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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喝热水,喝酒,头痛。”尧新橙已经太久没有和他单独说过话,倔强地看了他一会之后,最后却只能抿了抿唇,说出几个字。
尧新雪明白尧新橙的意思,听到时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
他走过去,眼睛微微弯起来,瞳孔里倒映着温润的光,用手捏住了尧新橙的下颌。
尧新橙一瞬间嗅到香根草混合着酒精的气息,下一秒,尧新雪温热的呼吸就扑在了他的耳朵上——尧新雪亲了下他的侧脸,像给乖孩子奖励一样。
尧新橙的瞳孔微微颤抖着,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然后尧新雪就站直了,他微微抬起头俯视着尧新橙,眯起眼睛笑道:“知道了。”
尧新雪又抬起手摸了摸尧新橙背上薛仰春的脑袋,然后就转过身,向身后随意地挥了挥手。
尧新橙一动不动,注视着尧新雪的身影在短暂出现在光后又没进黑暗里。他没有换下演出时带有鞋跟的铆钉靴,因此走在木质地板上会有脚步声。嗒、嗒、嗒,这个人的步调总是这样不疾不徐,优雅从容得像猫一样。
只要尧新雪不说,尧新橙就永远不会主动跟上去;只要尧新雪说需要,那么尧新橙就会毫不犹豫地为他赴汤蹈火。
这一切尧新雪都知道,可是从尧新橙少时遇到他直到现在,也没能有这个机会。
尧新橙站在原地,直到再也听不清尧新雪的脚步声才收回了目光。
他把薛仰春背得再高一点,再稳一点,然后稳稳地走向了和尧新雪完全相反的方向,光流过他那张带有雀斑的稚气而阴郁的脸后又转瞬消逝。
指针音乐有给他们分配不错的套间,薛仰春的房间就在尧新橙房间下一层。
尧新橙把薛仰春背回了她的房间,然后熟练地去给她倒了杯水,喂她喝了点。
他虽然是乐队里年纪最小的那个,话少,结巴,却意外地非常靠谱。尧新橙又去洗了条热毛巾,给薛仰春擦脸和脖子,把她彻底安顿好之后才准备离开。
队伍里的三个男人都默认了应该照顾好薛仰春,四个人走在路上,即使有人向薛仰春投来下流的视线,也首先会被尧新橙、楚枕石察觉和挡住。
薛仰春还在尧新雪耳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尧新雪温柔地回应着,似笑非笑的眼神却已先落在了那人的身上。
尧新橙和楚枕石冷脸的时候看起来很不好惹,几个人穷的那会站在一块看起来像个□□,尤其是尧新橙。
尽管薛仰春非常自信地认为自己比他大一岁,至少也应该是尧新橙的姐姐,尧新橙却从来不理会她这个说法。他说的最少,做的最多。
直到看着薛仰春乖巧地往被子里缩了缩,尧新橙才收回视线,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她的房间。
他给薛仰春锁好门,然后从兜里抽出一支烟叼在了嘴里。
尧新橙习惯了黑暗,走在楼梯间里没有开灯,狭小的楼梯间里只有他烟头的火星是一点亮光。
他学着尧新雪的脚步,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地走上楼梯。转角之上,头顶出现了唯一的窗口,那里终于透出了一束月光,就这样洒落在他的脸上。
尧新橙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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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走上去,月光终于照清了他所做的动作——他抬起手指碰了碰自己刚刚被尧新雪亲过的那小片皮肤,眷恋般蹭了蹭,最后无法克制般,微微抬起了嘴角。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同一时刻郊区的别墅里,尧新雪跪在了地毯上。
