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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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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她不能呼吸的原因,沈维舟表情微滞,他清了清嗓子,点点头,转而说:“南城公安系统力量配备很强,人贩子肯定会被抓住的,其中的来龙去脉,等公安抓到人以后都会审问清楚的。我们已经尽到义务,后面的事情都交给公安吧。”

这是回应她之前对柳锦诗的猜测了。

柳绵绵侧头看了他一眼,叹息:“如果真是我猜的那样,只能说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了。”

沈维舟忽然从衣兜里掏出个黝黑小巧的东西,递到她面前:“这是报警器,摁一下中间的按钮,它会发出比锣响好几倍的声音。”

柳绵绵盯着眼前小巧精致的警报器,不敢相信这玩意儿能发出比锣还响好几倍的声音。

她被转移了注意力,接过报警器,捏在手上看了看,跃跃欲试:“真比锣还响?”

沈维舟抓住她想要试试的手:“别动!响起来这一车的人都受不了。”

“这么厉害吗?”

柳绵绵略有些遗憾地说,“好吧,我不摁。”

她被抓着有些不舒服,手指不禁在沈维舟掌心动了动,提醒:“你可以放开我了。”

一股酥麻的痒意从掌心一直蹿到四肢百骸,沈维舟慌忙放开手,甚至整个人都往外挪了挪。

柳绵绵:“……”

同一时间,城区某个不起眼的大杂院里。

潮湿逼仄的地窖里,柳锦诗幽幽醒转,睁开了眼睛。

第24章 抓到了

空气中满满都是让人窒息的、潮湿而难闻的味道,柳锦诗喉咙发痒,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吱呀一声,地窖顶部的小木门被打开,有人探头看了看,骂了声:“妈的又醒了,这回的麻药效果怎么这么差!”

不过,他显然也没有下来给柳锦诗补上麻药的打算,只是威胁说:“老实点,不然老子下来宰了你。”

啪地,门又关上了。

柳锦诗在黑暗中挪动了一下,她手脚都被绑住了,想坐起来非常困难,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最后只能放弃。她想哭喊,想骂人,喉咙火辣辣地疼,最后只发出了几个嘶哑的音节。

睁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恐惧从骨髓里渗透出来,让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

她现在非常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听朱永齐这个混子胡说八道,为什么这么没有警惕心,竟然会跟着他进入那条没人的小巷,后悔之后,就是恨,恨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柳绵绵。

如果柳绵绵没有被认回来,如果柳绵绵没有和朱永齐来往,如果柳绵绵没有在沈维鸿面前戳破她……她又怎么可能会搭理朱永齐,怎么可能会出事?

但是现在悔恨也没有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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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陷囹圄,插翅难飞。想到自己可能面临的未来,柳锦诗害怕地哭出了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很久,也可能很短,柳锦诗已经无法判断。地窖的小木门再次被打开,一个梯子放下来,魁梧的男人一手抱着麻袋一手抓着梯子,爬进了地窖。

男人在墙上摸索了下,啪地,一个昏黄的灯泡亮了起来。

他看向柳锦诗,见她躺在那儿一动不动,伸脚重重踢了两下,踢得柳锦诗闷哼了一声,他才啧地一声,嘀咕:“可别装死,死了就不值钱了,麻袋一套给你喂狗去。”

柳锦诗吓得抖了一下。

男人把他带来的麻袋解开,从里面像拖猪崽一样拖出个人。

柳锦诗眯着眼睛,恍恍惚惚中,看到那人一头过肩卷发,身上那件猪肝红的上衣看着非常熟悉,她一直看着那人,终于从凌乱的头发间看清这个人的五官。

柳锦诗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地窖上方突然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随后一个声音愤怒低吼:“钱老二,你特么的王八蛋,你真是想钱想疯了,你特么神经病,你掳谁不好,你干嘛把我妹妹掳来?!那是我妹,我唯一的亲妹!”

