警察确认所有的照片视频都从他的设备上销毁后,才下班回家。
警察那边提前留了一份当做证据,这证据不会外流,殷垣还算放心,至于其他的,顾及到徐潺的职业,肯定得一点也不能留下来。
拒绝完徐潺约饭的请求后,殷垣开着车回家,路过一家丧葬品店时顺路买了些香烛纸钱。
他在一楼等电梯,徐潺还在源源不断地给他的工作号发信息。
【殷律师,我还想咨询一些问题,你什么时候有空吗?】
【或者我们去看个电影,我正好有部电影要上映了,一起去看看啊。】
【猫猫探头jpg.】
【看到了回我一下啊!】
大衣口袋里的手机提示声不停响动,殷垣一手拎着公文包,一手拎着香烛纸钱,要不是实在腾不出手来,他真想把手机立刻关上机。
“殷律师,好巧啊。”
柏扶青从妖怪管理局刚回来,一走进楼道就瞧见殷垣的身影,心中被那群蛮不讲理的老妖怪气出的怒火瞬间消散不少。
——“大家都是活在这个世界上,凭什么我们要屈于人类的管辖下!就连妖怪管理局都得被划为闲职,我们自己族类的事还得靠地府去管控!凭什么!”
——“大人,您说句话的,这万年来,妖族是怎么被人族迫害的,您可是看在眼里。难得您也甘心一直屈居人下吗?”
三四个化成人形的妖止住慷慨陈词,纷纷看向最上首的柏扶青,眼中渴切权力的欲望闪烁。
柏扶青手指敲击扶手,见他们都不说话了,掀起眼皮嘲弄道:“原来一大早请我过来,说要商议的大事是这个。”
“大人,这可是关系着我们妖族未来千百年的发展大计!”
“谢治呢?你们怎么不找他讲?”柏扶青眼底闪过讥笑,看他们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推开椅子起身边走边说:“怕他生气,所以专门等他不在的时候找我讲。”
“我们只是觉得,神木沟通三界,不偏不倚,肯定公正。谢局长,他总是偏向人族,我们有些不满而已。”有妖解释完,听见一声轻笑传来,还以为柏扶青赞同自己的话,不由心生大喜,正要多说两句。
墙角当作装饰摆放的绿植骤然伸长枝条,朝着他脸上狠狠抽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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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脸上红痕带血,这妖一声惨叫捂着受伤的脸。其他人见他这样吓得浑身打颤,半句话不敢多说。
柏扶青抬手在他身上拍了拍,温声道:“八百年前,趁着人族打仗时,是你族人趁火打劫屠戮了一整座城池是吧?还有你,羽人族专门到人间劫掠孩童妇女,若不是谢治发现的及时,该有上千人死在你族人手下吧?你呢?山中精怪所化,专门迷惑人心智,这么多年来,谷底的骨骸堆积成小山了吧?”
他语气不急不徐,手上的力气也不大,可身上的威压却越来越重,到了最后,在场的妖几乎全部瘫软在地,哆哆嗦嗦地道:“可是,害人的妖不都被诸位大人斩杀了吗?”
“是啊。”柏扶青居高临下地看他们,“不然你们凭什么能活到现在!”
墨色眸子动了动,柏扶青视线落在殷垣拎着手提袋的纤长手指上,看他手都被勒红了,便伸手去帮他拎。
“不用。”殷垣避开他的手,正好电梯门在这时自动打开,他顺势走进去,“正好你在这,物业那边该交水电费了,你有空自己交一下。”
柏扶青就帮他摁了电梯,说道:“哦好,你买的什么东西,这么宝贵,碰都不让碰。”
“是不方便让你拿这是丧葬品。”祭祀用的东西不好假手于人,更何况不少人对这些东西也有忌讳,殷垣不清楚他什么想法,索性直接避开他最好。
柏扶青脸色更加缓和,看着这个父母双亡的小可怜,感觉人类真是脆弱,在他们的世界里,生离死别完全是天大的事情。
“节哀。”
殷垣脸上倒没什么伤心的神色,平静地说:“谢谢。”
“有需要帮忙的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一般不会出门。”柏扶青说完,殷垣不愧的当了多年律师的人,当即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漏洞,“你不出门怎么上班的?”
“”柏扶青深刻意识到什么是说多错多,努力找补:“我上夜班,一样能挣钱。”
随之是好一会的沉默,直到电梯在殷垣门前停下缓缓打开。
殷垣看着自己家房门,目不斜视地严肃道:“你要遵纪守法,我不想因为奇怪的事情再去局子里捞你。”
“”
柏扶青眼睁睁看他出了电梯,表情有些许空白,刚想解释,电梯门却毫不留情地合上,载着他来到下一层。
算了,清白自在人心!殷垣迟早能知道他是个好人
殷垣回到家,换了鞋后,将香烛纸钱都放在茶几上,转身去洗了手,又拿了一个铜盆。
他拿着一捆线香,推开一个小房间进去。
这本是他的书房,现在被重新装修了后,就成了专门摆放遗照的房间。
可这线香却不是给过世的父母买的。
殷垣老家的习俗是三次祭拜,分别是亲人离世当天、一个月和三年后。
他记着今天是小时候拜的“干爹”被雷劈死的第一个月,特意买了线香来供拜。
“干爹”虽然不是人,没办法立牌位,但是殷垣回老家时特意带回来一块“干爹”身上的身体组织当做纪念——烧焦的雷击木。
殷垣拿它充当牌位,前面摆了个香炉,恭恭敬敬地弯腰插三炷香拜了三拜。
若不是这棵树护着他长大,殷垣觉得自己估计连十岁都活不过去。
虽然不能做到给它养老送终,但是最起码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希望如果这树有灵,也能感觉到他对这么多年庇护的谢意。
祭拜完后,殷垣转而拿一沓纸钱在铜盆里烧起来。
火焰在铜盆里跳跃,纸钱化成灰白色齑粉,热浪中小旋风而起,将烧完的纸灰卷带到半空再纷纷扬扬落下。
“嗯,香——”
白无常深深一呼吸,餍足地一舔唇,带着吃饱喝足的慵懒飘在半空幽幽问道:“呦,你怎么突然转性给我送钱了?”
“你那职业道德呢?不坚持啦?”
殷垣没搭理他的调侃,“我找你有正事。今天办案子时遇到个妖,身上没有妖气,却能化成风奔走的,连判官笔都不能找到它,这是个什么东西?”
“化风而走?”白无常认真想了想,突然一拍手,“你这是遇上风妖了!”
见殷垣完全茫然的模样,白无常看在钱的份上大发善心给他细细讲解一番:“万物皆都有灵,不只是动物能开灵智,风雨雷电,世间万物只要契机合适都能修炼成精。这风妖就是风所化,没有形态,行踪不定,并且居无定所,没有族群。你运气可以啊,这都见到了。”
“有办法捉到他吗?”
白无常像是听见笑话一样,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捉他?捉不到的,只要风妖想躲,没有人能见到他。”
“一点办法也没有?”殷垣微蹙眉头,“他伙同人类对我的当事人敲诈勒索,而且受害者不止这一个,我担心找不到这人,过不了几天他就该故态复萌了。”
“敲诈勒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