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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失踪
楚寒衣却没有马上回答。
他几分迟疑地伸出手,修长的指节微微一动,掐了个诀。而随着他的动作,一道淡银色的灵流逐渐在二人中间浮现。那灵流一端缠着楚寒衣,另一端一圈又一圈地缠绕在裴知岁左手的小指上。
裴知岁饶有兴致地勾了勾自己被灵流缠住的小指,毫不遮掩的直白目光顺着灵流一路爬上楚寒衣的眼底眉梢。他看着楚寒衣有些不自在的神情,打趣道:“师尊这是做什么?”
楚寒衣抬眼对上那双眼波流转的桃花眼,向来被师长们称为三好弟子的人居然莫名有了做错事被抓包的感觉。他抿了抿干燥的唇瓣,仿佛是在遮掩什么般轻咳了一声,解释道:“只是一个印记,以防走散找不到人罢了。”
“哦——原来如此,还是师尊思虑周全,”裴知岁拖着长长的尾音,似乎对此接受良好。
然而还没等楚寒衣松一口气,耳旁又传来他疑惑的声音,“你在每个人身上都留了印记吗?”
楚寒衣似乎没有料想到他会问这个,他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会,那双狭长的凤眼似乎都变圆了几分。他无意识地眨了眨眼,应道:“嗯,都有。”
裴知岁被他这仿佛炸了毛一般的反应逗乐了,心道:怎么过了这么久,楚寒衣那些无意识的小动作还和从前一样。
楚寒衣实在是个很好懂的人,他虽然很少表露自己的情绪,但身为凡尘中人,谁都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喜怒哀乐。在过去的那些岁月中,他与楚寒衣彼此陪伴,几乎将楚寒衣的所有都尽收眼底,对其可谓是无所不知。
紧张时会抿唇,思考时会用手指摩梭剑柄,还有撒谎时会无意识地眨眼睛。
或许连楚寒衣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些事情,但裴知岁对这些却可谓是了如指掌。十八岁之前的楚寒衣在他面前便是一张白纸,无论上面出现了怎样的痕迹,哪怕他有意遮掩,裴知岁都能一眼看穿他的内心。只是阔别数年,在二人一南一北的那些几乎没有什么交集的日子里,飞速成长的不仅是裴知岁,还有楚寒衣。
昔日在他面前毫无秘密的少年人成了人人敬畏赞誉的沽月仙尊,上一世仅有的几次会面中,裴知岁看着这个已然褪去稚气,仿佛高山白雪般冷傲的青年,在觉得“长大的楚寒衣”便该是这般的同时,又会有些莫名的陌生。
也许是看惯了少年人时时刻刻望向自己的温柔神色,甫一被他当作毫不相干的,甚至于面对而立的陌路人对待,彼时的裴知岁甚至还生出了几分不快来。然而还未等他好好消解这份不悦的情绪,便又被南渊那些乱七八糟的纷乱事占据了所有的思绪,再也分不出一丝一毫留给楚寒衣了。
重生之后,他虽然待在楚寒衣身边尽职尽责地扮演着北域仙门的乖乖弟子这个角色,与楚寒衣的关系也颇为亲近,奈何维系着如今二人的终究是那层师徒关系,楚寒衣自认是他的师长,便理所当然将自己放在了保护者的位置上,对裴知岁时时关注,处处关心。
但与之相对的,便是他很少会展露那些裴知岁所熟悉的、只存在于那段最初的彼此相伴的、独属于少年楚寒衣的神色与动作。
而如今乍一见到他只存在与昔日的动作与神态,饶是裴知岁这般不愿追忆过去的人,也不禁在心中升腾起几分怀念来。
方才楚寒衣含混应付完他的问题后便立马侧过了身子,似乎不愿让他看见自己的僵硬神色。于是从裴知岁的视角望去,便只能看见他微微发颤的睫毛与紧绷的唇角。
仗着楚寒衣的视线不在自己身上,裴知岁愉悦地弯起唇角,随即故意叹了口气道:“原来是大家都有的,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我还以为是师尊放心不下我,怕与我走散才系了这么一个东西。”
楚寒衣沉默半晌,欲言又止,薄薄的唇瓣开开合合,最终却仍未说出个所以然来。
过了许久,他才调整好脸上有些僵硬的神情,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转过头,直愣愣对上了裴知岁有些惊讶的双眸。
“我的确是放心不下你。”楚寒衣道。
裴知岁眨眨眼,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楚寒衣会是这个反应。
归寂山中做师徒的这几年,他也没少与楚寒衣调侃说笑,偶尔也会在他反应不过来的时候说些阴阳怪气的酸话。但楚寒衣对于这些调笑话却从来没有表露过什么,每每听过,也只是会笑着摇摇头,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无奈模样。
若仔细算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对裴知岁的调侃做出正面的回应。
他看着面前楚寒衣认真而紧张的神情,莫名觉得他即将要说出口的,会是一些对于他和楚寒衣二人而言极其重要的话。
“其实我很早就想问你,你是不是——”然而话说到一半,楚寒衣脸上的神色却陡然一变。
见他神色有异,裴知岁有些纳闷地看了看自己身后,确认四周安全无虞没有异常后才问道:“怎么?”