听到这个声音,柳锦诗“呜呜呜”地低叫起来。

是朱永齐,是朱永齐这个王八蛋!

地窖上方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你答应好的至少两个货,现在我们只搞到了一个货,另一个还把我们的人给弄进去了,你说怎么搞?”

“亲妹妹怎么了,呵呵,做我们这行的,谁没搞过身边的亲戚朋友?最好搞的就是亲戚朋友。哦,不对,最好搞的是自己的娃。你问问钟婶,她闺女去哪儿了,她孙女儿去哪儿了?哈哈哈哈哈。”

上面很久都没有动静,直到钱老二再次开口:“行了,咱们一起喝一杯去。这两天公安查得紧,咱们就先避避风头,等过两天找个合适的时间,一车子把这些货都拉走,到了广市,哥哥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去。”

随后,钱老二扒着地窖口喊了声:“吴老三,你在底下做什么呢,我跟你说,你可别乱来,回头卖不了好价钱,老子削死你!”

吴老三嘴上应了一声,不太情愿地把放在女人胸脯上的手收了回来,骂骂咧咧的,路过柳锦诗身边时,弯腰在她屁股上摸了一把,在柳锦诗发出噫噫呜呜的声音时,又狠狠踢了她一脚:“老实点。”

他爬上梯子出了地窖,小木门再次被关上,但地窖里依然有着昏黄的亮光。

吴老三忘记关灯了。

柳锦诗泪流满面。

屈辱,恐惧,悔恨,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

“哭哭哭,哭有个屁用。”朱美琪小声说,“你有我惨吗,我是被亲哥哥骗出来的,妈的,朱永齐这个王八蛋,天打五雷轰的断子绝孙的玩意儿,他居然跟人贩子搞在一起,他居然要把亲妹妹给卖了!”

说着说着,朱美琪也忍不住哭了起来:“我听说人贩子拐的姑娘,会被卖到最穷最穷的山沟沟里,一户人家五个兄弟,就买一个姑娘当老婆。这都还算好,有的还会被卖到窑子里去,每天和几十上百个男人做。朱永齐你个王八蛋,你不是人哇——”

地窖的小木门突然再次被打开,朱美琪的哭声戛然而止,从柳锦诗的角度,能看到她一边流泪一边死死咬着嘴唇。

吴老三在小木门边骂骂咧咧,拿了根木叉子勾了半天,终于勾灯绳,啪地,灯灭了,小木门再度阖上,地窖里回归一片漆黑。

只余下压抑的、嘶哑的哭声。

三天过去,公安还没有找到人。

“朱永齐、朱美琪都不见了。这俩人平时就到处混,根本没人注意他们的去向。”蒋红梅边吃着小馄饨边说,“你妈天天在家哭,白天还好一点,夜里她也哭,鬼叫似的,瘆人得不行。”

蒋红梅天天一大早就往求知巷跑,一开始还老老实实坐在院子里嗑着瓜子等柳绵绵起床,后来变成跑去敲东厢房的门,再后来就变成直接跑进屋把柳绵绵从床上挖起来了。

这不,甚至都混上了刘婶亲自烧的小馄饨了。

“这伙人是老手,犯罪经验丰富,怕是没那么好找。”柳绵绵嫌烫,捏着汤勺轻轻吹气,“这年头找人太难了。”路上连个摄像头也没有,线索全靠排查和举报。

蒋红梅自动理解成另一个意思:“可不是,换了十几二十年前,出门都要介绍信,一个院子里住了几个人,邻里之间清清楚楚。现在不一样,知青回城的,农民进城的,很多院子都有外地的租户。”

不过这么说也对。

总归相比十几年前或者是几十年后,这年头都是抓坏人比较难的时候。

柳绵绵记得上辈子自己小时候经常看新闻说,找到了多少年多少年的逃犯,应该就是各种技术手段进步后的成果了。

柳锦诗被掳走的事情,在军工厂家属院已经传遍了,最近家属院里的女人孩子出门都少了。因为听说里面可能还有朱永齐的事,家属院那几个平时不学好的混子,现在成了过街老鼠,不管是自己家里还是左邻右舍,都一律拿怀疑的有色眼光盯着他们。

