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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9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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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荃却是悄悄朝绿云和叩香使了个眼色,他们男子不方便,可这些个婢子们要真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把娘子再放了进去,只怕都逃不了责罚。

绿云和叩香对视一眼,正犹豫着,裴荃就出了声,呵斥道,“还不去!”

来不及再多想,绿云和叩香就跑到了颜霁面前,伸开臂膀,试图拦下人。

裴荃稍稍看了眼,又皱着眉头指了指,“抱住腿。”

说着,稍稍一挥手,身后的婢子们都涌了上去,把人牢牢困在了中间。

即便青萍也在,两人也敌不过二十余人的婢子们。

颜霁寸步难行,她还是在挣扎,她一滴泪都没有留下,只是不停的推着,她试图把围住自己的人墙推到。

两方人在抱厦前僵持住了,婢子们不敢动手触碰,颜霁一步都未曾后退。

她紧紧盯着那间抱厦,那扇半开半合的门,那扇他时常站的小窗。

青萍说他很爱站在窗下,去了几次都碰见人站在窗下,一动不动。

他很渴望自由,颜霁想。

可他却被困在这里了。

“滚开!都滚开!”

颜霁压抑的嘶吼出声,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推搡着面前的人。

她要进去。

“都滚开!”

她发了疯似的,散乱的头发夹在披风下面,微风吹起,愈发显得人失智一般。

裴济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闹什么?”

他大步上前,挥退了众人,一把就将人抱了起来。

“人早扔去乱坟岗了。”

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击溃了颜霁最后的理智,她一口咬了上去。

裴济登时就皱了眉头,脖颈处的疼痛并没有让他松开手,更不会停下脚下的步子。

可在场众人都被吓了一跳,裴荃忙召了人来,悄声说道,“快去请陈先生来。”

说完,又呼呼啦啦跟了上去。

“松开!”

裴济抱着人坐到了床榻上,她身上这件披风勉强是聊胜于无,可也太大胆了些。

颜霁无动于衷,她的牙齿用出了平生最大的力气,她的手指也紧紧掐住了他的脖颈,他必须也体会一下濒死的感觉。

她应该带一把刀,这个时候就能割了他的脖子。

颜霁很后悔,她愈发用力,她的牙齿发出了声音,温热的血液喷在口腔里,嗜血的快感正刺激着她的神经。

“你太得寸进尺了!”

裴济稍稍用力,人就被他拽了下来,她这个不争气的身子,能有什么力气。

颜霁被他推到在床榻上,盯着他脖颈间被自己咬出的伤口,她大笑了起来。

“裴济!你不得好死!”

“终有一日,你会死在我的手上!”

84章

第84章 “此事臣下不敢应。”……

看着如同疯子一般的人,裴济被气得咬了咬牙,这句话惹得他冷笑,他的眼神愈发阴鸷可怕,“死在你的手上?倒教我瞧瞧你有多大的能耐!”

说着,裴济摸了摸脖颈间的那处伤口,随即将人挟制住,按倒在了床榻上。

“滚开!别碰我!”

颜霁的脚胡乱踢了起来,她疯狂的挣扎着,她不许裴济再靠近他,他失去了威胁自己的把柄。

她不愿意再妥协下去。

“你滚开!”

见识过她那腿脚的厉害,裴济当即按住了她的腿,却不及那被松开的双手朝他又抓了上来,裴济躲避不及,面上当即就出现了两道抓痕。

“倒是我小瞧了你。”

裴济心中的怒火蹭的一下就烧了起来,他俯身就将人压在了身下,牢牢握住那两只作乱的手,愈发强硬。

“裴济!你不是人!”

“裴济!你不得好死!”