“师叔传来灵讯,通天阁中有弟子失踪了。”
*
楚寒衣与裴知岁紧赶慢赶来到密林时,此地已然聚集了无数北域仙门的修士,正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商讨着什么。
胥千百远远便看到了二人,挥手招呼道:“沽月!小裴!这里这里!”
裴知岁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此番前来刀剑谷的通天阁弟子大部分都聚集于此。他不常与其他山上的弟子打交道,每日例行的素阙山的听学也是掐着时间上课下课,从不肯多待一秒,是以三年过去,他对于与自己一届的弟子也只能囫囵认个大概。
他循着记忆将眼前几人的面容与各自的名字一一对应,竟也大致确认了几个不在场的弟子的名单。
齐云霁、方停澜以及一个叫沈卿的女弟子。
不过裴知岁基本可以断定齐云霁不在失踪弟子的范围之内。
不久之前他们师徒三人一同进入明镜台,而他与楚寒衣由于尹秋生作祟而被迫卷入了神骨所处的混沌之境中,余下一个真正的明镜台便是属于齐云霁的机缘。想来他如今不在此处,大抵便是正处在明镜台之中。
至于余下的二人,裴知岁了解的不多,自然便无法推断了。
楚寒衣:“确认失踪的弟子都有谁了吗?”
胥千百点点头:“大致确认了。我和我师父方才用灵识将整个刀剑谷探查了个遍,除了方停澜与沈卿,其余的弟子都在刀剑谷中。”
“如何发现有人失踪的?”裴知岁道。
胥千百指了指不远处脸色阴沉的律殊文,道:“我师父临行前不是在每个通天阁弟子身上都塞了几个瓶瓶罐罐吗?那些什物上其实附着他的灵息,为的便是万一有弟子遭遇不测,也好通过这道灵息快点去救人。”
“沈卿这个弟子是与我一同走的,她没能通过剑冢的考验,我便让她先回密林与你们会和了。”楚寒衣声音一沉,随即唤了一个弟子的名字。
“若我记得没错,你应该与沈卿一同回来。”
被点到名字问话的弟子一个激灵,结结巴巴道:“仙、仙尊,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裴知岁眉梢一挑,认出了这人正是之前与自己套近乎后来又没进入剑冢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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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寒衣:“你别紧张,我并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只是你是已知的和沈卿有过最后接触的人,还需要你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
得了楚寒衣的安抚,那弟子仓惶的神色才平缓了几分。
“我的确是与沈卿一同回到了密林,这一路上也并没有遇到什么人。只是回到密林之后我们并没有找到二阁主他们,我们自知实力不足,也不敢贸然行动,商议一番后便决定在密林中等待大部队的归来。只是、只是没过多久,沈卿突然执意要出密林,我也劝阻过她,外面太危险,万一遇到南渊的人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但是她就是不听啊!我劝不动她,又打不过她,只好眼睁睁看着她走掉了。”
裴知岁忽然道:“那你怎么不跟着她一同行动?两个人一起好歹有个照应呢。”
那弟子闻言支支吾吾道:“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以为她很快便会回来了……谁知道会变成这样。”
裴知岁笑眯眯道:“惜命不丢人,但若是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那可就不好咯。”
弟子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裴知岁的意思,不由得怒道:“我承认我是贪生怕死,才不想陪她一起出密徒增危险。但我身为通天阁弟子,绝不会干那些残害同门的腌臜事情!若有此事,必定让我天打雷劈,不得超生!”
