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仕书屋
会员书架
首页 > 其他 > 迫嫁疯骨 > 60-70

60-70(1 / 2)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好书推荐: 事先声明我是正经网球手 和竹马一起穿书后 专业打脸,无痛虐渣[快穿] 凤谋金台 美人谋(重生) 我的救世主不可能这么可爱! 碰瓷幸村君,但翻车了 在猫猫星当珍稀动物 死遁后,顶流影后她失忆了 我死后队友们都成了大佬?!

<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迫嫁疯骨》 60-70(第1/30页)

第61章 琉璃脆她自|尽了……

汴京。

殿内虽置冰鉴,却驱不散那沉滞如铅的闷热。

窗外天色昏黄,铅云低垂,一丝风也无,蝉鸣嘶哑,搅得人心烦意乱。殿宇深处,蟠龙柱投下浓重的阴影,将御座上的天子身形衬得愈发孤峭。

阶下,乌泱泱跪倒一片朱紫重臣。

为首者,乃三朝元老、范阳卢氏家主卢弘,须发皆白,面容肃穆如铁,他双手高举一册奏疏,朗朗之声在死寂的大殿中回荡。

“臣等昧死以谏!”

伏惟中宫谢氏,本出寒微,蒙陛下殊恩,忝居后位。然其性非柔顺,德鲜贞静。

入宫以来,妒忌盈廷,恃宠而骄,专擅宫闱,阴挠六御。陛下仁德,屡加优容,而谢氏非但不思悔改,反变本加厉,行同妖媚,蛊惑圣聪。

谢氏干预外政,妄议朝纲,致使阴阳失序,天象示警。去岁黄河大水,今春北地大旱,皆因阴盛阳亢,乾坤倒悬所致,更兼其自出公主,无嗣多年,致令皇嗣不蕃,宗庙几危,此乃社稷之大患也。

今谢氏失德,秽乱宫闱,上干天和,下失臣民之望。臣等痛心疾首,夜不能寐。为天下苍生计,为祖宗社稷谋,伏请陛下效尧舜之举,正纲肃纪,废黜妖后,赐死椒房,以顺天命,以安人心!

卢弘话音方落,身后群臣山呼海啸般齐声附和:

“伏请陛下废黜妖后,赐死椒房!以顺天命,以安人心!”

“伏请陛下正纲肃纪,以安社稷!”

声浪滚滚,直冲殿宇藻井,乌泱泱的一片,几乎要将那御座掀翻。

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面色铁青,指节因用力握着扶手而泛白。

他死死盯着阶下那一张张道貌岸然、此刻却写满逼迫的脸孔,胸膛剧烈起伏,一股暴怒奔涌。

他猛地一拍御案,震得砚台笔架一阵乱响,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变形:

“一派胡言!荒谬绝伦!皇后温良恭俭,何罪之有?!尔等……尔等狼子野心,竟敢逼宫胁主,其心可诛!”

恰在此时。

轰隆——

一声撕裂天地的惊雷猛然炸响,仿佛就在殿宇上方炸开。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狠狠砸在琉璃瓦上,如同密集的战鼓。方才还昏黄的天色骤然变得如同泼墨,狂风卷着骤雨从洞开的殿门猛灌进来,吹得殿内烛火狂乱摇曳。

明灭不定,将那一片跪伏的朱紫身影和御座上的皇帝,都笼罩在一片凄风苦雨、天地晦暗之中。

“反了!都反了!”皇帝震怒,厉声喝道,“王隽!王隽何在?速调……”

话音未落,侍立一旁、面无人色的老太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陛下……王、王大人……三日前因谏言触怒天颜,已被您……被您送去、去淮西监军了……”

皇帝如遭雷击,身形晃了晃。

是了,那日他因北疆消息和朝堂压力心绪烦乱,王隽直言劝谏,言辞激烈了些,他一怒之下让王隽滚出了汴京城。

就在这死寂般的绝望笼罩金殿之时,凤仪殿的大宫女玉簪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鬓发散乱,满面泪痕,扑通一声跪在冰冷的金砖上,抽抽噎噎地哭喊:“陛下!陛下!凤仪殿……娘娘……娘娘她……”