蒋红梅也受了不小的刺激,毕竟她家和柳家是隔壁邻居,和柳锦诗可以说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那些传闻中的谁谁谁被拐走了,变成了身边每天会见到的人被拐走了,这种感觉还是很不一样。

想想都要后背发凉。

不过蒋红梅到底比别人知道得要多一些,联系之前自己听见看见的,蒋红梅其实也把来龙去脉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柳锦诗想撺掇朱永齐去给柳绵绵泼脏水,哪料到是与虎谋皮,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一个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和这样的人一个院子住着,想想真是不寒而栗。

“算了,不说他们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蒋红梅换了个话题,“瑕疵品的事我已经跟人谈好了,统共一千块钱的货,我手头能凑到三百,你再给我七百,到时候利润也是三七分。”

“不用,两百算我借你的,咱们五五分。”柳绵绵摆摆手,阻止蒋红梅说话,“货源是你找的,到时候主要也是你负责销售,三七分等于你免费帮我打工了。”

她小口小口喝着鲜甜的馄饨汤,无所谓道:“我不差这一点钱。”

蒋红梅一噎,看看眼前装修考究的餐厅,根本无从辩驳。

人家自己能挣钱,婆家也有钱,确实不差这仨瓜俩枣的。

“行,那你要一起去赶集卖货,我再给你算工钱。”蒋红梅也是爽利的性格。

柳绵绵想了想,说:“还是等人贩子都抓到了再去卖货吧。”她可不想在集市上被人抓着说是他媳妇儿,然后一团混乱地被带走。

蒋红梅抽了抽嘴角:“行。”

据说人贩子三番两次找上她都没把她忽悠上钩,要是人人都有这警惕性,公安也不用天天加班全城找人了。

不过被柳绵绵这么一说,蒋红梅其实也有点怵,她是有点泼辣强势的性格,但是这是从正常人的角度来说,吵个架干个架什么的她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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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可要是对方是人贩子团伙,她还是很害怕的。

别看她天天往求知巷跑,稍微没人点的地方她都不敢去,路上也不敢和任何陌生人搭话。

蒋红梅琢磨了一下,觉得还是听柳绵绵的,别回头钱没挣到,反倒是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啧,这人贩子还影响到她们挣钱发财了。

其实不止她们,南城但凡听说过这件事的人最近都小心谨慎了不少,尤其一些小年轻,平时出门都少了,颇有点人心惶惶。

公安自然压力也很大,像林哲他们所的,都抽调了不少人去支援。特别是经过排查之后发现,失踪人口远不止柳锦诗,还有另外的两个女同志和三个孩子,公安这边更是加班加点地调查。

幸好他们也不是完全没有线索,他们手里有沈维舟提供的人像素描,还有一个疑似人贩子团伙成员的胖子。

几天后。

天蒙蒙亮,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宁静,刘婶边穿着外套边走去门边开门:“哦哟,到底是谁呀,这么一大早的,待会儿把维舟和绵绵都吵醒了。”

院门打开,蒋红梅扶着自行车站在外面,看见刘婶,马上激动地喊:“刘婶,人贩子抓到了!”

刘婶懵了一下,随即也激动起来:“人抓到了?!”

蒋红梅微微喘着气,点头说:“凌晨抓到的,刚才公安过来通知柳家人,我听见就赶紧过来报信儿了。”

刘婶神情复杂道:“柳家那姑娘找回来了?”

