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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08(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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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砚溪先生

林府的高墙犹如一道铜墙铁壁隔绝了外面的风浪。

墙内只有岁月静好。

秋风拂面。

桂花树枝压在石圆桌前。

一地金黄, 满园芬芳。

林佩连着几日不见客,天气晴朗时就坐在这里,把檀木匣里面的信拿出来读。

匣子里装的都是他与陆洗往来的书信。

鲜为人知的是, 这半年间他们写了很多信。

林佩写的让老骆送到宣府, 由飞逸往返收取, 再暗中交给陆洗。

信中不谈公事, 并非刻意隐瞒,而是因为彼此都已经明白对方所选择的道路。他们从没有私下合谋,只凭对对方的熟悉了解, 便各自做好了准备。

书童端来乌陶瓶。

瓶里斜插着几支蔷薇。

殷红浆果在墨色瓶身的衬托下灼灼欲燃。

“相爷, 这野蔷薇长得十分茂盛,只挑了最好看的剪。”书童道。

“好。”林佩道, “余下的可以晒干做果脯。”

书童躬身退下。

林佩抽出蔷薇果闻了闻又放回原处,意犹未尽地读信。

快雪时晴,佳想安善。

到迆都了, 今偶过一村,听说附近有狼群伤人,打算带五百人携强弓火器去解决此患。幼时我常随父亲打猎, 今身手也还矫健, 如果运气好打到上等的皮子, 我带回来给你穿。

……

即问近安

余青

鄙寓均安,可释远念。

……

家里已经有很多皮子,不要再打了,堆不下了。我不在身边, 你要记得按时吃饭,按时吃饭,按时吃饭。

林知言

见字如晤。

草原风景甚美, 我收集到一些高粱果种子,已让飞逸交给老骆,你在家种下,结出果实之日便是我之归期。

……

言不尽思,再祈珍重。

余青

种子已收到,我把花钵放在窗台上,每隔几日就看一看。

顺便给陆将军写了一首小诗,供闲时消遣。

绛珠垂野径,

经霜色愈浓。

莫言味酸涩,

足酿相思酒。

别的没有,家中一切安好,记得按时吃饭。

林知言

知言吾爱:

昨日又下一城!快快为我写诗!我要向乌兰进军!

恭贺将军得胜,可是林某江郎才尽,写不出诗来了。

妞儿这段时间懒懒的,倒是三只小的活泼好动,把园子里的花草祸害得不轻,让我很头疼。昨夜一阵风把篱笆刮倒,下人说今天找匠人来补,可惜我种了三个月的瓜藤。唉,希望你在外面能安分一点,不要让我头疼。

记得按时吃饭。

顺祝时绥

林知言

这封信之后就再无消息,中间断了许久。

林佩心中惶惶不安,给陆洗补寄了一首诗。

回信立即就来,一封,两封,连着不停好几封。

【八月十四】

“莫道长安花似锦,卷帘犹忆柏子香”,读完这句才知道你是如此想我,我也很想你。

【八月十五】

塞北天寒了,不知中秋你如何度过,我今天吃了一次马肉,也许是好久没有吃肉,觉得很香很香。今晚的月亮真圆,真圆啊。

最后这封信纸的边缘蹭着模糊血迹。

嗡——嗡——

野蔷薇果子招来一只蜜蜂。

林佩挥了挥手把蜜蜂赶开,觉出傍晚的一丝寒意,才恋恋不舍地把信放回匣子里锁好。

刚起身,一阵眩晕。

书童连忙来扶。

林佩道无碍,可是嘴唇发白,身上又开始出虚汗。

他没有对温迎说谎。

他的确是病了。

外表冷静只因常年的习惯,实际上接连几个月他都处于焦虑之中,不是急火攻心,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沉闷的压迫感,搅得他夜夜睡不着觉。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明明一切都在按计划发展,棋局终于要迎来最后的收官阶段,可是只要思绪回到朝中事务上,身体立刻就会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这般景况下,林佩想起了陆洗在元宵之夜带他去过的那条巷子。

他觉得那里有自己想要的答案。

*

翌日,林佩换上布衣,扮作门人,在几个侍从的护卫下来到窄巷。

土墙边支着的棚子依在。

人来人往。

薛大嫂在人群中看到林佩,笑着道:“客官稍坐。”

待这批吃点心的人结账离去,店小二挂出歇业的牌子,把场地收拾出来。

林佩坐下,还是上次的位置。

薛大嫂叉手向前,微微屈膝:“林相。”

林佩道:“你看到我,好像并不意外。”

薛大嫂道:“上回陆相说你一定会再来,民女还半信半疑,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

林佩看向对面的空座位:“他猜到我会来?”

