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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裴肆之没想这么多,他只是单纯为了阻止卡莱尔不要破坏自己计划:)
不管是因为什么卡莱尔停下了动作,反正裴肆之的目的已经达到。
此时距离行刑的时间还剩最后三分钟。
周围响起了不断咔哒上膛的声音。
无数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裴肆之,只等着最后那道命令的下达。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随着越来越临近那个时间点,执枪的人表情也愈发紧张。
眼看着只到最后一分钟,此时依旧风平浪静,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年轻的少将抬起头遥望碧蓝如洗的天际,将自己守护了无数年的地方深深铭记在视线中。
“砰!”
一声枪响,惊飞了不远处飞翔的小鸟。
犹如实质的枪响声,不知道在多少人心中惊起一片波澜。
卡莱尔终于再也忍不住睁开了眼睛,他眼球赤红,正欲不管不顾的往前冲。
但还没等他冲上去,就发觉情况似乎不太对。
太安静了,除了那个提前开枪的声音,完全没有任何别的声音。
卡莱尔意识到了什么,抬眼朝上望去。
那率先开枪的竟然不是卡莱尔以为的行刑人,而是一身帝国军装,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的脸没有人不认识。
作为帝国军衔最高的那一档,也曾多次进攻边境线,给联盟国重创的将军。
他的信息早已铭刻在每一个联盟国人的内心。
谢里登上将,也是帝国太子艾瑞克的亲卫军队长。
一时众人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谢里登?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可是联盟国的中心,防御级别最高的地方!
在静默长达半分钟之后,人群才开始骚动起来。
原本对准裴肆之的枪口瞬间瞄准了谢里登。
但那个长相粗犷的男人却似乎毫不在意他们的戒备和惊慌。
谢里登收起手中的武器,顶着不远处的枪口缓缓走到一侧。
他微微垂首,右手放在胸口前,竟是摆出了低微的姿态。
直到不远处皮靴轻声踏过来,率先入目的是一袭白色披风,夹杂着些许金色发丝。
“殿下。”
谢里登轻声唤了对方一声。
这个时候所有人才意识到,谢里登作为太子的亲卫军,他出现在这里同时也意味着艾瑞克也会出现在这里!
风吹起了那个人的披风,赫然显露出他幽蓝的眸色和俊异的容貌。
他们是怎么进来的,为什么警戒线没有起效?
很多疑问堆积在台下民众的心里,但注定得不到答案了。
艾瑞克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和枪口,他抬脚朝着裴肆之走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艾瑞克切断了束缚裴肆之双手的绳子,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他似笑非笑,凑近裴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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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耳边,轻声道。
“你看,最后还是我才能救下你。”
裴肆之抿紧毫无血色的唇瓣,他获得自由的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和艾瑞克拉开距离,却被早就预判的大手桎梏住了后退的道路。
两人这般亲密的举动,瞬间引起了轰动。
是啊,裴肆之被帝国的人标记了。
而帝国什么样的人,才有能力标记裴肆之?
这个名字已经浮现在了所有人的心底。
自此,裴肆之叛国的念头算是在所有人心里扎根了。
否则帝国太子又怎会冒着风险来救他。
隔着屏幕始终关注着这边的长老们也发觉了不对劲。
“你们干什么吃的,怎么会让帝国的人进来!”
“快!派人围着整个广场,不能放任他们离开!”
