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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不思故(三)
阿织看了奚琴一会儿, 道:“嗯。”
言罢,她与初初在原地消失,出现在坠锦轩外的长街上。
一夜过去,天光即将破晓, 阿织正欲带着初初回游仙台, 身后再次传来奚琴的声音:“仙子留步。”
他站在坠锦轩门口, 浓稠的夜色掩去他深浅不定的眸色,“从楚霖那里讨来一个姚思故的信物, 仙子看看认不认得。”
话音落, 他手中华光一闪, 下一刻,阿织的掌心出现一个事物。
阿织垂目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很快走了。
等阿织的身影彻底消失, 奚琴身后的风如被墨渍侵染, 幻化出一个人形,泯道:“尊主决定与楚恪行同行了?”
奚琴淡笑一声:“那个人不是盼着我找溯荒吗?如他所愿。”
泯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奚琴口中的“那个人”指的竟是上一世的他自己。
“这次来誓仙会的修士里,出窍期的一共没几个, 尊主是奚家人, 跟楚家讨两个同行的名额,想必是不难的, 只是今夜之事,楚家未必不会怀疑尊主……“
“今夜之事, 楚家已经怀疑我了。”不等泯说完,奚琴平静地道。
“醉仙客”崩塌,是因为封魔印被触动, 整个伴月海的驯魔人不止奚琴一个,但养着魔,同时还有胆量闯楚家地盘的,那就不剩几个了。
再者,逃跑的时候,奚琴其实并没有很小心,匿行天衣可以临时瞒过几位出窍期长老的眼睛,却瞒不过事后的追查,楚家人顺着蛛丝马迹一路寻来,已经在坠锦轩看到他了不是吗?
“这……楚家事后问起来,尊主如何交代?”
“交代?”奚琴又笑一声,“山阴楚家才需要交代,豫川楚家罢了,何须给他们交代?”
与奚家、白家的一家独大不同,楚家除了山阴的本家,豫川这一支由于连续出了几个出窍境修士,近年也有抬头之势。
豫川本来是分支,附庸做得久了,行事难免处处低人一等。他们自视不凡,不甘心始终被山阴压着一头,不说取山阴楚家而代之,起码不再做山阴的走狗。因此,豫川虽然偶尔会借着山阴的名头行事,私底下比谁都希望与山阴切割开来。
所谓“切割”,即被承认是一个单独的世家,在驻仙台有独属于自己的驻地。
想要做到这些,除了立下不世之功,最重要的,就是得到其他玄门的认可,尤其是奚家与白家。眼下楚恪行手握溯荒的关键线索,功劳眼见着唾手可得,如非必要,豫川不会在这个时候与奚家为难。
所以毁了楼又怎么样?道歉就是了。劫了人又如何?送回就行了。
唯一难办的,就是姚思故的安危。
奚琴眉宇间侵染上一片夜色。
片刻,他问:“楚霖人呢?”
身旁的人影泼墨一样散去了,不一会儿,一团黑雾裹着楚霖来到长街上。
夜凉如水,身后坠锦轩的门“啪”一下合上了,楚霖的脸上仍是一派凄惶之色,奚琴来到他面前,问:“你适才说,只要能救姚思故,你什么都愿意做,是吗?”
楚霖连忙道:“是。琴公子可是有法子了?”
奚琴道:“那么你去找楚恪行,告诉他,你知道他掳掠了凡人,如果他不放了姚思故,你会去伴月天,请洄天尊主持公道。“
“可是、可是你们不是说,我的话,没人会信吗?”楚霖惘然道。
他只是楚家的一个竖子,且不提他有没有资格站到洄天尊面前,这些话哪怕他说出来,有人信吗?既然没人信,他凭什么去和楚恪行谈条件?
奚琴道:“你自己去,大约没人会信,我陪你去,该信的自然信了。”
楚霖欣喜道:“琴公子的意思是,您愿意为我和思故哥主持公道了?”