“是呀,林相也别见怪。”薛大嫂走到柜台旁,弯腰开锁,搬出个红木官皮箱,“陆相猜人猜事一向很准,飞蓟堂中无不叹服。”

官皮箱摆在桌上,可见棱角磨损,有岁月的痕迹。

林佩打开箱子。

些许灰尘腾起。

薛大嫂拿来纱罩罩住果点:“他让我交给你,说是一些旧物,我没看过。”

林佩道:“我问你一个人。”

薛大嫂道:“林相请问。”

林佩道:“你认识砚溪先生吗?”

薛大嫂的手停住:“什么先生?”

林佩道:“砚台的砚,溪流的溪。”

箱子里有一本简装画册,不包角,不勒口,不裱面,纸页泛黄破损。

林佩翻开,所幸里面还算清晰。

“砚溪这个名字很耳熟,可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薛大嫂蹙起眉毛回忆过往,忽地眼中一亮,笑道,“嗨,哪是什么先生,林相,那是江鄱的一个地名——砚溪巷。”

林佩抬起头:“确定吗?”

薛大嫂道:“确定,之前常听陆相与我们谈起他在巷子里做货郎的事。”

画是用竹挺点烟灰作的。

林佩先看了附页,得知那年陆洗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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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写字,就用画把砚溪巷里发生的事记了下来。

首页没有人物,只有一处墙角。

墙角的碑文上刻着两个字——砚溪。

……

他叫陆乙。

他想活下去。

他要找到一个没人认识陆乙的地方落脚。

陆乙带着这个信念从平北一路往南逃,逃了整整一年。

两三千里的路,连头都不回,直到他某天在墙角看到了一只硕大的蟑螂。

“啊!”陆乙跳起来,“什么东西!”

“哈哈哈哈哈,那是‘小货郎’。”旁人笑道。

陆乙定下心神,意识到这个地方已经不会再有人在意自己的身份,决定留下安身。

他才十四岁,干不动体力活,但天生机敏灵活会看脸色,就真的干起了货郎。

砚溪巷表面上看名不见经传,实则内有乾坤。

巷子里面有赌坊、钱庄、当铺,有卖丝绸、茶叶、瓷器的,有酒楼、茶坊,再往深处的民宅里走,还能遇到一片一片瓦舍里的勾栏院。

陆乙很快学会了本地方言。

他有过一个小伙伴,叫阿悄,也是个流浪孩子。

阿悄看上去很老实,从来不问他为什么这样配货,也不问他怎么把东西卖出去,只是日复一日帮他搬货,拿属于自己的二十个铜板。

陆乙完全信任阿悄,可是突然有一天,阿悄背叛了他。

另一伙本地的货郎见不得他抢生意,用更高的价钱把阿悄收买了。阿悄把当日所有的货带走,不仅让他赔光了本钱,还把他的配货秘诀和卖货线路全说了出去。

陆乙冲去找人理论,看到阿悄就缩在旁边的角落里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那天他被打得浑身是血,意识不清,就躺在马棚里等死。

有个人来找他,问他愿不愿意在赌坊干个端茶送水的活儿。

他为讨生计就答应了。

赌坊不是寻常地,更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陆乙留意到坊中有几个被叫做“花侍郎”的人,具体而言就是假扮成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陪外地客人下场,实则是庄家的内应,引诱目标下更大的注。