裴知岁闻言摆摆手,笑道:“是我冒犯了,我不过是随口一说,还望阁下勿要放在心上。”
“看来吸引沈卿出密林的东西便是她失踪的原因,”楚寒衣语气一顿,偏头看向胥千百,“那方停澜呢?他应该一直与你们在一处吧,是如何失踪的?”
“是在秘境之中失踪的,”许久未说话的律殊文忽然开口,“我带着他们二人一直在密林与引灵渊的交界处寻找我想要的灵植,然而还未等找到,距离我们不过五百尺的引灵渊之中却忽然出现了封印着‘沧流引’的秘境。世人皆知秘境天降必是机缘,‘沧流引’只会被水灵根的修者吸引,而我们之中唯有方停澜是水木双灵根,我便叫他进去试试,若能得到‘沧流引’的认可,他这一趟也不算白来。”
胥千百接着他说道:“他进去之后,我与师父守着秘境口等了许久,我们都以为他拿下‘沧流引’是十拿九稳,谁知还没等到他的喜报,反而先被弄断了与他的联系。”
楚寒衣:“在秘境之中掠人……这可不是易事。”
“绝非易事,但也并非完全无法做到,”律殊文面无表情,“只是我想不通,这人有着这么大的本事,不惜耗费这么多的精力算计这些,却只为掠走一个普通的弟子?”
裴知岁拨弄着佩刀上的珠穗,心不在焉道:“他可不是普通的弟子。”
此话一出,众人的视线纷纷集中在裴知岁的身上。
“在通天阁中他只是一个年轻一辈的普通弟子,但通天阁之外,可并非如此,”裴知岁淡淡道,“目如蓝晶,以海为家,普天之下唯有云崖才能见到这种人。若我没猜错,他便是云崖方氏之中最小的公子。”
裴知岁停顿了一会,接着道:“至于那个什么……沈卿,她虽不是鲛人,但大抵也是来自云崖的人。”
经他这么一提,先前与沈卿一同的那个弟子仿佛想起了什么,“对,没错!我与沈卿闲聊时曾提及了故乡,她的确来是自云崖!”
裴知岁“唔”了一声,道:“那便是了。”
“既然弄清楚了大致的情况,事不宜迟,我们便兵分两路,”律殊文对楚寒衣道:“刀剑谷中不能没人守着,寒衣,你便留在这里,我即刻动身前往云崖寻找停澜与沈卿的踪迹。”
楚寒衣却少见地没有听从律殊文的安排:“师叔,让我去云崖吧。”
第42章 云崖
律殊文闻言却有些惊奇。
楚寒衣虽然身上担着个九衢通天阁三阁主的名头,却很少参与各个仙门之间的事情,与其说他是阁主,倒不如说他是一柄镇守在通天阁之上的利剑,审判着一切进犯北域的心怀不轨之人。
通天阁中其他二位掌事的阁主,邱安阳与律殊文皆是他的长辈,楚寒衣知道这两位师叔平日对自己多有照拂,见他不愿掺和进仙门中那些繁杂的关系之中,便真的从未将这些琐事强加于他。楚寒衣心知自己承了情,于是每当遇上那些只需拔剑便能解决的事情,他从未有过半点推诿与迟疑,对于二位师叔的决定也不曾有半分异议。
律殊文和邱安阳一样都是看着楚寒衣长大的人,对于他的脾性再熟悉不过,这么多年来,他就没见过楚寒衣主动提出什么请求。
律殊文默了半晌,一双眼睛带着探究在楚寒衣与裴知岁身上来来回回地瞟。
他能感觉到,自从这个姓裴的小孩儿来到归寂山之后,楚寒衣整个人都松弛了许多,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日日顶着一张冷若冰霜的冰块脸,甚至偶尔还能与他们说上几句玩笑话。
而如今他主动请缨前往云崖……说不定其中也与裴知岁有关。
“也好,那你万事小心,若有不测,第一时间与师兄他们联系。”律殊文没再纠结,索性遂了他的愿。
楚寒衣颔首:“是。”
“不过你孤身一人前去云崖到底分身乏术,不如带着你徒弟一同前去,也算是一次历练,”律殊文的视线落在了靠在一旁的裴知岁身上,“如何?”