所有人都提心吊胆,没有人在意一旁站着的某一位长老表情不太对劲,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接收到立刻击毙闯入者的命令后,联盟国瞬间拉响了警报。
但不等外部围着的军人开枪,另一波帝国的军队姗姗来迟。
不同于毫无防备的联盟国,帝国的军人可以说是全副武装,每个人都驾驶着机甲在空中盘旋。
第一颗炮弹轰炸在了空地上,溅起层层飞灰,甚至波及到了周围的普通民众。
处于安逸状态很久,几乎没有亲身接触过战争的联盟公民这才真正惊慌起来。
他们四散逃跑,慌不择路。
在一片混乱,枪声弹雨夹杂着民众的呼救声。
艾瑞克稍稍拉远了两人的距离,他站在行刑台上眺望着不远处的联盟公民们。
“失去了你的守护,看这些人多么狼狈。”
他这一错身,却没看到身后人忽然变得苍白的脸色,自顾自接着说道。
“只要你愿意来到我的身边,我可以帮你杀死这些愚昧的人。”
“不过或许你不愿意,也没有选择了。”
艾瑞克摇了摇头,神情遗憾又愉悦。
【叮,宿主,回光返照BUFF即将失效,请控制好时间】
【明白】
一阵阵热源不断涌上裴肆之的心头,使他的身体愈发虚弱。
如果不是免痛道具的作用,裴肆之相信他这个时候恐怕没办法保持冷静。
这些暖流既是曾保护他的能量,也是能够双倍反噬回他的惩罚。
勉强维持着身体继续站立,为了不让艾瑞克察觉到异样,他还尽量控制着声线不颤抖。
“我想,我还是有权利拒绝的。”
裴肆之的声音一同往常,但不知为何,艾瑞克却从心底忽地出现一种不祥的预感。
还没等他意识到这种感觉来源在哪里,在另一侧高台上的谢里登突然瞪大了眼睛。
“殿下——身后!”
那种不祥的感觉愈发强烈,促使着艾瑞克下意识转身。
恰在这时,不知道是帝国还是联盟国投射了一颗炸药,就在距离两人很近的地方炸裂。
飞溅的弹药碎片四散,裹挟着浓郁的尘烟,几乎迷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浓雾稍微消散一些,才能勉强认出前面的景色。
在艾瑞克骤然紧缩的瞳孔中,他看到裴肆之脸色惨白如纸,嘴角渗出丝丝血迹,整个人像是瞬间失去生机。
裴肆之勉强抬起眼,和艾瑞克通红的眼睛对视。
他站在高台之上,朝艾瑞克缓缓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
“抱歉,你可能来晚了。”
时间如同被放慢了几百倍一般,裴肆之的血迹几乎打湿了整个衣襟,仿佛将要流尽所有的血液。
浓雾变得更加淡薄,几近完全消散,清晰显露出裴肆之的身影。
他已经彻底撑不住站立,体内被疯狂抽离着气力,逐渐无力缓缓向后倒下。
艾瑞克死死咬着后槽牙,他右腿狠狠向后一登,极具爆发力的力量促使他迅速向前跑去。
但他还是晚了一秒。
艾瑞克的指尖刚刚触碰到裴肆之的袖口,什么也没能抓住。
他只勾住了那个手环。
那个从前用来威胁对方,后来却再也没派上用处的手环。
飘逸的衣袖轻轻擦过他的手指,只留下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
……
年轻的少将倒在了自己曾一腔热血,下定决心要守护的地方。
最后留在他眼底的,是依旧碧蓝的天空,万里无云。
听说人死前,最后丧失的是听觉。
裴肆之听着耳边嘶哑的低吼声,慢慢勾起唇角。
随后他闭上眼,陷入了永恒的黑暗中。
【叮,攻略进度已达百分百,积分结算中,正在脱离世界……】
【恭喜宿主,任务完成,最终结局Bdend】
【达成成就:蒙尘的明珠】
第28章
裴肆之再度睁开眼时,他已经漂浮在了半空中,身体是半透明的。
此时似乎距离他死后隔了不少时间,中央军事广场满地残骸,处处凋落。
他的尸体也不见了,这里空无一人,远处被拉上警戒线。
裴肆之静静站在原地,虚踩在那大片大片暗淡的血迹上。