她是知道的,柳家那姑娘不怀好意,想给柳绵绵泼脏水,很可能还是商量坏事的时候被人掳走的。

被人贩子掳走是惨,可这姑娘也着实不是什么好人。

明明占了绵绵的身份,在城里过了二十来年的好日子,不觉得亏欠,反倒还要陷害绵绵,真是黑心肝哦。

“公安没把人送回来,说是人送去医院了,遭了不少罪,得在医院治疗一段时间。还说这段时间也要配合调查。”蒋红梅表情微妙,“我悄悄听了一耳朵,公安还仔细询问了柳家的人员构成,问了柳锦诗和绵绵的关系,还有平时相处是否有矛盾什么。”

第25章 离谱的流言

柳绵绵听见声音起来,揉着眼睛看天,东边的天空一片橘红的朝霞。才几点啊,仔细想想,这还是她穿过来以后头一回看到朝霞呢。她打着哈欠,无语道:“你可真有兴致。”

蒋红梅也无语:“这么大的事情,你就一点不好奇,一点不激动?”

柳绵绵:“好奇什么,好奇人贩子,还是好奇柳锦诗,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是太闲了吗,我好奇他们?”

别说,还挺有道理。

蒋红梅一噎:“你就说你想不想听吧。”

柳绵绵笑眯眯:“听呀,你快说,快说。”

蒋红梅:“……”

她把对刘婶说的那些话重复了一遍,还加上了自己的猜测:“按理这事跟你没关系,公安问你做什么,还调查你们有没有什么矛盾,肯定是朱永齐交代了什么。哦,对了,我刚出来的时候顺便去朱永齐家看了,公安也去了他家,听他家邻居说,他妹妹朱美琪也找到了,也是被人贩子抓去的。”

“朱永齐可真不是人啊,自己亲妹妹都坑。”蒋红梅打量柳绵绵两眼,忍不住说,“我瞧你也不傻啊,怎么会和朱永齐这种人来往?”

柳绵绵看她一眼:“家属院里人人说我是土包子,还说我东施效颦,一个个的都不爱搭理我,只有他嘴巴甜,天天说我漂亮能干。”

蒋红梅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她虽然没有说过柳绵绵土包子,但其实内心曾经也是这么想的。

不但是土包子,还是个傻子。

一抬眼,正好看见沈维舟从东厢往餐厅走。

蒋红梅挤眉弄眼,悄声:“被他听见了。”

柳绵绵扭头看一眼沈维舟,回想了下,觉得没什么问题:“朱永齐确实嘴巴挺甜的,这是事实啊,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不过这也不能改变他是个人渣的事实。”

沈维舟脚步顿了下,随即若无其事进了餐厅。

满足完好奇心,柳绵绵不想再提那两个人,转而和蒋红梅商量起赶集卖货的事。蒋红梅一大清早地跑过来,传消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自然是人贩子抓到了,她们可以去卖货赚钱了。

几十年后网购盛行,平时各种超市、商店里也货物充盈,农村大集其实已经没什么意思了。柳绵绵上辈子在同学的家乡赶过一次集,商业氛围很浓,却少了点乡土韵味,感觉一般般。

她曾经听爸妈说过,早年的赶集很有意思,在物质不那么丰富的年代,集市上的每一样都东西,哪怕是一根红头绳,一串糖葫芦,都让人向往不已。

柳绵绵挺有兴致的,和蒋红梅两个人商量了半天,决定这个周末就去赶集。

南城郊区几个乡镇集日不同,这个周末刚好是怀平乡的集市日,且蒋红梅的小姨就嫁在怀平乡,有个本地人照应总归是好的。

不过,在这之前柳绵绵准备先去一趟军工厂家属院。

那天在派出所说好的两百块钱,丁明霞一直也没交给蒋红梅,柳绵绵琢磨着见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吃完早饭柳绵绵和蒋红梅一起回军工厂家属院。

今天家属院里可热闹了,除了上班上学的,平时在家遛娃不上班大爷大婶,都从家里出来了,三三两两地凑在五号楼楼下说悄悄话,时不时地还要看一眼柳家所在的二楼。

看见柳绵绵过来,邻居文大妈好奇问:“小柳啊,是听说锦诗找着了回来看看吧?哎哟,赶紧上楼吧,你妈这阵子天天哭天天哭,现在可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柳绵绵不置可否:“嗯,回来看看。”

“哦哟,锦诗这次可是遭罪了,被人贩子关了这么多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嗷。”有个大妈话里有话地说。

柳绵绵看向她,严肃道:“就是被人贩子关着,还能怎么回事?再说了,这件事里面,受害人怎么遭受伤害不是重点,他们遭受了伤害,人贩子应该受到惩罚才是重点。毕竟谁家都有女人孩子,谁又能保证自己家里不会被人贩子盯上呢?”