皇帝心头猛地一沉,一股灭顶的恐慌瞬间淹没了他,甚至压过了眼前的逼宫之危。他再也顾不得什么朝堂威仪、什么世家逼压,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臣子,发疯般地向凤仪殿狂奔而去。

“婉娘!婉娘——”

他嘶吼着冲进凤仪殿,殿内弥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茉莉香和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内室的景象,让他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晨光熹微,透过半开的雕花木窗,斜斜地洒入室内。

一袭素雅的月白宫装身影,静静地悬在梁下。

谢皇后仿佛只是睡着了。

长发如瀑,微微散落肩头,面容在逆光中显得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般的安详。

她的脚尖距离地面不过寸许,素色的裙裾和披帛随着穿堂而入的微风,极其轻微地、无声地晃动着,像一片凋零的洁白花瓣。

一枚小巧的珍珠耳坠,在她颊边轻轻摇曳。

没有挣扎也没有痛苦。

她就那样悬在那里,像一幅定格的水墨画,将所有的生机与温暖彻底抽离。

“不——”

皇帝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踉跄着扑上前去,用尽全身力气抱住那冰冷僵硬的身体,手忙脚乱地想要解开那致命的绫罗。

他的动作慌乱、笨拙,带着无法言喻的恐惧和绝望。

“婉娘!婉娘你醒醒!你看看我!看看我啊!”他语无伦次地哭喊着,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滴落在妻子毫无生气的脸颊上。

玉簪跪在一旁,早已哭成了泪人,她颤抖着双手,捧起一方折叠整齐的素绢,泣不成声:“陛下……娘娘……娘娘留给您的……”

皇帝颤抖着接过那方素绢,上面是熟悉的、并不算特别娟秀的字迹,墨迹犹新。

他展开,泪水模糊了视线,那字字句句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陛下亲启:

妾常忆昔年,陋巷豆香,虽困顿常欺,然君伴妾侧,心自安然。彼时郎君非君,妾亦非后,粗茶淡饭,言笑晏晏,犹在梦中耳。

初入长安,宫阙巍巍,琉璃耀目,妾心惶然,不知郎君何以忽为天下主。既为后,当容六宫,妾心实不欲,然人皆讥妾善妒,妾亦无言。

幸得天恩,赐吾柔贞。女至,如明珠入怀,光华满室。妾始觉长安虽深,亦有欢愉,惟愿吾女永为天下最尊最乐之殿下,无忧无惧。

然天命难测,今韫枝远托北疆,妾心长悬,日夜忧煎。陛下肩承社稷,万民系望,当为明主,励精图治。

郎君勉之。

妾之去也,非迫于人言,实倦极矣。每思己身,徒为君累,夜不能寐,惭恨交加。今得解脱,郎君勿悲。

妾非贤后,非良妻,非慈母。今以微躯,或可稍弭物议,稍解君忧,于社稷或有一丝之用,妾心方安。

永诀矣,郎君珍重。

婉绝笔。

皇帝却忽然安静了下来,脸色茫然,只是静静地抱在怀中早就没了气息的妻子。

他紧紧抱着她,脸颊贴着她冰冷的脸颊,仿佛这样就能将她暖回来,就能回到从前。

殿内宫人早已跪伏一地,瑟瑟发抖,殿外隐约传来的世家逼迫之声,此刻对他而言,都成了遥远而模糊的噪音。

他抱着她,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抽离。

长安深宫的重重帘幕,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北疆传来的冰冷消息……最终,都定格在很久很久以前,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那时,他还是个无人问津、前途渺茫的宗室子弟。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迫嫁疯骨》 60-70(第2/30页)

