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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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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又被他一把钳住,她挣了挣,“没人说你喝多了很讨厌吗?”

被责问的人笑笑,不答。

他始终合着眼,手肘撑在床单上,支起身,“不枕东西难受。”

一听他难受,她心里泛酸,伸手拽枕头过来,要他躺下去。

令她意外的是,傅程铭直接往她大腿深处睡,整个人一本正经的。

她窘迫地“哎”一声,扭动两下朝后撤腿,抱怨着,“你起来。”

“借菲菲五分钟,”他理由严肃充分,声线低柔,“枕头太软,脖子疼。”

“可是你,”唐柏菲顿住,脸热出汗。

可是他面朝里,鼻尖和嘴唇正抵在她的小腹上,由于贴得太死,一浪浪炽热的鼻息如同喷进她皮肤里。

她极力克制着呼吸,吸气则暂时远离他的唇,呼气却更近了,看起来像他吻得更深。

五分钟到了,她仔细端详他,看他没主动起来的迹象,就推他,“起来了。”

他没动静。

又推他两三下,还不动,唐小姐放弃了。

停了动作后,房间陷入安静,只能听见他再次变缓的呼吸声。

她双目空洞地发呆,到某个节点又突然拿起手机,翻开刑亦合的微信。

指尖在“拉黑”和“删除”的选项中抉择,犹豫了半晌。

让她突然放弃一段友情,她伤心,也很难做到。

人心是肉长的。

而且刑亦合是她来北京后认识的第二个朋友,仅次于毛女士的异性朋友。

几小时前,她推门出去找刑少爷,两人在栏杆前沉默良久。

他难得少言寡语地任凉风吹打,望着那颗杨树,问她,“怨我骗你了?”

“你这么说,好像是我不谅解你一样,”她冷声,“明明是你一直瞒着我。”

“你有那么多机会和我说。是不是心里有鬼,只有你自己清楚。”

“只是身份而已,唐柏菲,你在乎的是我这个人,和我是谁的儿子谁的弟弟有关系吗?再说了,我说过要认傅程铭当哥了?”

唐小姐原本不愿和他多争吵,但这句彻底将她激怒了。

“你可以不认,甚至可以和他横眉冷对,但你不能侮辱他。”

“你一个婚内强|奸,既骂他又骂了我,还骂了你妈妈。”

“这么恶心的词为什么会从你嘴里说出来,你又为什么会拿这个词去形容你妈妈的遭遇。她是你妈妈啊,你的意思是说她被,”

“你今天就像一个坏人。”

“我的好朋友是那个愿意陪我聊天陪我去任何地方的刑亦合,是那个有才华的设计师,那个和我一起在伦敦上学的人。”

“不是你。”曾经那么好的一个人,似乎在某个时刻烂掉了。

妈妈说,人这辈子会有很多过客,懂得释怀,也是尊重命运和自己。

她压下胸口的气,按了拉黑键。

这个键像是有魔力,后劲大,促使她撇下嘴角,难受、酸楚接踵而至。

她、刑亦合、毛女士三人组只剩两个了。

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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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不会登上orion先生的邮轮,再不会去秀场,再不会合作,更不会和气地坐一起吃饭说笑聊八卦。

毛晚栗喜欢对刑亦合撒气,喜欢对他开玩笑,而他总是好脾气,任人调侃。

她想逃避傅程铭时,百毓胡同工作室那张沙发,曾收留她睡过回笼觉。

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其实,也才过去不到一年。

她不再想,下意识低头看他,可人已经没在她腿上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的,傅程铭也靠着床头,一双幽深的眼困着她。

他似是若有所思,欲要开口问什么。

傅程铭一只手抬起,慢条斯理地解扣子,看女孩子变得委屈,“我现在在北京,就只剩一个朋友了。”

“就因为这个,”他语态轻松,下了床踱步到她身边,“怪我,没再拦着你点儿。”

解到最后一颗,赶上她乍一抬眼,半敞半露的皮肤映入眼帘。

“你怎么,”唐柏菲误会了,直直往后靠,“怎么突然脱衣服。”