虽然危险,但是风光。

他想要这个差事。

他知道不识字会吃亏,于是晚上别人睡觉他就把借得的书拿出来看;他观察那些南来北往的富贵人物如何衣看谈吐,回到自己屋里也对看镜子偷偷模仿。

有些事,学着学着就像了,像着像着就是了。

赌坊老板很快就看中了这个勤学苦练的少年。

两年时间外貌上的变化是巨大的,当他换上丝绸衣衫,佩戴金玉珠宝,来赌的人都不认识做过货郎的陆乙,只认识“陆公子”。

他用三个月适应新的身份,就像当初适应陆乙这个名字只用了三天。

白天他是江鄱世家的纨绔公子,风流倜傥,谈笑自若,到了晚上他仍是一个贱民,照旧搬桌椅扫地。

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因为赌坊里每天都有真实的例子在眼前发生——即便是腰缠万贯的富豪也可能在一夜之间倾家荡产。

一场精心布置的赌局之中,既需要有假扮赌客的花侍郎,也要有烘托气氛的花娘子,双方合起伙来演戏,让目标争风吃醋进而失去理智。

陆乙在此先后遇到了两位女子。

两位女子互不相识,一位叫瑶琴,一位叫苏纨。

瑶琴是穷人家的女儿,父亲死得早,母亲改嫁时把她卖给一个商人做妾,商人为抵债把她卖给了赌坊。

苏纨本是知府家千金,因族人得罪朝中权贵被抄没,一朝沦落为花船上的官妓,被赌坊买来做陪酒女。

陆乙与瑶琴搭档过半年,看着她一点一点攒够赎身的钱,离开了泥泞之地。

瑶琴走后苏纨才来。

陆乙又和苏纨搭档,也看着她一点一点找到谋生之道,再送她离开。

瑶琴曾在帕子上面写过一句诗,叫“自缚金笼终是客,愿随云鹤到瀛洲”。

苏纨在房间里发现了这块被遗落的帕子,见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便跑去问陆乙。

陆乙开玩笑,说他也不知道,让苏纨猜。

“我不猜,我要重写。”苏纨道。

她把帕子洗得干干净净,提上新词,拿给陆乙看。

罗帕久藏泪,

今朝墨色新。

不书断肠句,

只画破云鹰。

两位女子都是不起眼的小人物,然而陆乙心中大受触动。

她们的出身截然不同,只因心存希望,一样都挣脱了枷锁,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人生。

陆乙由此窥见天机。

——人的身份地位生来不平等,但人的灵魂生来平等,无论王侯将相还是贩夫走卒,得到想要的就会笑,失去所爱的就会哭,只要是人,他们的情感都是相似的,身份贵贱、地位高低只是一张面具,面具之下真正影响一个人做决定的是人性。

十八岁那年,陆乙给自己取了一个新名字,离开了砚溪巷。

他后来又学会了许多新本事,但那些真正决定他能一路攀登到顶峰的品质已经在这条小巷子里历练出来了。

……

林佩把画册翻到最后一页,轻轻合上。

一直到此时,他才真正理解元夕之夜陆洗说的话。

他想赢的是天下这盘棋,而陆洗想要的赢,从来不在棋盘上。

棋盘上的规则乃是圣人书中的礼制,礼制中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有日月光辉,却没有教过一个身陷沟渠泥沼之中的人应该如何生长才能见到光,没有人人平等。

对于陆洗而言,哪怕最终输了棋局,从挣脱奴隶身份、打破那道阶层之间看不见摸不着却比钢铁更坚固的枷锁、走进文辉阁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大获全胜。

*

——“娘!”

迆都城郊,大片蒿草在秋风中起伏。

小径上出现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阿莲背着破旧的皮囊,牵着弟弟阿真的手,从落日余晖里走来。

“娘!”阿真突然挣开姐姐的手,朝土墙边那个佝偻身影奔去。

他跑得太急,被石块绊了一跤。可十来岁的孩子竟不觉得疼,爬起来又冲向前方。

老妪听到声音,伸出木杖探路。

“娘,我们回来了……”阿莲看见娘亲灰白的发髻散了一半,话未说完,喉头突然哽住。

老妪踉跄着向前摸索,打翻的陶罐在脚边滚了半圈。

一儿一女扑向母亲的怀抱。

“三年了,三年了。”老妪搂着孩子们,眼窝里渗出泪水,“回来就好,我们这个家总算没有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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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洗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

老妪似乎感知到什么,抬起头往村口的方向看。

陆洗明知老妪眼盲,仍是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

营中升起炊烟。

陆洗牵过缰绳,转身往回走。

朔北屯田规模可观,秋收的粮食为数万将士续上了补给。

闻远、董成等人站在营门前,一看见陆洗便停下议论,行礼致意。

闻远道:“陆相,前阵子你因劳累过度而昏厥,好容易醒来,医官让你卧床静养,不宜走动啊。”

陆洗道:“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啰嗦?”

