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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悟空问不大不小的少年，正是因为少年不会跟小孩子一样一问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人老成精嘴里实话少。
人族的年轻人能骗猴吗？
孙悟空将信将疑，但少年人说的太真切，他也就想着去探听一下，到城里再问寻。
哪里知道这里居住的人，早些几百年前，王莽篡汉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一个国家，崇拜一位神仙。
至于这些年有想要来他们这里降妖的，若是有眼色，当然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并不需要除妖，若是没眼色的，想借着除妖扬名，那就恭喜走到妖族分支的驻地了。
人们怕妖，源于未知，源于对其他种族的不信任，但是同样的，他们信任他们的陛下，信任被他们供奉的神君公主。
孙悟空把自己当作一个普通道人，模仿着记忆里他师父的模样行走在路上，化成的英俊面容上也带着几分和煦的笑意，朝着四周的人点头示意。
也正是这样，他们被法术掩盖，没有发现这位道人脚步飞快。
孙悟空想来找积雷山，他在天上已经找好了积雷山的位置，毕竟积雷山高耸入云，上头还是积年不化的积雪，十分好辨认。
下来之后却如何寻都寻不见。
孙悟空只能想到一个结论，那就是被罗刹女大骂狐狸精的洞府之外，有阵法掩盖。
他没有坐井观天的想法，可仍是觉得这一路走来，什么样的妖精都遇到不少，可这精通阵法的极为少见，上一次件还是他还是小猴子的时候，有师兄修阵。
孙悟空一路来到这方圆千里最繁华的城市，走到中心最巍峨的宫殿。
他抬步走了进去，迎面一瞧，便是一尊偌大的玉皇老儿神像。
这个没必要看。
左边，是一个样貌看起来隽秀，身着长袍，眼神温和却又力的男子，这相塑的精致，一丝一毫的细节都没有错过，不像是塑造庇护万千的神，像是聊表思念一般，将挂念的生灵模样在石胎上展露。
下面写着
“万岁狐王。”
“那是万岁狐王的塑像。”
“我是这里的庙祝，敢问有何事前来？”
身后一生灵开口，叫孙悟空扮作的道人回过头，那双在火焰里练就的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看出来，这里的庙祝非人。
是只竹子妖。
“我是来寻积雷山的，这里的驸马与我是老交情了，只是没想到，离妖这么近的地方，人，居然也能这么开心。”
这话说的锋芒毕露，孙悟空身体里的威慑力足够叫寻常妖精胆寒，可这一位哪怕是化作年轻人的道体也能显露出来他脸色苍白黯淡，却对他话语里的怀疑没有丝毫在意，甚至只关注前面这一句。
“驸马？老交情？”
竹子精，也就是专门从积雷山下来陪自己老伙计塑像，跟老朋友说浅浅多厉害的庙祝，正是原先积雷山的丞相祝狩。
别人还不知道他们驸马底细，他是浅浅的叔叔还能不知道吗？
哪吒的朋友，一只手能数的上来，要么在灌口，要么在泰山若是来寻友哪能不知道浅浅被敕封之事，还来找积雷山，只怕来者不善。
不过，祝狩身体弱，出现在这还是因为浅浅的师父道有来访者，需得见见。
孙悟空原先只看到正面的玉帝老儿神像，又是朝左边看，如今回过头来才见对面塑像，是广袖长袍的一女子形态。
貌美已经不是她的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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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一身气度威严。