陡然被人点了名字,裴知岁回过神来,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我没意见。”
“师叔,还是我自己一个人去吧,”见他应允的随意,楚寒衣却暗自皱了眉头,“小岁他如今距离化神期只有一步之遥,不知哪日便会迎来突破的雷劫了,还是不要随着我东奔西跑了。”
律殊文:“这不是有你在吗?一个化神期的雷劫而已,想来也伤不到他半根寒毛。”
楚寒衣抿了抿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只是还未开口便被律殊文驳了回去。
“那就这么定了,你带着小裴去云崖,我留守刀剑谷,”律殊文一锤定音,随即从袖子中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罗盘递给楚寒衣,“那两个孩子身上都附着我的灵息,你们到了云崖之后,只需循着罗盘所指的方向慢慢找,只要他二人没有性命之忧,这罗盘便能一直为你们指引方向。”
他拍了拍楚寒衣的肩膀,嘱托道:“那两个孩子,便交给你们了。”
*
月明星稀,四野寂然。
裴知岁屈着一条腿坐在楚寒衣身后,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神色恹恹,“师尊,还有多久啊?”
“大抵还要一炷香的时间。”楚寒衣道。
裴知岁撇了撇嘴,抬手将额前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丝一股脑捋了上去,半真半假地抱怨道:“早知道要走这么远的路,当时便该问顾飞檐要几张传送符,从凤凰洲到云崖,缩地千里也不过半盏茶的功夫。”
楚寒衣不动声色地替他挡住了微凉的夜风,加快了御剑的速度。
“你不该同我一起来的,”楚寒衣的语气有些无奈,“师叔实在是多虑了,这里有我一个人便够了。”
裴知岁心安理得地缩在楚寒衣身后,一边用手指绕着刀穗,一边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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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这是撵我走?”
“我只是担心你即将要面临的雷劫。”
“我都不怕,师尊怕什么?”裴知岁满不在乎,“不过就是一道天雷,何况不是还有师尊在我身边吗?”
他微微偏头回望楚寒衣,语气里也带了几分促狭:“师尊,你会好好保护我的吧?”
楚寒衣下意识回头看他,四目相对的瞬间,他呼吸一窒,几乎没怎么思考便应道:“嗯,我会的。”
裴知岁被他这副仿佛被美色冲昏了头的模样逗乐了,他把下巴抵在自己屈起的膝盖上,闷闷笑了几声,忽然便找回了几分昔日与楚寒衣一同游历的感觉来。
寄居在楚寒衣识海中的那几年,的确是裴知岁为数不多的快活日子。楚寒衣的识海从不曾对他设防,任由他在里面撒欢打滚也没有一点阻碍。累了便在楚寒衣识海中休憩,睡醒了就与他拌拌嘴,时不时调侃一二,再故意说一些令楚寒衣宕机的活泼话,日子便这般消磨掉了。
他看着站在前面为自己挡风的楚寒衣,心中蓦地想起了之前在神骨幻境中被迫中止的对话。
当时楚寒衣想问什么呢?
——“其实我很早就想问你,你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
是不是归寂山上与他相伴数年的白梅,是不是上辈子与他背道而驰却又死在他手中的南渊主,是不是和他一样拥有着过去所有的记忆?
可就算楚寒衣真的这么问了,又如何呢?他与楚寒衣之间的关系会因为这一句问话而发生什么变化吗?
这层摇摇欲坠的窗户纸,真的有捅破的必要吗?
脑海中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蹦了出来,令他莫名有些烦躁。
裴知岁自由散漫惯了,平日里行事全凭直觉,当了南渊主后更是随心所欲,整个修真界几乎没人能管得了他。也正是这样的性子,导致他讨厌一切需要他权衡利弊的麻烦事,正如此时此刻。
不过裴知岁向来秉承着为难谁也不能为难自己的原则,想不出结果的事情,那索性就不要再想。他将这些令他头痛的问题团成一团扔出自己的脑海,随即换了一个话题。
“师尊对于云崖的了解多吗?”
“知之甚少,”楚寒衣回过神来,错开了与裴知岁对视的目光,“我少年时……游历四方,几乎走遍了整个北域,但唯有这云崖,我却从未踏足过。”
裴知岁神色微动,好奇道:“为何?”