奚琴一愣,蓦地笑了。
那笑意很淡,还没到眼底就消失殆尽,他淡淡道:“你可能会错意了。今夜,我的魔无意中闯了醉仙客,破坏了那里的封魔印,我本来是去救他的,没想到半路捡到了你。我不认识你,但你却总与我说些楚家掳掠凡人、伤害凡人的胡话,我听后觉得兹事体大,不敢放你一人四处胡言乱语,只好亲自把你送回楚家驻地。没想到你到了楚恪行面前,仍然嚷嚷着要去洄天尊面前告他一状,并且请我为你作证。我左右为难,只好与楚恪行提议,让他当着我的面,把那位在伴月海‘做客’的凡人放了,这样一来,即便今后有人诽谤他伤害凡人,我们奚家还能帮他做个见证,你说是吗?”
楚霖慢慢地听奚琴说完,心底浮上一片凉意。
是了,奚家与楚家这样的世家,怎么会因为一桩小小的意外生了嫌隙?
奚琴这么半真半假地与楚恪行解释今晚发生的事,既不必跟豫川楚家撕破脸,还能明里暗里逼迫他把姚思故放了,有了琴公子横插一手,楚恪行今后就是再想对姚思故下手,怎么都会顾忌着奚家。
琴公子什么都考虑到了,唯独……没管他。
楚霖抬目看向奚琴。
不知是不是初见时,他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的语气,还是他那张过于好看的脸总让人迷惑,让人误以为他是好亲近的。此时此刻,他站在长街上,如水的夜色洗净了他眸底深雾,楚霖这才发现原来他早已没在笑了,那双眼的深处没有玩世不恭,也不是和颜悦色,他只是非常平静地看着他。而这样的平静,让楚霖不禁觉得害怕。
楚霖这才清楚地意识到,他眼前的这个人,是奚家的琴公子,因此他从不必摆出楚恪行不可一世的态度,心虚者才傲慢,外强中干才猖狂。
奚琴的语气无波无澜:“你回去后,自然会受些折磨,你毕竟是楚家人,我也没理由保你,你说呢?”
楚霖注视着奚琴衣摆上的凌泉纹,一时竟没敢接这话。
奚琴又等了一会儿,道:“若是不肯就算了。”
分明是很淡的一句话,楚霖却听出奚琴的耐心即将告罄,他连忙道:“我肯,只要能救思故哥,我……我什么折磨都可以受!”
长夜已尽,天边绽放出破晓的第一缕光,分明不刺眼,奚琴却下意识抬手遮了遮。
听了楚霖的话,他唤道:“泯。”
罩着黑衣的魔再度化作一团雾,裹卷着楚家的竖子,与他的主子一起消散在清晨的玉轮集-
破晓的第一缕光落在窗棂,阿织从调息中睁开眼。
来伴月海前,她已经想好了,此一行,她怎么都要弄清楚师父当年因何而死,所谓的溯荒妖乱因何而生。她原本没什么方向,昨夜意外与奚琴合作,可以同去寻找溯荒碎片,本该是一桩幸事,只是不知为何,她总有些心神不宁。
也许是感应到她的心绪,一个物件从她袖中滑出,忽地落在木榻上。
这是一只蒲葵叶编的草蜻蜓。
是奚琴从楚霖那里讨来的,说是姚思故的信物,给她的时候,上头残留了一点他的灵力。
阿织认得这样的草蜻蜓,同样的一只,姚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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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也送过她。
说来也巧,山中日月长,阿织自从跟着问山学剑后,之后的每一日,她都在聆诀习剑中度过,几乎不计岁月。但姚小山送给她草蜻蜓那个日子她却记得清楚,那是二月初三,她来到青荇山的整整一年后,她的试剑日。
……
“快跟着我好好拜拜,我怎么说你怎么说,不可以不恭敬,明白吗?”