孙悟空上一次在女仙身上见到，还是王母；而这女子只年岁稚嫩，但眉眼低垂的冷峻却丝毫不少。
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便看透祝狩的不信任，当即发觉这庙宇一定和积雷山有关系，当即不再伪装，从耳朵里掏出金箍棒：“俺老孙只想见一见你们驸马，无心弄你们这野狐禅。”
牛魔王到底在做些什么啊？不是新欢旧爱的戏码吗？
“混账，竟敢在神殿闹事，不想活了吗？”
哪吒被通天传音唤来，方驾着风火轮就冲上前来，等一进殿看见与闹事的猴子面面相觑，才发觉这声音确实十分熟悉。
“哪哪吒兄弟？”
祝狩也是看不明白，直道：“我们积雷山的驸马来了，你有何事快快说来。”
孙悟空：哪吒成亲？
牛魔王呢？
应该是没事了。
但现在有更大的事了。
“哪吒，你——你竟然长大了，还成亲了？！”
第53章 第 53 章 当神仙要讲究人情世故……
哪吒是谁, 三坛海会大神，道佛两家都认的神仙，他的杀伤力凶名在外。
小小一童稚小儿的身形, 就能吓坏很多妖王，足以见得哪吒的可怖之处。
孙悟空也是把哪吒视为对手, 甚至可以称得上志趣相投。
眼前是一身火红劲装, 如同一团火焰一路燃烧进殿宇之中, 孙悟空看着五官身形都等比例放大的俊朗少年，心里的惊讶溢于言表：“哪吒，真是哪吒？”
火眼金睛眨了好几次也没看出这到底是什么妖怪。
“猴子？”
哪吒虽然桀骜, 虽然朋友数量少，但是他得了认可的都不是什么废柴, 以前在天庭上也是认可了孙悟空这个朋友的，多年不见也是温和了脸上的寒芒，唤了一声。
等唤完孙悟空, 想起自己究竟为何赶来, 再瞧瞧孙悟空现在祭出金箍棒的模样, 哪吒也没有收回自己的武器：“猴子，你不陪着唐和尚西天取经，跑回南赡部洲做甚？”
“三太子, 你不在天上好好做官, 怎么也到这下界来了？还还成了亲？”
两个天生不凡的生灵不约而同的开口质疑，握着武器的手还都不约而同的紧了紧, 显然是在怀疑对方的身份到底是真是假。
还是哪吒确认眼前的猴子就是猴子，先将武器收了起来，对着祝狩很有礼貌的说道：“叔，这确实是我的旧友。”
“那你们就到后面叙旧吧, 在这里可挡了外头人来上香。”
别耽误我们积雷山父女的香火啊。
孙悟空进殿的时候专门找了人少的时候进来，但是这里的人普通的百姓不一样，又热闹不会躲，反而想要凑近瞧热闹。
哪吒听了这话朝着孙悟空点点头，对脸色苍白风骨犹存的祝狩行礼之后，就引着猴子朝后头走去。
孙悟空将信将疑，就是实在没怎么看出来真相，就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等到了后殿，这里芳香四溢，周围摆着许许多多的花，哪吒为还在观赏周围景致的孙悟空到了杯茶，先发制猴：“说说吧，不是在和唐三藏去西天求经了，怎么到积雷山来？”
孙悟空不爱喝树叶子泡水，但是哪吒静下心来给他奉茶就足够成为一道风景，孙悟空也就张嘴品了品，蹲在座椅上：“嘿嘿，俺老孙也不知道你来了这里啊。”
“之前俺老孙还在如来佛的五指山下被压着的时候，你还来给俺送花果山的水果 ，俺老孙那时候就知道你这小兄弟面冷心热，对俺老孙是极好。”
“等之后要去天庭搬救兵的时候，俺老孙还想着和你叙旧，就是怎么找都找不到，连李天王都没了，其他人提起来也是故弄玄虚讨人厌的紧，没想到你居然悄默声长大了，还动了凡心，在人间偷偷成婚了！”
水果，什么水果？
孙悟空被压在山下的时候，他还失忆着，哪里记得起什么老朋友。
转念一想，他确实因为惹恼了浅浅，去往花果山寻了果品瓜果，飞在天上的时候挑挑拣拣，择下去许多