系统在他耳边叽叽喳喳。
【宿主,你要不要留在这个世界观看后续剧情?】
裴肆之抬起眼睑,笑得散漫。
“不了,直接去下一个世界吧。”
【好的!】
话音刚落,裴肆之的魂魄就渐渐消散在了空中。
最后一束光点从他的指尖湮灭,像一缕风轻轻被吹散。
而在他彻底消失前,不远处的艾瑞克似有所感,抬起头,朝联盟国的方向遥遥看了一眼。
*
在裴肆之死去之后,除了中央广场沉默着见证了那次浩劫,似乎一切又重归平淡。
艾瑞克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帝国太子,位高权重,威望赫赫。
只是他再也没去过地牢,也不曾亲身审问过俘虏。
他将全部的精力放到了战斗和政事上,日日住在边境线,几乎没有让自己有空闲的时间。
在外人的眼中,裴肆之的死去就像小石子落入水中,没有引起丝毫的波澜。
联盟国依旧被帝国压着打,甚至在艾瑞克如同疯狗一般的打法下,已经失去了第一条边境线。
谢里登常常心惊胆战的看着殿下身上又多出的一道伤口,却又无可奈何。
倘若他小心翼翼提起那个人,艾瑞克只会轻哼一声,表情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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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个俘虏罢了,提他干什么。”
艾瑞克内心的想法宛如一块坚冰,无人可以触及,无人明白他究竟在想什么。
而真正见证过那位年轻少将死去现场的,几乎没有多少人。
那时从高台上传来的庞大能量爆裂,瞬间轰炸了周围所有的监控机器人,一个不剩。
从此裴肆之的尸体,伴随着死亡的真相,一起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而为了应对帝国死咬不放的攻击,长老会很快就推出了新的联盟之星。
他们试图让那个新人取代裴肆之的位置,继续守护边境线。
但令所有人失望的是,新人完全驾驶不了黥祭号,在战斗意识上也远不如裴肆之。
不要说是对抗帝擎号了,他甚至无力抗衡帝国入侵的速度。
被这么空降一个指挥混乱,能力不足的长官,驻扎点的军人也心怀不满。
看着接连战败,帝国的军队越来越逼近主星,习惯了裴肆之次次凯旋而归的民众完全接受不了。
直到这时他们才开始怀念起拥有裴肆之的日子,怀念起从前平和安稳的日子。
艾瑞克重新整顿了军队,严肃纪律,双倍加大的训练力度快压趴所有人,但效果也是显著的。
星元235年,帝国冲破联盟主星的最后一道防线。
这道防御线甚至是联盟国某位高层长老私自开启的。
待到那位长老跟随在艾瑞克身后,踏入主星的那刻起,联盟民众才恍然大悟。
他竟是在帝国潜伏了这么多年的卧底!
但这时明白已经晚了。
艾瑞克攻入主星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算长老会,将包括韦布长老在内的十数人均斩首,更是雷厉风行收编了联盟军队。
早有听闻艾瑞克暴戾大名的民众很是绝望。
战败国向来不会得到什么好结局。
运气不好可能就是直接死亡,运气好点也是充入低等民众,一辈子做着苦劳力。
意料之外的是,帝国颁布的第一条有关战俘的法令,却显得有些温和了。
只需要满足一个条件,就可以直接成为帝国的公民。
审查条件很奇怪,需要他们提交自己的星网账号,至于审查结果,没人知道是根据什么来判定的。
后来他们逐渐对应了一下账号的差异,发现唯一的区别就是在多年前有关裴肆之的死刑案,他们的发言和立场。
更是有不少被查出来当时在星网上煽风点火,叫嚣着判死刑的人,被帝国打入了低等星系。
这道回旋镖终于在很多年后,狠狠扎进了这些人身上。
*
听说帝国下达这个指令后,脸上已经添了些皱纹的谢里登愣了半晌。