楚寒衣却没有马上解答他的疑惑,他沉默半晌,抛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曾与什么人许下过承诺吗?”
这突如其来的话问得裴知岁有些发懵,他眨了眨眼,不确定道:“应该……没有吧。”
楚寒衣得了答案却并不惊讶,“想来也是,你这般的性子……”
剩下的话他没能听清。
楚寒衣的声音实在太轻太轻,仿若一缕飘渺的云烟,混在耳旁呼啸的风声之中,几不可闻。
他看不见楚寒衣的神色,只依稀听到了一声极轻的叹息。
“师尊?”裴知岁纳闷地唤了他一声。
楚寒衣敛下了眼底翻涌的情绪,回答了他的第一个问题,“我年少时曾承诺过一个人,要和他一起去云崖。只是世事难料,直到如今我也没能找到机会兑现这个承诺,”他语气一顿,语气淡淡,“现在想想,那大抵也是他的一句无心之言,不过是我当真了罢了。”
一句无心之言却仿佛灵光一般点醒了裴知岁。
他有些迟疑地想,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如果当年与少年楚寒衣日日待在一同的除他之外没有别人的话、如果归寂山上没有另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梅花精的话……
楚寒衣口中许下承诺的那个人,大抵、可能、也许正是他自己。
他顺着记忆一点一点往回翻找,终于从那些浮光掠影般的片段中找到了一丁点儿与楚寒衣话语中相符合的碎片。
他也记不得那时哪年哪月的事情了,楚寒衣因一些琐事推迟了回山的时间,待到他处理完那些事情回到通天阁后却发现阁中的人少了大半,他给胥千百发了灵讯询问缘由,才知道是自己错过了来自云崖盛会的请柬。
云崖的前身其实是一片名为“长洹”的海域,这片海域原本灵力稀薄,鲜有人至,而直到千年前往生剑飞升,神骨四散,其中一块便落在了长洹之中。神骨巨大的灵力改变了长洹的地貌,同时也吸引了四面八方的天地灵脉,经过数年的沉淀后,长洹一改往昔的平淡无奇,竟成为了北域之中唯一一个后天形成的水下秘境。
因为其海面之上终年有云雾环绕,而云雾之下更是暗藏玄机,云崖便因此得名。
他在楚寒衣识海中随他游历四方的那些日子里,也曾听人聊起过云崖之玄妙,去过那里的人无一不称赞其为人世罕有的仙境,琳琅的珠宝、隐藏在浩荡沧海之下的洞天福地,还有避世多年从不踏足人间的神秘的鲛人一脉,字字句句都仿佛是一把钩子般拉扯着他的心。
然而可惜的是,也许是因为有神骨镇守,整个云崖都被一层禁制所笼罩着,导致云崖之外的人无法自由出入,唯有自神骨降世之后便世代生活在云崖之中的鲛人一脉才能解开这层禁制。
可鲛人世代生活在沧海之下,隔绝人世,从不肯轻易解除禁制,而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百年前才开始发生改变。究其原因,是他们换了个颇为开明的领袖,听闻此人力排众议,恩威并施,与族中的老顽固抗衡了许久,才换来了每十年一次的准许外人进入的云崖盛会。
他那时对进入云崖向往已久,却硬生生因为一些芝麻大点的琐事错过了进去的机会,也因此和楚寒衣闹了脾气,单方面冷战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楚寒衣再三承诺着下一次的云崖盛会一定会带他去,他才心满意足地结束了冷战。
然而就如楚寒衣方才所说的,世间万千遗憾大抵都能汇成一句世事难料。
他忘性大,总是不记得很多事情,昔日他为草木时拥有看不见尽头的千载寿数,于是从没将哪个瞬间珍而重之地放在心上过。
他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兴致上头时总会鼓动着楚寒衣去做这个去看那个,没过多久又会被下一个新鲜物件吸引了目光。而对于他的那些要求,楚寒衣从来都是平和地接受,从没拒绝过他。