青荇山山腰竹苑的最东面,有一个很小的祠堂,山中弟子除了每逢节气会来上香,平日里久无人至。祠堂里供奉着一张画像,上面画的是句芒,香案上的瓷瓶里还搁着一根春枝,象征句芒守护的神木。
这日一早,姚小山得知阿织要试剑,火急火燎把阿织拽来祠堂,亲手奉上瓜果,又塞给阿织一炷香,让她跟着自己拜神像。
“一敬春神,希望春神保佑阿织顺顺利利拔出灵剑。“
“二敬神木,希望神木保佑阿织平安无尤,试剑的过程中就算受了伤,也可以借神木之力痊愈。”
“三敬剑尊,剑尊啊剑尊,你说你都是阿织的亲师父了,不给开个后门儿,赐她一把最好的灵剑,这说不过去吧。“
阿织的眼睛不好,姚小山引着阿织拜完,接过她的香,帮她插进香炉里,一边又絮叨开了,“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忍住的,都说筑基就可以试剑了,你资质这么好,去年就淬魂了,仙尊不让你试剑,你居然能忍着不碰灵剑。”
阿织引灵是四叔教的,心决给她念了一遍,她自己就会引天地灵气入体,筑基是不知不觉间筑的,她也不记得什么时候就晋了境界。若非她已经筑基,后来慕家把她扔下伤魂谷,她无法从谷底爬上来。及至到了青荇山,她跟着问山学了半年剑诀,很快就淬魂了。淬魂当日,空山灵气翻涌,飞瀑挂上三道长虹,山岚轻拂而过,云过溪畔花都开了,藏起来的灰鼠云雀纷纷探头——许久没见过这样惊世骇俗的景象了。
可这样的天资,问山居然不让阿织碰灵剑,此后半年习剑,仍用榉木做的木剑,姚小山不明其因,是以才为阿织担心。
阿织道:“师父行事,总有师父的道理。”
出了竹苑,沿着蜿蜒的石径往青荇山的高处走,姚小山这一路上,恨不能把打听到的所有与试剑相关的事宜全都告诉她:
“……念过剑引诀,如果灵剑出鞘,那这把灵剑就是你的了。”
“偶尔也有不出鞘的,还有灵剑伤人的,但……但我们拜过春神拜过剑尊了,这种情况应该不会发生的……”
“还有一种可就厉害了,就是你试剑前,不问剑,只管闭目念剑引诀就好,如果你真有本事,到时候说不定有好几把灵剑一齐出鞘,你慢慢挑,挑一把最好的!”
“有了随身的灵剑,你就比眼下厉害多了。听说拿灵剑的感觉,和拿凡木根本不一样,它就像你身体的一部分,是你的手、你的足,它可以随心而动,所以你看,修士轻易不会把自己的佩剑给人用,因为它就像是第二个自己。”
“听说剑修到了分神期,有时候只要看灵剑一眼,哪怕它不是你的剑,它都不得不听你的心意行事。”
青荇山的东面高处有一片空地,因为这里是阿织练剑的地方,姚小山与几位师兄私底下把这片空地叫做剑台。
剑台没有“台”,只有寸长的春草,四周茂密的竹林,与初春未化的积雪。
阿织与姚小山到了剑台,几位师兄、云雀与灰鼠化的仙使都在这里等着了。人群的最左边,还有两个修长的身影,阿织看不清,却能够分辨,一个周身有凛然如霜的剑气,一个身遭弥散着很淡的春雾。
问山朝她招招手:“小阿织,快到师父这边来。”
等到了他跟前,他又笑着问:“是不是还没碰过灵剑,不知道拿灵剑是什么样的?”
阿织点点头。
问山于是唤了声:“夙。”
一道身影朝她走近了些,带着春霜般的气息。他在她身前摊开手,一柄剑就出现在他掌心,这是他的佩剑,阿织单是这样模糊地看着,就能感受到剑鞘之中锋芒的流转。
她不知道该不该伸手去接,耳畔不知怎么,竟浮响起姚小山的那句:“它就像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可以随心而动,所以,修士是不会轻易把自己的佩剑给人用的。”
夙见她不接,没说什么,一阵华光闪过,佩剑在他掌心消失了,下一刻,一个温润、冰凉的事物出现在阿织的手中。
夙的声音淡淡传来:“它叫‘春祀’。”
第32章 不思故(四)
剑身温凉, 锋锐藏在鞘中,靠近剑柄的地方,刻了两个字,阿织沿着纹路抚过去, 其中一个是“青”字。
“春祀”得了主人的意思, 半点不曾抗拒阿织, 阿织甚至不需要刻意感受,就能觉察到剑意与自身灵气的相通, 她一下子松开剑柄, “春祀”便悬在她身前, 发出非常轻微的剑鸣,绕着她浮动。
原来这就是灵剑。
阿织抿了抿唇,低声说了句:“多谢师兄。”切断了与“春祀”的联系。
灵剑于是绕着她转了两圈, 回到夙的手中。
问山问道:“小阿织, 试好了?”