若正好在孙悟空那里，也是冥冥之中的缘分。
就是哪吒看着孙悟空现在晶晶亮的眼睛，十分难得的优点羞愧的情绪涌现，这般想来，对着孙悟空的态度都软化不少。
“可不是偷偷，我和浅浅第一次成婚，是有高堂为拜、亲朋来贺的婚宴；第二次成婚，那可是玉帝王母都降神凡间，天庭皆知的光明正大。”
“浅浅？这就是弟妹名字？能叫哪吒兄弟动心，可一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孙悟空是知晓天庭对神仙之间结为道侣并不违反天规，见哪吒说的这么光明正大，便下意识以为是天上的神仙：“是哪家仙娥，也来引荐引荐。”
说起浅浅，哪吒那张冷峻绮丽的面容如同春风拂面。
“我妻便是积雷山的玉面公主，天庭敕封的南赡部洲南王，任斗部五谷星，我妻封地在下界，我便也只能随她在下界常住。”
哪吒说话开始温和起来，把他原本的声音用雅致悠扬的韵律在孙悟空面前说了出来，虽然面色上极力压制着微笑和骄傲，却依然能够从他的眉宇中间透露出来。
此时此刻，孙悟空才发现这哪吒到底有哪里不对，这哪吒和开屏的孔雀一样开始显摆。
等等。
玉面公主。
玉面公主的驸马不是牛魔王吗？
玉面公主不是下界的妖精吗？怎么突然变成天庭记录在册的神仙了？
孙悟空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开口问出来了。
原本怀着骄矜笑容，正等着孙悟空再说一句话，他就把浅浅对他一见钟情、招他为驸马的爱情故事好好的讲给孙猴子听听，奈何听了这一句话，当即脸色一变。
手里原本捏着的茶盏在火焰的灼烧下顷刻化为齑粉。
“你胡说八道什么！”
“这当中定有误会，俺老孙是来这里寻原先的结拜大哥牛魔王的。”孙悟空只觉得哪吒兄弟原来以前面无表情的时候其实算的上脾气温和。
如今才算得上暴怒。
他当即赶紧开口，把话说明白。
哪吒冷哼一声，倒是要看他能够说出什么花来。
“你有所不知，俺老孙原本是陪着那南赡部洲东土大唐的和尚一同去西天拜佛求经的，一路上那是遇到了许多的妖魔鬼怪，这次路遇火焰山，这个地方连年炎热，连俺老孙都受不了，何况是经年在那里住的人家，各个骨瘦如柴。”
“为了寻一安生时候，他们那里的人就攒下银钱，去求有芭蕉扇能够吹走炎热的罗刹女。”
“这罗刹女正是俺老孙原先大哥的妻子，早在取经路上，他们的孩子红孩儿想着吃唐朝和尚，被观音菩萨带走做了善财童子，这不管是不是个好事，在罗刹女眼里反正是个坏事，眼下到俺老孙这，她就一定要俺老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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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在外的牛魔王给她带回家。”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过对于火焰山一事哪吒也是有所耳闻，毕竟那方靠近灵山，讲究今生苦修，来世美满。
那里的人求神拜佛都不能，而是去求罗刹女的扇子，估计也是在那方的神仙看来，是苦修的一种。
哪吒听完，只听重点，问道：“那罗刹女又是如何跟你说的，怎会寻到这里。”
“俺老孙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那罗刹女言之凿凿，说的就是牛魔王在南赡部洲纳玉面公主为妾，惹得他不回家。”
若原先说起牛魔王，哪吒还只是面色冷冽。
“胡说。”
那说起罗刹女的说法之后，就是法力外泄，威压降临。