“看来你只会这几句,”裴济贴在她的耳边,又觉得她有些可笑,“倒教我教教你。”

他这样挑衅的话让颜霁丧失了所有的理智,她被气得浑身颤抖,猛地一口咬了上去,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裴济没有停下,他如同野兽般愈发兴奋,愈发粗暴,将身下的人折磨到无力反抗,只能默默流泪。

颜霁瞪大了眼睛,周遭是漆黑一片,她空洞的盯着头顶的纹样,看着它变成了一头对着自己张开血盆大口的野兽,鲜艳的红色如同那刺目的血液,可怕的野兽渐渐模糊,只留下一片噬人的红色将她吞没。

身上的人还在粗暴的对她发泄,直到身下的人停止了哭喊咒骂,裴济才终于松开了对她的挟制,将人抱进了浣尘。

屋外的婢子们都听见了颜霁声嘶力竭的反抗,但他们都不敢有什么动作,便是青萍也被裴荃下令带离了此处,被他匆匆喊来的陈从自是听见了这么大的动静,面上无常,心中却不禁感叹。

暮色已现,屋内的人才拽了铃儿,绿云同叩香躬着身子悄声入内。

这时,裴济才姗姗出现在众人面前,扫了眼立在一旁的人,注意到陈从,又问,“你来为何?”

裴荃立刻回道,“是仆下大胆,斗胆将陈医正请来,您的伤”

裴济只一眼就止住了那裴荃的话,他缩着脑袋不敢再说,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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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收回目光,听着自屋内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咒骂,阴沉着脸,“去召医女来。”

陈从补充了一句,“将张守珪也请来。”

裴荃领命而去,逃离了现场。

陈从这才缓缓开口,“还请家主勿要讳疾忌医。”

裴济冷着扫了一眼,入内坐在了上首,偏过头露出了伤口。

烛火之下,陈从拿着药涂在了裴济脖颈处的伤口上,至于那面上的伤痕,裴济摆了手。

等医女随着裴荃跑来,还未施礼,便被裴济撵去了内室。

掀开帷帐,看见锦被下不停咒骂的女子,医女定了定神儿,掀开锦被,看到那遍布全身的淤青伤痕,也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再往下看去,神色愈发难看。

此时,再听那娘子口中的咒骂,她心中也生出了一丝同情来。

同张守珪交代了屋内的情形,便拿着伤药进了内室,还未上前,便见得自床榻上扔来一块圆枕。

“都滚!”

医女犹豫的看了眼绿云,两人还未拿个主意,裴济就大步走了来,捡起那圆枕,走向了床榻。

“看来力气不小。”

倒在床榻上的颜霁怒瞪着来人,胸口起伏不定,“畜生!”

裴济毫不在意,反而笑道,“待你养好了身子,再给我生个小畜生最好。”

说完,沉肃着脸对犹豫的两人看了一眼,便按住了人。

医女颤着手走上前,看着不停反抗挣扎的人,迟迟不敢下手。

裴济的神色愈发难看,他大声斥道,“张守珪,开安神药来。”

外室的张守珪看了一眼陈从,拱手应下。

待那安神药端来,裴济亲自将人按住,无视那似是要将他千刀万剐的眼神,稍稍用力,便掐开了那咬紧的牙关,端起药碗就要强灌。

可颜霁是不肯的,她竭力偏着头,即便倒了进去,她的舌尖也在做着最后的抵抗,坚守着最后的阵地,稍稍得机,便被她一口吐了出来。

裴济被她气急,当下就吮了一口,掐着两颊的手稍稍用力,将下巴抬起,才算是喂了进去。

对于他这般的行径,颜霁只觉得恶心。

可裴济的做法很有效,药被他喂了进去,见她被呛得不停咳嗽,裴济才起身离开,全然不知颜霁正将手指伸进了口中,不停的往外吐着黑乎乎的药汁。

临走前,裴济又交代,“那安神药随时备着。”

走出两步,又问,“前些日子的药可都停了?”

张守珪回道,“已停了数日。”

裴济又道,“仔细调养,来年必要她诞下子嗣。”

张守珪当即就拒绝了,“此事臣下不敢应。”

此话一出,裴济本就阴沉的面色瞬间冷了下去,一旁的陈从见状,忙说道,“娘子还需慢慢调养,日后能诞下子嗣也未可知。”

张守珪本就是那直性子,陈从打了个圆场,总算递了个台阶,裴济扫了眼两人,方才起身离去。

回到饮山云院时,裴沅正在等他。

“听说人闹得厉害?”