“试好了。”阿织点点头。
剑意与自身灵力相互牵引的感觉, 她已经默记于心。
问山笑着又道:“剑引诀可记熟了?”
他这话问了,却不必阿织回答,他的小徒弟在修行上有多勤勉,他这个当师父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开始吧。”问山道。
“开、开始?”姚小山诧异地嘀咕一句。阿织眼睛不好, 看不清周遭的场景, 眼下的剑台上可是一把剑都没有——山腰的剑库倒是打开了,可他们还没把灵剑搬上来呢!
仙人的决定, 姚小山也不敢置喙,但见问山振袖一拂, 解开了青荇山的结界,山中薄雾褪去,凡鸟掠过碧空。
姚小山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另一边,阿织已经开始闭目诵诀。
剑引诀不长,短短几行字,其宗旨在以心问剑,以灵叩剑。
一般来说,剑修到了筑基就可以引剑,只要平时修炼时不曾偷懒,迟早能够觅得灵剑,而青荇山的小师妹,跟着世间第一剑尊学剑,生生捱到淬魂才第一次引剑,众人满以为她怎么都会召来一把举世无双的灵剑,谁料她念过剑引诀后,四周居然一点动静也没有。
几名凡人师兄与“仙使”四下望去,不由地低声议论:“怎么会没反应?”
“是不是剑台上没有剑?”
“要不咱们去剑库为小师妹抬几把灵剑上来吧?”
阿织独自站在剑台中央,四周只有深雪春木,师兄们的话她都听到了,她没在意,又静等了片刻,忽然间,她像是感受到什么,侧耳仔细听着山下动静,与此同时,夙也朝左侧的山径看去。
姚小山疑惑地跟着夙看向山径,他不明白都这时候了,大师兄看山径做什么,那条山径下方,只有一个剑库啊。
是了,剑库!
灵剑的铮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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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传入凡人耳中,似乎它们是压抑着,畏惧着的,到了这时,它们终于意识到如果再不出鞘,将会错失一个怎样千载难遇的主人。被束于剑库的灵剑们齐齐震荡,嗡鸣之声愈来愈大,直要响彻整个青荇山。
剑台上等候着的凡人终于变了脸色,两名“仙使”感受到危险,在空中打了滚,一个化为山雀飞向高处,一个变回灰鼠,想要钻进雪洞。问山笑了一声,唤了声:“夙。”夙于是祭出“春祀”,灵剑浮空,落下温和的光,将尚未遁空的山雀与还没来得及钻洞的灰鼠都罩了进来。
下一刻,只见如水剑光从山径袭来,百余把灵剑倒插入阿织面前的雪地中,刃芒映着雪色,每一柄都是臣服之姿。
“这、这这这……”姚小山惊道,“小师妹这是把剑库的灵剑全召来了吧?“
问山笑道:“岂止?且瞧好了。”
山中的嗡鸣声并未因灵剑的臣服而歇止,反而越来越响,惶惶然竟似雷动,雷鸣声仿佛从山外而来,原本如洗的碧空蓦地云气翻涌,翔空的孤鹤惊唳一声,藏入林中。夙眸光微微一动,下一刻,他与问山已同时浮于半空,连带着那个罩着凡人师弟们的光罩也浮空落于他们身后,灰毛鼠在光罩里摔了个跟斗,一仰头就看见云团不知什么时候变黑了,伴着震耳欲聋的铮鸣之音,苍穹刹那降下剑雨。
那是一场货真价实的剑雨。
数不清的灵剑扑簌簌落于阿织周遭的雪地中,沿着青荇山的山径蜿蜒排下,一直延升到山脚。
姚小山瞠目结舌:“……我记得咱们剑库里没有这么多灵剑啊。”
“自然没有。”问山笑道,“但方圆百里,修剑道的门派可不少。”
他适才临时起了个兴致,撤青荇山结界的时候,顺道把别家门派的结界一起撤了。不为什么,就为了看看他这个小徒弟多有出息。
剑引诀以灵引剑,所以常人总以为只要灵力是关窍,只要灵力够了,就能引得灵剑出鞘。
但问山知道不是,以灵引剑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以心问剑。灵剑有灵,问剑人以心问剑,灵剑也要问持剑人的心。
心若无比磐石,如何执稳手中之剑?