窄窄的巷子里,弥漫着刚出锅的、热腾腾的豆腐香气。年轻的妻子,荆钗布裙,站在简陋的豆腐摊前,眉眼弯弯,声音清亮地招呼着客人。

阳光穿过巷口的老槐树,细碎的金斑跳跃在她长长的睫毛上,也洒在她忙碌却轻快的身影上。他蹲在一旁笨拙地帮忙收着铜钱。

妻子嗔怪他算错了账,他挠头傻笑。

什么江山社稷,什么九五之尊,什么世家权谋,全都化作了尘灰。

“哈哈哈……”皇帝抱着怀中永远不会再睁开眼睛的妻子,忽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嘲讽,回荡在空旷死寂的宫殿里。

他笑得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他才不要做皇帝。

傻子才来当皇帝。

*

燕州节度使府,寝殿。

更深露重,夏夜的静谧被一阵急促的心跳打破。

崔韫枝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额上沁出一层薄汗。

混沌而令人心悸的噩梦瞬间消散,只留下空落落的惊惶和腹中胎儿不安的踢动。她喘了几口气,试图抓住梦的碎片,却徒劳无功。

身后传来均匀而深沉的呼吸声。

沈照山有力的手臂正环着她因怀孕而变得圆润的腰身,将她牢牢护在怀中,睡得正熟。他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风尘和皂角的清爽气息,混合着一种独属于他的、令人安心的味道。

在他这样静谧的环抱中,崔韫枝的心绪渐渐平复。

她小心翼翼地,扶着已经明显隆起的肚子,一点一点地转过身来,将自己更深地埋进他温热的怀抱里。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和心跳的沉稳节奏。

崔韫枝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微凉,轻轻地、极尽温柔地描摹着他侧脸的轮廓。从男人紧蹙的眉峰,到高挺如刀削般的鼻梁,指腹感受着那坚硬的骨骼线条。指尖缓缓下滑,最终停在他紧抿的、略显干燥的薄唇上,轻轻摩挲着那温热的唇瓣。

一股难以言喻的柔情和满足感充盈心间,渐渐驱散了噩梦的阴影,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梦见了什么,那应当就是不大重要,崔韫枝安慰自己。

然而睡意却彻底远离了她。

白日里被重逢喜悦暂时压下的疑虑,此刻如同夜色中的藤蔓,悄然缠绕上来。

沈照山不该在这里的。

昆戈的战事已到最后关头,如同紧绷的弓弦,只待最后一击。他身为主帅,本该坐镇前线,日夜督战,调兵遣将,确保万无一失。

可他却在昨天下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节度使府的后花园里。

昨日午后,阳光透过葱茏的葡萄藤架,洒下斑驳的光影。崔韫枝和周知意、禾生围坐在石桌旁,桌上堆满了柔软细密的棉布和各色丝线。

她们正一针一线地为那个尚未出世的小生命缝制着小衣。

周知意拿起一件缝了一半的鹅黄色小褂,比划着,笑道:“也不知是小郎君还是小娘子,只能红黄蓝绿都备着些了。”她的针脚比起崔韫枝要熟练许多,早早收了手上这件儿的功,拿在阳光底下打量。

崔韫枝低头专注地缝着一件月白色的襁褓边角,针法虽仍显生涩,却带着十二分的用心。

她闻言,唇边漾起温柔的笑意,还未开口,禾生已端着刚冰镇好的蜜饯梅子过来,笑嘻嘻地插话:“管他是小郎君还是小娘子,只要是少主和殿下的孩儿,定是顶顶好看的人儿!瞧瞧殿下这眉眼,瞧瞧少主那气度……”

崔韫枝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针线,轻轻抚上自己圆润的腹部,抬头望向头顶被阳光照得透亮的翠绿叶片,目光悠远而宁静,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好看不好看有什么要紧……我只盼着他能平平安安地长大,无病无灾,一生顺遂就好。”

阳光落在她温柔的侧脸上,莹润而洁净。

就在这时候,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哗和马匹的嘶鸣。

三人诧异地循声望去,只见风尘仆仆的沈照山,竟大步流星地穿过月亮门走了进来!