他停下了自己擦拭枪/支的手,深深拧起眉。
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殿下早该淡忘了,却不想……
谢里登披上大衣,急匆匆朝着宫殿的方向走去。
等他站在殿外时,却有些踌躇。
自从那个人死去之后,殿下的脾气变得更加冷硬,平时除了战斗就是待在寝殿,几乎无人敢踏入其中。
上一个敢向里面窥视的人,尸体怕是都已经成灰了。
谢里登远远看了一眼,正准备转身离开,忽地听到身后传来淡淡的声音。
“进来吧。”
脚步一顿,谢里登心中暗暗生惊,到底是谨慎推开了那扇门。
和谢里登想象中的不一样,殿内的布置竟是意外的亮堂华丽。
艾瑞克正坐在床边,纯白的纱帘隐约遮住他半边身子。
他没有给走过来的谢里登眼神,金色长发落在他的颈边,目光专注的放在自己身侧。
谢里登在距离很远的地方就停下了脚步,他望着自家殿下,心里愈发觉得怪异。
“殿下,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谢里登小心询问着。
同样的问题,这次谢里登却没有收到同样的回答。
那边沉默了很久,久到时间都仿佛停滞,空气都寸寸凝固下来。
在最后的最后,谢里登险些以为殿下没有听清,正欲问第二遍,却听到了对方极轻的声音。
“谢里登,我想,也许我后悔了。”
艾瑞克低声呢喃着,他的眼底浮现了一丝微不可见的痛意。
谢里登看不到被纱帘遮住的殿下此时是什么神情,却还是忍不住内心大为振动。
他们帝国的太子,战场上的杀神,向来只知道刀刎过脖颈的触感,他就像一柄利刃,出鞘即染血。
谢里登从小跟随在殿下的身后,看着他执拗向前的背影,从不回头,从不后悔。
但现在,殿下却说他后悔了。
后悔些什么,他没有说明白,但两人皆是心知肚明。
谢里登沉默了许久,也没能接下话。
安慰的话?劝说的话?
在此时此刻都显得有些虚伪和无力。
但艾瑞克似乎也没想让他给予答复,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在和已经听不到的人对话。
望着殿下一改往日的颓丧,谢里登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
为什么殿下长达数年如一日的在战场厮杀,为什么殿下非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吞并联盟国。
也许只有忙碌起来,脑子里才会短暂遗忘掉某些东西。
直到谢里登离开寝殿,两人也没有再说第二句话。
但就在谢里登抬脚准备退下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意外瞥到了纱帘后面,隐约还有一个人影。
原来床上并非只有艾瑞克一个人,他的视线始终都凝聚在那个人的身上。
多年前一件曾微不足道的小事忽然在此时窜入谢里登的脑子里。
那时殿下忽然下令,让皇家研究所秘密制造了一个恒冷零度的治疗舱。
殿下向来想一出是一出,当时谢里登并没有多想,只以为又是在搞什么新型的研究。
此时联系上那道人影,再加上那位裴少将消失的躯体,一个惊人的念头浮现。
谢里登竭力遏制着自己想要再往那边看一眼的冲动,按下心跳声,保持安静走出大门。
他不敢去想那个可能性。
*
两国混战的局面已经结束,原联盟国的公民大多都开始融入帝国的统治。
艾瑞克雷厉风行的手段迅速肃清了所有意图反对的人。
在这期间,他惩治一位小军官的消息就显得很微不足道了。
只有因担忧而时刻关注着他的谢里登才发觉不对,特意去调查了那位小军官。