他笑,指节短促地划过她的鼻梁,“想什么呢,我今天累了,没精力。”

她不语,悻悻垂下眼。

“看看你哭了没有,”傅程铭拇指摸她眼尾,干的,“嗯,很坚强。”

“怎么会有女孩子又敏感又坚强。”

“香港那边的人都这样?”他假意提问,装糊涂,“还是只有菲菲这样。”

傅程铭抚着她的头,顺顺发丝,“不就是一个朋友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你想要多少我给你塞多少,十个八个的,够不够。”

她被他哄孩子似的夸张语气逗笑了,人没绷住,唇边溢出一丝笑。

“这就开心了,”他失笑,“变脸比变天还快。”

她立马收敛,不苟言笑。

他垂眼注视她,看了会儿,以“过来人”的姿态劝说,“年轻的时候难免把朋友看得重。等再过十年你到了三十岁,就会看开很多东西。朋友或者亲人,都相当于生命里的过客,能陪你到最后的只有你自己。”

“怎么就我自己,”她下意识问,“你不陪啊。”

傅程铭那点严肃消散了,看她求知的大眼睛,“陪。”

“哦。”她又高兴了。

“只是和你打个比方,让你不要太在乎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变化。”

唐柏菲屈起双腿,仰视他,所以这就是他情绪波动极小的原因吗?

比如今天晚上,几小时前他还在椅子上失落,眼下就什么事儿没有了。

消化情绪的能力太强,仿佛永远置之度外,这是一般人做不到的。

他将转身去浴室,她问,“那我呢。你也不在乎我对你的情感变化?”

女孩子的一点刨根问底,傅程铭反而高兴,“你不一样。”

“还笑,”唐小姐板着脸,“你自己说的话都自相矛盾。”

“我看你挺开心的,根本不需要我哄。我再也不心疼你了。”

正因为知道傅程铭心情有所好转,她才能这么开玩笑。

没成想他倒挺认真,“刚才那些理论,在你身上就不算数了。”-

八月一过,再入了九月是真正的秋天。

天气陡然转凉,院子里郁郁葱葱的树也开始泛黄,枯叶不停地掉。

这三十几天内唐柏菲接了个杂志内页的拍摄。

品牌商供应的衣服已经成了秋装。

毛晚栗也不止一次地感慨着,刑亦合为什么是那种身份。

“你们那边儿的情况比天津还复杂。”毛女士原话。

要不说是多事之秋呢,刑亦合的事刚结束,奶奶就不再见她了。

唐小姐抽空看过奶奶不下十来次,留的时间一次比一次短。

从开始的半天,到最后的半小时,不是她懒,是奶奶赶她走。

没什么原因,奶奶只说她累,她困,她该喝药了。

唐柏菲堵着门不出,我可以学学怎么煎药,喝药我怎么不能待了?

奶奶说怕她闻到味儿,觉得苦,免得吃不下饭了。

“程铭说你最近因为拍照片儿,又瘦了。我要让你吃不下饭,他该怪我了。”

她笑笑,“他哪敢怪您呀。”

“怪不怪的,你注意身体就好。”

离开小区后,她总觉得不对劲,是奶奶看她那虚弱的一眼很怪。

按照准确的第六感,她给毛晚栗打了个电话,吐槽最近总没好事发生。

毛女士说,去雍和宫吧,烧香拜佛,求几个保平安的手串就好了。

“尤其是玛瑙,”毛晚栗提醒,“红色的那个,多求求,防小人的。”

唐柏菲玩笑,“防的是时本常那样的小人,能防住吗?”