他身上的玄色劲装沾染着尘土,发髻微乱,眉宇间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但那双深邃的眼睛,却在看到崔韫枝的瞬间,却亮得惊人。

崔韫枝心口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扶着沉重的肚子站起来,脸上瞬间起了担忧,声音也轻缓了下来:“怎么了?可是前线……?”

沈照摇摇头。

崔韫枝送了一口气。

“那……那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可男人就那样盯着她看了半晌,久到崔韫枝几乎要再次开口询问时,他才猛地伸出手臂,将她整个人连同她腹中的孩子一起,紧紧地、用力地拥入怀中。

力道之大,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韫枝……”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长途疾驰后的干涩,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滚烫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没什么事。我只是……有点儿想你了。”

那瞬间的冲击和直白的情感,让崔韫枝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愣愣地被他抱着,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心口被巨大的酸涩和温暖填满。

她甚至没注意到周知意和禾生对视一眼,眼中带着了然的笑意,悄悄收拾了针线笸箩,无声地退出了花园。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

崔韫枝从温暖的怀抱中回神,指尖依旧停留在沈照山的唇上。

昨夜重逢的狂喜冲淡了一切,此刻细细想来,他那突如其来的、近乎失态的出现,几句话背后,分明藏着沉重的心事。

那风尘仆仆下的疲惫,那紧紧拥抱时几乎要将她揉碎的力道,还有他身上那即使沐浴后也似乎挥之不去的、淡淡的血腥气,都透着不寻常。

她正犹豫着等他醒来该如何开口询问,却忽然感觉到指尖下的唇瓣微微动了动。

她心上一跳,抬眼望去。

黑暗中,一双幽深的

眸子正静静地看着她,里面没有丝毫睡意,只有一片清醒的、深不见底的墨色,仿佛早已凝视了她许久。

“怎的醒了?”崔韫枝下意识地问,声音带着刚醒的微哑。

沈照山没有立刻回答。

他伸出手,宽大而带着薄茧的手掌覆盖住她停留在他唇上的手,将那只微凉的小手紧紧包裹住,然后牵引着,将它按在了自己坚实滚烫的胸膛上。隔着薄薄的中衣,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而有力的心跳。

接着,他做了一个让崔韫枝完全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忽然低下头,将脸深深地埋进了她的颈窝。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他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整个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崔韫枝不明所以,刚想抬手拍拍他的背,却猛地感觉到颈窝处传来一阵温热而湿润的触感。

那湿意迅速蔓延开,带着滚烫的温度。

崔韫枝浑身一僵,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迫嫁疯骨》 60-70(第3/30页)

的手狠狠攥住。

沈照山……哭了?

这个认知让她瞬间慌了神。

她很少见沈照山落泪,即使在战场上受了重伤,他也只会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他就像燕州城外那座沉默而坚硬的山峦,仿佛永远不会有脆弱的时候。

“照山?沈照山!”她急切地、带着一丝慌乱地捧起他的脸,强迫他抬起头。

窗外微弱的月光透过窗纱,勉强勾勒出他精致的轮廓。

他的眼眶果然泛着不正常的红,深邃的眼眸里蒙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水汽,那水汽凝结成珠,正沿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无声滑落。他的眼神里没有了平日的锐利和掌控,只剩下一种近乎迷茫的痛苦和深沉的疲惫。

“到底怎么了?”崔韫枝的声音带着哭腔,心像是被揉碎了,她用手指慌乱地擦拭他脸上的泪水,“告诉我!是不是前线……还是汴京……”

沈照山任由她擦拭着,目光沉沉地望进她焦急担忧的眼眸深处。过了许久,久到崔韫枝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才用一种极其沙哑的声音,缓缓地、一字一句地问道:

“韫枝……你说,像我这样……手上沾满了血的人……死后,是不是连阎罗殿……都不要我?”