青荇山的小师妹资质自不必提,心性才是世间无二。
是故才有万把灵剑离鞘投奔。
问山说完这话,挥袖一拂,那些本不属于青荇山的灵剑感受到无上威能,颤了颤,原地消失,回他们该回的地方去了。
空中的云气停止翻涌,青荇山又笼上薄雾,结界重新落下,光罩载着师兄弟们回到剑台,问山也飘身落地,他看着阿织,忽地叹了一声,对夙道:“假以时日,她在剑道上的造诣,或许不比我低,可惜……”
姚小山听到前半句就惊呆了,没听见最后那声“可惜”,又或是问山没打算让他听见。
他飞也似地奔到阿织跟前:“小师妹,你知道仙尊怎么说你吗?他说假以时日,你……咦,你已经挑好灵剑了?怎么挑的?”
姚小山话到一半,蓦地卡了壳,似乎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他看着阿织已经择好的灵剑,转而问道。
阿织手中的剑长约三尺,剑身如水,刃如寒芒,最特别的地方,剑柄的尾端有一个孔,上头穿了三根绳结,绳结吊着三枚白玉片,一动起来便发出“叮当”脆音。
阿织道:“适才那么多剑中,它是离我最近的一把。”
她没有刻意挑,这柄剑适才就落在她足边,她就把它捡起来了。
“这、这么随便吗?”姚小山惊道。
“随便吗?”问山笑道,“凛然威光,近在咫尺(注),离得近不也是缘分?“
他信手找来被阿织挑中的灵剑,仔细看了看,蓦地一挑眉,“居然还是把有名字的剑。”
灵剑在问山手中一闪,又出现在夙的手中,白玉片撞击出欢快的清音,夙低眉看了一眼,将剑还给阿织,淡淡道:“祺。”
剑名“祺”。
阿织点点头:“记住了。”
她在心中默念“祺”的剑名,灵剑感受到召唤,却并不及时入鞘,它浮在空中,对着满地没被选中的灵剑连着打了几个旋儿,才“呛啷”一声落入鞘中,颇有几分得意的意思。
周围的人没忍住都笑了。
姚小山笑过后,暗暗吐出一口气。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此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青荇山的小师妹,剑尊的亲徒弟,怎么可能唤不来一把灵剑呢?