若非在他面前的孙悟空，只是寻常小神，早就已经战战兢兢匍匐在地。
“是啊，胡说。”
一道声音自哪吒身后响起，孙悟空坐在哪吒对面，先是看到细若梅骨的手指附在哪吒肩膀之上，而后紧绷的如同蓄势待发的哪吒瞬间像是被顺着毛捋的哮天犬，一下子没了脾气。
“大圣，久闻了。”
浅浅眉眼弯弯，笑着看向孙悟空。
这样的相识，是与她梦境里完全不一样的会面。
孙悟空不是一个恶人，哪怕是在梦境里他对她也没有轻蔑活着厌恶，浅浅昔日听着孙悟空闹天宫的事，也想过虽然孙悟空失败了，但确实是做了许多妖精都想做的事情。
她对他生不出恶感。
却也无甚亲密探索。
“这便是弟妹吧，早前多有误会，还请弟妹莫怪。”孙悟空嘴巴伶俐会说话，又生的是一等一的俊猴子，朝着浅浅礼貌拱手。
“浅浅，你来了。”
孙悟空看着哪吒嘴角上弯，把身后的玉面公主拉在身边坐下，那形态动作叫他一下子就觉得不对了。
哪吒，嘿，人了。
孙悟空朝着哪吒挤眉弄眼，哪吒根本不想看到他，更不想叫浅浅听到牛魔王这名字——死牛就该悄默声的死，竟然还作到浅浅面前，脏了浅浅的耳朵。
“误会不误会的，原也怪不到大圣这里，毕竟大圣是传话的，而非生事的。”
就像“梦里”，孙悟空也只是来寻牛魔王，对她动手的并非是他。
孙悟空火眼金睛，能够看出这玉面公主当真是只狐狸精，但同样也能瞧的出来，她身上祥云功德一样不少，一看就是天庭的神仙、凡间的香火。
这公主身上没有像是其他仙娥一般金钗云鬓，身上竟然只寥寥带了几件首饰。
就是嚯，这头上带着的竟然是哪吒的火尖枪，手腕上的是乾坤圈，白裳上配的披帛也是混天绫。
哪吒这是有多不放心玉面公主的安全，还是怕公主跑了啊。
仔细一想，哪吒未必不会干不出来这事。
“不过，既然大圣到了我们这里，就说明来对地方了，既与我们夫妻二人有旧 ，又将我们夫妻二人牵扯，不如我们夫妇就与大圣一同走一趟，为大圣略尽绵薄之力？”
浅浅已经习惯哪吒的亲密之态，做不过就是牵牵手，她这几百年已经完全适应了。
“若是有哪吒兄弟和弟妹相助，定能事半功倍，俺老孙先谢过了。”孙悟空挠挠手：“就是，俺老孙现在也不知道那大哥到底在哪里，现在估计罗刹女也不并不知晓。”
浅浅眼角那绯红的小痣熠熠生辉，她笑得很好看，却无端叫孙悟空竖起尾巴。
“所以说，大圣来对地方了。”
浅浅勾了勾哪吒的掌心：“九头虫那里正好来了消息，牛魔王的位置咱们现在一清二楚。”
哪吒心想，她知道了，她第一时候来找他，说明他十分可靠。
“那就多谢弟妹指点了。”孙悟空纳罕，到也顺着杆子就往上爬。
“就是”浅浅拉长了尾音，看着孙悟空急切的模样，继续说道：“我与大圣的老相识也是老相识了，当中恩怨如何自有天庭天规衡量，还望大圣在我们叙旧情的时候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当然当然。”
“那大圣可要记得这话，毕竟，佛家可是讲究业果法则，从不妄语的。”
孙悟空觉得，他这位弟妹，不简单。
漂亮的美人笑得眯起眼睛，仿佛无害的一朵流云拂过。
——她只说是孙悟空的老相识，可没说，只有牛魔王一个啊-
孙悟空跟着浅浅还有哪吒朝外头走，忍不住好奇问道：“这想必就是弟妹的神庙，就是不知怎么先供奉的是玉帝老儿？”
“自然是因为我感念玉皇大帝恩德，日日祭拜。”浅浅义正言辞。
哪吒默不作声的想，刚才是该神庙内里建筑的时候他也这么问过，为岳父增一雕塑为其增加愿力功德，好保佑他来世安康在情理之中，可正当中供奉玉皇大帝实在没有必有。
可那时候浅浅说——
这叫“人情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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