闻远示意董成也劝两句。

董成道:“陆相……”

陆洗道:“我早已经好了,谁再说就是咒我。”

董成无奈地摇了摇头。

陆洗道:“刚刚你们在讨论什么?”

董成道:“我们在想是不是应该请旨班师,好肃清流言。”

陆洗道:“流言?”

董成愤愤道:“宣府大营发来消息,说京中闹起来了,林相发文各部称你假传圣旨、私放盐引,也不知道是谁嚼的舌头,根本是子虚乌有之事。”

陆洗笑了笑:“二位将军。”

闻远道:“嗯?”

陆洗道:“别人我已经管不了了,但你们几个千万不要有任何动作,现在闹的都是还没争到什么好处的,你们不闹,我就有办法保你们。”

*

一场秋雨一场寒。

风吹过宫城,甬道间叫响着尖锐的啸音。

窗外砂砾刮擦窗棂。

朱昱修坐立不安。

狮子猫卧在御案上,眼瞳竖成细线,尾巴不停扫动。

司礼监递来的本子比往日还要少些,可每一道都如有千钧之重。

北京城中关于论罪还是论功的争斗已经摆上台面,千步廊下日日有人跪谏,街巷间的舆论禁不住,纷争不断,南京方面更有多处异动。

“右相到底有没有假传朕的旨意?”朱昱修道,“他为何迟迟不回来?”

阮祎道:“陛下,派去宣旨的正使是司礼监的精干之人,也是陛下最信得过的人,据他说,陆相接到旨意之时乌兰城的确还没有被攻破,围城之战打得十分吃力。”

朱昱修心中躁郁,在里间和外间来回走动。

阮祎叹息一声,低下头。

这位侍奉宫闱半辈子的老人拾起手,用衣袖抹起眼泪。

朱昱修道:“你怎么哭了?”

阮祎泣道:“奴婢今日便是死也要说,朝中这些大臣也太不体谅陛下了,陛下这些年苦心劝和,一天舒坦日子都没过过,到这个节骨眼上他们还要无休无止地争,不知何时是个头。”

朱昱修道:“可惜茅太傅告病在南京,不然朕真想再去请教。”

正是这时,小太监进门来报。

张济良到了。

一袭红袍踏入御书房。

那眉目俊朗,行走间袍角生风,端的是意气风发。

窗外噪声暂歇。

朱昱修坐回龙椅:“张大人求见所为何事?”

张济良行过礼,起身道:“臣唯恐不能为陛下分忧。”

朱昱修道:“朕眼下陷于两难,一方面右相的人连上贺表庆祝北伐之功,请朕按功劳簿进行赏赐,另一方面左相的人劝朕治右相假传圣旨、私发盐引之罪,收回朔北地权。”

张济良道:“陛下,臣有一个法子或许能解僵局。”

朱昱修道:“什么法子?”

第102章 天问(上)

狮子猫跳下御案, 露出那道盖有相印的传阅六部的奏疏。

张济良看了一眼,答道:“陆相驻军于迆都不肯还朝,想必是担心交出兵权被秋后算账, 何不约定一个地点让林相代表朝廷去与之斡旋, 陛下则趁此时机掌控京中局势。”

朱昱修把奏疏放到旁边:“你是说——”

张济良道:“事已至此, 陛下如果真心想劝和, 必须手里有实权才能劝得动。”

朱昱修道:“你继续说。”

张济良道:“他们二人相争,陛下却未必要受其牵制,臣与现北直隶布政使范泉、兵部侍郎从简、顺天府尹李洪彬等人熟识, 只要晓以利害, 他们必当效死尽忠。等陛下控制住京城再向两位丞相施压,令陆相交出兵权, 叫林相息事宁人。”