下山的路上,等师兄弟们三三两两地结伴走了,姚小山忽然塞给阿织一个物件:“小师妹,这个给你。”
他知道阿织眼睛不好,不待阿织仔细分辨,便说道:“草编的蜻蜓,你瞧好了,我的蜻蜓的触须上有两个结,眼睛用的是黑豆,仅此一家,只要是这样的蜻蜓,一定是我编的。”
他讪讪地道:“之前我担心你试剑的时候出意外,想着你如果难过,就拿这只蜻蜓安慰你——去年你刚到青荇山,我去镇上给你买的东西里,你就挑了一只竹蜻蜓。眼下想想,实在有点多此一举。不过你还是拿着好了,我有私心的,以后我们要是分开了,你看到拿草蜻蜓的人,就会认得我了。“
阿织道:“我不会忘了师兄的。”
姚小山看着阿织,不知道是不是适才万剑齐鸣,让这个未及而立的少年头一回意识到人仙殊途,又或是是那些臣服在阿织脚下的灵剑,让他蓦然发现小师妹已不再是当初那个需要他处处照顾的小师妹了,有朝一日,她也许会变得与仙尊和夙一样,如星月一般不可触及。
姚小山摇了摇头:“你不明白,我再在山上住一年,可能就要下山了。我是凡人,凡人每过几年,模样就会变得不一样。等几十年后,即便你认得我,我认得你。我的孩子呢?我的家人呢?有了这个信物,我们永远是故人,不管过去多久,我们都可以再相认。”
第33章 仙骨疾(一)
“仙子这边走。”
下了浮野台, 玉轮集鼎沸的人声立刻涌入耳中。
前头引路的楚家仙侍烧了张清净符箓,四下顿时安静不少。
他回过头,跟阿织比了个“请”姿,说:“楚家的宅邸就在前面了。”
阿织在游仙台潜心修炼了三天, 今日一早, 奚琴传音过来过来, 称是楚恪行已经同意让姚思故和童生们回人间了。果然正午一过,楚家仙侍就过来请了, 说:“前几日琴公子跟我家公子立了个灵契, 说是等凡人离开仙山的时候, 得请姜仙子过来做个鉴证,我家公子忙前忙后,总算把这事办妥了。”
楚家在玉轮集的地盘不少, 他们此刻去往的正是西南方向的民宅。
民宅灰墙玄门, 檐角栖息着一尊铜兽, 铜兽面目狰狞,不事张扬,反倒有些阴森低调。进了民宅,迎面一个偌大的花苑, 阿织隔着琼枝树影望过去, 正屋里,楚恪行已经在等着了。
楚恪行似在挑选什么, 面前七八个仆从,一人捧着一个流光溢彩的锦匣, 他一一看过去,神情颇是不屑:“什么东西,也配拿来让小爷选?”
说着别过脸, 见阿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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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换了笑颜,“姜仙子这么快就到了?”
此前在焦眉山,阿织与楚恪行分明有龃龉,楚恪行这会儿瞧见阿织,竟没有发难,大概是奚琴打过招呼了。
阿织道:“我来看灵契。”
楚恪行听了这话,不置可否,先点了两只锦匣:“这两匣留下,别的都收走。”
等仆从们退下,楚恪看了一旁的仙侍一眼,仙侍会意,呈上来一只铜匦(注)。楚恪行揭开盖子,从铜匦里取出一张金文玄底的符纸:“仙子过目吧。”
修道之人以灵气立誓约,如有违逆,必遭自身灵力反噬,轻则经脉逆行,修为遭受重创,重则灵气倒灌心腑,灵台损毁。
要保姚思故的安危,单凭楚恪行一句口头承诺自然不行,阿织没想到奚琴竟会为此立契。
灵契上条分缕析地写着楚恪行放走姚思故和童生后,如何不得打扰不得伤害,阿织一条一条看过去,目光落在最后一行,倏地一怔,最后一行只有前几个字看得清:“为此,景宁奚琴承诺……”后头的内容被隐去了,符纸上盘绕着一团模糊不清的墨渍。
楚恪行在一旁道:“灵契上的内容就那么些,姜仙子看不到的,多少也与你无关。要我说,那几个童生在仙山其实住不惯,凡人太脆弱,乍一到灵气充郁的地方,反而不太适应,我早就想送他们走,那姚思故却轴得很,要不是看到童生们身子不好,他都不肯破开灵叶禁制……姜仙子看完了?“
阿织把灵契递还给楚恪行,说:“我还想见一下童生。”
童生们早就在后院等着了。
他们昏昏欲睡了几天,直到今早精神才好了点,得知马上就要离开,竟然有些舍不得。
楚恪行一路引着阿织过去,老远就听到几个孩子的喧哗声。
隔着一扇月牙门望去,一个仙侍正在给几个七八岁的孩子变戏法,手中的符纸燃到指尖,倏尔变成一只小黄鸟,落在树梢头,叽叽喳喳地唱起歌来。
月牙门上有铭文,几个童生不知道有人在看,也忘乎所以地又蹦又跳。
其中一个孩子听到脚步声,别过脸一看,声音高亢又兴奋:“先生来了!”