他的脸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身上穿着松松垮垮的白衬衫,此刻屈着腿,不得不用手撑着墙。
衬衫的雪白、他皮肤的冷白、脸庞病态的酡红、手臂与脖颈伤口上的青紫以及长及地板、柔软而顺滑的长发的蓝灰,这些意味着干净、妖冶、痛苦与冷淡的颜色交织在一起,最后组构成一副极美妙的图景。
尧新雪的呼吸有些重,他的眼睛似乎有些无法聚焦,药物的刺激让他本能地用双手颤抖着解开衬衫上的扣子。
自头顶照落下的金色的灯光,一再落在他光滑的皮肤上,让他看起来更像是拍卖会上待价而沽的商品。
段以宿居高临下地欣赏着眼前人的姿态,这是尧新雪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他那双黑色的皮鞋慢慢悠悠地围绕着尧新雪转了一圈,最后在人的面前停下。
“黑羊目前给指针音乐创收了三千万的利润,如果继续按照计划巡演,这个数字预估能够达到九千万以上。”段以宿慢条斯理地说。
“我以为这是您希望看到的。”尧新雪微微仰起头,迎着段以宿的目光露出了一个漂亮的笑容。药物并没有让他完全失去理智,他的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警觉和烦躁。
这个仰头的姿势能让段以宿看清他脖子上的所有因为勒出和紧扣留下的伤痕。
段以宿蹲了下来,像摸着宠物一样摸了摸尧新雪的头,他被尧新雪的动作取悦到了,然而语气又极其惋惜:“但是风筝就是风筝,不应该变成鸟,我不喜欢。”
第35章
两周之后,指针音乐放出了黑羊乐队首场演出的官方录制版本,就在全网沸腾后的第二天,记者们也迎来了黑羊乐队的第一次采访会。
这是一个好机会,如今靠上“黑羊乐队”的话题几乎爆满,各大报社、杂志社的记者闻风而动求取名额。
乐队成员们看起来都极为松弛,穿着休闲,平和地与记者们打着招呼。
记者们迅速地抬起摄像机,将镜头对准了为首的那个男人——今天尧新雪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袖与黑色修身的休闲裤,简洁而优雅,蓝灰色的长卷发垂落在肩上,一切看起来都恰到好处。
他坐在了中央的位置,微微笑着,闪光灯和按下快门的声音就持续不停。
“黑羊的第一场演唱会刚刚结束,你们有什么感想吗?”记者抬起了摄像机。
“这是我们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演出,现场歌迷的热情超乎我的想象,我感到很荣幸。”尧新雪撩起一绺头发夹在脑后,轻轻地笑着说。
薛仰春孩子气地对着麦说:“紧张得我连鼓棒都快打飞了。”
楚枕石则挑了挑嘴角:“很开心啊,这场演唱会对我们是意义非凡的,等我七老八十了,我大概也会抱着贝斯,坐在轮椅上回味那两个小时吧。”
尧新橙看着记者,面无表情地回答:“很、好。”
“为什么要选择《断头皇后》作为首张专辑的核心概念呢?我记得是你承担了主要的编词、编曲创作。”记者望着眼前漂亮的男人,他的表情从容且淡定,并没有第一次被采访的忐忑和紧张。
“她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整个人生充满了命运的恶意,有太强的戏剧性。这样迷人的故事和摇滚乐结合在一起,难道不是很浪漫吗?”尧新雪挑起嘴角。
“你们在没有正式签约前只在livehouse、酒吧,摇滚赛里活跃,听说资金相当紧缺?”