从履历上看,那名军官并没有出现明显的错误,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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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很是平凡。
如果说殿下唯一和他可能存在的交集,就是多年前演武星巡游时他曾担任过守夜员。
想起这个,谢里登敏锐捕捉到了一个点,他立刻抽调出了这位军官的星网账号。
果不其然,谢里登在他的星网账号上翻到了那条匿名的论坛帖子。
就是这条帖子点燃了导火索,造成了后来发生的那些不可控的事情。
也间接性造成了裴肆之的死亡。
谢里登停下了翻找的手,深深叹了口气,眼眸里满是无奈。
只有这些不着痕迹的小事,谢里登才能看到殿下始终没有放下的心思。
但他藏的太好。
在平日,艾瑞克是傲慢的,高高在上的,毫无弱点的。
战争胜利后,殿下甚至连战斗都已经无法酣畅淋漓。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在虚拟战场上练手。
随着时间的流逝,艾瑞克身上的伤痕不再增加,取而代之的是超负荷的精神力。
其实高超的治疗仪已经完全可以做到修复疤痕,但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始终没有使用过治疗仪。
所有的伤口,疼痛,他都一起承受了下来。
简直——就像是在忏悔。
星元241年,早已不露面的前帝国皇帝去世,艾瑞克正式执掌大权。
这些年帝国和联盟国早已成功融合成一个国家,公民生活欣欣向荣,一切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走。
而艾瑞克本就是众人眼中约定俗成的实际掌权人,庆贺大典顺利进行。
已经逐渐褪去年轻时的锋芒,变得稍显深沉些的太子殿下,在所有人的拥簇下走上了最高的位置。
从念祝贺词,到最后的赋予冠冕,一切都风平浪静。
艾瑞克从始至终一言不发,他深蓝的眼眸毫无情绪。
但就在他即将踏上最后那节台阶,周围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一身黑衣的男人不知道隐藏在人群多久了,在艾瑞克背对着他的时候脚下一蹬。
他的手中持着一柄锋锐的匕首,直直朝着艾瑞克的心口扎去。
庆贺大典不允许任何武器携带进入,但像匕首这样的古时代兵器,实在是被忽视掉了。
没人能想到这样老旧,杀伤力低下的武器能刺伤艾瑞克。
但或许在多种因素共同作用下,也或许艾瑞克太过松懈。
“噗呲”一声轻响。
那小巧的匕首竟然真的刺入了他的心脏!
黑衣人似乎格外痛恨艾瑞克,丝毫没有让他活下来的打算,见一击得手,又狠狠地往深处捅了进去。
远远在旁守卫着的谢里登大惊,几乎是瞬间就拔出武器对准了黑衣人,二话不说就朝他开了一枪。
黑衣人也是有备而来,早就防着其他人的攻击。
他就一个目标,杀了艾瑞克。
除此之外再无他意。
被狠狠捅了这么一刀的艾瑞克也并不好受,那已经是致命伤了。
毫无疑问,如果他得不到及时的治疗,很可能会大出血死亡。
但艾瑞克却抬起手,制止了周围人的攻击。
恰在此时,一阵风吹过,黑衣人被帽子掩盖的面容暴露在艾瑞克的面前。
那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数年前艾瑞克见过这张脸很多次,在裴肆之的身后。
只是那时他的注意力从没给过这个人。
那人的帽子被吹起之后,也干脆不遮掩了,
他一双满含着恨意的眼睛,紧盯着艾瑞克。
仿佛从喉咙深处逼出来的声音,低沉沙哑,“你该死,下地狱去吧!”
艾瑞克平静的对上这人的视线,语气毫无波动。
“卡莱尔,好久不见。”
“住嘴,你不配喊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只有队长能叫!”