数月前她回到豫州,用计暂且挟制了豫州兵马,为裴济行兵大开方便之门,也算是完成了先父离世前将她嫁与豫州时的任务。此番再来,便是为压制荥阳郑氏而来,便是她那夫婿无甚大能,可他族中的兄弟们还是要加以防备。

只是她匆匆赶来,却不想没见到人。

裴济叹了口气,不愿多提,“闹不了多久。”

裴沅看着他头疼的模样,也知这绝不是同他话中说的轻松,否则这近一年的时间,怎么都没将人拢住,反而三番五次的要往出逃。

“可是豫州有变?”

裴沅点了点头,他房中事既不愿提,她也无意再说。

“郑错暗中联合黄昌,勾结雍州,要设伏拦截,围困荆州。”

裴济起身,看向身后的舆图,沉思片刻,“阿姊既是来了,便无需再为我涉险,且留在冀州耍些日子,此事我已有主意。”

裴沅走前,还是劝了一句,“有些事,勉强不来的。”

裴济身形未动,但心中还是泛起了波澜-

“这等事我如何能应?”

张守珪走在路上,同陈从抱怨,“那些药厉害得紧,又吃了那么多。”

“不是有过了?”陈从小声提醒道,“既然能有,想必还是能慢慢养回来的。”

张守珪冷哼一声,“那是万不有一的意外,便是勉强有了,那身子又岂能撑到十月之久?”

想起那屋内的哭喊声,陈从也不再多说了。

清冷的月光照在脚下,两人一路无话。

此时屋内的颜霁还在催吐,直到吐出的不再是那黑乎乎的药汁,她才终于停下,咬了柳枝漱过口,由着医女为她上了药。

摒去人,屋内仅她一人,颜霁又躲在了那个角落里,她没有办法躺在那张床榻上,头顶的纹样像一只随时要把她吞入腹中的怪兽,那会让她想起那些恶心的事。

屋内黑黑,只有屏风处点着一盏灯,帷帐和黑夜一起将她隐藏起来,她无法入睡,身上的疼痛暂且可以忽略,可破碎的心,让她觉得连呼吸都是那么的痛苦。

活着,真的很痛苦。

这个世界,只剩下她自己了。

眼中的泪无声无息的落下,每一滴都是已经破碎的心,悲伤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甚至无法呼吸。

她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只觉得冷,浑身都冷,可她并不能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寻找到一丝一毫的温暖。

原来,她以为沈易可以离开的,可以回到那个小村落,继续做一个受人尊敬的先生,可以平安幸福的过完这一生。

至于这些日子,不过是一场噩梦。

可是她太懦弱了,她的一次次妥协,让噩梦成真,让沈易死在了这里,死在了她的面前。

颜霁的身体不住的颤抖,她无法原谅自己,死的应该是她。

如果没有她,如果她还是那个傻子,阿娘和沈易绝不会死去。

那她就去陪他们罢。

颜霁站起了身,她踉跄着身子走到了妆案前,摸索到了阿娘为她做的手帕,里面还抱着那根玉簪子的碎片。

被她放起来的包袱已经不见了,这个偌大的屋子里,只有这一方手帕,还有已经碎裂的玉簪子,旁的都不是她的了。

残留的

安神药在她的身体内勉强发挥了作用,颜霁的身体渐渐失去了控制,她掐着自己的胳膊走到那个角落里,慢慢坐下,把包裹着玉簪子的帕子放进了心口,手指摸索到那层帷帐,将它从床榻上扯下来,拽成一根长条,缠绕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窗外的月光照进屋内,颜霁看了最后一眼,这里的月亮也很圆。

“阿娘,沈易,你们等等我”

踱步至院外的裴济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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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子,望着那间屋子,他心中发紧。

阿姊的话还是让他犹豫了,可如今他和项晚的局面,绝不是能轻易回转的。

她心里只有那个人。

在豫州时便是如此,不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她更过分,日日送衣送物,便是一根破簪子,也小心翼翼地保留着。

她和卢氏一样,他们都抛弃了自己。

可裴淇也好,沈易也好,他们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他们放弃自己?