崔韫枝一愣。

沈照山抓着她的手、紧紧地抓着她的手,那力道几乎要将她细瘦的手指掐出印子来。

可崔韫枝没有吭声。

她觉得沈照山很不对劲。

于是她只是抱住了沈照山,一点儿一点儿拍着他的后背,就像儿时母亲哄难过的自己一样。

过了很久,天外的曦光都渐渐放出些许轻微的光亮的时候,沈照山才又开口。

“她自尽了……”

“她在我面前自|尽了……为什么……为什么……”

十一年前,沈瓒在玉龙雪山下,选择带着绝望横颈自|尽在妻子面前。

十一年后,阿那库什在玉龙雪山下,选择带着欣慰自|尽在儿子面前。

她说,你终于肯长大了,海日古。

妈妈的小雀鹰。

第62章 难生恨他不是躲着我吗?

崔韫枝抱着沈照山的手臂瞬间僵住。

她明白了沈照山的意思。

阿那库什汗……自尽了?

还是在他面前自尽的?

这个认知如同冰冷的巨浪,瞬间淹没了崔韫枝。

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攫住了她。

怪不得……怪不得博特格其当时在书房里那样激烈地反对先打昆戈。

无数被她忽略或不愿深想的细节,如同被狂风掀起的碎片,在她脑海中翻涌。

究竟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她的心口像是被堵上了一块冰冷的巨石,沉甸甸的,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一股巨大的悲伤和心疼涌上心头,为那个素未谋面却以如此惨烈方式结束生命的女人,更为怀中这个承受着锥心之痛的男人。

她能说什么?任何安慰的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甚至可能成为另一种伤害。

她无法想象,如果是自己的母后,在她眼前死去……

她恐怕会瞬间疯掉。

崔韫枝从未见过沈照山如此脆弱。以往的伤痛,无论是身体的伤痕累累,还是内心的煎熬挣扎,他总能像一座沉默的山峦,将一切深埋,独自消化,展现给外界的永远是坚硬冰冷的外壳。

可此刻,那层外壳被彻底击碎了,露出了内里鲜血淋漓、痛不欲生的真实。

他像个迷路的孩子,在巨大的痛苦中茫然失措。

沈照山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抑制的颤抖,破碎得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充满了绝望的控诉:“她又算计我。”

“韫枝……她一直在等这一天……从那个把我抛下的雨夜开始……她就在等这一天……”

崔韫枝轻轻拍抚着他后背的手,在听到这些字眼时,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升。

她想追问,一切的真相究竟是什么?这背后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过往?

但看着沈照山此刻濒临崩溃的状态,所有的问题都哽在了喉咙里。她不能问,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她只能将心中的疑虑和震惊压下,更加用力地抱紧他,用自己的体温去怀中崩溃的人。

寝殿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沈照山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和窗外渐渐清晰的、宣告黎明将至的鸟鸣。

时间仿佛凝固了,又仿佛在无声地流淌。崔韫枝就这样抱着他,任由他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衣襟,感受着他身体无法控制的细微颤抖。

她像一株柔韧的藤蔓,默默地、坚定地缠绕着濒临倾倒的山崖,给予他唯一的支撑点。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崔韫枝的手臂都开始发麻,沈照山紧绷的身体才似乎有了一丝松懈。他埋在她颈窝里的头动了动,声音嘶哑干涩,带着一种万念俱灰的空洞:

“大巫说得没错,我果然是个灾星。”

这句话轻飘飘的,狠狠扎进崔韫枝的心脏。

“瞎说什么呢!”崔韫枝几乎是立刻反驳出声,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和心疼。

她再也顾不得其他,双手捧起他布满泪痕的脸,强迫他看向自己。她的眼神澄澈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直直望进他布满血丝、写满自我厌弃的眼底。

“我知道……我不该惹得你和我一起难过……”沈照山避开她灼灼的目光,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翻涌的痛苦和浓重的愧疚,“你本来已经……可是……可是……”

后面的话,被巨大的悲伤堵住,只剩下无声的哽咽。

看着他这副自责到极点的模样,崔韫枝的心像是被揉碎又泡在酸水里。她眼底也泛起热意,却努力扬起一个极其温柔的、带着安抚意味的笑容。

她低下头,温软的唇瓣带着怜惜和爱意,轻轻印在他汗湿冰冷的鬓角,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却又无比清晰地落在他心上:

“你又一句也不肯和我说,我又什么都不知道,只能看着你这样难过,那我才真的难过呢。”

沈照山的眼泪像是密密匝匝的针,扎在她已经因为潮湿而生斑的心上。

她说不出更多安慰的话,只能将沈照山抱在怀里,轻轻唱着以前母亲唱给自己的歌。

啊,其实沈照山应该听过的,那时她总窝在谢皇后怀中,而鸦奴又总在自己身侧。

不过那时候谢皇后很不喜欢自己对他的偏爱,对那个十三岁的孩子来说,责骂之声总是大过温柔细语。

崔韫枝感觉到怀中紧绷的身体渐渐松弛,那压抑的抽泣声也渐渐微弱下去,最终化为均匀而略显沉重的呼吸。

他竟然就这样在她怀里睡着了。

连日来的殚精竭虑,加上刚才那场撕心裂肺的情绪宣泄,早已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迫嫁疯骨》 60-70(第4/30页)

将他本就不多的精力彻底榨干。此刻,在熟悉的馨香和温暖的怀抱里,紧绷的弦终于再次断裂,意识沉入了一片混沌的黑暗。

崔韫枝怀

疑昨夜沈照山根本就没有睡着。

她的心揪得更紧了,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能靠得更舒服些。

崔低头凝视着他即使在睡梦中依然紧蹙的眉头和残留的泪痕,指尖极轻地拂过他汗湿的鬓角,无声地叹息。

过了这个夏天,再过一个秋天,一切总会好起来吧?

*

阳光似乎格外明媚。

那是一个很朴素的小院子,墙角爬着青苔,几棵老树撑开浓密的绿荫。

小小的沈照山,穿着洗得发白的布衣,被一个身姿挺拔、剑眉星目的青年男子揪着后衣领,像拎小鸡仔似的提溜到树荫底下。

“臭小子,躲什么躲?”青年男子的声音带着爽朗的笑意,正是沈瓒。

他把一把明显比小沈照山身高还长的木剑塞进他怀里,催促道:“说好的,今日要把昨天教你的那三式练熟!不许偷懒!”

小沈照山抱着沉甸甸的木剑,小脸皱成一团。

他先是抬眼看了看眼前朗如清风的父亲,又怯生生地望向坐在屋前台阶旁的那个女人。

女人穿着一身宝蓝衣裙,面目在光影里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沈照山没有听过母亲说话。

小孩子犹豫了半晌,才鼓起勇气,仰着小脑袋,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软糯和直白:“爹爹,我不想练剑……我能直接吃饭吗?”

沈瓒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手上力道一松,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清越爽朗,震得树梢的叶子都仿佛在轻颤。

他伸出带着薄茧的手指,没好气地戳了戳儿子光洁饱满的额头:“你个没志气的小子!每天睁开眼睛就想着吃饭,闭上眼睛还是想着吃饭!将来能有多大出息?”

小沈照山抱着木剑,被戳得往后趔趄了一下,站稳后,又固执地看了看笑得前仰后合的父亲,再转头看看台阶上那个面目模糊、却始终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看着他们的女人。

他抿了抿小嘴,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心里小声嘟囔:“可是吃饭就是很重要啊。”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这有什么不对?

沈瓒笑够了,无奈地摇摇头,走上前拍了拍手,又揉了揉儿子毛茸茸的脑袋,叹了口气,语气半是调侃半是纵容。

“算了算了,强扭的瓜不甜。我看你呀,天生就不是这块料。也罢,将来能当个燕州第一的厨子,做出天底下最美味的饭菜,怎么就不算一件顶顶好的事呢?至少饿不着自己,还能造福一方百姓,哈哈!”