被人贩子绑走的,并不止柳锦诗一个,而且,柳锦诗也不是最后一个。

柳绵绵并不想看到,受害者被解救回家后,还要遭受周围人的揣测和猜疑,从而受到二次伤害。

这话她不是为柳锦诗说的,是为了其他受害人说的。

那个大妈被柳绵绵严肃的眼神盯得有些心虚,嘀咕了声“我哪有这个意思”,默默扭头,不再吭声。

等柳绵绵和蒋红梅走进楼道,大妈们马上又窸窸窣窣地蛐蛐上了,只不过话题从柳锦诗转到了柳绵绵。

“柳家这亲闺女自从结了婚好像就不一样了,她那说话的气势,比她爹那个车间主任还强,哦哟,被她那个眼神一扫,我这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是不一样了哦,你看她现在身上穿的,那都是百货大楼的高档货,这老话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还真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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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和老蒋家的闺女一起呀?哦哟,她们两个脾气都蛮泼辣的,这算不算臭味相投啦?”

……

臭味相投的两个人已经上了二楼。

二楼一排的门都开着,李副科长的老娘赵大妈直接搬了小板凳坐在门口摘菜,眼睛时不时好奇看向隔壁,看见柳绵绵上来,她讶异道:“绵绵,你这消息挺快啊,快回家看看吧。”

蒋红梅冲柳绵绵使了个眼色,进了自己家,几乎在她进家门的同一时间钱爱真的大嗓门就响了起来:“大清早的,你死哪儿去了你,让你做早饭,你是做西天去了是吧?”

蒋红梅立马就呛了回去:“我去西天做饭,拿回来你敢吃吗?”

柳绵绵差点没绷住笑出来。

蒋红梅可真是个妙人儿。

柳家的气氛可谓凝重,柳志刚和柳永捷坐在小客厅的沙发椅上,一个脸色铁青,一个面无表情,丁明霞和应晓芬正在饭桌旁装饭盒。

看到柳绵绵进门,一家人的表情都微微一僵,尤其丁明霞很快就表情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柳绵绵微挑了一下眉:“哟,都在家呢?”

不愧是恶毒的炮灰女配呢,柳绵绵都觉得自己这开场白听着不像好人。

柳志刚清了清嗓子,皱着眉头说:“怪腔怪调的做什么?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正好,你妈和你嫂子准备去医院看看锦诗去,你也一起去瞧瞧。锦诗从小顺风顺水的,一直都很优秀,这次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正是需要家里支持的时候。”

柳绵绵看到柳永捷撇了撇嘴。

瞧瞧,柳志刚打的这些官腔,连他自己亲儿子都听不下去。

柳绵绵倒是很有耐心,等柳志刚说完了,才说:“我前阵子不过来,就是体谅家里事情多,这不,一听说事情已经解决了,我赶紧就过来了。”

她转头看向丁明霞:“妈,你现在有心情把两百块钱赔偿款给我了吗?”

丁明霞不敢置信地看向柳绵绵:“今天这样的日子,你进门不说打听一下锦诗的情况,你张口就要钱?”

她说着眼泪就下来了:“我丁明霞是造了什么孽啊,我怎么就生了你这样的白眼狼,你不愿意帮忙找锦诗,你这种时候还来要钱!”

柳绵绵淡淡道:“我那天说的话不是开玩笑。”

顿了一下,她又说:“何况,柳锦诗究竟怎么被牵扯进拐卖案里的,今天早上公安应该已经告诉你们了吧?她想撺掇朱永齐泼我脏水,结果偷鸡不着蚀把米,难不成我还应该感谢她?”