这些年隐姓埋名,只为了寻找刺杀艾瑞克最好时机,已经很久没被叫过这个名字。
卡莱尔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随即就被仇恨取代。
他更加用力,简直就像是不要命一般拔出匕首,又捅进艾瑞克的胸口。
艾瑞克全程没有任何反抗的举止。
他的嘴唇已经丧失了血色,耀眼灿烂的金发被血液打湿,黏在脖颈边。
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何曾这般狼狈过。
他向来喜欢对旁人这般,轻易的伤害别人,又如同看戏般旁观。
他为无数人带来了痛苦,耻辱和伤疤,又毫不在意的转身离去。
如今也终于轮到他被人伤害。
明明周遭有着无数人为艾瑞克担忧,惊惧着。
他站在那里,却仿若独身一人,孤寂又伤感,眼里只有满身杀意的卡莱尔。
失血过多带来的失重感,让艾瑞克开始变得精神恍惚,明明暗暗之间,他似乎看到了另一个人。
那个人的面容逐渐和卡莱尔重合,最终完全取代了对方。
依旧是满身杀意,漂亮的黑曜石般的眼睛溢满厌恶,表情唯恐避之不及。
艾瑞克的视线毫无焦距,近乎痴迷的望着眼前的人。
在这一刻,他遗忘了所有来自外界的声音,也听不到对面谢里登撕心裂肺的呐喊。
艾瑞克只是伸出手,虚无的描摹着对方的脸颊,低声笑了出来。
“是啊……这样就对了,恨着我,厌恶我。”
艾瑞克又沉默了数秒,才轻轻说出下一句话。
“比起床上安安静静的你,我还是喜欢这样的你。”
感受着体内逐渐流失的力量,艾瑞克脚下一个踉跄,缓缓倒下了。
倒在了帝国最高的位置前,倒在了登基的前夕。
直到他闭上眼的那一刻,艾瑞克的瞳孔深处,依旧倒映着那名冷漠锋利的联盟国前任少将。
*
艾瑞克倒下不久,几乎是同时,谢里登飞扑上前,拿下了卡莱尔。
彼时的卡莱尔甚至仍然没有放下手中的匕首,若不是他的双手被反制住,毫无疑问他绝对能做出鞭尸的举动。
如今的帝国刚恢复生机,随着艾瑞克的死亡也变得躁动了起来。
但这种局面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很快谢里登就重新维持了往日秩序,一切和艾瑞克在位时没什么区别。
艾瑞克没有子嗣,于是从旁支挑选了一名机灵乖巧的孩子培养,以担当大权。
卡莱尔被关入了牢狱,焦头烂额的谢里登并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处理他。
太子殿下的突然死亡留下太多的麻烦,甚至谢里登无瑕去悲伤。
正因如此,等到局面稳定之后,他才在艾瑞克的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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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发现了一封书信。
那是一封很早就写好的信,收信人填的是谢里登的名字。
信中究竟写了什么没人知道,只是那晚谢里登久久没从寝宫中走出,整整待了一个晚上。
而在第二日,谢里登突然下达了释放卡莱尔的命令,同时掀起了一件尘封已久的旧案。
——裴肆之少将的叛国案。
他重新召开军事法庭,逐一推翻了当时所有控告裴肆之的罪名,也包括当时出场的一些人证。
他们说出了当时被长老会威胁,朝裴肆之身上泼脏水的事情,也愧疚痛苦的表示自己的过错。
一时间竟在整个国度都闹的沸沸扬扬。
不论真假,所有人都在为裴肆之忏悔,祈求他的谅解。
谢里登对外宣称寻到了裴肆之的尸骨,为他举办了一场最为盛大的入葬仪式。
在帝国的中央,安静屹立在那里的墓碑前鲜花不断,每日都有人来探望,再静悄悄的离去。
那些证人们在法庭上的坦白,也被投放到帝国境内所有光脑投屏上。
刚从牢狱中走出来的卡莱尔抬头望着不远处的大屏幕。
看着那些熟悉的脸做出陌生的表情。
从当年的怒气愤慨到现在的痛哭流涕,竟是看不出什么区别来。
卡莱尔扯了扯唇角,格外讥诮的笑了。
时隔数年,裴肆之终于拿到了迟来的清白。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曾经的长老会,如今的帝国,不论是污蔑还是澄清,都不过是上位人虚伪的作态。
而队长,终究回不来了。
——
——
——
新皇登基,本是一件值得普天同庆的事情,但此时的京城氛围却格外压抑。
路上人丁稀落,即使偶尔能见到几个行人,也是脚步匆匆的样子,恨不得立刻钻进家门。
以往大街上吆喝的商贩也销声匿迹了。
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触新皇的霉头。
新皇登基的过程就像历史上任何一位皇子般,勾心斗角,权势利益。
踩着无数兄弟的鲜血登基。
唯一不同的是,当今圣上的兄弟并没有死,而是被发配到了荒蛮之地,生死由天。
偶有几个胆子大的,还敢低声在饭桌前议论几句。
“听说这两天圣上搜查出了沈相贪污受贿的证据。你们说,皇上会怎么对待沈相?”