高檀单膝跪地,抱拳道:“陛下,臣觉得张大人所言甚为合理, 陛下乃九五之尊,岂可一直为两位丞相的关系担惊受怕,当借此机会让天下知道谁才是天下真正的主人。”

打蜡抛光的木纹映着少年帝王的面容。

朱昱修道:“阮祎。”

阮祎道:“奴婢在。”

朱昱修道:“你去文辉阁传旨, 召林相明日进宫。”

阮祎道:“是。”

长廊下, 阮祎碎步疾行, 身后跟着青衣小太监。

小太监提醒道:“干爹,林相这几日不在文辉阁,在相府静养呢,陛下是不是忘了?”

阮祎回头斥道:“你几个脑袋敢质疑陛下?从这里到文辉阁才几步路, 陛下说明日就是让温参议去请林相的意思,别自作聪明。”

小太监连忙赔罪:“儿子知错了,干爹饶命。”

*

圣谕传到文辉阁。

一众官吏诧异之时, 温迎坦然出面接旨。

温迎似早有预见,在纸上用寥寥几笔画出一只牡丹燕鸢,叫人送去东长安街的林府。

*

当夜,两个人在候朝值房中静待天明。

林佩拿出一捆写满字句的竹片,低垂眼眸,按序穿线。

“一切都如大人所料。”温迎道,“陛下当真是见过张尚书再召你入宫。”

他的思绪飘回书架上的棋局。

那日谈完张济良,林佩又与他谈了两个人。

一个是陆洗,另一个是朱昱修。

“左传云——君以此兴,必以此亡。”林佩道,“陆洗走的路从开始就注定是一条走向灭亡的路,用利好收拢人心,在朝称兄道弟,一时风光极好,但就是没有回头路。”

温迎道:“想起前朝那些事,我似乎也些明白了,人情债最是欠不得,转眼就会变成催命的阎罗帖,到头来只能被这些关系所连累,到悬崖边止都止不住。”

林佩道:“从前恩师常与我和师兄说一句话,现在我讲与你听——为官之道,入仕到五品看人情世故,五品到三品靠身家背景、靠站队、靠上面的扶持,三品要再往上就与前面相反了,最终,看的是谁能独善其身。”

温迎道:“若不能逃过规则,就成为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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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本身。”

林佩笑道:“没想到你领悟得这样快,我没看错人。”

温迎道:“大人谬赞,只是这‘天问’具体指的是什么,我还是不很理解。”

林佩道:“当朝中有一股势力已经凝聚成一座山、一道墙、一条河,无法再化解疏通的时候,君主一定会找到另一方势力询问解决之道。”

思绪回到当下。

丝编交叉穿过竹片两端的凹槽,竹片依次串成简。

温迎琢磨片刻:“陛下的这次召见便是‘天问’。”

林佩道:“是。”

温迎深吸口气,手停下。

林佩接过那卷竹简装入套筒,平静道:“很多人到御前,自然而然地认为自己要回答的是如何剪除对立一方的势力。”

温迎道:“难道陛下要问的不是如何收回陆相的权吗?”

林佩微笑:“是,但这只是表面,实际上陛下已经明白陆洗的权是一定要交的,他真正想问的是我愿不愿意去做这件事,去替他承担风雨与罪名。”

温迎听出一身冷汗:“该如何应对呢?君主之所托,臣子本当不遗余力。”

林佩道:“这就是许多人都会犯错的时候,实际上,如果想立于不败之地,哪怕那一方是不共戴天的仇家,都万万不能接这件差事,因为——你挥了刀,往后便首当其冲。”

温迎点了点头,忽又醒悟,站起身来。

——“大人!”