现在想想,楚寒衣对他,甚至都能称得上一句纵容。
后来他也思考过,自己这阴晴不定且随心所欲的性子,大抵有一半都是楚寒衣惯出来的。
他那时得了楚寒衣的承诺,却并没把它放在心上,毕竟十年之后的事情又有谁能确定呢?他只当那是一句用来哄人的漂亮话,顺着台阶结束了自己单方面的冷战,却没料到楚寒衣竟一直将其记在心上。
第43章 记忆(倒v结束)
“是否能实现对那人的承诺于你而言很重要吗?”裴知岁问道。
“嗯,很重要。”楚寒衣的回答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分明得了他肯定的回答,裴知岁却不再说话了。
他低头拨了拨刀柄上的白玉珠穗,忽然斜着身子向楚寒衣的方向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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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过去。
他抵着楚寒衣的肩背,高高束起的马尾辫垂落在他脖颈之间。他能明显地感受到,在他靠上去的一瞬间,楚寒衣的身体便陡然僵硬了起来。
他好像很紧张。
裴知岁一边嗅着楚寒衣身上的清冷梅香,一边漫无目的地想着。
他和楚寒衣其实不常有这么亲昵的接触。
少年时形影不离的那段日子暂且不提,单论重生之后的这几年,他虽然拜入了楚寒衣门下做他的弟子,却没有真的在心里将他当作师长。
世事变迁,时光如白驹过隙,他从一棵天地生养的梅树成了一个拥有血肉之躯的人,而与他相伴的少年人也成了名扬北域、无人不尊崇敬佩的沽月仙尊。可即便如此,他眼中的楚寒衣却依旧是当年那个呆呆愣愣、不愿折去花枝所以宁愿苦等落花的少年。
他心中的楚寒衣从一开始便是这般的模样,他认为他该是这样,所以无论后来的楚寒衣如何变化,都没法改变自己在裴知岁心中的样子。
也正是如此,他没法把楚寒衣当作师长。虽然平日里他总是师尊师尊地唤他,但比起真心实意拜师的齐云霁,他的那几声“师尊”更像是一个有些新奇的称谓罢了。
虽然他心中不把楚寒衣当作师长,但面上功夫却还是要做上一二的,寻常师徒是什么模样,他与楚寒衣便是什么模样,只是较之旁人,他与楚寒衣要更加熟稔,行事也会稍稍随意一些。
只是随意归随意,这般亲昵而又缱绻的动作却是从未有过的。
裴知岁低垂着眼睫,下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楚寒衣的肩背,给自己找了一个能够舒舒服服倚靠的角度。
他其实一点儿也不意外楚寒衣的回答,但就是莫名的想要亲耳听到他将答案宣之于口。
“他是你很重要的人吗?”
“嗯。”
“有多重要?”裴知岁忽然有些坏心眼地问道,“比我还重要吗?”
楚寒衣听出了他话语中的调侃意味,几分无奈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小岁。”
这一声“小岁”顺着夜风钻进裴知岁的耳朵,裴知岁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后知后觉自己整个耳朵都在微微发烫。
他忽然不想听楚寒衣这么叫自己了。
从过去到现在,裴知岁都觉得名字这个东西无关紧要,因此也从不在意他人如何称呼自己,但就在刚刚,他忽然想要再一次从楚寒衣口中听到他对自己最初的那个称呼。
毫无缘由的,他就是想听楚寒衣再叫一声岁岁。
“师尊,好可惜啊,你没能和那个人一起去云崖,反倒让我钻了空子,”裴知岁假装没听到他的声音,接着故作担忧道:“若是那个人知道了,会不会来找我算账啊?”
他甚至没打算给楚寒衣思考的机会,紧接着道:“如果他真的来找我算账,师尊你会站在谁那边啊?你还会保护我吗?”