“能呢能呢,你见过哪个妖怪在照妖镜面前不显形儿的。”

她们去时正值九月份某个周二,工作日、没假期,雍和宫的人很少。

进门一捆免费的清香,足够拜里面的几座大殿,藏传佛教,不用拜四方。

由于雍和宫清代时曾作为贝勒府、亲王宅邸,之后是皇家行宫,政教中心。

所以外观上是红墙黄瓦,与普通寺庙不同,和故宫一样,有旧时的尊贵庄严。

路过的僧人斜跨佛珠,穿的袍子也是棕黄色。

她和毛晚栗手挽手,手中各一捆香。

毛晚栗说,“拿好了哦,看清楚要拜什么殿,不能走回头路。双手交握,大拇指抵住。待会儿法物流通处有手串儿,戴左手,戴之前记得熏香。”

说一句,唐小姐嗯一声。

“你怎么懂这么多。”

此时,两人进了北牌楼,一路向里,经过昭泰门,位于东西八角碑亭之间。

“你知道吗。雍和宫邪灵邪灵的。”

唐柏菲睁大眼睛,作势噤声。

“是真的,我刚来北京那会儿,希望自己能突然来点儿钱,您猜怎么着,出门儿就被车撞了。司机陪了我三十万呢。医药费全包。”

不是,那我还拜不拜了。她怔怔看着手里的香。

再抬头时,她的视线跨过雍和门殿的阶梯,看到后面院落里站了一群人。

左侧为讲经殿,右侧是密宗殿。

那些人明显是从左边出来,路过喇嘛碑,直入正中的雍和宫。

她只能望见背影,约莫十余人,有几人西装革履,剩下是跟随的方丈。

香火不让进内,他们都在外面点燃,一束束白烟飘着,丝丝缕缕盖住黑西装。

一黑一白,色彩强烈地碰撞,抓人眼球。

“你看什么呢。”毛晚栗凑上去。

唐小姐眯眼,仔仔细细地辨认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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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一位熟悉的男人,“就是他吧。”

“谁啊。”

“他怎么在这儿呢。”

半月前,傅程铭出了一周的公务,再回来一趟就忙到不行。

她问什么事,他缄口不提,只早出晚归,最晚一次是凌晨三点半。

时值一股风由南往北地吹来,从里到外贯通着,吹得她发丝浮荡,几秒钟后,也吹歪了傅程铭手里的香火。

雍和宫殿前院内,白烟一飘,傅程铭拜了三次,稳稳插进香炉里。

季崇严在一旁,抬头望着天感慨,“好好的人,说死就死了。”

方丈不喜他们把“生死”提在嘴边,皱了下眉。

冯圣法从没来过这种地方,他嫌迷信,笨拙拜了几次后,随意插了。

季崇严和方丈对视,略低声,“人死后的头七谁管的,钱谁批的。”

傅程铭摇头,“人是死在出差路上的,死在酒店里。也就是说,他女儿病好后没见他一面。”他似是回忆,更像感慨。

“胃里查出来半盒安眠药,死因不是这个,最后硬生生割腕自杀的,割了动脉。”

“一开始没割开,因为用的是剪刀。”他说。

冯圣法问,“那怎么,剪刀肯定割不开啊。”

傅程铭淡声,“剪开的。”

冯圣法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活生生把血管儿剪开了?”

方丈实在听不下去,咳嗽着,对他们鞠躬,“对面大殿里,坐着的可是释迦摩尼,未来佛,几位不要在这儿说不吉利的话。”

第43章 北京北京

经法医鉴定,傅董多年来聘用的司机张绍经死于酒店内,时间为晚上十点。

原本傅程铭要在西安待上半月,这意外一出,只得早早回北京处理了。

跟了他六七年的司机死了,引来众说纷纭,不少阴谋论者更是无端猜忌。

人一没,像是往平静如死水的北京抛了一块砖,瞬间溅起水花,泛着涟漪。

几人的香插完了,傅程铭捐了九十九万的香火钱,及一座金佛像。

方丈谢过,为他们请开过光的手串。

冯圣法见人走远,便问他们,“你俩知道怎么回事儿,是吧。”

“我记着,之前季总还替你查他呢。”

傅程铭微侧身,摆出见怪不怪的语调,“嗯,不冤枉。”接着,又对季崇严说:“这事儿还得谢你。”

季总一呵,与他玩笑,“谁要你谢了,要不起。”

“我在夸你。”

“也经不起让你夸,傅董这两年没什么实质性的话,被你夸的哪个有好下场。”

他笑着摇头,不再争论,就冯圣法急,一个劲儿地问怎么了。

“他女儿两年前重病,手术费几百万,他为了这个钱收了时家的恩惠。”