为什么每一次的抉择,被放弃的都是自己?

为什么永远都是他们?

裴济越想越怒,他攥紧了拳头,踏进了院内,轻声走近内室,榻上无人。

第85章 第85章“可解恨了?”

张守珪诊过脉后,便退在一侧,由医女依言施针。

裴济站在榻前,盯着床榻上面色乌青的女人,眉头紧锁,手心也不自觉的捏紧。

过得片刻,床榻上的女人悠悠醒了来,可在看见他的瞬间,立刻就怒目而视,即使她已经没有什么力气,还是一边大喘着一边咒骂,“裴济!何须要你充当好人?”

即便自缢令她暂且陷入昏迷之中,可她的听觉还没有彻底丧失作用,自是听到了裴济召人救她的一幕,可颜霁并不感激与他,反而愈发痛恨。

若非此刻身上的银针使她无法动弹,她必要竭力反抗,离开这个令她作呕的地方。

“何须救我?你我二人,还有什么”

听着她的发问,裴济神色不变,待张守珪命医女停手,两人便走出了内室。

屋内的咒骂不绝,裴济走在前面,似是充耳不闻,可张守珪却忍不住,项娘子那脖颈上的伤痕瞧着比上次还严重,不知家主行房时怎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作出那般令人咂舌的行径来,他直言劝道,“家主,依臣下所看,项娘子还是静养为好,近日最好不再行房。”

裴济闻言倒是顿了下,停住脚步,瞥了眼那大胆的张守珪,并未驳斥,算是认下了这口黑锅。

远远望着,似是那屋内的动静小了许多,裴济的眉头仍蹙着,“再开些安神药。”

张守珪听了,当即就抬了头,看着裴济直言,“项娘子这不是吃安神药的事儿,家主要真心想让项娘子来年能诞下子嗣,如今还是得先保住项娘子的这条命才是首要,依臣下来看,家主再是勉强,便是臣下有回天之术,也无能为力。况项娘子本就体弱有亏,不易有孕,这么折腾下去,家主还是另请高明罢。”

说完,张守珪挥了袖子,转身离去。

身旁无人,院内仅那门前立着些许婢子奴仆,却也都恭慎的低着头。

裴济摸出袖中的那块手帕,月光下露出了里面的碎片,便是死,她也没放下。

遥遥望着那光亮所在,裴济攥紧了手帕,感受着碎片扎在手心的疼痛。

张守珪带着药童医女正要离开,被他开口拦下,“你,留下照看着。”

那医女心有慌慌,在张守珪的提点下,小心翼翼地施了礼,又回到了那间房内。

待那药送去,屋内又是一番争执,裴济在外听着屋内的反抗,对裴荃说道,“去把她那婢子拎来。”

裴荃忙去将人召来,途中又悄悄嘱咐,“项娘子这般可是不好,时日久了身子总会有亏,养不好身子可不值当。”

青萍听在耳中,却未放在心中,她不知娘子又出了什么变故,沈先生的死对她的打击太大,可裴荃并不许她为娘子守夜,甚至不许她和娘子单独待在一起。

当然,这一定是家主的命令。

青萍匆匆赶进内室,便见颜霁正一手打翻了药,她快步上前,唤回了娘子。

“娘子,您这是怎么了?”

颜霁见她来,也未曾松懈半分,她仍然扎着满身的刺,拒绝他们的靠近。

“青萍,别帮他们折磨我。”

“活着很痛苦,我觉得很煎熬,我不想再这样了。”

“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自己了。”

“我好冷,觉得心里很痛,像是被针扎”

站在屏风处的裴济听见她啜泣着,忽然意识到她在求死。更确切的是,当他看到她自己亲手拽着缠在脖子上的布时,他就意识到了。

但此刻听到她亲口说出来,裴济心底的愤怒骤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不安。

裴济没有再听下去,他沉着脸,一人去了碧水云居。

裴沅对他深夜而来并不奇怪,但奇怪的是他一言不发,只是单坐着。

等了片刻,裴沅正要起身,才听他哑着嗓子说道,“阿姊,她在求死。”

“什么?”