哭泣声戛然而止。

丁明霞、应晓芬都瞬间抬头看向柳绵绵,眼神中除了震惊外,还有心虚。

果然。

之前只是猜测,现在看丁明霞他们的反应,柳绵绵知道自己并没有猜错。

朱永齐为了自保,咬了柳锦诗。

与其说是为了拿钱,不如说柳绵绵其实就是为了来确认这件事。

倒是柳永捷惊讶地重复了一遍:“她想撺掇朱永齐泼你脏水?”

他嗤笑了声,看向柳志刚,语气尖锐而嘲讽:“这就是你嘴里聪明伶俐前途无量的乖女儿?”

柳永捷这态度让柳绵绵大为讶异,毕竟以柳锦诗的八面玲珑,平时可是把柳永捷哄得开开心心的,就是原书里俩人也是一派兄妹情深的样子。

柳绵绵记得,在原书里柳锦诗一路晋升,做到军工厂副厂长,九十年代时辞职下海经商,后面军工厂破产时,她和原书女主还为了收购军工厂而针锋相对上。

而柳永捷,一直是她事业上的左膀右臂。

想到这里,柳绵绵忍不住看了眼瘫在椅子里的柳永捷,总觉得这个臂膀好像有点残疾。

看来,这段时间柳家内部也发生了不少事呀。

残疾的左膀右臂,都开始造反了。

柳志刚本就铁青的脸色益发难看了起来,瞪着柳永捷:“你还是做哥哥的吗,妹妹碰到这种事,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柳永捷唰一下站了起来:“做哥哥的就该永远待在车间里当工人?!我从前都以为你是死要面子,不肯跟人去说项,哪知道根本不是!到底谁是你亲生的,你宁可跑去给柳锦诗‘活动’,也不肯给你亲儿子‘活动’?!她当副科长比我调岗位的他妈重要是吗?她才工作多久,你就给她跑官,我干了多少年了,你想过我吗?!”

哟嚯!

柳绵绵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

回想一下原剧情,柳绵绵终于明白,原书里柳锦诗能一路快速晋升,跟她在外头八面玲珑的性格有关系,跟柳志刚早早给她铺路“活动”恐怕更有关系。

其实从原书的剧情发展来看,柳志刚的选择是没错的。亲生儿子各方面条件都一般般,在自己负责的车间里当工人,自己能照看着,等到资历足够,哪怕能力不足,给他弄到副主任的位置上,也不会太难。

养女形象好气质佳,能力足够,口碑也不错,把她扶上更高的位置,以后有她帮衬着亲儿子,亲儿子甚至亲孙子的前程都不会差。

可惜啊,如今看来,柳永捷并不能体会亲爹的用心良苦,反倒因为亲爹的“偏心”,对柳锦诗产生了极大的敌意。

毕竟柳永捷只是什么都不在乎、一心一意只想脱离工人身份成为干事而已。

柳志刚看一眼敞开的房门,压着声音:“你是疯了吗,跑官你都敢说,什么叫我给锦诗跑官,我他妈没有!你妹妹自己优秀,入了领导的眼,你应该高兴,等她再往上走走,你的事情没准也迎刃而解了呢?”

被画过太多饼的柳永捷半点不信,冷冷地呵呵两声。

柳志刚气个倒仰。

柳绵绵看他们好像吵不起来了,淡淡挺醒了一句:“赔偿费,你们总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给自家本就不好听的名声,雪上加霜吧?”

柳志刚差点气吐血,捂着胸口吼:“给她,快拿给她!”