方丈递来手串,傅程铭放香火上熏,“时家小姐给他五百万定金,要他做事。”

“在他死前,我们查出那个u盘,里面儿是内部信息。你可想而知如果落到时本常手里,”他停顿,着重说了,“不堪设想。”

冯圣法思索着,“合着人是被你吓死的啊。”

“他知错犯错,到底是谁吓唬谁。”

销毁证据后,傅程铭一声不吭,一如既往地让张绍经开车。

途中会跟他聊几句,一切皆平平静静,祥和得诡异。

坐车时,甚至能看见张绍经颤抖的手扶不稳方向盘,太阳穴不时渗出汗。

傅程铭知道他心虚,也不愿把事闹大,只需要等,等他的心理防线自己崩溃。

是个聪明人都会选择自杀,张绍经一死,是清清白白的死,能留个好名声。同时保全了妻子和女儿,不必让她们承担他的错误,不用还巨额的债。时家小姐怕受牵累,因此离婚逃去美国,任职某大学的助教就是个幌子。

事情完美的结束,所有人名声如初、没任何污点,依旧像从前那般。

唯一不同,是死了个司机,一个女儿的父亲,一个无权势无背景的普通人。

傅程铭似乎有所感慨,望着殿内的佛像,“进去拜拜。”

众人随之朝里走,谁都没注意到,十米开外的女孩子正对他们招手。

唐柏菲又挥了几下,胳膊发酸,眼睁睁看他略过自己,淡薄冷漠地离开了。

“你不是说,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么,”毛晚栗笑她,“这怎么回事儿。”

她曾在几分钟前夸下海口,说什么,别看我小他一轮,实际上他特别特别听话特别怕我,他这个人简直没脾气,任人打骂,我说一他不敢说二,如果感情里有食物链,那我妥妥的顶端,嗯,霸王龙那样的顶端。

被啪啪打脸的唐小姐略显尴尬,一下就蔫儿了。

毛晚栗回想刚才,她老公的样子跟她描述的完全不搭边。

她不信邪,准备进去找他当面质问。

但刚迈上台阶,两名安保的手当即横亘在她身前,“现在还不能进。”

唐小姐凝眉,“为什么。”

“有比较重要的人在,想进的话估计得等个十分钟。”

“我是他的,”

安保眼神不耐,看她像看碰瓷的,“你是他什么人也不行。”

好没道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民众点灯了。

保安瞧她还不走,“啧,你看,别为难我们是不是。”

她生气,猛地往后退步,从台阶上下来,背对着毛晚栗冷声,“咱们走。”

反正该求的也求完了,没必要等,她收起用剩的香,直截了当地转身。

两个人并肩返回,毛晚栗侧眼观察了她一路,“你还在想啊。”

“我没有。”

“嘴硬,谁说自己是食物链顶端的。”

既然是顶端,就得八风不动、能沉住气,对不对?毛晚栗问她。

“你们家老男人每天风轻云淡地,你也学学他呗。”

她切一声,“谁要学他了。”

“我听人家说,像你这样一会儿开心一会儿生气的,是小姑娘行为。”

唐柏菲睁着大眼睛,眨了眨,“因为我根本就不老啊。”

“诶呀我的意思是,你得学会用其他事情转移注意力,这样呢,你的情绪就不会总被他牵动,你就是真正的顶端了。”

毛晚栗推她走,她用疑窦的目光审视,“你要带我去哪里。”

“看帅哥看帅哥。”

她嗤笑,“是你自己想去吧,还打我的幌子。”

“你肯定不会后悔的。”

“别跟上次那个酒保一样就行,瘦脱相了一点都不好看。”

毛晚栗连说三次不可能。

其实她早就想去了,只是苦于没人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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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怪别扭的。

唐小姐被带到雍和宫附近的一家新饭店,前面还有座拱门。

门上横幅写着开业典礼。

店长在红地毯上大声吆喝,路过时,给她们塞传单,人手两张。

店里人还不少,散座基本上满了。

她们挑了靠窗的双人位置,唐柏菲脱下外套,先环视一圈。

最远处的台上有男生弹吉他,唱情歌,服务员也全部是年轻男人。

尤其是他们的打扮,上半身什么都没穿,只挂了件紧身围裙。

一眼望去,一片肉色,妥妥的肌肉男,露着手臂、双肩和后背。

“咦,”唐小姐暗戳戳嫌弃,翻翻菜单,“也没什么好吃的。”