裴沅并没有反应过来,但随即她就明白了这话中的她是那项氏。

“沈家那小子死了,她也不独活。”

裴济的脸色愈发阴翳,他死死捏着那帕子,手里扎出了血来也不自知。

裴沅命人拿来了伤药,为他上药时才发现那脖颈处有两处牙印,她不曾开口问,却也知道那必是亲近之人所为。

除了一个项氏,再无旁人了。

“既是如此,何不放她?长此以往,岂非酿下祸端?”

裴沅知道以裴济的性格,绝不会轻易答应放人离开,但如今另有大事图谋,他一心扑在后宅女人身上,是会寒了冀州千万将士的心的。

“不!”

裴济听了,当即就出口驳了,“她不能离开。”

“便是你不愿放人离开,也该去顾全大局,以天下为重,以裴氏血脉为重。”

今日她刚到,卢婉便派人来请了。

即使她不在冀州,也知裴济对卢婉太过冷淡,成婚至今已有数月,天下人都盯着他,一州之主,岂能无血脉传承?

“阿姊,她与我曾有个孩儿的。”

裴济忽然说了句话,把裴沅惊了一下,她不知两人何时闹出的这般事,但她仅顿了顿,还是说道,“长子当为嫡子。”

这句话是先父曾说的话,彼时卢氏劝谏他改立裴淇为少主,裴修以此言而对,才保他少主之位。

今日,裴沅又将此话奉还,长子为嫡子,而后为少主,家主,是为他裴氏一族大业,不乱根本的基石。

一旦乱了宗法,兄弟间难免不生嫌隙,反为裴氏之乱,冀州之祸。

“茯生,你莫忘了大志。”

看着裴济迟缓的脚步,裴沅没有再劝,他身为冀州之主,裴氏之长,应该明白身上的重担是不容许他

胡来的,至于那项氏,不过是埋藏在心底罢了。

同为裴氏之人,她岂不知裴济此刻的心情,可他们没有选择-

“娘子,我再不劝你了。”

青萍心疼她的娘子,短短数月,她失去了至亲至爱之人,心中焉能不同?

便是她能多有体谅,也无法开口劝阻,这世间于娘子而言,已同烈火焚身般,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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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遍布的伤痕,也知此地于她与那地牢无异。

青萍守着她,两人藏在那角落里,直到她渐渐睡去,又听她被噩梦惊醒,惊呼啜泣,浑身发颤。

“娘子”

青萍不知如何安抚,只能轻轻抱着她,试图给她一点点温暖,又慢慢等着人睡去。

夜梦频繁,但凡惊醒,总是啜泣,直到天亮,青萍才去端了药来,入了内室,正见裴济站在娘子身前,要将她抱起。

“家主,不可。”

裴济张开的双臂便顿住了,他低声质问,“如何又躲此处?不上床榻?”

青萍忙施了礼,“娘子说那帐顶有野兽,她害怕,娘子今夜睡得并不安稳,也只有在这里,娘子才能睡些时候。”

裴济收回了双臂,弯身捡起落地的锦被盖住了她的脚,又走到榻前,抬头看了看帐顶。

“着人换了。”

“喏。”

裴济又看了眼缩在角落里的一团,才问,“张守珪开的安神药可用了?”

“娘子不愿。”

“不愿?尔等是作何?”

青萍忙解释道,“若是强逼,只怕娘子更要哭闹,便是不用药,娘子总能睡些时候——”

裴济挥了手,青萍退至外室,隐约瞧着那身影又靠近了娘子。

青萍看着心就提了起来,还未喘上口气儿,就听娘子醒了来。

“别碰我!”