阿织循声望去,姚思故是从后院另一边过来的,他穿着一身短打布衣,长发束成髻,一双月牙眼分明没在笑,却让人觉得他对每个人都是善意的。
他看上去有些疲态,似乎没受折磨——受了也看不出来,仙人折磨凡人,只要不下狠手,还不是一刻伤重,一刻伤愈。
童生们扑过去:“先生你怎么才来?仙使哥哥都带我们玩了一早上了!”
见到学生,姚思故把疲态收了起来,他勾起嘴角:“哦?玩什么了?”
“仙使哥哥变了一只小黄鸟,方才还在树梢头唱歌呢!”
“早上仙使哥哥还拎来两只会说话的蟾蜍,它们一言不合吵了起来,都骂对方是田蛙!”
一个童生依依不舍地问:“先生,我们是不是得走了,我们还没玩尽兴,能不能再多留一天?”
他们不知道自己因何来仙山,是故也不知因何离去。更不知道他们的先生为了他们,违逆了自己的誓言,帮仙山破开了灵叶禁制。
姚思故听了后,稍怔了一下,随后故作生气:“鸟啊蛙啊有什么好玩的,这些戏法先生平日里给你们变少了?这样,等回去了,只要你们把《论语》的“学而篇”背下来,先生领你们捉河蟹去。“
几个孩子一听“捉河蟹”,兴奋地纷纷点头:“那说好了,背完书先生就带我们去捉蟹,可不许耍赖!”另一人还补充道:“就是,先生常常耍赖,这回可不许再诓我们!”
童生们似乎又困了,与姚思故说了一会儿话,接二连三地打起呵欠来。
阿织知道这是“驱忆术”,等这些孩子睡好醒来,仙山的一切都会变成大梦一场,不再是真实的了。不过,这个术法只对幼童有效,孩子心思单纯,遗忘也容易,但记忆存于人魂,年岁渐长以后,很难彻底清除。
仙使们把熟睡的孩子抱上追风辇,把姚思故请到了适才的厅堂。
厅堂里除了楚恪行,还有一个风姿卓绝的仙子。
姚思故想起来,此前楚恪行提过,说伴月海有仙人愿意保他,想必就是这一位了。
仙侍从铜匦中取出灵契递到他手上,金字玄底的符纸可能觉察到他是凡人,吝啬地浮现出寥寥两行字,除了交代他“回人间后,不可与人透露在仙山的经历”,什么都不肯多言。
仙侍道:“你有什么疑问吗?”
两行字,姚思故默不作声地看了数遍,这才抬头道:“有。”
“有个一直跟着我的小崽子,姓楚,单名一个霖字,年纪比几个童生们都大一些,是跟我一起来仙山的,请问他眼下人在哪里?“
仙侍听了这话,请示着看了楚恪行一眼,随后道:“你问这个做什么?”灵契上可没提到楚霖二字。
“不做什么。“姚思故道,“楚霖在我的私塾上了好几年学,这个小崽子生来没人管,无依无靠,只好一天到晚跟着我,像我弟弟一样,纵使他一时糊涂受人蒙骗,做错了点事,我这个当兄长的倒不必与他计较,眼下我要回人间,总得把学生们都带走,要是漏下一个,我这心里总不是滋味。“
他的语气温和,礼数周到,似乎一点怨气都没有——如果不是那一句“一时糊涂受人蒙骗”出卖了他。
仙侍听他指桑骂槐,觉得这个凡人太不识好歹,刚想给他点教训,楚恪行一抬手,制止了仙侍,慢条斯理道:“你说的这个人我知道,但你不要忘了,他姓楚,除了是你的学生,他为谁效力,你该比我清楚。仙人在仙山,凡人回凡间,楚家养的狗犯了错,自然要回楚家认罚。“
阿织听闻言,心中一凝,“楚家养的狗犯了错,自然要回楚家认罚”?
这么说,奚琴把楚霖送回去了?