毛女士向其中一位服务生摆手,叫人过来,“管他什么味道呢,你权当我离婚快成功了来庆祝一下。”

“真的!”唐小姐捂着嘴,高兴得好像自己要离,“还有几天呀。”

“不出意外的话,半个月。”

“什么半个月,”戴围裙的男人已经走来了,“笑得这么开心。”

他十分健谈,双手撑住桌面,弯着腰,朝她们顷身而去。

离得过于近了,唐柏菲笑脸一僵,往椅背上靠。

毛晚栗开始点菜,男人在旁边介绍着。

她悄悄地看那双手臂,肌肉也忒大了吧,“每天拿蛋白粉当饭吃。”

明明说得很小声,男人仍是听见了,冲她伸手,“要不你摸摸看?”

她连连摇头,“不用了,不太好。”

“狂吃蛋白粉是对每一个健身人士的侮辱,我得自证清白啊小姐。”

毛女士看她局促的表情,笑笑,“摸就摸呗,又不加钱。”

男人笑得爽朗,“能被这么好看的小姐摸,是我的荣幸。”

毛晚栗哼声,“从哪个培训机构学的,嘴这么甜。”

“可不吗,”男人注视她,“不说点儿好听话怎么留得住美女。”

在唐小姐右手边、隔着一道玻璃的室外驶来一辆车,纯黑色红旗-

最近北京的天都阴沉沉的,容易打瞌睡,傅程铭出来时不停揉着鼻梁。

同行的季崇严先走了,只剩下小冯跟在后面,要搭他的便车。

新来的年轻司机靠在车门前,看人来了,立马笑着,“傅董好。”

小伙子朝气蓬勃的,看着没什么心眼,傅程铭回一个笑,“你好。”

冯圣法也笑,“你就是新派来的司机,还真跟张绍经不一样。”

“害,叫我小林就好了。你们先坐进去,去哪儿和我说。”

江湖气的小年轻为他们开了门,傅程铭罕见地坐在副驾,看小林拉安全带。

“你今年多大了。”

“您猜猜看。”

“二十?”

小林惊叹着,“这么准?我二十三了。”

“很年轻。”

“您也不老啊。可不敢妄自菲薄。”

傅程铭折身看冯圣法,朝他伸手,“你今天带烟了没有。找找。”

冯圣法应,“哦。”

小林问,“我听说您不抽烟也不喝酒啊。”

“送你的。当是见面礼。”

“领导不抽我怎么能抽,让您吸二手烟,太没素质了我也。”

来个聒噪点儿的年轻血液倒不是坏事,傅程铭笑,“哪儿学的官话。”

“我才二十出头哪儿知道什么叫官话呀,全是肺腑之言。”

“瞧你吧,一套一套的。”冯圣法找烟,眼顺势往外看。

这一看可不得了了,玻璃那头,表嫂正给傅董扣绿帽子呢。

“我靠了。”冯圣法眼睛差点儿没瞪出去,直勾勾地盯着。

前面傅程铭和小林聊天,聊年龄,聊他读哪个大学。

察觉冯圣法磨蹭半天,傅程铭催促他,“还没找到?”

烟攥在手里,冯圣法掌心出汗,“我问你个事儿。你最近是不是不经常回家。”

聊的话题暂停,傅程铭不明所以,“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看啊,你先是去出差一个礼拜,再回来处理张绍经的事儿,这前前后后一个月,你每天晚上几点回家?”