颜霁在他靠近自己的瞬间就醒了,她抬手打落了靠近自己的那只手,拥着锦被抱紧了自己。

裴济并不见怒,他收回了手,直起了身子。

可瞬间她就发现了自己的手帕,她手忙脚乱的爬起来,跑到那床榻上没有寻见,妆案上也没有。

于是,她看向了身后的人。

“我的东西呢?”

颜霁张开了手,除了他,不会再有人能从自己身上拿走的。

裴济没有否认,他淡然说道,“此番我要外出,你好好的活着,等我回来自会还你,可你若有闪失,这院内的婢子奴仆都给你陪葬。”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

颜霁笑了下,可这笑是极苦的。

“你只会用他们逼我?可我再也不会妥协了,他们和我有什么干系?”

“我早已经活不下去了。”

“是你逼的。”

颜霁缓缓摇着头,面上绽出了笑,一如在宛丘那般,绝烈又璨然,在裴济的注视下,径直朝他撞了来。

裴济下意识的伸出手接住了她,可下一刻,心口就插上了一把刀。

“可解恨了?”

裴济看着她面目狰狞,双手紧握着刀柄,还在竭力向下刺,反而笑了。

“这一刀是为我阿娘,”颜霁说着,又把刀拔了出来,温热的血如同水柱一般喷射出来,溅在了颜霁的面上,她来不及擦拭,将刀高高举起,又捅了进去。

裴济似乎死了,他轰的一声倒在地上,眼睛眨也不眨。

看着伤口迅速流出的鲜血,颜霁大笑起来,“这一刀是为沈易。”

说完,又拔了出来。

这一次,她将刀尖对准了自己。

裴济厉声喊道,“不!”

屋外的人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他们撞开了被青萍关上的门,一拥而进,见到了踉跄着要奔向项娘子的家主,还有项娘子手中那把闪着寒光的刀。

见此情形,众人当即上前夺刀,颜霁抵抗不过,干脆松了手,任由众人押住了她,她只是淡淡看着对面的裴济,他的伤口还在不停地向外渗血。

这时,终于有人发现了裴济的伤口,有人惊呼出声,看着他们乱作一团,颜霁闭上了眼睛。

裴济还强撑着,他的目光仍然落在颜霁的身上,“留人守着,决不能给她留下自杀”

话未说完,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第86章 第86章“他死了吗?”

陈从很快赶到,他原以为是颜霁又出了岔子,没想到床榻上躺着的竟是裴济。

他顾不得擦拭额上的汗珠,忙坐在了榻前,拨开了那满是血污的衣衫,身前那两道血淋淋的刀口赫然在目。

他一眼便能看出这伤口是什么器具造成,但眼下的情形不允许他探查下去,他当即用药止血,又立刻命人消毒,缝合伤口。

这一个时辰内,屋内屋外一众兵士仆下都提心吊胆,如果这一州之主在他们的侍奉下出了差错,绝不是能挨几板子就能了事的。

届时,丢了性命的只有他们,至于项娘子,有家主方才那番话,想来是不会吃罪的。

裴济失去意识前,曾对裴荃道,“今日之事仅在此屋,但凡传扬出去一个字……”

话尽于此,裴荃忙躬身保证,“家主放心,仆下等心中有数,您稍待片刻,陈医正这就到。”

裴济嘴角的血一张一合之间,都浸在了身前的深紫暗纹锦衣上,他看向被人押住双臂的颜霁,强撑着精神说了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放开她。”

亲眼看着她从众人手中重新挺起身子,裴济的眼睛才慢慢阖上。

可颜霁并不领他的情,她干脆让出了房间,站在外室,紧紧牵住青萍的手,将她护在身后。

依她看,裴济早已猜到了,即便刚刚他并没有说出是青萍为她偷偷找来的刀,颜霁也不会放心,他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了。

屋内很是安静,看着一盆盆的血水被端出来,颜霁毫不心软,这与沈易和阿娘流出的血相比,仅是九牛一毛。

她恨自己没有一刀致命,杀了裴济那畜生为阿娘和沈易报仇。

可她又觉得肆意快活,第一次动手杀人,她不觉得害怕,反而生出无限的勇气。

她坐在桌前,拉着青萍,无声的等待着,等待着裴济死亡的消息。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的晨光逐渐偏移过脚下时,陈从从内室走了出来,见到一旁的颜霁,他大约也猜出了些前因后果,能靠近家主且能再刺他第二刀的人,大抵便是这位项娘子了。

所幸,那刀刃刺入不深,也未曾刺到要命的地方。

陈从略点了点头,以作礼数,便要离去时,颜霁开口喊住了他。

“他死了吗?”