是了,当夜她离开坠锦轩时,楚霖还在,管不管楚霖,怎么管他,自然要看奚琴的意思。
姚思故听了楚恪行的话,眼神凉下来,正待开口,阿织忽道:“管好你自己,你那几个学生还在外头等你。”
她顿了顿,又添一句:“楚霖活着,你放心。”
楚霖是奚琴送回去的,楚恪行不会轻易要他的命。
再者说,无论是诓骗楚霖,还是掳掠凡人上仙山,楚恪行的目的只有一个,找到溯荒碎片。眼下溯荒的第二枚碎片尚无影踪,楚恪行不会把姚思故的软肋葬送了。
姚思故听了这话,不由多看阿织一眼。
他在仙山的时日不长,但无论是楚恪行,还是楚家的那些仙侍,看待他,总有一种高高在上的轻视感,似乎他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他竟没有在眼前的仙子身上找到同样的轻视。
姚思故不傻,仙人费尽周折逼他破开灵叶禁制,是为了寻找一个叫溯荒的东西,这些他都知道。
是故当楚恪行告诉他,仙山中有人愿意保他时,他都认为这一切只不过是利益争夺的结果。好比鹰和犬要寻一只躲入林中的兔子,犬意外发现了被鹰藏下的疫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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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拖着疫鼠去找鹰,逼着鹰把兔子与自己分食一半,否则便把鹰散布疫鼠的恶行公布于众。
如果是溯荒是那只兔,他便是疫鼠。
直到看见阿织,姚思故才惊觉这个仙山中,似乎真的有人愿意护他平安。
可惜仙子少言寡语,除了提醒他当务之急是送童生回家,再不肯多说什么。
楚恪行轻蔑地道:“姚思故,不要以为立了灵契有人保你,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凡人要是坏了仙门的规矩,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见姚思故不再多问,他看了一旁的仙侍一眼,仙侍会意,引出一道灵气,在姚思故的指尖划过。一粒血珠子渗出,有感应一般飘向灵契,被玄色符纸吸收,直待仙侍与阿织一起把姚思故送上追风辇,符纸上那条“送凡人平安回到人间”的契文便慢慢隐去了。
楚恪行履行完灵契,并不多与阿织废话,只叮嘱阿织一句:“琴公子既然说了要带仙子一起去找溯荒,仙子莫要忘了出发时辰——明早,卯时。”
他没说要去哪儿,跟什么人一起,阿织也没问,左右明早就知道了。
她应一声“好”,与楚恪行道辞,回到迎仙台,正欲往住处去,忽见前方立着一个颀长的身影。一泓青丝如墨,发间束一条青色发带,云色长衫映着落日余晖,与他手中的折扇相得益彰。
阿织一见这折扇,便认出这人是谁了,正巧奚琴也回过身来,见是阿织,语气带着三分诧异,似乎他并不曾特意在等谁:“仙子?好巧。”
阿织“嗯”一声,“找我有事?”
第34章 仙骨疾(二)
奚琴不置可否:“仙子见过姚思故了?”
阿织:“见过了。”
奚琴见她这样坦然, 倒是有点意外,片刻笑道:“没什么,就是想和仙子说一声,既然明晨启程, 我和仙子即日起就是同路人了, 仙子可能忘了, 凡去寻找溯荒,伴月海都会提供一些供给, 我陪仙子去领?“
阿织的确忘了, 点了一下头, 请奚琴引路。
领东西的地方不在伴月天,在驻仙台,这里是各大玄门在伴月海的驻地。
奚琴领着阿织到了一个叫“鸣水小筑”的地方, 守在这里的仙使得知两人的来意, 很快取出一只须弥戒交给阿织。
阿织粗略看了看, 里头除了灵石,还有一些寻常的灵药。
正要走,仙使却道:“二位稍等。”随后捧出两只锦匣,解释说:“这是适才楚家送来的, 叮嘱我等转交给琴公子与姜仙子。”
这两只锦匣阿织见过, 正是今日楚恪行精心挑选的,当时她没在意, 眼下接过来一看,匣中流光溢彩, 当中静静搁放着一枚覆有淡白斑纹的丹药。