小沈照山在一旁偷偷撇了撇嘴,没敢吱声。

他其实也不想当厨子,小沈照山心想。

他只是单纯地觉得,比起挥剑,吃饭更吸引他。

沈瓒目光温柔地转向台阶上的女人,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爱意与暖融。

他俯身,轻松地将小沈照山抱起来,稳稳地放进了女人温软的怀中。

女人自然地伸出手臂,将孩子拢住,动作轻柔。

沈瓒弯下腰,在女人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而珍重的吻,声音里带着笑意和宠溺:“你俩先在这儿等着,我去换身利索衣裳。今天高兴,咱们不上街买菜了,爹带你们下馆子吃顿好的去,想吃什么点什么。”

听到“下馆子”三个字,怀中的小沈照山和抱着他的女人,几乎在同一时间,默契十足地用力点了点头,动作整齐划一。

小沈照山的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

这过分同步的反应再次逗乐了沈瓒,他忍不住又笑起来,笑声在小小的院落里回荡,充满了简单纯粹的快乐。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落在他们身上,碎金点点,温暖得不真实。

可是。

这已经是多久、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沈照山说不上来。

久到沈照山在清醒的岁月里,用一层又一层坚硬冰冷的壳,将这画面深深埋葬在记忆最荒芜的角落,十几年不敢触碰,不敢回想,唯恐一碰,那蚀骨的思念和紧随其后的无边黑暗便会将他彻底吞噬。

而如今,在他精神防线最脆弱、灵魂被痛苦撕扯得千疮百孔的时刻,这尘封已久的温暖,终于……终于肯姗姗来迟,入梦而来。

梦里的阳光依旧明媚,父亲爽朗的笑声犹在耳畔,母亲怀抱的温暖仿佛还贴在背上。小小的院落,木剑,树荫,还有那句“下馆子”带来的雀跃……一切清晰得如同昨日重现。

他甚至能闻到父亲身上淡淡的皂角清香和母亲衣襟上若有似无的、令人心安的馨香。

他贪婪地沉浸在这失而复得的幻境里,像个在沙漠中跋涉了太久的旅人,终于找到了一小片绿洲。他下意识地在梦里,在那个模糊却温暖的怀抱里,蹭了蹭。

台阶上的女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依恋,一只柔软微凉的手,轻轻地、安抚地,落在了他的头顶,带着无限的怜爱。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拂过梦境,院中那棵老树的柳絮被吹散,白色的绒毛如同轻柔的雪片,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有几片调皮地粘在了女人模糊的面容上。

沈照山的心猛地一跳。他努力地想要看清,想要穿透那层朦胧的光影,看清母亲的脸。他急切地仰起头,目光紧紧追随着那片柳絮落下的地方……

然而,就在那层模糊即将被某种力量拨开的瞬间——

四周开始倒转、消散。

他浑身剧烈地一颤。

那温暖的小院、父亲的笑语、母亲的手……所有的一切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瞬间破碎。

“娘——!”

一声压抑到极点、带着浓重伤痛和绝望的呼唤,猝不及防地从沈照山干涩的喉咙里冲了出来。

他猛地睁开眼,瞳孔在瞬间放大,里面盛满了刚从美梦跌回现实的的浓烈悲伤。

崔韫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惊醒和那一声凄厉的呼唤吓得心脏几乎停跳。

她正用手帕轻轻擦拭他眼角再次渗出的、不知是梦中还是现实的泪水。

“沈照山!”她连忙抱紧他,声音带着安抚的急迫,“别怕,你只是做了个梦,只是梦!”

沈照山剧烈地喘息着,胸膛起伏不定,眼神涣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聚焦在崔韫枝写满担忧和心疼的脸上。

心上一痛。

“殿下……对不住……对不住……”

崔韫枝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没有追问他的梦境,只是用温热的手心轻轻捧住他冰冷汗湿的脸颊,拇指温柔地拂去他眼角不断滚落的泪珠,将他的头重新按回自己温热的颈窝,用最轻柔却最坚定的力量拥抱着他,仿佛要将他从那个冰冷的深渊里彻底拉回来。

“没事了……没事了……”她低低地重复着,声音轻得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迫嫁疯骨》 60-70(第5/30页)

像叹息,又重得像承诺,“我在这里,一直都在。”

沈照山没有说话,过了很久,他才低低回问了一句。

“……真的吗?”