五更梆子敲过最后一声,值房窗纸透进蟹壳青。

檐角残夜与晓色撕扯出淡淡霞痕。

林佩走入宫门。

*

殿庑临栏设座。

朱昱修在上次见陆洗的位置与林佩见面。

龙椅上铺着明黄锦垫,椅背浮雕五爪团龙;

左侧交椅镂空雕有松鹤纹;

中间搁一张云石小几,面上的木纹有如川流。

朱昱修道:“林相不必多礼,请坐。”

林佩道:“谢陛下。”

竹子套筒放置在交椅旁的矮架上。

朱昱修招了招手。

阮祎躬身捧来一只玉碗,揭开时泛出参茸香气,琥珀色的汤羹里沉浮着切片雪蛤,两枚透明的珍珠粉圆卧在其中。

朱昱修笑道:“林相,这是太医院用长白山十年老参配的珍珠雪蛤羹,取‘珠玉养心’之意。从前老太傅头疼时饮一盏,说它最是使人熨帖,有安神的功效。”

林佩凝视许久,谢圣恩,端起来喝。

药膳见底,双龙戏珠的雕纹浮现,足以见是御用之物。

林佩放下碗,再度起身行礼:“谢陛下关怀,臣不胜惶恐。”

朱昱修道:“朕听说你身体不适,本不想打搅,但眼下情势实在危急……撤军的旨意是下了,可是十万平北军留驻迆都,迟迟没有班师,朕不知如何是好。”

林佩顿了顿,说道:“陛下,朔北之地年产的粮食有限,供不起十万大军过冬,左右都督府与中军精锐共三万余人,加之三千营、神机营的一万兵士,再加北直隶境内可以征调的兵力,据守居庸关半年绰绰有余,等到第二年,南京方面的军队前来支援京师,而平北军则缺少后援,则他们断难取胜,陛下可高枕无忧。”

朱昱修脸色微变:“计算兵力做什么?朕以为右相只是心中有顾虑,断然无有反意。”

林佩道:“臣也不喜动用武,计算兵力是为了让陛下安心,这些是谈判的筹码,正因为筹码足够,事情才能够和平解决。”

朱昱修道:“对,对,和平,朕希望和平。”

林佩道:“为了和平,右相必须交出朔北地权和兵权。”

朱昱修伸出手想拉林佩坐。

林佩垂眸不动。

朱昱修咽了一下,忍住情绪问道:“你认为朕应该如何做?”

林佩道:“北伐乌兰的功绩煌煌烨烨,朝廷不能不褒奖,其中的关键是如何褒奖。臣与陛下说两个人,一个是闻远,一个是臣之弟林倜。”

阮祎来收碗。

云石几面上凝结的水痕迅速退去。

林佩走到交椅前:“闻远是真正在战场上拼杀效力的人,该记功封赏,而林倜作为提供支援的人,本也有功,可他是通过勾兑盐引出的力,只效忠于右相一人,这种就断不可奖励。”

斜长的人影融于柱影。

朱昱修道:“如果褒奖不一,他们内部就会产生矛盾。”

林佩缓缓坐下:“是,当下宜用高官厚禄换掉右相手中的兵权,后施离间计剪除他在朝中的党羽,再行废黜之事,平息其余大臣的怨气。”

朱昱修笑了一声,语气之间有几许凄凉:“朕就知道。”

林佩道:“怎么?”

朱昱修道:“当初你让朕下撤军的旨意,是明知右相不会听从,故意给他设圈套。”

林佩道:“陛下若要这样想臣,臣没有话说。”

“既然是你设的套,就由你亲手收绳索。”朱昱修追着道,“朕打算再下一道旨意,令右相先回宣府大营,你去与他谈判。”

林佩道:“臣愿往。”

朱昱修怔了一下,没想到林佩应得如此果断。

林佩却等候多时般地平静道:“收回朔北地权是臣的主张,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晨光披泽宫城。

琉璃瓦映着金红光芒,千百座鸱吻同沐朝阳。

朱昱修摩挲龙椅扶手,定下心神,说道:“朕意已决,就劳烦林相奔波这一趟了。”

林佩道:“陛下放心,臣一定不辱使命,劝右相交出调兵符节,随臣返京。”

朱昱修的凤眸中映着对面那人官袍上的团花。

香烟在君臣之间织出朦胧的纱。

林佩正欲告退,忽见朱昱修往前挪了挪身子。

朱昱修叫道:“林相。”

林佩拱手:“臣在。”

朱昱修拿起矮架上的竹子套筒:“你的东西忘记拿了。”