“是啊,那时候我们几个人挤在出租屋里,四个人守着一部二手电脑试音色的效果,为了凑点钱租排练室各种场地,又节省时间,只能买快餐。有一次排练忘了时间,想要赶去酒吧,四个人挤在一辆的士里,贝斯啊,吉他叠在一块放在他们的腿上,我坐在副驾驶上回头看,都快笑晕了。”薛仰春托着下颌,讲着讲着没有忍住笑。
她没有看下面不断按着相机的记者,而是转过头笑眯眯地望着尧新雪。
尧新雪也微微笑着,抬起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而且我们队长是个大魔王啊,整首歌完整无错地排练个六七遍都不会让我们过,每次一到排练室基本就是四五个小时。”楚枕石靠在椅背上,无奈地摊了摊手,假模假样地抱怨道。
“那看来很辛苦了,你们会不会起义啊?”有人开玩笑道。
“什么啊,这是我们应该的,你要是知道我们队长除了排练、一起讨论的时间还起码花了三四个小时在歌上面,就更觉得苦了。”楚枕石耸了耸肩,挤眉弄眼地示意了下旁边的尧新雪。
记者们被他浮夸的表情逗笑,于是摄像机又对准尧新雪咔咔拍了几张。
这时,尧新雪基本不讲话,只是微笑听着薛仰春和楚枕石如何讲相声般讲起过去发生的事,只有遇到一些关于乐队计划和专辑理念这样的问题时,他才会给出官方的回答。
尧新雪点点头,偶尔会被逗笑一样扬起嘴角,眼睛温润得像流动着水光——这副样子和台上张扬肆意的样子大相径庭,很难让人将现在的他和摇滚乐联系在一起,然而在几个队员的反应和透露里,所有人都明白,眼前这个温柔漂亮的青年就是黑羊乐队的领袖,短时间内跻身一流乐队的黑羊以他为核心。
队员们都自觉地服从他,听从他的一切话语。
尧新雪身上存在着这样奇异的魅力,以至于记者们很快对他们产生了极好的印象。
这不像是采访会,反而更像是茶话会。
就在众人沉浸在笑声里,有一部摄影机对准沉默寡言的尧新橙。黑洞洞的镜头如同枪口,在尧新橙注意到之前,一个声音突兀地在人群中响了起来。
“我们了解到过去你曾在一家饭店做洗碗工,有一次你路过了厨房时,被燃烧过快的火吓到了,你表现得过分激进,把手里的碗都扔了摔在地上。那时你甚至看起来很害怕,你曾经的同事认为你的反应过大了,说你其实患有精神疾病,对此你怎么看?”有人问。
尧新橙因为结巴,几乎不爱说话,加之气质阴郁,大多时候都是独来独往。他在打工期间几乎没有结交或是和别人结仇,最多只有善良的大叔大妈们会关心几句,以至于听到这个尖锐、带有着明显恶意的问题时,尧新橙愣了一下。
但他很快就捕捉到了“火”这个字眼,仿佛印证着记者的话一样,他的身体条件反射般颤了一下,瞳孔放大,脑子陷入一片空白,他放在大腿上的手开始不自觉地收紧,呼吸急促。
“火?你在害怕火吗?你真的患有……”记者见到尧新橙的反应,紧追不舍,他兴奋地抬起摄像机,不断地按下快门。
原本热闹轻松的场面一下子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其他人同时愣了一下,然后开始交头接耳,时不时用奇怪的眼神望向尧新橙。
“你在说什么!你这是在诽谤!”薛仰春气得猛地站起来,指着记者的样子就开始破口大骂,“你故意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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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橙并没有生病,且你的问题也不在我们的回答范围内,请你离开这里。”一直笑嘻嘻的楚枕石也冷下脸来,他还勉强保持着理智,按下薛仰春指着对方的手。
楚枕石担心地望向尧新橙,那个年龄最小的、脸上长有雀斑的男孩只是愣愣地坐在那里,像是吓呆了。
尧新橙听不清这些人的声音,那些嘈杂混乱的声音如同隔着一层水离他既遥远又模糊。
火。火。他的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字,像是被烧痛了一样,尧新橙颤抖着嘴唇,将身下的椅子猛地后撤。
尧新橙努力地想要冷静下来,他极缓慢地听到薛仰春、楚枕石的声音,意识到自己还在采访会上。可是他有些分不清了,仿佛记忆的大火已经疯狂地烧了上来,他感到呼吸困难,抬头本能地寻找着某一个身影的下一秒,就被尧新雪抱住了。
他蓝灰色的长发垂落下来如同藤蔓,就这样从背后抱住尧新橙,像哄着小孩似的慢慢地拍着尧新橙的胸口。