“要我看呀,估摸着就是抄家流放呗。”
“倒是可怜了沈相,身子骨本来就弱,这一流放焉能留住性命。”
“沈相为人清廉,你我皆知,贪污怕不是由头罢了。”
“毕竟当初谁也没想到最后登上皇位的竟然不是靖王,沈相作为靖王的派系之一,恐怕也得不到什么好结果。”
“嘘,你们胆子也忒大了,这两位也是我们平头百姓能议论的?噤声噤声!”
眼见着他们的话题愈发朝着危险的边缘走,有人连忙打断了对话。
于是大家也都闭口不言了。
与此同时,被整个京城密切关注着的丞相府中,一袭白衣平躺在床上的男人睫毛轻颤。
那是一个用言语无法描述的男子。
气质温润如玉,身如玉树,但嘴唇轻抿起来时又带上了些清冷淡然。
贴身的纯白内衬勾勒出他瘦削的腰身,一点泛着淡粉色的泪痣坠在眼角,平白添上丝丝惑人情愫。
他的唇瓣毫无血色,仿若刚大病一场,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在房间中响起。
等这一通咳嗽过去,男人重新开口,这次却是在和空气说话。
“这就是新的世界了?”
【是的宿主!同时上个世界结算的积分也到账啦~】
【任务完成的奖励,加上成就积分一些其他的来源,一共获得了23800积分,已经放入余额中】
001欢欣雀跃的声音蹦出,它勤勤恳恳盘点着第一个任务世界的收获,越看越开心。
床上的男子,也就是裴肆之轻笑着,等到001计算完所有积分,才对它说道。
【小零,把剧情和任务要求传输给我吧】
【好的宿主!】
这是一个架空的古代世界,楚为国姓。
原主名为沈端砚,出身名门,才华横溢,被先皇立为丞相。
他深受先皇信任,在朝堂上几乎是一人天下,党羽遍布。
原主很快就凭一己之力捋清如同乱麻般的朝政,站稳第一权臣的脚跟。
如果说他有什么失误决策的话,莫过于这次的夺嫡之争。
沈端砚扶持身为嫡长子的大殿下靖王,但最后继位的却是三殿下离王。
历来站错位的权臣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况且人人皆知,靖王离王两人向来不合。
离王刚登基,就明升暗贬,将靖王发配到了地处偏僻,人尽罕见的黔州。
紧接着就用贪污腐败的理由要求彻查沈端砚一家,目前案件已经交由大理寺负责。
为此沈端砚特意入宫求见皇上,却一直被闭门不见。
原主身体本就不好,长时间在烈日照耀下,最后没撑住昏迷过去。
现在正是醒来的第二日。
裴肆之稍微捋了一下现状。
“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是离王,也就是皇帝楚渊?”
【是的宿主】
【离王楚渊,先皇第三子,现已登基为帝】
【楚渊小时候不受先皇喜爱,经常缺衣少食,被靖王楚应彦及其玩伴殴打取乐,仇怨就此结下】
【离王手段狠辣阴毒,在一次狩猎活动中派人废了靖王的双腿,虽然救治及时,可是也留下来跛脚的毛病】
【跛脚的皇子注定与皇位无缘,加之二皇子生性不爱权势,很早就自领封地,远离京城,先皇病逝后楚渊成为皇帝】
【本次的任务依旧是攻略气运之子,并达成BE结局】
裴肆之似笑非笑,眼角的泪痣随着他的笑意微微上扬。
“你真会挑,这次开局又是这样的地狱难度。”
001有些心虚:【我也不想的……这都是随机选择的】
“罢了,这个身份也不是不能用,最多就是费点功夫。”
正当裴肆之闭目接收原主的记忆时,外头似乎有人听到里面有动静,一道清脆的女声隔着房门外唤着。
“沈大人,您醒了吗?”
“嗯,进来吧。”
外面站着的是他的贴身侍女倚云,从小跟着沈端砚长大的。
穿着一身紫衣的女子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她手中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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