楚寒衣被他这一连串的话语问得一愣一愣,他微微偏过头去,侧脸轻抵裴知岁的头顶。那几根散落在他颈间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带来了阵阵难以言喻的微妙痒意。
他失笑道:“你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奇怪吗?哪里奇怪了,”裴知岁偏不放过他,“师尊你这是在逃避回答吗?还是说你怕自己的回答会让我难堪才故意岔开话题?师尊你放心吧,我很坚强的,绝不会一个人偷偷躲起来抹眼泪。”
楚寒衣似乎被他的话逗乐了,原本毫无波澜的眉眼间也多了几分浅淡的笑意。他轻轻笑了几声,道:“我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的。”
“这就是站在我这边的意思咯?”裴知岁道。
“嗯,”楚寒衣点了点头,“站在你这边。”
“可你要是站我这边,你那位重要之人伤心了该怎么办?若是他难过得一个人躲起来抹眼泪,我岂不是罪过大了。”
楚寒衣用余光瞥了一眼靠在自己身后的人,有些无奈地在心里回答道:他才不会一个人躲起来抹眼泪,那样伶牙俐齿的家伙,只有将别人说掉眼泪的份儿,哪里会让自己不痛快。
他有些怀疑裴知岁是不是记起了什么,但又偏偏找不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只能依靠直觉和对他的了解一点一点地猜。
他并不是那种扭捏的性子,也不愿浪费与裴知岁相处的时间去做那些在他看来毫无意义的试探,既然心中有了猜测,哪怕只是一丁点儿的可能,他也不想揣着明白装糊涂下去。
只是虽然他有心想将一切问个明白,奈何老天阻拦,他的问话刚说到到一半便收到了弟子失踪的消息。事态紧急,加之已经错失了最佳的询问时机,万般权衡之下,他也只好收敛了自己的私心,带着裴知岁直奔云崖。
其实楚寒衣对于裴知岁能够恢复之前的记忆这件事并不抱太大希望。
那年的那一战,他眼睁睁地看着裴知岁的身体在自己怀中消散,最终化为一截雪白的花枝。他原本便不稳的道心随着裴知岁的身死彻底破裂,浩荡的灵力自他身上迸发,化为呼啸的风雪覆盖了整个北域。
十方业火在这场大雪中彻底熄灭,而此番大战的最大功臣却仿佛失了魂魄一般拿着那截花枝连夜赶去了春水流台。
他很早便听过一些有关于天枢古钟的传言,回溯时间,弥补遗憾,求得圆满。只是那时他年少意满,即使看着沉稳内敛,心中到底也尚存着几分少年心气,对于这些传闻也是一笑置之。
楚寒衣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此生唯一的遗憾便是双亲的死,但人死不能复生乃是世间铁律,就算他再怎么思念双亲,那到底是他自己的私欲,若他真因为一己私欲而利用天枢古钟,才是违背了自己从小到大的原则。
然而当他攥着那截花枝站在古钟面前时,他才恍然自己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洒脱。
十八岁时他于雍城一剑成名,世人崇他、敬他,一口一个仙尊唤他,他们当他是久坐高台的世外仙,然而只有楚寒衣自己知道,他并非什么无情无欲的天上人。
他首先是活在凡尘中的人,是楚寒衣,然后才是世人眼中的沽月仙尊。
入道之时,他还只是个难过时会偷偷躲起来抹眼泪的小孩儿,只知喜怒哀乐,不识爱憎离愁,他无法明确定义自己对于“岁岁”的感情,也不懂自己为何会对一棵树产生微妙而奇怪的占有欲。
楚寒衣在归寂山中待了多久,他便在无情道中踽踽独行了多久。无情道像是一把锁,锁住了他所有的鲜活的情绪和对于感情的认知,他身在无情道中,从入道的那一刻起,就像与尘世之间隔了一层看不见摸不到的薄纱。
他看人间,便如雾里看花,始终看不真切。
直到见到雍城城门下那对携手而来的祖孙。
那对祖孙像是一个契机,令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也令他开始思考无情道究竟是否还适合自己。
他于凡尘之中有了牵挂,从此喜怒哀乐都系于一人。他想让那朵小梅花长长久久地陪在自己身边,却也想让他一辈子都自由自在、快快乐乐。
裴知岁是开在山野里的花,楚寒衣年少时尚且不愿主动折断花枝伤他分毫,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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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更不可能因为私心而限制他的自由。所以在白梅化形后杳无音讯那五年中,他也只是近乎固执一般守在再无寒冬的归寂山中,生怕错过他回来的消息。