尧新雪轻声道:“小橙,别怕,这里没有火。”
在熟悉而温柔的香根草气息里,尧新橙望着尧新雪平静的眼睛。
仰望着那张脸,尧新橙的瞳孔颤了一下,许久之后他才几近呜咽般“嗯”了一声。
尧新雪见他冷静下来,才松开手抬眼看向那个记者。
闪光灯不断地闪烁着,那个人看着尧新雪莫名有些心虚。他强行辩解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他真的……"
“你想多了。”尧新雪笑了一下,他走到桌前懒懒地靠在桌旁,用身体挡住了身后的尧新橙,挡住了前面一片对准着尧新橙的摄像头。
他随手拿起了放在尧新橙面前的麦克风:“小橙没有任何疾病,他只是被你吓到了。”
尧新雪微微抬起下颌,垂着眼看那人,有种居高临下的冷漠意味:“黑羊的采访不欢迎任何意图以诋毁队员、诱导队员写八卦为采访目的的记者,今天就到这里吧,感谢各位的到来。”
周围的人静默了几秒,才慢慢地鼓起掌来,目送着尧新雪牵起尧新橙的手,目不斜视地走回幕后。
薛仰春拉着尧新橙的衣角,对那个说尧新橙是精神病的记者做了一个鬼脸,她毫不犹豫地朗声说:“感谢各位,除了你。”
楚枕石有些烦恼地抓着自己后脑勺的头发,然后带着无奈的笑意走在最后面。
回到休息室之后,尧新雪只回头对薛仰春和楚枕石两个说:“你们两个先回去吧,之后的事我来处理。”
楚枕石揉了一把尧新橙乱糟糟的脑袋,只说:“好,别想太多。”
薛仰春看了一眼尧新雪,又看了一眼尧新橙,最后捏了捏尧新橙的脸:“别管那群人,他们就是太坏了。”
尧新橙都没有应,只是坐在那里出神,他的手指还残留着尧新雪手指的温度,只有那几秒。
等他们两个走了之后,尧新雪才打通了一个电话:“喂?嗯,是我。记得在让他们退场之前把所有录像、相关的照片都删掉,那个人的卡必须销毁,后面这件事不允许流出,好,谢谢。”
尧新橙乖顺地等尧新雪和对方讲完,他不安地捏着自己的衣角,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他知道,因为他,黑羊的这场采访会被搞砸了。
有那么几秒,尧新橙在尧新雪的眉宇间看出了些许烦躁。
然而这种烦躁很快就被压了下去,仿佛只是尧新橙的错觉,尧新雪只是倒了杯水,然后坐在他的身边问:“好点了吗?”
“嗯,哥哥……”尧新橙喝了一口水,低着头望着水里自己的眼睛。
“不是你的问题,是段以宿故意的。”尧新雪的嘴角微微挑起,有着一种嘲讽意味,记者全部经由指针音乐安排筛选,授意者是谁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尧新橙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苍白,他的手指捏紧了塑料杯。
他的脑子太笨,第一反应是想,要是现在退出黑羊,是否就能让黑羊幸免于因他而起的不良影响,是否才是对尧新雪有益。但他很快就舍不得起来,只是沉默着,不回答尧新雪。
“看着我。”尧新雪掰过他的下颌,逼迫他侧头看向自己,冷静道,“不要怕,都过去了,那场火只是意外,他的死也只是意外,不是你的错。”
“我总是会看见……”尧新橙痛苦而绝望地看着尧新雪,他的眼眶里居然在下一秒盈满了泪水。
“都是假的。”尧新雪抱住了尧新橙,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就这样和尧新橙温柔地耳语,“这是我们的秘密,只有我们知道。”
第36章
这场采访会的官方录像将后半截插曲截断,之后,尧新雪给尧新橙约了心理医生。尧新橙对此不作辩解,只是默认了这个安排。
排练室里,四个人依然保持着极高的默契,他们心照不宣地避开了那个话题,只是用自己的乐器合奏着曲谱。
尧新橙的状态看上去还不错,只是今日站得离尧新雪更近了。
在休息的时间里,楚枕石忽然抱着贝斯弹起了一首民谣,贝斯的音色很低,且极温柔,仿佛一瞬间夜幕来临,一行人回到了清吧里。
薛仰春看着他,也笑了一下,敲起了鼓给他伴奏,缓慢流淌的节奏如同窗外的点点雨声。
尧新雪背靠着巨大的镜子,他坐在地板上,蓝灰色的长发就这样全部散落下来。他一条腿曲着,另一条则伸直了,手懒散地搭在支起的膝盖上,眼底带着笑意,望着不远处的尧新橙。
“小橙子不要怕,落在地上开了花……”尧新雪随意地顺旋律哼唱着,最后在结尾临时编了句像哄孩子的歌词。