“记不清了。”

“肯定很晚对不对?”冯圣法陡然提高声音,“那我嫂子生你气了吧,你俩闹别扭了。”

傅程铭略微回首,凌厉地看他一眼,“没有。”

小林目视前方,绝不探听上司私事,但其实耳朵早竖起来了。

上任前他听过几嘴,只知道傅董老婆比他小十来岁,特别难伺候。

冯圣法优柔寡断支支吾吾,递给他烟,“如果吵起来你,”

“瞎猜什么,”傅程铭抽过盒子,打断他,“她不会因为这个跟我吵架。”

“诶你还嫌我不耐烦,”冯圣法磕磕玻璃,“自己往外看。”

在转眼前,傅程铭都是不屑的,先将烟给了小林。

一个简单直白的小姑娘而已,哪怕生气了也是一哄就好。

都说她脾气大,可在他面前她永远是乖乖地,一心一意贴他。

比如每天回家了,她绝对第一时间冲进他怀里,要他抱好一会儿。

人伏在他怀里不停地喃喃,声音轻轻。

傅程铭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明天能不能早点回来,我太太太太太想你了,我好想你呀你知不知道。

说完这一堆,就对他一五一十地汇报她今天做了什么,几点睡觉、起床、吃饭,吃了什么。

对,我还没问你呢,你今天累不累,累的话以后不要这么累了行不行。

所以他对女孩子的行程了如指掌。

她对年龄和阅历都丰厚一大截的他,比纸还白,一眼看透,一眼望到底。

正如他们稳定的感情,不需要任何危机感。

照冯圣法的话,他通过车窗望出去,左右逡巡片刻后,找到了目标。

一家营业不久的饭店里,男服务员衣冠不整难以启齿大伤风化。

而菲菲,就坐他们之间。她在咧嘴笑,手摸着一个男人的臂弯。

那男人极其轻浮,说话时不忘压低身体,把菲菲逼得不断向后靠。

三十秒后,又走来一位弹吉他的男人,正和她说着什么。

给小林烟时,他自己也抽了一支,此刻就握在手心里。

小林一动不动,脖颈都僵着,他不敢扭头,只敢偷偷瞥。

发现那支烟被傅董揉捏得稀碎,烟灰经指缝筛出来。

年轻司机咽口唾沫,视线向上,看傅程铭太阳穴的经络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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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在咬着牙吧。小林猜。

冯圣法大喇喇地说,“开车吧,不早了,我还得看我爸呢。”

“哦。”小林应和,踩油门。

轮胎刚滚了半圈,傅程铭便截住,“停车。”

冯少爷手一指,大有指点江山的架势,“开车!”

车猛地刹停,又开走。

“停车。”

车再停。

“开车!”

车再行。

“停车。”

“开车,往前开。”

“冯圣法!”

傅程铭的声线本就沉,再这么中气十足地一呵斥,让小林心脏漏跳两下。

“诶呀,”冯圣法双手捂住耳朵,“这么大声叫魂儿呢你。”

“想走就下车,我不送。”

冯圣法表情挣扎着,最终妥协了,“得,腿儿着吧我,您乐意看您看去。”

人下车了还按着耳朵,“就知道冲无关人士吼,耳朵都要聋了。真倒霉。”

小林求救般看向车外的冯圣法,他真想下车,副驾驶这位变得特吓人。

傅程铭朝一个方向盯了许久,只觉着脑袋充血,头胀疼。

可能是血压高了。

小林本以为他要冲出车门,进去一顿暴怒,但傅董并没有。

他反而长呼一口气,平淡地说,“走吧。先送我回家。”

大概是看出了那份诧异,傅董解释,“我这个样子会把她吓到。”

他要说,也得是心平气和、温温柔柔,不能让女孩子受委屈。

这不算大事,如果他把坏情绪波及到菲菲身上,就过分了。

在这方面,林婉珍把他教养得很好,还告过他一句话。

一个男人不能很好地收敛、克制脾气,尤其是对自己太太,这不叫血气方刚的男子气概,这是不成熟,是没教养。

半途中,小林说,“傅董,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但我不管,我先讲了。”

他笑,“你说。”

“您觉不觉得,今天真正的受害者是冯总啊。”-

唐小姐在外面疯玩儿了一天,到晚上十一点才回去。

她顶着一轮弯月进院,穿一身淡黄色的风衣裙,踩着白色小矮跟,在夜色里特别显眼,远看像一只小黄鹂。

成姨放下心,笑着,看小黄鹂蹦跳着来了,“可把我等得急坏了。”