竹简在筒中晃动,发出咚咚响声。

林佩笑着接来:“此乃臣之手书,今日进献陛下,以表臣对陛下承天景命的殷殷期盼。陛下年少临朝已显圣主之资,臣愿陛下如明珠历经磨砺而愈显光华,成就垂拱之治。”

许是他很少在朱昱修面前笑,这罕见的一笑,让朱昱修仿佛看见裸露岩壁上生出的一支雪白的莲花。

朱昱修叹息一声,交心道:“朝中政务已经很复杂,不承想人心更复杂,满朝臣子人人面上都蒙着几层纱,朕看不清,有时觉得你和右相是水火不容,有时又觉得你们私交深厚,你们到底是怎样的关系,估计朕永远也不会知道。”

林佩放缓语气,耐心道:“陛下需要的不是一双能看清万象的眼睛,而是一张网,眼睛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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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能看到的至多只有水下三尺,而网孔整齐均一,哪怕水深不见底也绝不会有失偏颇。”

直至此刻,林佩才不紧不慢地打开套筒,让朱昱修看到真章。

【臣林佩谨奏:

伏惟陛下绍天明命,统御万方。然世道如川,人心似水,涌动不息实乃亘古之常。臣观历代治乱,非在人心叵测,而在规制未明。今余三事,敢陈愚见:

一曰稽古明制。凡遇典章疑义,可查《兴和大典》为据。本朝集天下典籍,如治水之堤、治田之赋、治吏之术,足为万世准绳。

二曰律法为纲。刑部新纂《大阜律》已含漕运新法,商律亦在修撰。譬如商贾课税之事,旧例每致纷争,今当以明文定分止争。

三曰抡才通道。州县学宫宜增廪膳生员额数,岁贡监生当严考绩。勿复使寒门士子因县试锁院不公而投河,此非人才之凋,实乃上升之路壅塞所致。

臣老病之躯,犹记先帝托孤时“持心如秤”之训。昔文帝罢肉刑而天下归心,仁宗开科举而野无遗贤。愿陛下以规则为尺,纲举目张;以民心为水,广布仁德,终不覆舟。

今以此疏为结,伏乞圣鉴。

兴和五年十月】

林佩道:“这就是臣为陛下编织的网,臣之后,陛下还有更长的路要走。”

朱昱修把竹简抱进怀中。

午时,飞鸟散,天空万里无云。

林佩走出宫门。

*

一日后,诏命发往迆都。

二十日后,陆洗带三百卫兵回到宣府大营。

林佩安顿好京中相应事宜,令吴清川带三百人做护卫,动身前往与陆洗谈判。

第103章 天问(中)

深秋霜重, 郊野草黄。

孤雁掠过烽燧。

官道上的辙痕冻得发硬。

宣府大营的辕门高耸,两根合抱粗的松木立柱夯入黑土,顶部横架悬挂“宣府镇”铁匾。

林佩从马车下来, 外披玄狐大氅, 内着黛青长袍, 佩戴一套整齐的玉花组佩。

道路两侧各有三十六名士兵执玉戈肃立。

玉戈锋面朝外, 套罩流苏在风中飘舞。

林佩远远地看到陆洗。

陆洗站在营门前,穿一袭鸦青绣云雁纹曳撒,披银白狐裘, 腰系一柄乌木错金螭纹刀。

两人的目光停留在对方身上, 好似有许多话说,又已诉尽衷肠。

林佩为陆洗能平安地从战场回来而高兴。

陆洗不知道林佩的身上有没有圣意, 甩开袍角准备跪下听旨。

“陆大人不必多礼。”林佩道,“今日某的身上没有旨意,只是来劳军。”

陆洗抬起脸:“只你和我?”

林佩道:“只你和我。”

陆洗往他身后瞥, 笑了笑道:“不请吴将军进来喝杯茶?”

林佩道:“这地方哪来的茶,他喝姑苏天池,你营里有吗?”

陆洗听林佩说这趟没有旨意要宣, 目光立刻变得绵柔, 像玉戈套上了布罩。

“知言, 边塞多少日夜孤独难熬,若是你能在身边该有多好。”

林佩道:“我也……”话到嘴边才觉得烫。

陆洗道:“难怪你又瘦了。”

林佩道:“我看你还不知大祸临头,精气神这么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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