尧新橙脖子上的红逐渐蔓延到脸和耳朵上,他的目光和尧新雪的短暂相触,然后又不好意思般转过头去,僵硬地对着薛仰春和楚枕石说:“谢、谢。”
楚枕石吊儿郎当地勾着他的肩膀,也没说什么,只是扬起嘴角得意地一笑。
四个人排练了快五个小时才结束,尧新雪最后一个,关好了门,只是靠在走廊上,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
尧新橙顺从地摸出打火机,很乖地凑过去要给他点。
这里的风太大了,吹得尧新雪的几绺长发飘起来,火苗摇摆不定,有好几秒都几近要烧到尧新橙的手。
尧新橙的手微微地颤起来,下一秒却被尧新雪按住了,尧新雪紧扣着他的手,强硬地将打火机凑近自己嘴里的那根烟,点燃之后才抬起眼睛看尧新橙。
他没有说话,尧新橙的脸色却白了三分。
“新雪!”有一个声音打破了他们的沉默,尧新雪的手指夹着烟,缓缓地抽了一口,才将目光放到了声音的主人身上。
然而,在看清来人的面容时,尧新雪却不善地眯了眯眼睛,尧新橙也戒备地往前走了一步。
“还记得我吗!”眼前帅气的青年眼底满是惊喜,他穿着卫衣和牛仔裤,看起来像是个大学生,“我没想到今天就能遇到你,我刚回国,就听说你组乐队了……”
“你是……”尧新雪礼貌地笑了一下,即使没人注意到他眼底的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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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号!我现在叫梅梢月了。”梅梢月有些羞赧地笑了笑,“你可能不记得了,当时在孤儿院,有那么多孩子,我很不起眼。”
“没关系,我记得你。”尧新雪慢慢地抽了一口烟,挑起眉。
梅梢月是少有的年少成名的歌手,他的出道可以说是相当顺利,十五岁时便发布的单曲《Revelry》,这首歌直到现在为止仍然是男歌手销量第三的单曲,十六岁便和指针音乐签约。
他对R∓B风格的改编深得国内歌迷的欢心,社交网站上有着高达三千万的粉丝,由于一直和美国的养父母住在一起,他也鲜少回国。
“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换个地方吧。”尧新雪微微笑着。
“好!”梅梢月欢快地笑着,这个阳光又欣喜的笑容,仿佛能让人看到他身后摇着的狗尾巴。
他们最后一起坐在了一家私人的餐馆里,梅梢月笑时会露出一小颗虎牙,他看了眼尧新橙,又看了眼尧新雪,最后坐直了望着尧新雪小声地说:“我也记得他。”
他觉得尧新橙的脸色不好,即使记得对方在孤儿院的编号,也不敢直接说,只好像小孩一样问尧新雪。
“尧新橙,我的弟弟。”尧新雪适时地介绍道。
梅梢月听到时明显愣了一下。慈济孤儿院的所有孩子都用数字命名,直到尧新雪来到这里。
他是唯一一个拥有自己名字的孩子。
梅梢月甚至记得,那时候孤儿院的大多数孩子,第一个学会写的就是尧新雪的名字。所有孩子都崇拜着这个衣衫褴褛、却格外漂亮的小男孩,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不自觉地想要和他说话。
尧新橙是36号。但梅梢月善解人意地没有去询问他们互称兄弟的原因。
他坐在这对毫无血缘关系的兄弟面前,低着头小心地问道:“孤儿院失火之后,我很快就被爸爸妈妈领养,他们把我带去了国外生活,我都不知道你们怎么样了……”
尧新雪看着眼前这个阳光开朗的男生,眼底的情绪并不明晰。他的脑海里本能地显现出一幕——那是在孤儿院失火、贺家收养他们之前,他和尧新橙踮着脚,在努力地翻着垃圾桶。
酸臭、腐烂的味道再一次填满尧新雪的鼻尖,因为赤着脚,他的脚底甚至被掉落出来的玻璃划伤。苍蝇飞在他们的身边,仿佛把他们也当成了垃圾的一部分。
尧新雪清楚地记着那一天,一只野狗也流浪到了那个垃圾桶旁,示威地向他们吠叫着。
尧新橙害怕地攥紧了他的衣服,在和野狗短暂的对视之后,尧新雪拉着尧新橙跑了起来,但他仍然没有扔下手中刚翻找出来的发臭的苹果。
那天太阳高悬头顶,沸腾着、灼烧般让他感到疼痛、饥饿和疲惫,眼前只有模模糊糊的白茫茫的窄路——他知道今天的食物只有那个苹果了。
尧新雪慢条斯理地用勺子搅拌着眼前的咖啡,嘴角微微挑起,他温柔地笑了一下,回答道:“我们也过得很好,我和小橙在一起,被一个富人家收养了。”