陈从被这句冷冰冰的话吓了一跳,这实在不像是项娘子这样一位柔弱女子能说出来的话,但思及她与家主之间复杂又百般纠葛的关系,也并不有什么意外了。

“家主吉人天相。”

陈从没有正面回答,可颜霁立时就从这话中发觉了关键所在,看来裴济此次并不是安然无恙。

她未曾多思,身为这冀州内骠骑将军的孟山已然得知了消息,他命人牢牢守住院内,亲迎了裴沅与裴湘。

原定于辰时出发的行程迟迟未发,孟山向内求见,迟迟不得裴济所召,便传向了裴湘,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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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次留守冀州的洛公,此等大事绝不能瞒过他的。

况裴湘又为长主,亦是此次豫州此行的关键,裴湘当即就求见了裴沅。

两人匆匆来此,看了裴济的情况,便当即更换了策略应对豫州之事。

“传曹彧韩琮前来。”

临走前,裴沅看向了一旁高高挂起的颜霁,便是裴荃不肯说此番到底是什么情况,哪番缘由,又是何人能伤裴济至此,她心中也已有猜测。

既是此刻人能够安然自若,便是裴济不曾下令处置,便是见裴荃那支支吾吾的为难模样,她也知裴济对这项氏绝不是什么兴趣使然,一时兴起了。

忆起裴济曾说那项氏夫已死的事来,又见她对裴济这番恨之入骨的模样,她便暗叹了口气。

裴湘注意到,出了院子才劝解道,“阿姊不必多忧,有陈医正看着,长兄定能逢凶化吉。”

裴沅没有讲明,只点了点头。

冀州事务颜霁从不关心,她也无从知晓,她的那颗心很小,小到只能装下她自己,便是再装下她的亲人爱人,一颗心也已经再无空余了。

内室被裴济所占,颜霁只与青萍暂时寄在东侧小房内,这原是一间书房被堆放了衣物,如今稍稍清理,也能暂居。

绿云和叩香仍是如常,命人清理过后,腾出了一张贵妃

榻,旁的妆案等都暂且有一张书案顶用。

原是颜霁的屋子被裴济占用,一时又不能将人挪动,没有裴济的命令,裴荃岂敢将人撵去旁的房间,只能请她暂且委屈些。

颜霁无意于此,也不愿为难他们,拉着青萍就掀过了帏帐。

裴荃躬着身子等人入内,才又守在了裴济身前,相比于颜霁,裴济才是他们的主子,是他们活下去的根本所在。

一间小小的内室,守夜的便有数人,且不论外间和厢房外值守的陈医正等人,所幸这院子里本就时常召医,一时也不会引起旁人的猜疑。

夜间,果真如陈从所说,裴济起了高热,一时间,屋内众人惶惶,陈从命人煮了药,强喂下去。

至天亮时分,见裴济终于退了热,伤口不见恶化,众人悬着的心才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此间种种,自是瞒不过东小间内的颜霁,她夜间也不曾安眠,自然听见了那数米之外的动静。

青萍与她挤在榻上,至天亮时分,方才生出困意。

这院内众人一心扑在裴济身上,便是绿云和叩香,也被颜霁撵走去伺候裴济了,她总算得了自由,无人时时盯着的滋味,格外不同。

但这样的时候仅仅维持了两日,绿云和叩香便被人撵了回来。

这夜,颜霁仍缩在榻前,透过那扇小窗望了大半夜,至天亮时分才趴在桌前渐渐睡去。

内室的床榻上,昏睡了近两日的裴济终于悠悠转醒,裴荃正守在榻前,见到瞪着眼的裴济吓了一跳,正要出声唤人,便被裴济制止了。

“家主,您可有不适?”