丁明霞哭着去拿了钱出来,柳绵绵把钱往兜里一塞,扭头就走了。

蒋家母女还在鸡飞狗跳,柳绵绵索性也不跟蒋红梅打招呼了,径自下了楼梯。

楼前的空地上,遛娃的老头老太还在那儿闲聊。这年头娱乐活动少,城西的鸡丢了城东的人都能唠上半天,何况是拐了十来个人的人贩子团伙,何况是自家院子里还出了内应和受害人,这个事情大家至少能唠上几个星期。

“小柳这么快就下来了,家里怎么样啊?”有人好奇问。

柳绵绵停下脚步,幽幽叹了口气,说:“大家心里都乱糟糟的,都需要冷静冷静。”说完她就走了。

大家琢磨着她这句话,心说出了这种事,可不是心里乱糟糟的嘛,换了谁家出这种事,肯定都是一团乱啊!

当然,没多久后,当他们知道柳锦诗之所以会被人贩子团伙盯上,起因竟然是她自己跑去撺掇朱永齐给柳绵绵泼脏水,于是对今天柳绵绵说的这句话就又有了新的理解。

有这么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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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占了本该属于自己东西,长大了还要陷害自己,这心里可不就乱糟糟的吗,换了谁碰见这种事情,都需要时间冷静冷静吧,不然真是拿把菜刀把人剁了都是有可能的。

坐公交车回了求知巷,柳绵绵看时间差不多,干脆也不回9号院了,直接去了芷江西餐厅。

都说七八十年代通讯不便,在听见西餐厅的同事讨论人贩子被抓捕的消息时,柳绵绵忍不住对这种说法产生了怀疑。

这消息不是传得挺快的。

公安怎么通过排查掌握到线索,怎么把人救出来,怎么找到城郊的另一个窝点救出了更多的人……短短时间,大家居然都已经说得头头是道了。

西餐厅的人只知道柳绵绵住求知巷,猜测她家庭条件不错,并不知道她娘家在军工厂家属院。

柳绵绵吃着员工餐,听收银阿琳说:“军工厂家属院的两个女同志才惨呢,他们家属院里不是有个人贩子的内应嘛,那内应也是个软怂的,别的本事没,也忽悠不来其他人,就把自己对象和妹妹给卖了!”

柳绵绵正喝汤,差点没被呛到。

她一边咳嗽一边问:“对象,和妹妹?”

阿琳马上说:“对啊,对象和妹妹,听着就很离谱对吧?这男人可真是个人渣,所以说咱们找对象真是要擦亮眼睛,这骗钱骗感情的居然都还不是最差的了,像这种,一不小心可真是连性命都要搭上了。”

柳绵绵连连点头:“你说的对,太对了。”

不过流言也太离谱了,柳锦诗都成朱永齐对象了。

只能说,希望流言成真,祝他们锁死。

柳绵绵原本还打算上完班就去化肥厂那里看看,结果她下班回求知巷的路上就碰见了余国梁,余国梁一脸兴奋,压着声音:“我们买到化肥了!”

第26章 这人,还挺能演

余国梁看上去比上次见面更憔悴邋遢,但他双眼发亮,神采奕奕,虽然压着声音,声音里却也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买到化肥了,而且是足额!”

柳绵绵领着人往9号院走,边走边问:“怎么买到的?”

看他这个神秘兮兮的样子,不像正常渠道买到的?

余国梁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也是运气,跟我们一起排队的兄弟有门路,比化肥厂每吨要贵个四分之一左右,贵就贵点吧,能买到就不错了。麦子收了,水稻就插上秧了,买回去正好当用,不耽误农时。”

柳绵绵问了下化肥的价格。

化肥厂正规途径购买的话,硝酸铵是二百七每吨,尿素是四百每吨,而余国梁所说的门路,硝酸铵要卖到三百三每吨,尿素则直接要五百每吨。

前进乡准备买三十吨硝酸铵、二十吨尿素,原本只要一万六千一,现在却要一万九千九了。

余国梁他们打电话和乡领导请示了,乡领导也知道目前的情况能买到就不错了,多花钱也是没办法的事,而且到时候化肥转卖到农户手中,也就是硝酸铵每斤多三分钱,尿素每斤多五分钱,还算是大家能接受的价格。

分摊到每个人手上确实不多,不过柳绵绵看到的却是这个“门路”从中赚取的差价,单单前进乡就是三千八百元,化肥厂外面有多少个前进乡?