梅梢月有着在幸福家庭里成长的孩子的一切特质——他看起来开朗、热情、有礼、天真且善良,甚至从他相当可观的成绩可以看出,他的“父母”毫不吝啬对他的培养,尤其是音乐。
“那就太好了,说真的我很担心你们,那时的火势太大了,我都找不到你……”梅梢月爽朗地一笑,他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尧新雪止住了话音。
“没关系,谢谢你的关心,我很高兴能再遇到你。”他弯起眼睛,慢慢地抿了口咖啡。
尧新雪用余光瞥了眼尧新橙,确认了尧新橙的状态还算正常之后,才继续和梅梢月寒暄。
“我看到了很多关于你的视频,新雪……你真的都做到了,我为你感到高兴。”梅梢月有些腼腆。
慈济孤儿院并不是一个正规的孤儿院,那里收容的孩子基本被放养不管,他们吃三餐饿两顿,识字的水平远远低于同龄人。
这样恶劣的环境也激发了孩童天生的残忍的一面,梅梢月曾经非常害怕着那些小孩,直到尧新雪到来。
尧新雪迅速成为了孩子们的领袖,他会很多新奇的东西,会把各种能发出声音的东西组合在一起,然后让它们发出美妙的声音。他既漂亮,又温柔。
在藤蔓长满的旧墙旁,小小的尧新雪坐在集装箱上,几十个小孩子围在他的脚边,拼命地叫着他的名字。
“我以后,要组乐队啦,我想让我的乐队在全世界面前演出。”他晃着腿,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光洁的皮肤在日光下白得像雪。
“什么是乐队?”
“全世界!”
“好酷!!”
“新雪我也想加入!!”
……
梅梢月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幕,他被孩子们挤得远远的,只能仰着头看尧新雪。他有些痴迷地望着那个人,如同看着路边商店里可望而不可即的漂亮礼物。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梅梢月开始向往起音乐。
破落不堪的孤儿院,匆匆走过、神秘而让人恐惧的大人,对彼此充满了恶意的孩子,这个灰暗的、令梅梢月隐隐感到反感、害怕和迷茫的世界里,只有尧新雪,是干净美好的。
而如今,他真的做到了——黑羊乐队成了当下最炙手可热的乐队。
梅梢月几乎要高兴得跳起来,他几次想抬起头看尧新雪,又几次紧张忐忑地低下头去,只是一直笑着,透着些许傻气。
“过了这么久,你居然还记得,”尧新雪挑起嘴角,“如果有机会,希望我们能一起演出。”
“啊!真的可以吗!那太好了!其实我一直都想如果能有机会……哈哈,真的太好了,我很期待……”梅梢月猛地抬起头来,眼睛闪亮。
……
直到天空从钴蓝色渐变成深蓝,他们才分别。
“梅梢月持有着指针音乐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他这个时候回来倒是对我们有利。”尧新雪闲散地走在路灯之下,光掠过他俊美的脸庞,“和他交好总比没有好,我们还对付不了段以宿。”
“嗯。”尧新橙应了一声,他落后尧新雪半步,自觉地脱下了身上的薄外套,披在尧新雪身上,他犹豫了几秒之后,慢慢说,“但是,他,知道,我们。”
——他知道我们不是亲兄弟。
“没关系,我们从来没有说过我们是啊。”尧新雪瞥了他一眼,勾起嘴角。
“……”尧新橙没有说话,他垂下了眼睛,卷曲的睫毛掩过了眼底闪过的一丝茫然和难过。
第37章
许弋最近在筹备一部新的电影,宋燃犀担任主演。
他的生活规律、简单到可怕的程度,健身、演戏、陪宋洲、应怜看会电视,然后听林译汇报公司。只有在夜深人静时,他才会戴着耳机看黑羊演唱会的回放。
没有人知道他的搜索记录里都是些什么——尧新雪、黑羊乐队,他不会错过有关于这两个词条的任何一条讯息,即使一眼就知道那些八卦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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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羊的首场演唱会结束之后,宋燃犀已经半个月没有见到尧新雪。
宋燃犀叹了口气,将车开进了车库。因为应怜怕猫,他偶尔工作得也很晚,为了方便通勤,于是自己在外面置办了一套房产。
那是临近市中心的高级公寓,在挑选时,宋燃犀有意地选了离尧新雪最近的位置。
那时林译挑了挑眉提醒道:“我记得这里离片场比较远?”