裴济皱了皱眉,盯着屋内巡视一圈,低声问道,“项氏呢?”

“娘子在东小间。”

注意到裴济的脸色,裴荃又慌忙解释道,“您的伤势不宜移动,只得暂且用了项娘子的床榻,仆下是想着项娘子不宜离您太远,便着人收拾了东小间留她住下。”

这一番话说完,裴济的脸色才算是没有那么难看。

他朝裴荃伸出了手,慢慢从床榻上坐起身来,不顾裴荃的阻拦,坚持下了地。

“低声些。”

裴济不悦的扫了眼裴荃,不满他脚下沉沉,甩了他的手,自己走出了内室。

裴荃跟在身后,看着他一步一步朝东小间挪去,也不敢开口有半句的多嘴。

层层叠叠的帏帐轻纱地幔遍是,门前设屏风隔出了一间小房,月洞窗前设了一桌案,靠墙处便是那张贵妃榻。

裴济蹑手蹑脚的走近,掀开那道帏帐,才见到榻上之人,她仍将身子全然在锦被之下,似是不觉呼吸困难。

他顿了顿,终是伸出手去动了那床锦被,露出已经被闷得胭红的面来。

窗外的光似是被他透进了眼前,她皱了皱眉头,又将脸藏在了臂膀下,撅起的嘴巴露了出来,瞧着很是不满。

这令裴济想起了在宛丘的日子。

在那里她活泼开朗,总像个几岁的娃娃般胡闹,脸色也是说变就变,对他更甚。

他捉摸不透,只觉得她是个贪财无度,又格外无知浅薄的人,比着常人家的寻常娘子,不够贤淑文静,有些小聪明,却无大志。

他从不知这样的小娘子,也有一根折不断的硬骨头。

他一直等待着合适的时机离开,他也以为两人不过是萍水相逢,她那样挟恩相报的人,与他绝不会再有任何干系。

可在她成为他人妇的当夜,他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他决定把人留在身边,慢”慢剖开她的心脏,看看她的心是怎么长的?

但仅仅数月,她就折腾出了那么多的事儿,一次出逃不成,又生一计。

愤怒的她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儿,无力挣脱却又不肯放弃,这很有意思。

无聊的日子,她就是裴济的乐子,时不时捉弄两下,唬得紧了,笼子外稍稍给她捏块肉,她还会重新爬了起来。

终于,她惹怒了裴济,趁人不备时,逃出了笼子。

于是,他决定给她点教训。

但有些事情出乎了他的意料,用来诱捕她的肉掉在了地上,她朝自己露出了獠牙,一时不察,她咬了上来。

可这只鸟儿,终究是要留在他身边的。

裴济伸出了手,但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终究没有落下。

这般神情,他许久未见了。

阿姊的话忽然响在耳边,但也仅仅一瞬,就被他压了下去。

她不能离开。

目光触及她脖颈间的乌青,裴济收回了手,盯着她的小腹看了会儿,才终于转身离去。

孩子,是下一块肉。

对于二人的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儿,她的面上也有过失落的,裴济注意到了。

可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转身的瞬间,那张贵妃榻上的人已经睁开了眼睛,原本安然的面上登时散发出一股难掩的寒意。

颜霁偏过头,看着帏帐外的那道身影,愈发痛恨自己,如何没有一刀致命。

她来不及思索,忙寻起了青萍。

他的下一目标,很有可能就是青萍。

掀开帏帐,青萍出现在眼前,“娘子,您醒了?”

“你去哪儿了?”

“婢子去煎药了,等会儿您用了饭再用,您怎么这会儿就醒了?”

“没事,你别再离开我了。”

颜霁将人拽到了身旁,她的心还没有完全蜕变成一块坚不可摧的石头。

第87章 第87章“近日可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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