少一点,就算他扒拉到十个前进乡这样的,就有三四万的差价了。

柳绵绵上辈子曾在网上看到,有网友说八十年代价格双轨制时,只要手里有关系有门路,倒卖物资能一夜暴富。不管网友说的对不对,反正柳绵绵是知道了,在这个架空的小说世界里,这种投机倒把、损公肥私的蛀虫是挺多的。

柳绵绵忽然想到那天去找余国梁,在化肥厂门口看到了沈维鸿。

当时沈维鸿和化肥厂那个当红炸子鸡胡科长有说有笑地走在一起。

柳绵绵又稍稍回忆了一下原书的剧情,现在这个时间点,应该正是原书女主南下寻找商机却处处碰壁,失落回到南城,却发现心中的白月光已经结婚并已经被私奔妻子气死的时候。

这次南下是原书女主经历的人生第二大挫折,事业失利,喜欢的人又死了。

第一大挫折是父亲病逝母亲改嫁。

回到南城后,她着实低落了一阵,但骨子里事业批的属性却得到了更大的激发,她化悲愤为动力,总结自己南下创业失败的原因,开始脚踏实地,稳扎稳打,从南城本地寻找商机。

所谓否极泰来,好运似乎开始眷顾她了。

就在这段时间,她意外得到了许海棠被偷走的金银首饰。

在原书里,和柳绵绵同一天结婚的许海棠,被好朋友偷走了金银首饰,等到半个月后才发现,虽然报了案,首饰却也没找回来。她那个好朋友,偷了东西以后不敢放在家里,找地方藏了起来,然后意外被原书女主捡走了。

原书女主通过舔狗二号即男配的手把东西出掉,得到了一笔资金,交给舔狗一号即沈维鸿拿去“投资”,没多久就获得了数倍的利润。

柳绵绵猜测原书作者大概是一个感情流的写手,他虽然写的是大女主事业文,但女主搞事业的具体桥段着墨其实并不多,反倒是在女主男主、女配男配之间极度复杂的多角恋情上花费了大量的篇幅。

随时随地洒狗血,无处不在的拉扯。

反正柳绵绵要是能选择的话,她肯定是一眼都不想看的。

也因此,沈维鸿究竟拿这笔钱去做了什么投资,原书里一笔带过,根本没怎么交代。

倒是路人甲乙丙丁夸赞沈维鸿能力卓绝、年少有为的废话至少用了一页纸。

难不成,沈维鸿就是能力卓绝地拿钱去搞化肥了?

柳绵绵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毕竟就目前的南城来看,再没有比化肥更值得“投资”的了。

难怪《资本论》要说,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虽然没到殖民掠夺、黑奴贸易这样的天怒人怨的程度,但这种损公肥私,逮着普通老百姓薅羊毛的行径也实在令人唾弃。

“这种货色也能当男主,我感觉我可以当皇帝了。”柳绵绵忍不住嘀咕。

余国梁疑惑扭头:“啊?”

柳绵绵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她一指9号院的大门:“这里就是我婆婆家了,家里人都上班上学去了,白天只有刘婶在家。”

刘婶以极大的热情接待了余国梁,又是拿瓜子花生又是拿水果的,还麻利地做了两碗桂圆红枣鸡蛋糖水。

余国梁好奇地打量四周。

这年头城里住房条件不如乡下,城里一家人住二三十平方的比比皆是,乡下别的没有,总归地是有的,随便盖个茅草棚子,都比城里住得宽敞。

不过,哪怕是在乡下,余国梁也没见过这么宽敞的院子。

而且这还只是一进院子,后头还有呢,家里没那么多人,所以是空着的。

“这家里条件是不错。”余国梁捧着碗,珍惜地喝着糖水,问柳绵绵,“家里人都好相处吗?”

略略放低了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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