“没关系,起早半个小时就好。”宋燃犀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反正这里地段好,去哪都方便。”
这个公寓原来的主人会弹钢琴,但因为急用钱,不得不把公寓租出去。他希望宋燃犀能把那架钢琴一起买下来,即使溢价较多,在林译眼里完全不值,宋燃犀也没有意见,他只是偏了偏头看了眼窗外,随手就签下了合同。
公寓全部翻新,除了那架钢琴。宋燃犀其实也无法理解自己究竟是什么心理——也许也许,他只是想,等到尧新雪来的那一天,这个人或许会有兴趣坐在钢琴旁弹一首歌。
宋燃犀除了去公司,基本穿着普通廉价的T恤、长袖和休闲裤,他奢侈和节俭的地方总是令旁人无法理解。
从片场下班已经是晚上九点,宋燃犀用指纹开了公寓的门,懒散地松了松领带。他像所有社畜回到家里一样,换鞋、脱外套,然后慢慢地呼出一口气。
然而下一秒,他就皱起了眉,精神就再一次紧绷起来——他注意到家里有其他人的痕迹,一双从没见过的鞋就摆在了鞋柜上。
宋燃犀的眼神一凛,默默地折了折身上的衬衫长袖,然后从厨房里拿了根山药。
他警惕地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最后将目标定在了自己的房间里。宋燃犀轻轻地推开房门,像电影里的所有间谍一样,谨慎地将山药先伸了进去,然而,下一秒,他看清了床上长得如同流水的蓝灰色长发。
“……”宋燃犀的眼睛睁大了,心里先本能地跳出那人的名字,然后有些无法理解地偏了偏头,最后默默地放下了一米长的铁棍山药。
……尧新雪怎么在这里?他怎么知道我住这的?他怎么进来的?宋燃犀心里无声地发出了三连问,最后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脸。
什么啊,把人当狗耍。宋燃犀默默地对着床上的人说。
他走到尧新雪的跟前,眼神从不可思议变成了无奈。
——真的是尧新雪,而且尧新雪确实睡着了,而且看起来睡得很熟。宋燃犀看过很多次尧新雪睡着时的样子,他睡着时,很长的睫毛就会盖过眼睛,他的呼吸很轻,仿佛只是一个漂亮的、毫无生气的人偶。
尧新雪就这样理所应当地睡在宋燃犀的床上,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盖好被子睡得很香,宋燃犀甚至注意到,他还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尧新雪的想法总是很奇怪的。宋燃犀盯着他的脸心想,他太像一只恃宠而骄的猫,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主人给它搭猫窝是天经地义的,它吃主人的猫条也是理所应当的。
宋燃犀无言地盯了他十分钟,即使心里弹幕般飞刷过许多半真半假的抱怨,最后没忍住在站起身前小心亲了亲尧新雪的脸。
尧新雪似乎毫无感觉,他应该很疲惫,因为眼底有着淡淡的乌青。黑羊的行程太密,加之巡演和高强度的排练,他已经好久没有好好休息。
宋燃犀没有再多做什么,只是就这样叹了口气之后拿好衣服准备去洗澡。洗完澡他就把在客厅里游荡的小房子抱了起来,小房子想往房间里跑,却被宋燃犀抓住强制抱了起来,不管不顾地蹭了蹭脸。