只是楚寒衣千算万算,却也没料到二人再见即是诀别。故人相见不相识,他竟亲手将剑刃送进了对方的胸膛。
……本不该是这样的。
明明他是最希望裴知岁幸福安乐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楚寒衣不甘心。
于是他催动天枢古钟,仿佛孤注一掷般用自己全部的修为换来了重来一次的机会。时光倒流,万事万物回到了最开始的起点,只是这一次,没了曾经与他日夜相伴的小梅花,而他也失去了后来所有的记忆。
十几岁的楚寒衣一如既往地寡言少语,只是比起曾经的他,这个没了白梅陪伴的少年人显得更加淡漠与疏离,仿佛天地间再没什么东西能勾起他的情绪。
他依旧爱在后山的那棵白梅处练剑打坐,只是在无人会操纵着花枝戳弄他的脸颊。
这样古井无波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楚寒衣十八岁。某一日他自山下归来,便发现山中花草毫无预兆的尽数枯萎,就连平日里他常常光顾的白梅也在一夜之间飘零了一地的落花。
从那日开始,他开始频繁地梦到“岁岁”,那些与白梅相处的岁岁年年化为无数个凌乱而又纷杂的梦境尽数回到了他的脑海。那些梦境是如此的真实,以至于楚寒衣几次分不清现实与幻梦,偶尔失神的片刻还会对着那棵被他硬生生救活的白梅唤上一声“岁岁”,即使根本无人应答。
而他真正记起所有,是在接到裴知岁回山的那天晚上。
他安顿好二人后如往常一般来到后山那棵白梅处打坐,毫无预兆的便记起了所有。
第44章 鲛人
楚寒衣庆幸自己能重拾这些于他而言万分重要的记忆,却不希望裴知岁同他一样记起一切。
他不知道化形之后的裴知岁为何没有回到归寂山,而是选择去了南渊,但无论答案是什么,想必都不会是一段令人愉快的回忆。
楚寒衣与他形影不离数年,不敢说自己能完全看透他的所思所想,却也将他的脾性摸清了个大概。裴知岁是精怪,精怪的世界中不分善恶,好与坏的边界都很模糊,而裴知岁又是个向来随心所欲的,行事全凭喜好,坚决贯彻着天大的事情都没有岁岁大人的好心情重要这一原则。
楚寒衣那时候也会想,自己能够在他身边占据一席之地,将这朵小梅花放进识海中带着他一同游历四方,或许也只是因为白梅生在了归寂山上,而他又碰巧是归寂山中的弟子罢了。裴知岁生自山野,本该过上无拘无束的一生,而他也想象不到这样一个人会被谁绊住脚步。
而那些年他之所以愿意随着楚寒衣下山行侠仗义,以北域的视角去看待人世间的善与恶,也不过是因为他过去一直待在北域,而他最熟悉的楚寒衣亦是北域的修士,仅此而已。若他生来便在南渊,想来一切便是另一种光景了。
裴知岁对于善恶的分类并不基于世俗的标准,而是基于他自己的喜好。他无所谓自己被定义成一个什么样的人,若他喜欢北域,他便是凡尘俗世眼中的“好人”,但若他想要做的事情违背了大部分人心中的善的标准,那么他也不介意去当一个“坏人”。
只是那时候他随着楚寒衣在北域之中游荡,经由雍城一事后更觉得南渊里都是一群脑子不太正常的人,因此心中的那杆秤便要更倾向北域一些。
楚寒衣对于他的这些心思知晓一二,若不是走投无路,形势所迫,他不会去到自己不喜欢的地方。
裴知岁在南渊名声渐起的那些年里,楚寒衣虽不常下山,却也能在众人的言语中拼拼凑凑出一个大致的新任南渊主的形象——手段狠辣、乖戾无常的笑面阎罗,明明上一秒还能与你谈笑风生,下一秒便能毫无预兆地要了你的性命。
只是那时候他一心系在不知去向的白梅身上,并未对这位南渊主太过上心。后来裴知岁身份暴露,在他马不停蹄地赶往春水流台的那个晚上,他竭力搜刮着脑海中所有有关于这位南渊主的信息,却发现自己根本一无所知。
在他记忆中总是张牙舞爪、偶尔会耍些无伤大雅的小性子、毫无费力便占据他心中最重要的位置的小梅花精和世人口中那个喜怒无常、残暴狠辣的南渊主,二者的身影在他脑海中交织、重合,最后分离,令楚寒衣感受到一种诡异的割裂感。
他蓦地便想起了那年雪原之中他初遇裴知岁时的情景。
现在想想,他与裴知岁的初次见面,却是他与白梅阔别多年的重逢。
那年雪原中,少年单薄的身影孑立于寒风朔雪之中,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楚寒衣一把将他从鬼门关前拖回来,替他上药时也曾窥见他身上层层叠叠的伤疤,狰狞的伤口盘踞在少年人白皙的皮肉上,更显得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