崔韫枝一愣。

她其实不知道。

*

自那日清晨沈照山从撕心裂肺的梦中惊醒,短暂地在她怀里汲取了一点微弱的暖意后,他又一次将自己投入了军营那片烽烟滚滚的漩涡之中。

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便再也没有回头路。

这一次,他离开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久。

崔韫枝的心悬在半空,始终无法落地。

沈照山依旧会命人按时送来信件,信纸上是熟悉的、力透纸背的字迹,内容也不过来来回回是那几句话:军中事务繁忙,一切安好,勿念。嘱咐她安心休养,保重身体。

安好?勿念?

崔韫枝捏着薄薄的信纸,指尖冰凉。

她一个字也不信。那个在她怀里崩溃痛哭、被噩梦惊醒后只会楞楞看着她的人,怎么可能在短短数日后就“一切安好”?

她想追问,想撕开那层伪装,想逼他面对,更想分担。

沈照山信里的话其实比以前多了,但是多得有点儿太过,就显得很诡异。

一种无力感和隐隐的担忧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崔韫枝。

她甚至找

不到机会开口询问另一件悬在心上的事——关于大陈。

自从她离开故国,关于父皇和母后的消息就变得极其稀少且模糊。

最近更是如同石沉大海,一丝涟漪也无。这份异常的沉寂,让她本就焦灼的心更加不安。

她总觉得,沈照山知道些什么,只是刻意对她封锁了消息。这念头让她心头发堵,却又不知如何启齿,尤其是在他如今这种状态下。

周知意敏锐地察觉到了崔韫枝的低落与心事重重。看着她日渐沉重的身子和眉宇间挥之不去的忧色,轻声提议:“殿下,府里闷久了也难受,眼看天气还算和暖,不如……出去透透气?城中新开了家点心铺子,听说味道极好,您去尝尝鲜,也散散心?”

崔韫枝下意识地想拒绝。

月份确实大了,行动不便,出门也诸多顾忌。

但周知意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某种暗示:“而且,殿下,酒楼茶肆……向来是话多之地。闷在府里,耳朵便也闭塞了。”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崔韫枝的心事。

她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或许真能听到些什么,哪怕只是市井流言,也比一无所知强。

出行安排得极其低调。崔韫枝换了身寻常富户女眷的衣裳,脸上略施薄粉遮掩憔悴,戴了面纱,身边只跟着禾生和周知意,以及几个气息内敛、隐在人群中的节度使府暗卫。

一行人如同水滴汇入溪流,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燕州城喧闹的街市。

周知意选的是城里最大的酒楼。

正值午市,酒楼里人声鼎沸,乌泱泱一片。

跑堂的吆喝声、食客的划拳谈笑声、杯盘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充满烟火气的热浪扑面而来。乱世之中,人们似乎更需要这种喧嚣来暂时忘却恐惧,各种小道消息、奇闻轶事也成了最好的佐餐谈资。

崔韫枝本打算直接去楼上的雅间,清净些。然而,就在她踏上楼梯时,几个粗豪的声音夹杂在嘈杂的背景音中,猛地钻进了她的耳朵:

“……可不是嘛!南边那大陈,我看啊,气数到头喽!”

“谁说不是呢!听说他们那个皇帝,嘿,彻底疯了!在宫里整日不是哭就是笑,朝都不上了,奏折堆得比山高。”

她一愣,转了念头,带着禾生和周知意坐在了最角落的圆桌旁。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新书推荐: 和离后怀了仙尊的崽 当我追尾劳斯莱斯后 啾!老公你会说鹦语吗? 全民选夫 重生后改嫁前夫他爹 雄虫大人缺乏常识却过于上进 直男扮演限制文工具人有多惨[快穿] 哥哥是并盛大魔王 带着糊涂系统追权臣 全灵异圈都在赌我能活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