“别吵你妈,他难得来一次,不让他睡好到时候迁怒我们爷俩。”宋燃犀望着小房子纯真的眼睛胡诌道,然后把房间的门轻轻关上了。
他有些高兴,有些得意,压不住翘得高高的嘴角,看了眼满满的猫碗,就知道尧新雪来的时候已经喂过猫了。
于是宋燃犀的心情更加愉悦,终于舍得把猫放下来,小声道:“没白养,去玩吧。”
小房子对主人的突发神经非常困惑,一边舔着手,一边看着高大的男人小声地哼着歌闪进厨房。
它慢慢地走过去,蹲在了厨房门口,看着主人美滋滋地系上围裙,然后开始戴上手套开始削山药。
宋燃犀的动作很熟练,将山药切成小块之后放在了碗里,然后从冰箱拿出排骨,放进锅里焯水。
旁边的汤煲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水开了,宋燃犀便顺势将排骨和莲子放了进去。
宋燃犀虽然看着不好惹,做事雷厉风行,但性子里多少有些喜静,他享受做饭的过程,因为这时候整个世界仿佛都变得安静,只有汤水咕噜咕噜的声音,只有他一个人、门口的一只猫。
他知道尧新雪在极度疲惫的情况下会先选择睡觉,醒了才会感到饿,想吃东西。上一次,尧新雪似乎就很喜欢这样鲜甜的汤和家常菜,于是宋燃犀在这之后学了不少新的菜式。
有时候看着冰箱里满满的食材,宋燃犀会幽怨地觉得自己像被打入冷宫的妃子,尧新雪是那个随心的皇帝,一不联系就来去无影。
宋燃犀转身又煮了些饭,掐着时间看着火候,把山药和胡萝卜放进汤煲后就开始炒菜。
番茄炒鸡蛋、清蒸鲈鱼以及苦瓜炒牛肉,三道菜很快就被宋燃犀满意地端上了桌。
他用小腿碰了碰喵喵乱叫的小房子,看了眼墙上的钟才说:“去吧,去把你妈叫起来,再睡都到第二天了。”
小房子不理他,只想跳上饭桌吃东西。
宋燃犀啧了声,放好两副碗筷,又别具心机地拍了两张照,才把猫抱起来,慢慢地走回房间。
尧新雪还在睡。
宋燃犀手一松,猫就跳到了床上,讨好地去嗅尧新雪。
宋燃犀看到被窝里动了动,然后一条雪白的胳膊伸了出来,那条胳膊在被单上摸了一下,摸到了猫之后,就把咪呜乱叫的猫揽了过来,塞回被窝里,最后又一动不动了。
宋燃犀觉得好笑,没有忍住,跪上了床边,一手压在了尧新雪的枕边,假装困惑地问:“猫呢?”
小房子乖巧地躲在尧新雪的怀里,“喵”了一声。
尧新雪没声音,不理宋燃犀。
于是宋燃犀把手伸进了被窝,把小房子拎了出来放回床上,自己则顺势抱着尧新雪。他的手熟练地从尧新雪衣服的下摆伸进去,摸过尧新雪的小腹后又摸过尧新雪突出的肋骨。
听说只有是极亲近的人才能摸猫的肚子,否则就会受到尖牙的制裁。
宋燃犀见尧新雪依然闭着眼睛,于是得寸进尺,手掌抚摸着尧新雪的心口后,又忍不住掐了掐他的皮肤。
尧新雪因为一直盖着被子,身上很暖,他的皮肤很滑,手感很好,即使他锻炼到位,但依然是柔软的。宋燃犀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搓面团,心里痒痒的。
等摸了好几次,宋燃犀终于心满意足地收手,贴着尧新雪的耳朵轻声问:“你是睡着了还是饿晕了?”
尧新雪听到果然慢慢地睁开眼,冷笑一下回答道:“是被你压死了。”
宋燃犀笑了,但还是坐了起来,一边满嘴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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