唐柏菲捋捋吃进嘴的头发,低头翻包,“您等一下。”

“找什么呢。”

她嘿嘿地笑,“我给您买东西啦。”

“诶呦,出去一趟还给我背东西呀,还背了一天。”

她喝多了,颧骨红着,狠狠点头,“找见了。”

“成姨,伸手,手伸出来。”

成姨笑出声,双手捧着,“看看买什么东西了。”

她的小包跟哆啦A梦的口袋似的,拎出一条手串,轻轻放成姨掌心上,“这个,保平安的。您收好。”

基本上见者有份,她给身边人都买了一串。

“呀,谢谢,这个真好我真喜欢。”成姨即刻就戴上,“对了,先生要你一回来就去书房找他,他等你。”

“什么事。”

“不知道,你去看看。”

唐小姐怀揣着疑惑,迈着小碎步去卧室找他,路上的凉风吹散了脸颊的红。

从外面看,窗户里透着温黄色的光,她推门入内,傅程铭在伏案书写。

她高跟鞋哒哒哒地响,放下包,脱衣服,往衣架顶上一抛,“你找我什么事。”

他人没抬头,一直在奋笔疾书。

屋内静,两个人的呼吸声和笔尖磨擦纸面的沙沙声混合着。

她拧起眉,走到桌前看傅程铭写什么。他握着钢笔,右手腕压着红色信笺纸,左面那份是秘书写好的,应该在誊写公文。

“喂,”她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怎么不说话。”

傅程铭顿了须臾,柔声问她,“菲菲今天去哪玩儿了。”

“雍和宫,嗯,美甲,做美容,”她掰手指,“然后买买买。”

“我和你说,我上午看见你了,和你打招呼你还没理我。”

“门口的两个保安还拦着我不让进,你们好大的架势啊。”

她阴阳怪气地,他惜字如金,“确实是没看见。还去什么地方了。”

“没了呀。”

“就这些?”

“嗯,对啊,就这些。”

傅程铭笔尖停顿,回神儿后,才发现墨水洇出好多,“去哪儿吃饭了。”

他久久等不到女孩子说话,没心思誊了,索性扭上笔帽,抬眸看她。

她眼珠子左右转着,明显是藏着真话,“我?饭店啊。”

“知道,我是问哪个饭店。我也想去看看。”

一坐一站,她在吊灯正下方,头顶发丝毛茸茸的,像个被问话的学生。

傅程铭把玩着钢笔,看她那复杂的小眼神,呆滞的思考中又带着愧疚。

他胸口的烦闷一下子烟消云散了,还真是拿她一点儿办法没有。

无论她做什么事,只要站在他面前,他就能变得毫无脾气可言。

但表面还是得装严肃,“怎么不说话了。”

“我去的是,那个米其林餐厅,法餐,和你说过。”

“你中午在雍和宫,那个餐厅在王府井,”他挑眉,“这两个地方还是有点儿距离啊。你和你朋友怎么去的。”

“你较真干什么,真麻烦,”她假意生气,“分店,是分店。”

“菲菲不是说,北京只有一家?”

“是吗?我没说过,”唐小姐勉强一笑,“我给你买东西了。”

傅程铭视线追随着她的背影,看她去衣架前翻包。

她找了半晌,他注视半晌,嘴角的一丝笑要压不下去了。

唐柏菲拿着手串,一转身,他硬生生收敛住,不苟言笑地。

“我给你求的,”她小跑回去,靠着椅背一侧,“保平安。”

“这个专门多熏了五分钟,我眼睛都辣哭了,你闻闻,檀香。”

她献宝一样的捧给他,傅程铭接在手心,仔细端详了会儿。

一阵甜腻的香气将他包围,她弯下腰,膝盖无意地蹭着他大腿。

几缕发丝贴着他的皮肤,她清凉的鼻息也随之喷薄上来,有些痒。

傅程铭喉结动了动,看似在盯着手串,实则他的一颗心早飘走了。

飘到不知何处,几乎要抑制不了抱她的冲动。

唐小姐不清楚他心里想什么,一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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